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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草隸篆破刀


  刀鋒冷喝道:“小白由我一個人來殺!”
  從七年前奪取“殺手樓”開始,刀鋒冷便一直扶搖直上。他訓練出最強的各樓高手,組成強大殺力,輕易利用“殺手樓”得來的資本,不斷拓展勢力。
  不久后,他更攻下“農族”,成為“農王”,七年來步步高升,气勢如虹,銳不可擋。
  但他的最大心愿和最大遺憾,就全系于小白一人身上。
  師父在“求才壁”上鐫刻的那句傷心論斷:“一山還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什么是“真超凡”?難道我刀鋒冷比不上小白,并非真的超越出眾?刀鋒冷很明白只有殺敗小白,才能證實自己才是“真超凡”。
  刀鋒冷要殺小白,還有其它理由,當然,就算毫無理由,刀鋒冷也可以殺人。
  突然,從身上取出一個葫蘆,原來冷傲的刀鋒冷,臉容更添上三分痛恨,心頭一陣絞痛,极是悲苦憤怒。
  輕輕的以“泣血”划破左臂,讓鮮血將刀身染紅,再緩緩打開葫蘆,把內里的“苦痛”釋放出來。
  葫蘆里究竟是什么?
  跟決殺小白又有何關系?
  飄啊飄的,迎風飄散,沾了刀身上的血,依附在“泣血”上,其它的有些扑向刀鋒冷臉上、身上,又或隨風而逝。
  小白明白了,不停的點頭。
  刀鋒冷愁苦道:“這只是他們的部分。”
  小白把“赤龍”握得更緊,傲然道:“應該合共九十五人吧?不多不少,錯不了。”
  刀鋒冷忍痛點頭道:“對,九十五人的火化骨灰,我留下其中一點點,以此葫蘆盛住,一直陪伴在身旁。”
  小白看到飄揚飛散的骨灰,不斷扑纏向刀鋒冷,像极要向他找尋倚靠,好想他帶來失落的光輝。
  刀鋒冷道:“當我赶赴前去,看見九十五位為我出生入死的戰兵,胸前都裂開,被一劍貫穿奪命,我好心痛。”
  小白道:“二万‘戰馬刀鋒’都死去,浮尸于‘靜水’,你竟都不覺什么,只記著我‘赤龍’所殺的九十五人。”
  刀鋒冷不停的點頭,冷冷道:“其它人都死得合理,只有這九十五人,明明是我針對你的劍法而練成的‘戰馬刀鋒’殺陣,竟然敗了,證明我刀鋒冷想象中的小白,在現實還要強上一籌。”
  小白道:“也就證明,你刀鋒冷還不能掌握我小白的武學修為進境,不一定能敗我。”
  刀鋒冷道:“這是莫大恥辱!”
  小白道:“不,是最正常不過!”
  刀鋒冷狠狠的怒目瞪視道:“你,再說一遍!”
  小白冷冷道:“過分謙虛也就失卻自信,讓我小白再說得清楚明白一點,師父的推算、分析半點不錯,眾傳人之中,我學藝時間最短,你刀鋒冷用心所學時間最長,惟是小白奇才真超凡,技不如人刀鋒冷,事實就是事實,你必須折服!”
  七年后的小白笑蒼天,已經歷不知多少殺戰、攻城掠地,他与“赤龍”,一次又一次建立胜利。
  成功是自信的基礎,人生的歷練使小白的內心已不再如七年前般過分謙虛、不敢狂傲,他已有點傲然執著。
  或許,這就是登基為皇、雄霸天下的必然條件。
  小白不一定要敗刀鋒冷,但他絕對相信,自己在武學上埋首苦練了七年時光的自己,必然超越刀鋒冷。
  小白堅定地道:“刀鋒冷,從三年前開始,其實已經是你終此生也再沒有机會与我小白在武學造詣上爭個高低。”
  刀鋒冷憤怒得全身抖顫,他媽的狂小子,看我把你一刀兩斷,不!是千刀万段
  才對!
  “殺人三式”第一式“殺千秋”。
  一刀把伍窮老父伍擔湯殺斬成千段血肉模糊的“殺千秋”,教在旁的伍窮也看得心惊膽顫。
  目光如炬,刀在揮動,同時心念急轉,調控“泣血”的出招方位、力度、速度。
  計算精确的“殺千秋”,敵人的身形長短、神兵輕重、所處方位、扑殺速度全掌握算准,斬殺當場。
  每一式都是為破開“破綻”而來,极繁复的計算,絕不挂一漏万,全面封殺,刀式置人于死地。
  一气呵成,殺气嚴霜,扑噬獵物小白。
  刀鋒冷沾附著的每一粒骨灰都在抖動,像他一樣的亢奮,一舉擊殺小白成千段,哈……小白要擋住“殺千秋”,便必須揮出更胜當年伍擔湯的劍招,面對“殺千秋”密麻麻劍气交織成如网的殺力,直涌扑來,要切開身体成一千份,小白突然棄劍!
  劍射下以腳御之,雙手四指合成一對“劍神指”,金睛火眼看得清楚,殺來一千刀,我只破兩刀。
  頭頂上的兩刀,“劍神指”緊緊夾住,左右拉扯破開“殺千秋”刀网,是小白憑著天賦武學奇才,實時破招創招的一式“网開一面”。
  破了,刀网果然被強行破開一面,刀鋒冷惊愕之際,“赤龍”來了,小白弓身以腿掃劍,斬向刀鋒冷面龐。
  “嗖”!
  退,退,再退!
  刀鋒冷一式“殺千秋”被破,不怕,他還有“殺人三式”余下更強更勁的兩式刀法。
  刀鋒冷被斬傷流血,不怕,傷勢不足致命!
  刀鋒冷被殺退,不怕,退了可以再進。
  但刀鋒冷偏偏怕,因為他的手掩著傷處,傷處令他感受到的是极大侮辱,這侮辱太可怕!
  緩緩放下掩蓋傷痕的手,小白在失笑,其它旁觀者也忍俊不禁,他奶奶的實在可笑。
  刀鋒冷竟被小白一劍削去右眼眉毛,成為“單眉刀鋒冷”,哈……他奶奶的真不知所謂。
  死,就算是粉身碎骨,刀鋒冷也不覺可怕,偏偏別人的冷笑嘴臉、恥笑賤相、無情侮辱就最教他難以忍受。
  刀鋒冷最怕羞辱,最怕被小白比了下來,小白當然明白,他就是要針對弱點出削去了刀鋒冷的眉毛,他一定拼命,一定不再讓任何人殺小白,只有他一人能“誰殺小白,我便先殺他,小白,我刀鋒冷必不饒你!”果然,刀鋒冷忿然口
  出狂語。
  小白輕輕的點頭,他已今非昔比,在武學修為、計課、策略上都十二分精明。
  只要刀鋒冷獨自霸住自己來“殺”,此戰,他只須安心對付一個刀鋒冷便成,絕對比伍窮輕松,因為其余的神長大老、燕万歲、藥口福、鬼道子、神通五人,便會一起先對付伍窮。
  伍窮當然也明白個中玄机,但明白歸明白,事實也跟小白的預算一樣,其余的人矛頭都指向伍窮。
  只是,神長大老卻沒有扑前,反而彈射出一幅白紙在半空,提筆弄墨寫畫,筆力揮舞,教大畫在半空中凝住。
  畫啊畫,好秀麗的山水河川景色。
  鬼道子、神通二人也沒有再進招,因為兩人都退到神相風不惑身前,保護著這位“天法國”君皇。
  殺伍窮的,只有二人,一個是拿著“百年歸老”的藥口福;另一個,是武功并不太強勁的异族族主燕万歲。
  伍窮以一敵二,勉強支撐著。
  “百年歸老”如靈蛇般不斷在藥口福身上盤纏急轉,從頸項到脅下又轉動至腰間、胯下,飛快旋舞,配合雙掌出擊。
  一邊出招“百年歸老苦苦痴纏”,一邊堆起臉上可怖肥腫不堪的贅肉笑道:“伍大王,你知道么,我最近烹調出一味名為‘滋昧肉骨頭’的補身妙品,吃后功力竟然大增啊!”
  伍窮以僅余戰斗力拒擋沉重掌力,又要用刀劈擋千斤神兵“百年歸老”,愈感吃力。
  藥口福仍不停笑道:“來……你也該咬一口啊,這‘滋味肉骨頭’能大補元气,提神更提高戰斗力,正好助你回复原來功力,我藥口福大力的贈你一塊骨頭又如何?”
  跟著真的從衣袖中摸出一塊骨頭,直送向伍窮口中,伍窮側首閃開,食狂突然五指捏碎,骨頭化成粉末,便隨風吹向伍窮。不知“滋味肉骨頭”是何物,只好駭然急退。
  反觀食狂一步踏上,深深一吸,盡把骨灰從鼻孔、口腔吸入体內,“滋味肉骨頭”吸盡,精神為之一振,全身骨骼、肌肉都脹大起來,仍是一式“百年歸老苦苦痴纏”,卻是勁力大增。
  食狂又取出另一塊的骨頭,嘻嘻笑道:“怎么了,這塊‘滋味肉骨頭’伍窮大王可還有興趣否?”
  伍窮沒有反應,食狂又已捏成粉末吸入体內,一再提升功力。藥口福藉食用藥療來刺激提升內力,伍窮只有愈見難以支撐對戰,形勢一面倒的不堪設想。
  “哈……伍窮大王,可別忘記還有我會隨時偷襲啊,小心!小心!”
  伍窮身后不遠處的燕万歲笑道。
  燕万歲武功是稍遜一籌,但內力不繼的伍窮已是將盡的油燈,元气一點一滴消失。他絕對最憎恨伍窮,是他帶領“天法國”的“窮兵”奪去“异族”的一半江山。
  把握良机,殺伍窮,“异族”必定士气大振,自己就成了大英雄,永垂不朽。
  因此燕万歲一反常態,靜心等待殺伍窮良机,最好藥口福把先伍窮剩下的一臂也轟斷,自己才痛下殺手。
  沉重的“百年歸老”不斷旋轉劈下,占盡上風之際,突然“敗刀”卷起急風,殺气如風,殺勢如風,人如風、風殺人,風中刀芒急旋劇斬,“風芒畢露”決殺“百年歸老苦苦痴纏”。
  來自老父伍擔湯的殺人絕學“風芒畢露”,要待伍窮成為真正皇者,真的鋒芒大露,才能揮出其中神髓。
  人如風旋,追風逐電不見殘影,急風拂來盡是殺招,斬啊斬,殺啊殺,要一舉先殺食狂。
  “藥口福,七年前你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今日,我伍窮比你更強啊!”疾轉如風仍厲聲喝叫,伍窮要反敗為胜。
  “風芒畢露”的“敗刀”斬得實在太快,“百年歸老苦苦痴纏”只得跟著同一速度旋轉擋住。
  “百年歸老”由攻轉守,由守轉為險守,畢竟千斤神兵虛耗真元太鉅,舞動要如旋風急電,委實不可能。
  雖有“滋味肉骨頭”補助,但內力提升也不能如伍窮般斬殺快如電閃,先是手背一刀、背項一刀、三刀……八刀……十二刀。
  刀痕刀傷愈來愈多,更可怕的是刀傷愈來愈深。
  “百年歸老苦苦痴纏”明顯不敵“風芒畢露”,但食狂依然不愿停下變招,不斷的受傷、不斷的擴大敗象,但仍是苦苦支撐。
  為啥?
  愈受傷,食狂藥口福愈展開笑容,他最清楚明白,伍窮要揮出如此殺招,內力消耗必然大大加快。
  只要擋得住凶猛刀勢,只要伍窮一口死命提起來的強猛殺气稍竭,便會一蹶不振,屆時就是伍窮的死期。
  現下的皮毛傷痛,只是殺伍窮的點滴代价吧!
  “風芒畢露”比起昔日乃父伍擔湯更強、更猛,這個當然,今日貴為天子的伍窮,絕對比父親更鋒芒畢露。
  人、招合一,心意与現實感受融合,殺力當然強盛!
  二十刀、三十刀……傷痕累累,割斬入肉一分、二分、三分……入肉更深,藥口福更悅樂。
  對啊,這表示伍窮愈逼近崩潰邊緣,你不妨作垂死掙扎,來吧,看你還能支持多久?
  三十八刀、四十五刀,七十八刀,一百刀……三分,四分,入肉削骨,入骨一分,兩分……殺啊!殺啊!
  擋啊!擋啊!
  伍窮這一陣暴風殺力,藥口福等了又等,等他合理地力盡崩潰,但怎么還末戛然而止?
  怎么旋卷急風繼續愈攻愈迅疾?刀芒愈來愈盛,內力似是源源不絕,沒完沒了似的。
  不得了,已是一百三十八刀,入骨三分,傷及筋骨,那可不得了,食狂開始气急敗坏,愈益惶恐。
  天啊,這廝怪物怎么不會力竭筋疲?
  “百年歸老苦苦痴纏”已苦守不了,刀如暴風,應接不下又如何能再取出“滋味肉骨頭”來補身提升功力作戰?
  一百七十八刀了,哇,痛啊,好痛,停啊!停啊!
  “他媽的,快停下來!”因恐懼而發出的惊呼,功力原在伍窮之上的藥口福,自以為是,不先以藥食把功力提升至巔峰,便誘使伍窮全力出招拼死,終于就陷己于死局險地。
  “敗刀”与伍窮一樣,死纏爛打,只要有一口气力爭胜,便不會停下來喘息。
  食狂實在太不認識伍窮,任何人也不能容讓伍窮有翻身机會,否則一定后悔莫及!
  血,來了,“敗刀”斬得藥口福一身濺血。
  同一時間,怎么神長大老還不助拳,卻仍在悠閒繪畫,一筆又一筆,湖光山色好生趣致。還有枝頭上的喜鵲,好生動。
  “歲月不饒人”!
  燕万歲終于按捺不住,他絕不能讓食狂死,藥口福死了,下一個便輪到他自己。
  縱使已靜待許久,縱使面前的伍窮已化作一陣狂風,不見人影,不知哪里是頭,哪處是腳,但也必須出招救藥口福。
  辱亡齒更寒,殺啊!
  一雙肉掌鼓勁催動十成功力,轟斬亂麻般的快刀,最少也要阻一阻伍窮,挫一挫“風芒畢露”。
  勇者無懼,殺伍窮!
  喜鵲在笑!
  笑,對啊,神長大老畫中的喜鵲在笑。
  同一剎那,燕万歲已沖入大風暴漩渦里,左掌,啊,沒触碰到什么!右掌,啊,也触不到什么!
  轟不中什么,那自己豈不是就身處險境?困在刀風漩渦內,如何能抵御千刀万心頭突然冰冷如霜,悚悚危懼,怕得要死,原本要當“异族”大英雄,現下很可能成為刀下亡魂。
  死亡的陰影直龑心坎,涼下半截,媽啊!
  “呼”的一聲,如迅雷陡炸,不及掩耳,一切惊駭都已成過去,燕万歲沖進了刀風漩渦,又沖了出來。
  身上無半分傷痕,根本就是扑個空。
  伍窮要先斬殺的是藥口福,哪會因為殺燕万歲而稍稍停緩下來干.因此伍窮巧妙地閃身避開了攻來的殺力。
  先殺藥口福,再殺你,殺啊!
  “敗刀”,不斷揮斬疾割,藥口福已是危在旦夕,燕万歲沖了又沖,仍只是扑了個空。
  命休矣!
  一子錯,滿盤皆輸,食狂竟敗死在伍窮手上!
  “刪難省繁,損复為單,務取易知易為!”原來沉默于畫紙上的神長大老,突然念道。
  燕万歲心里嘀咕,這老家伙真煩人,不動手破殺伍窮,卻雅興大發,繪畫說書法,不知弄啥玄虛?
  “草草臨事從宜,以簡破簡,非凡便是非繁!”文房四說第二段猶未完,戰情已急劇扭轉。
  武學修為高深的藥口福,突然放棄繁复的招式“百年歸老苦苦痴纏”,執神兵依耳聞感覺如筆舞動。
  筆走草書揮洒意趣,簡單卻有飛動馳騁之勢,筆筆凌空,极盡抑揚控縱之妙。
  化守為攻的筆法招式,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俱達絕妙境界,猶如鐵划銀鉤,竟然把“風芒畢露”一式緩了下來。
  文房四笑著在畫上題字,筆走龍蛇,說道:“蚕頭雁尾橫筆勢,橫豎點彎轉破危!”
  同一霎時,藥口福也神兵如筆走“篆書”勢,每一字都是盤繞糾纏,像一幅幅小畫。
  伍窮對書法本就差勁,完全摸不出頭緒來,但見食狂招式愈來愈古怪,偏又有致精簡,“風芒畢露”竟然開始動搖。
  稍稍能反敗為胜,食狂已豁然暢通思緒,文房四一直在注視小白、伍窮的刀法、劍招,舞得十招、二十招,已深深捕捉住其中要點,就想出破綻,要以書法招式破敗“風芒畢露”。
  草書、隸書、篆書交錯舞動,時而丑拙,勁力深厚;時而又瘦又硬,古意盎然。
  變化筆鏟万端,竟境复雜難全,能揮出精髓之筆力,“百年歸老”漸漸又取回主動權。
  或疾或緩,伍窮逐漸已作不了主。
  伍窮最后只得撤刀,他敗了,敗在文房四的提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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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UO 掃描, 雨思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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