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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風云永世仇


  “空宗廟”是建于千丈山巔之奇怪建筑,筆直如巨柱的一座山,回旋梯級直上,合其三万石級才抵山峰。峰頂偌大一片平原,便建成巨大“宗廟”,是為云家十八戶,合共百余人聚居,統領“西廟”“仙宗廟門”大小合共四十宗廟,三千戶共五万余人。
  步上云十寒的心血結晶,風飛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無比魄力,要治好“西廟”如此眾多百姓,教他們誠心敬祖,建廟練功,同心協力又秩序井井有條,可見云十寒确是非凡人物,有他值得自豪之處。
  “風少爺,老夫的粗淺构設,倒也有點象樣吧,但無論如何,得不到你母娘琴為我打點管事,我這粗人可難以干出如此成績來啊。”云十寒引路直上山峰,總愛一路上与風飛凡攀談。
  風飛凡不悅道:“我沒有叫娘琴的母親,她已离開我風家,此后各不相干,恩盡義絕。”
  云十寒笑道:“難道風少爺毫不想她?”
  風飛凡每每談到家事,便斬釘截鐵,毫不拖泥帶水,他簡單地道:“想好想她死!”
  當一眾人登至山巔,向山下而望,才惊覺整個“西廟”設計之獨特、有序、規划難得,原來“西廟”以此“空宗廟”為中心,東、南、西、北、東北、西北、西南、東南,各有八條大道放射直去,一列又一列的房子便在兩大道中之地建成,但八塊地只有四塊建屋,另有四塊耕地与房屋相隔穿插。如此整齊排列,條理分明,實令曼陀羅等歎為觀止。
  云十寒笑道:“哈……要是十年前沒有風家丰盛產業助我大展拳腳,又豈有今天如此風光。”
  話語打入風飛凡腦海,教他感慨良多,云家、云十寒、云傲、娘琴,實在令風飛凡痛心疾首,欷歔不已。
  站在高山之巔,迎著凜冽寒風,一幕又一幕的往事盤纏腦海。這里一切的一切,原來,均為他風家所有。
  十年前的“慈京城”,有以下几句誰都琅琅上口的句子。
  賭木藥鹽糧,全憑風富商,孤苦餓穿腸,神鷹解怨悵。
  占了京城一半的販賣……賭坊、木器、藥材、食鹽及精油的大商戶風富商,最是慈悲為怀,若你貧苦無依,只要跑到風家大屋前的入口大道上,那里有一頭威猛“神鷹亭”,在巨大石鷹像前守候,便一定會得到風家接濟,風雨無間,施舍不絕。
  家財比朝廷國庫更富足的風富商,練得一身鷹爪鐵指,打遍南北各路英雄,更飼養了一大群巨鷹,助他閒來狩獵。又有嬌妻娘琴,誕下可愛孩儿風飛凡,正是家道興旺,如日中天。
  七歲的風飛凡自小隨爹習武,在同輩中總能折服其它朋友,也就成了頭領儿。一天,他又跑到大伙儿聚集的“風坡惡”大草原上去找一群少爺們,但見人頭洶涌,竟有一頭大狗正与一個衣衫襤褸、長發披臉的臭糟街童在拼死相斗,好不熱鬧。
  風飛凡好奇問道:“小光頭,有啥新奇玩意啊?是斗雞還是打雀,我可沒帶東西來斗呢?”
  小光頭帶著緊張神情道:“是賊狗斗走狗,可斗得不亦樂乎呢!”
  說時遲那時快,被稱為走狗的街童,身手敏捷的扑上前,險險抓住了賤狗雙腿,奮力扯撕,竟就把狗一分為二,立斃當場。
  一眾少爺們大力拍掌,各自掏出一些銅板,便拋在地上,讓那腥臭不堪的街童拾起,作為打賞。
  風飛凡再細看四周,原來七個孩童少爺帶來的七頭惡犬,盡都倒死一旁,給這渾身發出嘔人气味的街童一一撕開或扼斃。
  小光頭笑道:“此走狗好生厲害,咱們的賤狗、惡狗都給他一一干掉,拿了一大堆賞錢,看啊,他還好有力气呢,可惜咱們最儿的一頭狗也折在他手里,沒得玩儿了!”
  風飛凡好奇道:“你叫走狗?哈,好有趣啊,你不應姓走名狗吧,還是姓什么名叫走狗,又或者是別有名字呢?不……不要說,讓我先來猜猜,啊,是了,這一定是個稱號,對嘛?”
  街童微微點頭,目不視人,顯見在眾少爺面前极度自卑,絕對抬不起頭來。
  風飛凡的煩人煩話,自小便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望著走狗街童怜惜道:“多可怕啊,左是一個血洞,右又有犬齒血印,全身都是傷痕,還是不要斗下去了,要吃飯我可在‘神鷹亭’吩咐……”
  正要煩下去,風飛凡突然閉嘴了,因為他看到走狗的大敵來了,一頭高逾他頓首的大惡犬,噬齒尖如利刃,凶猛如虎,指如鐵鉤,而眼前走狗只是十歲孩童,要徒手肉搏此凶獸,看來只有死路一條。
  “你能徒手殺我惡犬,本少爺便給你三兩銀子,哼!”取出一錠銀子扔在地上的少爺仔馬天真,原來得悉有此玩意,便刻意在城外買來特种惡犬,決意看到走狗被噬咬致死的殘忍一幕,只因二日前他的愛犬已被走狗殺斃,心中气忿難平,使出此下策。
  走狗凝視著那錠銀子,重重地點頭。
  馬天真道:“好啊,讓我來做個殺頭庄,誰要是買那走狗嬴,買一貼八,來吧!”
  孩童們看到那頭巨大惡犬都冷了半截,走狗雖強,但怎也不可能戰胜殺掉惡犬,全都不敢下注。
  風飛凡突擲出五兩銀子,笑道:“呵……嬴你五八合共四十兩銀,快樂到失暈,你這無恥馬天真,一定一敗涂地,此惡犬必給走狗撕為兩截。”
  馬天真立即放出惡犬,狂扑噬向走狗,但見走狗突然暴現凶狠殺意,跟先前判若人,雙手十指使抓住惡犬上下顎,奮力一扯,便把惡犬一分為二,立斃當場。
  當眾少爺看得目瞪口呆之際,風飛凡已拿走了馬天真合共四十兩銀子,又把地上的三兩銀子也收入袋中,笑道:“走狗云傲,咱們回家去吧!”
  云傲點頭,便隨風飛凡而去。
  風飛凡至馬天真面前笑道:“人蠢天下難有藥醫,我三個月前一兩銀便買下他父子二人當仆僮走狗,巧施小計便嬴你這小笨蛋四十三兩,呵……一兩變四十三兩,真好賺!你這馬天真如此天真,小心他日老婆不給人家騙走,也給偷心啊!嘻……”
  所有的少爺們都各自養有惡犬,但風飛凡他要養一頭賺錢的狗,所以他使買下走狗云傲及其父云十寒。
  出身寒苦的云氏父子,在風家內當仆役粗工,風飛凡對云傲十分有好感,因為這頭走狗,每有事要他擺平,必為主人弄得妥貼俐落。
  風富商對云十寒也不錯,因為這粗仆任你如何責罵也不敢違抗,更重要的是他懂得武功,身手比任何家仆都了得,但卻又在自己之下,作為發泄對手,會給他很不錯的感覺。
  更何況風富商是一個賭性甚強之人,他開賭坊,做大庄,贏來家財千万,愈是難得的胜利他愈是感覺痛快,每次打敗云十寒,再下一回他又加一點點難度給自己,要在更艱難情況下險中求胜,獲取更痛快、更徹底的興奮、刺激感覺。
  終于,有一天他面對了人生最大的刺激,風富商看到自己的妻子娘琴,竟在外与粗仆云十寒偷情。
  風富商怒道:“你這頭臭狗,竟膽敢淫我愛妻?”
  云十寒道:“有能力的人才配擁有最完美的女人。”
  風富商道:“你是說,你的能力比我強?”
  娘琴突道:“我不介意來個公平比試,看誰才真正配擁有我。”
  由妻子說出來的話,把風富商的忿怒燃燒得不可遏止,他絕對要證明給任何人知悉,他,才是最強者、最該擁有娘琴的男人。但他已決定,得回娘琴時,必立即斬她。
  大戰擂台在大街上,這里相連十條街全是風氏家業,風富商今天絕不能敗,因為除了是榮辱一戰,還有人在他賭坊投下了一千兩金買云十寒胜,他要是戰敗,便什么都要輸掉,因為賠率是一賠一百,十万兩金,絕對是他一切家財所有。
  風飛凡堅持一定要去擂台,他要看爹如何轟斃叛逆走狗,如何再殺親娘淫婦,如何大快人心。
  二人分別站在飛檐之上,今天的云十寒竟完全不同昔日的粗仆,在云傲的身后,有一大堆近百云家中人,他們都興高采烈的來助陣,那個臭走狗云傲,更是一身公子哥儿打扮,瀟洒飄逸,像是脫胎換骨似的。
  任何人也看得出,今日決戰,一定內藏陰謀。
  風飛凡不用胡猜瞎想,因為他最痛恨的臭狗云傲已至其身旁,冷冷道:“咱們云家,在風家賭坊下了一千兩金的賭注,有趣吧?”
  風飛凡倒也真的胡涂起來,一貧如洗的云家,怎么會有一千兩金,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云傲冷笑道:“卑躬屈膝當了三年狗,咱們父子最討厭的事都已做盡,終能掌握你父子倆的弱點、死穴、賭性。三年來為的便是今天,一舉贏來整個風家產業。還記得三年前走狗斗惡狗的騙局嗎?哈……想不到落進自己設計過的陷阱里去吧!”
  風飛凡目瞪口呆,思緒亂飛,他好想理好思緒,但……怎么卻沒法子把一切串連起來,云家父子、仆人、騙局、三年、賭局、奪產……他怎也不能冷靜地想出個所以然來。
  云傲笑道:“你的心好混亂,并非因為想不透,只是不敢面對現實吧,因為清晰的答案,便是四個簡單的字……家破人亡!哈……”
  一向沉默的云傲,今天的話多了,因為他好開心、好興奮,從今以后,他便能再抬起頭來做人,屈辱三年,只為換來設局逼風富商賭戰,再斃他嬴盡家財。對一個好賭如命又要面子的人來說,風富商必然敗亡,輸盡家財。
  大戰開始!
  盛怒的風富商絕對相信自己的武功在云十寒之上,就算他竭力隱藏,但三年來他已用盡方法比試,云十寒不能掩飾得太多,否則自己也不會打這沒把握之仗。
  腳下瓦片震飛疾射向云十寒,踏破屋脊,殺出爭胜血路。他已振起鷹爪,“霸王奪目”、“天王絕陰”、“神王破頂”……七式“鷹王爪”已蓄勁待發,要重重置云十寒于死地。
  但好奇怪,云十寒竟不閉不避,當勁射向他的瓦片飛至,只見他雙目反白,左掌握右掌,右掌豎劍指,右腳急提再踏地,全身急旋,臉上竟長出血筋來。
  云十寒念念有詞道:“拜請仙宗顯威靈,輔弼子孫現先圣,恭迎五代世祖云天惊,駕臨我身借神形!請!請!請!”
  回轉驟止,全頭血發披肩,云十寒竟現出臉形有异的凶猛惡貌,血筋四布,身形也更是壯強,瓦片打在身上全然粉碎,活像不怕轟打,原來已是借神上身,乃“神教”“宗廟”一支的“借仙還魂大法”。
  鷹爪狂攻而下,七式絕技不一刻便攻完,但可惜的是云十寒竟絲毫不傷,活像金剛不坏身。
  請得五代祖先云天惊上身,鬼靈已控制肉身,號稱為“腿魔”的云天惊,急踢出疾電魔腿,便先碎了風富商的胸骨,再彈射騰空,左腿踏風富商右上臂,右腿從前拗壓向后,折斷其手。
  風富商忍痛揮出左爪,云天惊后翻旋轉之際釘中左肋骨,立時爆碎,雙手同廢。
  云天惊再撐踏破風富商一對膝蓋骨,教他跪在跟前,更以腿掌摑他左右臉頰,摑得他血齒飛射,臉腫破裂。
  云天惊狂傲笑道:“哈……”
  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風富商,從屋頂摔落地面,就倒在早已呆昏的風飛凡身前。風飛凡抖顫的手把父親頭身半抬起來,只听得父親气喘咻咻的說道:“我……們……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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