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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勇闖新天地


  朝陽初升,景色奇麗無方,莫可名狀。
  一座白玉山峰之下,排列著一堆又一堆的四尺高墓碑,寂寞孤清,四野聲息全無。
  雀鳥也沒有任何啁啾鳴聲,絲毫未聞,也許是禽鳥也怕了如此寂靜气氛,不敢飛近。
  极為干燥的“海枯冥地”,草木不生,在一片死寂中,忽聞遠處傳來陣陣狼嗥,更添三分詭异。
  白玉山如王女般豎立,通体雪白,瑩光純淨,教人心境平和安樂,万慮俱消,造物之奇,直教安躺在山下的眾墓碑、尸骨,都能安然長眠,忘盡人世間的悲愁痛苦。
  “海枯冥地”這用作安葬的地方,埋葬了許多理想、快樂、憂愁,三天前,也埋葬了一份柔情。
  其中一個“新墓碑”之前,有著不下于千根頭發。埋尸的地方,脫落的頭發當然不算什么,但這些頭發卻不是來自己埋葬了的尸首,而是因為三日的噩夢而來。
  也不知是早晨還是午間,總之就是紅日在上,夢里只見柔弱俏麗的小美人儿,正在海中泳舞,卻突然被惡魔浪卷擄去,肆意淫虐、侮辱、掙扎不得、哀哭無盡。
  從那一天開始,朱小小的禿頭落發便一天比一天的多,也許過不了多少天,朱小小已是一毛不拔的光頭少年。
  噩夢總在白日來臨,因為晚上的朱小小舍不得睡,眼目一定瞪得好大,留意四野的風吹草動。
  好可惜,沒有來,水晶晶的魂魄還沒有來訪過,朱小小日夜都在墓前守候,可惜就是還未能再見佳人。
  枉死的人,不是都會變成厲鬼的么?那無辜自盡的水晶晶,怎么還沒來?難道在陰間又有禍事?
  想得愈深,又有三根長發脫落,真的我見猶怜!
  “有哭個痛快么?”
  就算是親爹朱不三的聲音,朱小小也無動于衷,因為那粗鄙、沖動的“病魔”,嘴巴里一定吐不出什么能入耳的道理安慰人。反之,身后的聲音卻是极有力量。
  小白的手輕輕拍了朱小小的肩膀一下,就坐在他身旁,還為他帶來了兩瓶米酒。
  “人進苦年傷痛不盡,酒入愁腸滋味無窮!酒燒頭,只燒少年無知憂;天下愁,哀我傷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點滴伴我杯中酒。”
  小白笑道:“這首由刀鋒冷在我初踏足江湖時道出的詩,道盡醉酒与悲痛情感結扣,當我感受到投入江湖的悲歡腸斷,也就開始領略人生滋味,酒,才漸漸懂得享受。”
  小白乃朱小小的亦師亦友,從小便在人生道理上指導這摯友的孩子,雖未曾拜師為徒,但朱小小早已視他為一代宗師,處處虛心學習,求教指引,對沖動、火爆性子的他而言,就只有小白能開解。
  遞上酒,小白淡淡然道:“來,跟泉下的水晶晶一同干一杯,把所有苦痛都吞下肚里。”
  在墳前洒下一杯,小白、朱小小都一飲而盡,真的好想把苦痛、憂愁,都一并吞下肚里。
  小白道:“人成長了,便會碰上喜、怒、哀、樂的更貼切感受,憂傷愁苦、生离死別,你必須懂得面對,否則,停留在只希望浮沉于喜樂無憂的生活,成長不了,也就等于到了人生終結。”
  朱小小歎道:“小白叔叔說過,人在面對考驗時,自怨自艾、退縮畏懼都是無能表現。人,必須通過這些磨練,擺脫彷徨、沮喪,克服思想上的弱點,才能脫胎換骨。”
  小白又把酒倒在刻上“吾妻水晶晶”的墓碑上,抹了抹,再道:“當日听得明白道理,今日卻無法運用得來。哈……這就是人。”
  朱小小歎息道:“我的腦海中,一直盤旋怀念,怎也控制不了,天天在苦思、天天在痛苦。”
  小白突然哈哈大笑,朱小小也被他的笑聲嚇得傻呆,不知小白所想的是什么,一臉茫然。
  小白笑道:“小小,你來告訴我,跟水晶晶從相識到她別去,快樂的時日有多少、苦痛的又占多少?”
  朱小小道:“當然是快樂的多,苦痛的只在最后。”
  小白笑道:“這就是了,既然是快樂的多,為啥不去緬怀快樂事,卻偏偏回憶那段短短苦痛的時候呢?人生在世,很多悲歡离合的事會不斷發生,原來,最終又最寶貴的,是‘回憶’。”
  “回憶,只存在你的腦海里,誰也搶奪不了,禁制不住。上天安排你受苦千年,但只要有一刻快樂,你便有權永遠鐫刻在腦海,日夜想念,把快樂從心底育養出來。這一段情,是要你學會成長,能接受壓力、創傷,從今天起,別再傷害僅余的頭發了,腦海中盡量只想昔日快樂事,讓這段情留下最甜美回憶,而非苦慘,明白了么?”
  朱小小像是恍然大悟,被當頭棒喝般的惊醒,提起酒便再倒入肚,說道:“對了,若禁制不了,愁苦又來,便一口混和烈酒吞下,這樣便一了百了,不再傷、不再痛。”
  小白點了點頭,笑道:“要發泄悲恨,我給你一個机會。”
  朱小小愕然道:“什么机會?”
  小白道:“咱們一同到‘天皇帝國’,追殺那兩頭禽獸——不凡圣子及大頭,殺了他倆,便能發泄悲恨!”
  朱小小惊訝莫名,立時緊張得全身顫抖道:“當真?”
  小白笑道:“你爹已來了,我們明天便啟程,你想要跟我們同住‘天皇帝國’一行?”
  當然是堅定的點頭示意,朱小小在水晶晶墳前拜了又拜,一再懇切的禱告,要拿不凡圣子的首級來祭她后,便依依不舍的离開“海枯冥地”迎向那未知的“天皇帝國”。
  戰船准備有充足干糧、淨水,四個要到“天皇帝國”的人,已准備就緒,小白、天草太子、朱不三還有朱小小,向可怕的未來挑戰,要克服風浪大海,遠征异國。
  夢香公主緊緊握著小白的手,輕輕道:“殺了大頭,‘天皇帝國’侵略中土的計划便難以實踐,完成后便快回來啊!”
  小白笑道:“要不要為公主帶來一大批雪白香膚女奴,待有天‘酒池欲林’再現江湖時,好讓公主有更出色的安排?”
  公主笑了笑,道:“不必了,那‘酒池欲林’的把戲已是昔日玩意,從今天起,我只專注于訓練‘鐵甲兵’學習‘五殺野’的獨特技能,待夫君成事回來后,‘鐵甲兵’已是野林戰斗的最凶悍戰士,你的‘戰林’大計,一定能成功。”
  小白緊緊擁抱公主,這位一直在他生命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妻子,是小白的最愛。只要有公主在,小白一定可以輕松面對其它,耶律夢香是自己的一半,也是一切力量的泉源。
  小白道:“小心照顧莫問与夢儿,他倆是我們的未來。”
  公主輕輕點頭,眼眸里還是有陣陣憂傷,女儿笑夢白之死,對她打擊實在极大,心中永遠有著難以忘怀的傷痕。
  “他奶奶的還在打情罵俏,快上船吧,早一點去到,便早一點不用吃丟那媽的又干又無味的肉干,還有烈酒,快啊,小小,再不上來我便踢你臭屁股。”陣陣污言粗話,當然是朱不三了。
  因為未知“天皇帝國”凶險,小白特地命朱不三同去,有“病魔”壓陣,再強的敵人也能迎抗了。
  四人向送行的水皮、水水、馬大甲、泥龍、雪豹一一道別,小白特別吩咐生力道:“你留下來助公主訓練‘鐵甲兵’,千万要盡量掌握‘五殺野’的野戰神技,‘海、馬、泥、樹、獸’,他們就是‘鐵甲兵’的未來,明白了么?”
  生力答道:“生力從來沒有令大王失望過,放心好了,當你回來時,‘鐵甲兵’一定已經脫胎換骨,一定!”
  “對啊!放心好了,我一定督促他做好的。”身旁的郡主也俏皮地嚷著,擁抱生力依偎。
  小白再回身走了十步,當然,在他面前就是永遠跟在十步后的十兩。沒有多余的話,主仆倆已交心多年,异地极凶險,小白要十兩留下來照顧公主,兩人輕輕點頭,千言万語在一個眼神中已盡把意思說明。
  踏上船,輕輕揮手,大家的心情都极為沉重。在中土,小白當然能稱霸一方,智胜千里,惟是到了异地,人离鄉賤,小白的際遇又會如何?殺一個大頭真的如想像中簡單?
  面對要揮兵入侵中土的“天皇帝國”,憑一人之力如何力挽狂瀾?責任、壓力全在小白身上。
  戰船漸漸遠去,彼此互相祝福,前路齦險,只望小白能一一化險為夷,為中土帶來和平、安靜。
  汪洋大海中,欠缺遠航經驗實難以直指向“天皇帝國”所屬處,猶幸天草太子乃航行老手,由他掌舵自是得心應手。
  海風一陣陣吹來,小白側耳細听那洶涌澎湃的浪濤聲,頓覺一种胸襟開闊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自小愛好玩樂,倒是“劍京城”的遭遇教地改變了一生,惟是目標始終只在建國立業,成為一國之君。就算是雄霸天下,一統四國四族,也只是夢中偶有所思,并未認真過。
  但离開“模糊城”,經“一万險”之戰,再踏出中土航行到“天皇帝國”,在茫茫大海中,頓感天下之大,原來還是遠超想象。
  依其見識、所聞,除東面有“天皇帝國”,還有“西域諸國”,紅胡子綠眼睛的“日耳曼諸王國”、“西方列國”。南方有“暹海”、“馬亞”聯國,另還有“高麗天國”等等。
  每一處均有不同族類建立了文化不一的國家、政權,那里都有相當了不起的君王在上主宰。
  小白在想,要是有一天中土出了一位真正具有超凡神人力量的王者,把所有列國都統一起來,開創前無古人的疆土,那就真的是万世留名、永垂不朽了。
  只是,在無盡殺戰中,免不了血流成河,統一天下畢竟要付出無數生命作為代价。
  天草太子指導了朱小小如何掌舵后,便把任務交結他,反過來伴著他心中的偶像天人——小白。
  對中土文化一直深深著迷的天草太子,認定跟偶像攀談就是人生最大快事。為了讓小白更清楚“天皇帝國”的文化,亦不嫌其煩的不斷解釋,以便他日小白能适應環境。
  天草解說得頭頭是道,詳細道:“數百年前,在大海包圍的一塊土地上,一個‘天皇貴族’誕生了,島上約十分之一的地方經百年開墾,已開始漸見繁榮。這‘天皇貴族’的血裔成了這塊土地的主人,由他們建立君主制度,也設定了四個階級,結构牢不可破。”
  “四個階級是世襲永恒、世世代代相傳下去的,除了由上天下凡而來的‘天皇’親自頒下‘天皇令’外,誰也改變不了原有天生下來便定了的身分,貧賤富貴早已注定。”
  小白不悅道:“這只是當統治者的手段而已,他們永世的高高在上,以虛擬的什么上天下凡為帝作幌子,要下面百姓永遠臣服,再設定好一級又一級的制度,那就減少了叛亂沖擊的可能。”
  從一無所有到自立為王,小白是以雙手創立“前途”的佼佼者,他當然對什么世襲階級觀念极為抗拒,若然中土的國家建构跟“天皇帝國”一樣,他這鄉間小子,又怎能揚威耀武!
  天草太子笑道:“我身為‘貴族’一分子,當然對此階級制度完全接受了。還有,國內的四個階級就是‘貴族’、‘官武’、‘平民’、‘奴隸’,分得清清楚楚,絕不含糊。”
  “‘貴族’只是擁有‘天皇’血裔者,為數最少;‘官武’是被提升為文官、武官,又或是‘東忍’、‘西浪’、‘武十’等,可見我國較為重武經文。”
  “而‘平民’意指一般百姓,只要他們愿意習武或被提升為官,地位便上升一層。但無論‘官武’、‘平民’也好,只要犯事、作亂,遭到‘天皇’或者‘藩王’判其入罪,此人終生便被貶為‘奴隸’。故此,‘奴隸’多是罪人之后。”
  小白問道:“那‘天皇’跟‘藩王’之間的關系又如何?”
  天草太子道:“‘天皇家族’占据了最富庶的十分之一土地,為了開墾其它,把東面及西面的荒地分給兩位得力臣仆,分別為‘江川大臣’及‘神山大臣’,以后也就建立了附屬在‘天皇’之下的兩大藩國,各自發展、開墾。”
  “‘神山家族’、‘江川家族’的勤奮、拼搏,經數百年開發,建立了制度完善的兩大藩國,物質日漸丰盛,勢力甚至更胜已因生活太豊足而窮奢极侈、漸漸墮落的‘天皇家族’。”
  “由于四等階級制度不變,兩大藩國表面上仍臣服在‘天皇’麾下,惟是近年積极擴軍的‘江川藩國’,一直擁兵自重,覬覦中土大地,一心侵略建立真正帝國,早已有反叛之心。”
  “‘江川藩國’藩王江川不死,神功蓋世,已二百歲長壽,反之‘天皇’第八代只有四十五歲,相比下江川不死更不愿歸服。而對立的‘神山家族’,由于君臣皆不主戰,一直被‘江川藩國’欺侮壓制。”
  小白道:“不凡圣子、大頭既然都是‘江川藩國’派去中土的,看來就算殺了大頭,也只能令中土暫且偷安。欲一了百了,必須徹底解決好戰愛斗的‘江川藩國’与及藩王江川不死。”
  天草太子點了點頭,也就肯定了小白的方向。
  疾風呼嘯,波浪送船,經過連場狂風巨浪,在波濤中破浪前進,戰船迎向天地間風浪之威,經過十多天煎熬,猶如一葉孤舟飄蕩在無邊大海之上,憑著天草太子的能耐,終于已接近“天皇帝國”大地。當然,四人也早已疲累不堪了。
  朱不三何曾試過十多天的漂泊無定,最是嘮嘮叨叨的詛咒個不停,一曾儿說要為朱小小扭斷那不凡圣子的脖子,一會儿埋怨天天打魚吃,一肚子悶气無處發泄。
  “他奶奶臭嫉子個熊,到了,終于到了!”興奮若狂的朱不三,遙見有陸地在前,雙目發光,不禁手舞足蹈的瘋狂又叫又笑,拉著一直沉默的朱小小看個明白。
  天草太子笑道:“還沒到啊,這小島只是西面的前哨站,屬‘天皇帝國’出海必經之處,由我摯友神出土仁世子駐守。”
  朱不三頓時涼了半截,悶哼一聲道:“挑那大媽的那不必駛去了,早一點到‘天皇帝國’不更好么?”
  天草太子道:“我是不能陪你們回國的,因為我背叛父皇,一直禁錮大頭,拖延了進攻中土大計,已犯了天條死罪,故此我必須留在這小島上,交由土仁世子送大家最后一程便是。”
  原來有著無奈情況,小白們更加感謝天草太子相助,心里感動不已,朱不三也不敢再胡言亂語。
  戰船泊岸,朱不三第一個便沖了上去,恨不得有飛禽走獸,捕一、兩頭燒烤作食,以解口腹之苦。
  一陣亂箭突然迎面射來,四周竟埋伏有百計戰士,為首的大喝一聲:“殺死不凡圣子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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