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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母子請團聚


  醉生夢死,總比出生入死更美妙。
  在“皇京城”前的“狂樂鎮”,是戰兵們出戰前的最佳享樂地,依然是酒、色、財、气,一塌糊涂.夜夜狂歡。
  這些年來.已沒有太多軍兵來到.從前三國四族聯手圍攻“皇京城”的日子已經不再.欠缺大批戰兵來此尋歡作樂,“皇國”又因皇玉郎頒下圣旨嚴禁色欲,使得官兵、百姓等不敢再來,導致小鎮一時間便冷清起來。
  幸而他又复活了,因為“天法國”又來攻“皇京城”。
  一間又一間賭坊、酒樓、妓院.都准備就緒,守候客官們,只可惜,又是一埸歡喜一埸空。
  三十万戰兵啊.怎么會一埸歡喜一埸空?
  道理好簡單,因為為首的十万兵是伍窮的麾下親兵,有一個最難听的稱號“窮兵”。
  連皇帝的親兵都窮得要命,其余二十万兵更是身無長物,要他們到賭坊去,除了那條賤命,其它的恐怕也沒啥好賭了。
  “呸,真是愈窮愈見鬼,都是空心老倌!”
  “我倒希望這回‘皇京城’被破!”
  “喔,這個跟咱們當娼開賭的有屁關系么?”
  “你真笨哩,窮人撞破了富有人家門戶,有啥好做?”
  “嘻……當然是盡力搜刮家財,抱來一大堆金磚銀錠了。”
  “說得對啊,有了銀兩,回程時經過咱們‘狂樂鎮’,難道他們不會停下來,分一點所得給咱們么?”
  “呵……有道理啊!”
  “來了,來了。”
  “什么啊7啊!原來又是那一批什么“忍士”,又來賭女人了。”
  “給他們蹂躪一晚,姊妹們都要休息七天啊,真變態!”
  “但就只有他們最愿意花費,用他們的女奴來當注碼,那些女人真賤,怪可怜哩!”在原來的“万金庄”,下層全擠滿來自异國“東忍派”的“忍士”,以拜千戶為首,擲骰子賭女人。
  這位沒有眉毛的涂滿厚粉六尺妖人,一臉嘻笑,身后跪著二十個女奴,甫一進來,一個女奴蹲下,兩個左右半蹲著,身向后彎,一個在后面跪著,竟就結成一張女奴的人肉椅子。
  哈哈笑的拜千戶安然坐下,有時吸啜一下其中一個女奴的胸脯,刻意逗弄,時而失笑,不知多樂透。
  這淫虫天天來賭,注碼就是女人,但又哪會有人跟他對賭?“窮兵”太窮,有誰能在賭坊上跟他玩個痛快?
  有,又好賭又好色的,“天法國”還有一人,那人就是春冰薄。他深得大王伍窮器重,几近是伍窮的代言人,地位顯赫,負責招待、照顧五千忍士,一同聯手進攻“皇京城”。
  這份差事正好适合由春冰薄來擔任,帶領一大批名妓,在賭桌上跟拜千戶決個生死。
  誰胜了便可來個一抱入怀,數十個兩族的佳麗一同共枕,春色無限,快樂得不得了。
  樓下,拜千戶与春冰薄在賭,樓上,卻正展開一幕比賭更險惡、更艱難的測試,芳心是被伍窮挑戰的人。
  伍窮親自領兵,芳心當上軍師,她成為假皇后的短短不足一年,伍窮每每都突然召她前去,詰問她一些難題。
  每一回,都是好大的考驗,伍窮對她的要求愈來愈高,每一次的壓力總比上一回更甚。
  在進攻“皇京城”前的一夜,伍窮又召來芳心一同飲酒,看著樓下的賭戰,輕松暢飲一番。
  伍窮笑道:“真奇怪,這‘狂樂鎮’的酒總比我們‘天都城’的來得更清更醇,愈喝愈想醉,真的特別香甜!”
  芳心也一飲而盡,笑道:“此“狂樂鎮”的酒都來自‘劍京城’,那里的水源清澈,稻米又香又滑,用來釀成米酒,當然比咱們‘天都城’的來得好多了。”
  伍窮再來干杯,細意望著酒壇,苦苦思量道:“啊,那即是說,种子、材料若是好,得出來的東西便特別出色。這個道理看似簡單,但執行卻不一定容易。”
  芳心笑道:“看咱們‘天法國’,從人牛到‘窮兵’,都是不伯捱苦的勇敢戰士,縱使別人軍兵又精良、盔甲又有利刃神兵,我們什么都缺,但一樣稱雄沙場,憑的就是傳統奮殺心志。”
  伍窮笑道:“這個當然可喜,但……咱們始終欠缺一些好重要的東西,不能不作准備啊!”
  芳心一臉惊愕,她意識到伍窮的“考驗”已來臨了,既与什么源頭、遺傳有關,又是“天法國”的關鍵疑難事,究竟他要表達出什么來呢?聰明的芳心不應該被難倒啊!
  突然笑容輕輕綻出來,芳心始終是芳心,她又哪會猜不透伍窮用意,笑道:“大王要准備挑選太子,這責任太重大了,芳心不一定能承擔如此重大責任。”
  伍窮笑道:“哈……知我者莫若芳心皇后,別小覷自己,挑選太子一事,絕不能草率,我要找一個有才學、武藝超卓、智謀過人的繼承者,沒有了皇后的助力,絕不可能成功的。”
  芳心輕輕摸了一下小腹,她的傷口已經許久不再痛,但仍留下一道大疤痕,這創傷,教她永遠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芳心歎息道:“好可惜,就算愿意,肚皮早已被大王所傷,從此不能再有孩子了。”伍窮沒有回話,只是又再哈哈大笑,笑得有點狂傲,有點不羈,看來,伍窮早有決定,他已變得老謀深算。
  沒有既定答案,伍窮又怎會如此嘻笑暢樂,他要芳心幫助,找出合适的太子人選,究竟,內里的意思……心頭劇震,突然腦海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三個字,再逐點逐點的畫面填補,芳心已通透明白伍窮的“主意”。
  連她也捉摸不了這愈來愈狂傲的大王,他的志气、他的气量,真的無人能及,又豈是脫胎換骨所能形容那么簡單。
  芳心服了,是衷心的佩服伍窮,但他的提議實在太難,甚至可以說是几近不可能完成。
  重重的責任壓力又來了,芳心哭笑不得道:“大王,你的要求太難達成,我只能盡力而為。”
  伍窮笑著敬了芳心一杯,說道:“朕好放心,只要你愿意親自前去,一定馬到功成的。”
  芳心歎息道:“大王……真的一定要我儿莫問前來,當‘天法國’的太子?我怕……小白會加以阻撓。”
  啊!原來伍窮心中所想,竟然是要芳心前赴“一万險”,把孩子笑莫問接出來,當上“天法國”太子,作為伍窮的繼承人,真是异想天開的奇怪妙想,也虧他能有此气量。
  伍窮望向樓下,只見一眾忍士正在跟春冰薄賭個不亦樂乎,搖頭歎息道:“小白已是一敗涂地,再也難有翻身复國机會,莫問是人才中的人才,成就必然顯赫,要他留在荒野虛度人生,豈不浪費?我倆已是夫妻身分,莫問是我繼子,當然有權挑選他為太子了。”有容乃大,伍窮當日能相邀小白屈膝為臣,今日欲培育莫問為皇位繼承者,當然順理成章。
  伍窮歎道:“將來,要守住國勢,不單止要面對中土三國四族,還有那神秘的‘天皇帝國’,朕相信只有一個莫問,當机會來臨,他會好好把握,也有足夠能力,可以號令天下、大顯雄風。”
  芳心冷冷道:“你真的認為莫問會放棄一切,离開小白,加入‘天法國’,助你一臂之力?”
  伍窮道:“真正大英雄,自有他過人之處,他想的比我更徹底、更深入,我只知道,現下的‘天法國’很需要他,他要一鳴惊人,扶搖直上,當‘天法國’太子也是最好机會。”
  芳心笑道:“甚至,他有机會把你倆的勢力并合起來,那便成為天下最強的力量,也就把小白、伍窮再拉在一起并肩作戰。”
  伍窮拍一拍芳心肩膊,笑道:“這奇跡,便交由你來全力完成,待攻陷‘皇京城’后,便前去‘一万險’吧,我等你好消息。”
  簡單的一道命令,便把重擔壓在芳心身上,無奈的芳心只好默默承受,她很清楚,不斷證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是伍窮對每一個部下的要求,壓力愈重,地位自然愈高,能掌握的權力也愈大。
  歲月流逝,隨著時間增長,芳心對伍窮愈來愈了解,她覺得伍窮是真正的偉大梟雄,細微的部署,精密計算、用人,他都盡顯皇者气派。
  伍窮看著一群忍士在狂賭作樂,大笑道:“把‘天皇帝國’忍士招來,种下禍根,今日攻占‘皇京城’當然有利,惟是后患無窮,我伍窮也成了出賣中土的千古罪人。”芳心歎道:“大王卻無可選擇。”
  伍窮笑道:“芳心,你知道拜千戶等,在四國四族中,為何偏偏選中我來合作嘛?”
  芳心苦笑道:“因為只有大王一人是無可選擇!”
  伍窮大笑不已,說道:“無可選擇,哈……我要繼續吞并,不斷拓展勢力,便不能跟‘天皇帝國’敵對,其它勢力愿意偏安一隅,只有我不甘平凡,不甘只守在‘天法國’,因此,只有我一個是無可選擇!”說芳心無奈,原來伍窮也一樣無奈!
  樓下的人真快樂,也許因為他們都好滿足吧,不滿足的伍窮,要鞏固“天法國”,解決國人貧困難題。要急于找尋能繼承他的人當太子,以安定民心。要進攻“皇京城”,奪取物資、利益。要小心与拜千戶等异國人合作,以免惹來禍患。
  伍窮的擔子好重好重,但他仍笑,因為上天必然認定他是了不起的人,才會有能力肩承如此重擔。
  忽然,他好想賭,生性好賭的他,好想豪賭一場,盡情的押下重注,贏回最震撼的回報。
  大踏步下樓去,只見骰子在轉動,那膽大妄為的春冰薄又輸光了,他身后的妓女,全都輸得一干二淨,正任由那些瘋了、醉倒的忍士,從頭到腳的胡摸亂咬,痛得嬌女們鶯聲亂顫。
  拜千戶抬頭見伍窮与芳心慢步下來,目光停留在骰盅之內,不禁嘻笑起來,說道:“呵……大王來了,素聞大王未登基前,天天愛在賭坊流連,是一等一的好賭狂徒,大王,肯來指教我一下么?”伍窮順應時勢,讓拜千戶一眾加入進攻“皇京城”行列,正好符合“江川藩國”藩王對他的任務、期望,拜千戶當然對這位合作的互利者畢恭畢敬,禮待有嘉。
  伍窮也許真的太久未曾賭過了,他實在心痒難耐,從前,他逢賭必精,卻也逢賭必敗,輸得焦頭爛額。
  今天,他貴為大王了,在賭桌之上,可能反敗為胜、扭轉乾坤么?賭,就是一個戰場,他能獲得胜利么?
  伍窮笑道:“哈……春冰薄的美女都輸得一干二淨,我哪來賭本贏拜兄身旁的白玉女奴啊?”
  拜千戶立時走上前來,哈哈大笑道:“大王,你的賭本比咱們的多許多啊,看啊,身旁的皇后芳心,誘人迷惑,媚態亂人心神,簡直是天仙下凡,加上貴气身分,相比這些低賤奴隸,何止价高千倍啊,簡直是以一抵千,价值連城哩!”依然一派露齒嘻笑,毫無半分尊重,拜千戶把芳心這位皇后當作是可供隨意淫辱、玩弄的一般賤女人,他為何會如此不敬?芳心把視線移向站在一旁的春冰薄。
  只見蛇頭鼠目的小鬼,眼神里充滿怯懼,芳心已清楚明白,一定是在對賭的同時,春冰薄說出了芳心向伍窮請求,以投效、降服來換回皇后虛銜的事,這家伙的嘴巴真臭。
  “呵……好啊,以一抵千,那便一言為定,以一個芳心來當作一千個女奴吧!”眾皆愕然,張大嘴巴不懂反應,因為說話的并非伍窮,卻是他身旁的芳心皇后。
  拜千戶喜上眉梢,笑道:“一言為定!一言為定!”眾人正把注意力集中在賭局之際,門外卻傳來聲音,教對賭的雙方都突然肅靜起來。
  一個十三歲五尺高的小子,被“窮兵”左右帶了進來,就在門外叫道:“盡情賭吧,明天生命結束時,再也沒机會賭個痛快了!”他媽的,是哪路小子如此膽大無禮?
  眾多的忍士、春冰薄,不顧一切的便搶上去殺,先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子斬成肉醬,他媽的不知所謂。
  伍窮突然一個箭步,擋住所有扑前的忍士,只余下一個春冰薄沖上前殺,一個戰一個,公平得很。
  小子沒有兵器,春冰薄卻手持利刀,奮力斬殺。
  小子閃身滑前,微微左傾便輕易避過刀鋒,背項竟一直貼住刀身,令春冰薄再難揮刀斬殺。
  春冰薄也不甘示弱,一手便握住了小子的脖子,正要吐力捏爆,小子的頸項卻軟柔細滑似的,一移一扭便擺脫了五指扣爪,雙手抓出,先拿住春冰薄的手腕,左手乘勢一扭,便戳中了“天柱”大穴。
  春冰薄才惊覺先退為妙,小子的右手再一點,又戳中了“華蓋”大穴,整個人乖乖的已動彈不得。
  小子順勢一抽,便把春冰薄整個抽起,扔在遠遠的賭桌上,跌個四腳朝天,好失禮!
  一臉狂傲的小子,是伍窮欣賞的舊相識,他的名字好容易記住——“太子”,在“窮鄉乞巷”出現過的太子。
  伍窮的態度,阻止了拜千戶上前狙殺的企圖,他帶著沉重的語調,好不愿意的說道:“原來那只愛談風弄月、作畫寫詩的皇玉郎,也會為國家擔憂,也會派人來打探我‘天法國’虛實。”
  太子冷冷道:“師父命我來把信交給你,他說,無論如何,很想在皇宮跟你一聚。”意料不到的是,頑強又狂傲的窮小子太子,竟然就是皇玉郎秘密收下的入室弟子,難怪伍窮如何利誘,他都不為所動。
  太子受命于師父,到“天法國”打探虛實、軍情,只得悉國家因為大力擴軍,原來已空虛的國庫更是捉襟見肘,百姓流离夫所,傾家蕩產又或妻离子散的遍布各處。
  外強中干的“天法國”,此役攻占“皇京城”,再不成功便難以扭轉國家貧困劣勢,故此伍窮才不惜御駕親征。
  接納“天皇帝國”等加入,也因為此戰實在太重要,若先應付拜千戶等,再攻“皇京城”,牽涉的軍費也就更難籌儲。
  伍窮珍惜人才,對太子极為賞識,惟是皇玉郎卻捷足先登,倒不能不承認,曲邪的眼光也是不錯。
  歎了口气,伍窮從太子手上接過皇玉郎的戰書,太子正要轉身离去,但拜千戶等卻不能如此輕易放人。
  眾忍士一同抽出長刀,拜千戶冷冷道:“不留下部分肢体,我不大相信小兄弟能安全回‘皇京城’去。”一眾忍士同時散開,只要拜千戶一聲令下,這打扰賭局的小伙子,必然被襲,也肯定死無全尸。
  太子并不大懼怕,從散亂的長發中,目光盯住拜千戶,狠狠的眼神告訴對方,就算他死去,對方也要同葬。
  雙方僵持下,伍窮突然笑道:“哈……先前不是正要來以賭論胜負的么?小子,你也來賭上一局吧,我們三人以賭論戰,拜千戶的賭本是所有妓女、女奴,朕的賭本是皇后芳心,而你嘛,沒啥算是有僨值的,便以自己的性命作賭注吧!”以賭論胜負,正好有利好賭的拜千戶,一賭獲胜,乘机有理的殺了送信來的小子,拜千戶當下欣然答應。
  沉默的太子也知悉今日難以擺脫賭戰,大步上前到賭桌,一掌拍向桌面,三骰子彈起,一手掃開兩顆,剩下的執握在手中,只見被掃開的兩顆骰子分別射向伍窮、拜千戶,再被一握拿住。
  十三歲的太子,舉手投足全是大將風范,跟一頭紅發、沒有眼眉的同歲小子春冰薄,性子南轅北轍,大相徑庭。
  太子冷冷道:“好,就賭最簡單的雙數或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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