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与“赤龍”并肩而戰,首次心情各异。
“丑叔叔就是天狗丑人”這件事在他心中引起很大的震憾,他的刀招之快小白
猶未可破。
最惊心的是丑叔叔代表“江川藩國”,与小白的“神山八代”為敵。兩日前他
倆還是朋友,今日卻是敵人。
是否再一次被欺騙出賣?
“赤龍”則心情煩悶,“他”現在便要面對大胡子手上的“風林火山”,好沒
趣味。
“赤龍”只想跟他瞧得起的對手決殺,“風林火山”對“他”來說只是一柄奇
怪的東西,算不上神兵。
一休大師八十年前的心血作品,或許當時可叱吒風云,威風過后便必須退位讓
賢。
小白与大胡子未交手,“赤龍”与“風林火山”已好像在對話。
“我不應該跟你對戰。”
“你現在才后悔已太遲。”
“投降可以吧?”
“不行。”
“赤龍”嗡的一聲喚醒陷溺迷惘中的小白,主動搶前進攻,霍然平凡一劍,卻
帶著十足惊艷,要在其他神兵之前耀武揚威。
大胡子掄舞起“風林火山”,翻騰的旗幟內藏七十二著殺勢。
用七色絲線繡成的旗面圖案,在卷舞之間幻成艷麗華彩,迷惑人心。
大胡子從不動明王手上奪來“風林火山”,只因為他比不動明王更能發揮他的
殺力。
与其說大胡子奪得“風林火山”,不如說得“風林火山”挑選了大胡子,能覓
得更适合自己的主人,散發的華彩比以往更燦爛奪目,奪人心魄。
“赤龍”只有金光一道,卻足以蓋過任何花巧光華。
當!當!當!當!當!
橫刺直斬,不花不假,每一招都結實斬中“風林火山”,但大胡子也巧妙地用
旗杆全數抵擋。
沒有人比大胡子更适合用“風林火山”,兩者配合無間,完全找不到一處空隙
殺入,撥水不進。
好興奮,“赤龍”無法斬出缺口,大胡子与“風林火山”都十分興奮,已然使
出殺著。
“疾如風、靜如林、攻如火、定如山。”四形兼收,殺力不愁。
旗幟旋舞如流云轉動,一翻一卷,前后將小白包裹在里面。
一張一合,頓成密不透風的囚牢,鎖死小白,愈趨收緊,從外面清晰可見一個
人形被包圍,再沒空間可以動,甚至提劍破開旗幟。
大胡子再收緊旗杆,里面傳來喀啦喀啦的響聲,要把小白絞成肉醬。
霹啪!霹啪!
“風林火山”的旗杆在拉動之時斷開了七截,小白已施施然站在台上。
“赤龍”不是為了要找尋空隙而斬劈“風林火山”。
由一開始,“赤龍”的目標就是“風林火山”,碎掉旗杆,“風林火山”就不
能再算是神兵。
“赤龍”指著“風林火山”,像是在說:“早叫了你投降,你卻要送我一條命
。”
不擊敗瞧不起的“風林火山”,就無法跟來的神兵較量,“赤龍”是勉為其難
一大胡子惊呆錯愕,自己不是与“風林火山”配合無間的嗎?
看著手上斷成几截的“風林火山”旗杆,他這樣問。
答的卻是小白;“你已經沒有神兵,無必要再斗下去吧?”
說罷拂袖而下“日不落”戰台,身后卻傳來一聲呼嘯。
大胡子用最后的“風林火山”--切腹自殺。
敗了也得有敗的尊嚴,這就是武者精神,被對手留下自己賤命,對“天皇帝國
”的人來說是恥辱。
小白胜出了“富士神兵祭”第二回,卻是咨嗟歎息,他知道只要愈進級,愈有
可能跟“朋友”丑叔叔對決。
第三回,是怨天世子的“貴族”對決不凡圣子的“無敵”。
“無敵”自被一痴老和尚鑄成后便是一把很沈默的刀。
刀柄連鞘有八尺長,刀身特闊,全鑲上紅、黃、綠三色寶石。就似一個高貴的
人穿著華衣彩服,不愿被下賤的人玷污身体。
事實上“他”不是想要這身華彩而被鑄成這樣,只是一痴老和尚認為只有這身
打扮才配得上“無敵”。
“他”被迫穿上錦衣,被迫要讓人發揮自己的殺力,黃袍加身無法擺脫命運,
所以“他”很不快樂。
無論遇上多厲害的神兵,“他”也不會有反應,“他”早認定自己超脫了“刀
”這一個字,卻沒有任何神兵及武者可以明白。
不是。“刀”卻有刀的形態,所以“他”很寂寞。
怨天世子以往總是怨天尤人,今日站在“日不落”戰台上卻令人刮目柑看。
因為他擁有“貴族”,終可抬起頭來做人。
“貴族”乃非一般的神兵,神兵從來給人的印象都是刀或劍,他卻是一個巨型
陀螺。
一休大師因何研鑄出這樣的神兵,一直沒有人知道,殺力當然也是個謎。
信心寫在怨天世子的臉上,他今天必以“貴族”一洗前恥,更加要胜出“富士
神兵祭”換取所有武者的敬仰。
不再逃避則要主動,“貴族”主動搶攻。
主動的意思是未見怨天世子如何起手,“貴族”已脫离他手上自行向不凡圣子
攻去。
一般兵器無論是何模樣,大概都必須運用在武者手上,脫手的兵器,曾經有御
劍飛行的傳說。
難道怨天世子一直秘密練功,練就能越空御物的技藝?
“貴族”以不常規的軌道襲向不凡圣子,忽左忽右,時高時低,卻速度惊人,
瞬間已至面前。
不凡圣子提刀的右手未動,腳下移位先避其鋒。
怨天世子也于此時動身,他一動,陀螺竟改變飛行軌道,橫射向不凡圣子,未
及閃避,“貴族”撞向不凡圣子胸口。
“貴族”沒有彈离,反而急疾絞動,已扯開不凡圣子華衣美服,再不擺脫陀螺
,胸口便要被扯出血洞。
持著“無敵”的右手依然垂下,使用左手轟擊“貴族”。
“貴族”旋轉之勢急勁,竟將不凡圣子的手旋震飛開。
還在想怎樣擺脫“貴族”的糾纏,“貴族”卻已自行飛退。
怨天世子好整以暇,讓“貴族”徐徐著地。
臉上神色得意,怨天世子怀著戲弄的心情將不凡圣子視為玩物。
一擊得手便不再進攻,怨天世子自詡必胜。
不凡圣子一直沒有利用“無敵”擋架,是因為“無敵”根本不愿出手,無論不
凡圣子如何使勁,也無法提起“他”來。
怨天世子把不凡圣子嘲弄了一番,又再動身,他一動,垂在地上的“貴族”便
又跟著扯動。
怨天世子這次在台上跳躍翻騰,“貴族”竟也伴著節拍飛旋,以為會直射而至
,倏地又折向另一方向再沖旋轟擊。
無跡可尋的“貴族”,已把不凡圣子的華衣美服破開十數個洞。
他只是在被羞辱,被怨天世子所羞辱。
放棄与“貴族”糾纏,不凡圣子彈射向一直在四周疾走的怨天世子。
“無敵”終于有反應。
“他”的對手,本來就是怨天世子,不該是“貴族”。
怨天世子一呆,右手五指急翻,“貴族”回防擋架。
不凡圣子忽見銀光閃爍,原來怨天世子一直以絲線拉扯“貴族”,因此才可以
命“貴族”猶如無人駕御一般忽左忽右飄蕩,甚至懂得避開不凡圣子的掌擊。
不凡圣子忽道:“你可以去死了。”
右手持著“無敵”刀柄,左手拉著“無敵”刀尖,輕輕拗彎刀身成一弧狀套在
“貴族”中間部分的淺坑上,再放開左手,彈力將“貴族”急射向怨天世子。
碰!中!“貴族”立即向后彈飛,再用“無敵”套住,再彈,再中!
不停的彈射抽擊,本來就不屬于怨天世子的“貴族”,已經再度易手。
“貴族”不過是一個扯線木偶。
直至怨天世子身上沒有一個完整位置可以讓“貴族”轟成凹洞,不凡圣子才告
停手。
不動則矣,一動瘋狂,“無敵”一開始便要殺怨天世子,“他”的對手是人,
不是神兵。
將“貴族”拋置地上于不顧,不凡圣子帶著“無敵”退下“日不落”戰台,讓
“貴族”伴著怨天世子的尸体倒在台上。
“我胜了!哈哈!我這樣就胜了!”持國天將軍攜帶他的“幕府”,一步上“
日不落”戰台便對天恨笑著說。
天恨兩手空空的站在戰台上,手中沒有任何神兵,他如何參加神兵祭呢?故持
國天將軍以為此役已不戰而胜。
而持國天手上的“幕府”,看上去雖然只是柄無甚特別的矛槍,卻是“一休七
絕”之一。
“富士神兵祭”的參与者必須擁有神兵,否則會被淘汰出賽。
只有小白知道,天恨的神兵,一直藏在情缺体內。
情缺道:“從今以后,前路就只剩下你一人去走,你會感到孤獨嗎?”
一直充斥著仇恨的天恨,此刻戾气盡斂,雙目只見柔情。
天恨道:“我……舍不得你。”分离的一刻,天恨終于開腔,聲調是嘶啞的悲
鳴,听得人心里發毛。
情缺道:“你還記得要遵守的諾言嗎?”
天恨道:“碎盡你爹一休大帥的‘一休七絕’,將他逼進人生中最哀痛的境地
,終其一生。”
在“日不落”戰台上觀賞“富士神兵祭”的一休大師,得知与其女儿情缺一夥
的天恨也是參与者,便一直想知道她會提供甚么神兵。
可是至今為止,天恨只是兩手空空,令他好生失望。
情缺道:“你以甜言蜜語騙取娘親傳家的鑄煉兵器秘譜煉成‘一休七絕’,我
可以原諒,但你為怕娘親泄露秘密,以娘親來試驗‘一休七絕’的厲害,今天就要
你付上代价。”
“一休七絕”一直是一休大師引以自豪的發明,亦因此而受人所尊崇,想不到
最出色的“一休七絕”,也不過是盜取他人而來。
一休大師道:“我早已預計此事會有朝被人拆穿,但你們又可以奈得我何嗎?
事情發展已盡在我安排的軌跡之內,就算你今天出現也決計不能改變事實,費盡多
年心血,連第八絕‘天皇’都在我手,你憑甚么跟我斗?”
情缺道:“就憑秘譜內沒有記載的最后一絕。”
“天皇”之外,還有一絕,這是一休大師無論如何千算万計都算不到的事。
不是已經騙得情缺娘親將一切和盤托出了嗎?搜遍了她所有可能藏著秘密的地
方,都一無所得,怎可能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情缺道:“這就是母親与女儿之間的秘密。要煉最后一絕的方法太殘酷,所以
一直沒有記載在秘譜之內,家族只以口訣傳授,而且傳女不傳男,因為鑄造的方法
是用女体煉兵,‘他’就在我体內,只要‘他’一來,除了斬碎你的‘天皇’,也
會破碎你登基為皇的春秋大夢!”
世上竟有以人体煉兵器的方法,任一休大師再奸狡多詐,再精心計算,都不會
得悉這個秘密。
情缺把要說的話說完,天恨已經淚流滿臉。
她跟自己一樣,生存是為了复仇,在報自己的仇前,他必須先履行對情缺的承
諾。
在复仇之路跟情缺偶然遇上,原是一場公平交易,相處下來卻互相愛上對方。
天恨道:“‘情缺’是這把神兵的名字,‘情缺’將會殺掉一休大師,‘情缺
’將會永遠伴在我身旁。”
天恨含淚以掌擊向情缺天靈,只見她額上裂出一道缺口,閃出血光,“情缺”
就要破体而出。
“鳴--呀!”一聲鬼哭神嚎的嘶叫,是天恨為“情缺”的死去而傷心,卻又
為“情缺”的誕生而興奮!
“情缺”終于破体而出,旁人只見橫空掠過一道紅光,持國天將軍及他手持的
“幕府”已灰飛煙滅。
化作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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