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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只影幻重身



  李玟輕舒一口气道:“早知你會有此心思,但這可是讓我頗多為難,我已答應了父皇絕不能放你出宮的,豈能就這般食言?”韓江心口一滯,轉而想到:“韓江啊韓江,你究竟存了什么痴心妄想,難道這位公主不放你,你就再叩頭下跪不成?”多日來一直交錯沖突的許多念頭瞬間涌了上來,原本強烈的求生之望卻被一种無可奈何的惆悵所代替,心道:“我曾向宇文無妄討食,他便執意不予,我還不是只有伏地挨餓,連最后一絲骨气也存不下來,眼下多求又有何益?”他也奇怪自己原是順應隨和之人,何以在江湖上吃的虧欠越多,卻越發倔強起來。
  韓江本想憤然扯下頭上包巾,一言不發就走,但一直起身,看見李玟清麗面龐上微罩愁容,又想到:“這公主總算是善心之人,我若這般孩子气的發火,又算哪門子好漢子了。”蒙蒙朧朧又有個念頭泛起,還沒想清楚,一旁李玟的聲音又響起:“韓……韓少俠,你沒事吧。”
  原來韓江思潮翻騰之際臉上陰晴不定,倒讓李玟吃惊不小。韓江收回心神,只淡淡說道:“在下也知此乃不情之請,公主原宥在下唐突之處。”這次卻見李玟低了頭,雙手籠在袖中不住顫動,似是在起什么難決之念,良久才揚起頭,面露微笑道:“阿娘從小教我与人為善,我又信你之言,所以倒是想放了你,但又不愿開罪父皇和高公公,你看我怎么做好呢?”說完,笑吟吟地看著韓江。
  韓江福至心靈,立刻一揖道:“多謝公主大恩,在下卻是要得罪了。”因他察言觀色,料到李玟已答應放自己出宮,只是不能明放,需讓自己假意脅持。李玟笑道:“你說的輕巧,現下錢侍官點你的穴道已解,你卻有本事得罪得了我么?”
  韓江一怔,知道李玟得自宇文無妄的親傳,從以前的身法看武功應在自己之上,但眼下自己剛學會了宇文無妄自創的几招,正好試試其效用如何。當下叫聲:“真要得罪了!”伸手抓向李玟肩頭。李玟雖未穿勁裝短打,但自忖韓江絕無可能胜了自己,身形微轉,輕輕巧巧避過韓江這一抓,誰知韓江身形也也跟著轉了起來,如影附身。李玟暗暗稱奇,使出一招“素娥奔月”,一掌拂向韓江面門,韓江身形微縱,反向李玟面門抓來,一連數抓,卻似毫無体統地胡亂出招,李玟輕笑一聲:“這算個什么打法。”但轉瞬間韓江已攻出數抓,李玟被逼得連連后退,險情疊遇,正待轉身變招,韓江人影一晃,卻已到了她身側,雙臂一攏,便要使出那“鶴翅不展”的招數來,突然想到李玟一個少女,自己這招使出,豈不是要將她抱在怀中,那可是大大不妥。便一遲疑間,李玟俯身滑步,跳至一邊,暗叫“好險”,回身看著韓江嗔道:“你這是什么……什么輕薄招數,我原本想幫了你逃出宮的,這下卻不愿了。”
  李玟嘴上這般說,心里卻知韓江并非有意輕薄,剛才那分明是一极高妙的招數,若不遲疑那一下,已將自己緊緊箍住,動彈不得了,暗道:“這小子什么時候學了這么一個怪招,卻是奇了。讓我再來試試,看他還有什么伎倆。”
  想到此,笑道:“你當真是大有長進啊,咱們再比划比划。”腳下輕挑,一塊半尺見方的舖路青石已被踢起,直沖韓江胸口而來,韓江不加思索,身子突然平平向前一躍,頭前腳后,直向李玟撞去,李玟嬌叱一聲:“又是無賴招數!”雙掌平推向前,擊向韓江頭顱,誰知韓江突然身子向下一沉,左臂在地上一撐,右臂疾出,已出指點中李玟左腿“理中”穴。李玟站立不穩,眼看一跤坐倒,韓江立刻縱身而起,攙住了李玟,輕聲道:“公主承讓。”
  李玟被韓江這不倫不類的兩招擊敗,心頭不甘,輕聲道:“好你個韓……韓江,是因我以前羞辱了你,心圖報复嗎,點了我的穴道作甚?”韓江這才想到仍點著李玟的穴位,忙出手給李玟解穴,說道:“不敢,不敢,實不相瞞,适才在下使的這兩招都是令師宇文無妄將軍的拜賜。”
  李玟訝道:“是宇文師傅教你的招數,先前我怎么沒見過這兩招?”韓江道:“令師雖失心多日,但似是在忘卻俗事之余更潛心鑽研武學,創出了十二招絕妙的招式,在地牢里他又把在下認成了當初易容喬裝的公主殿下,執意將這些招數傳了我,适才第一招叫‘鶴翅不展’,后一招喚作‘肥雁難飛’。”
  說出這兩個招數的名稱,自己也覺低俗不堪,嘿嘿笑了兩聲。李玟笑道:“這等難听至极的名字定是你想出來的吧。”韓江微笑點頭。李玟道:“咱們莫在這梅園打鬧了,改日再向你請教高招,隨我來吧。”
  二人出了梅園,李玟輕聲道:“從此一路向西便是禁苑的西門延秋門,把守并不甚嚴,出了那延秋門便算是長安城外了,四下人煙不多,你也正好逃匿。”言下之意更确,就是讓韓江假意挾持她自延秋門而出,既然延秋門把守不嚴,料想韓江擺脫那些侍衛應無大礙。長安的禁苑為皇宮培植花木,豢養虫獸之地,位于皇城和宮城之北,到了禁苑便算出了長安城,因此其時二人已在皇宮之外。韓江感激非常,但又想:“只愿這公主真心放我出宮,別無他圖就好。”
  兩人徑向西走,剛走了不遠,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長宁公主這是要往哪里去?不回飛龍坊么?若是公主不便,就將這小子交給卑職,卑職提他回廄如何?”原來飛龍坊又稱飛龍廄,本是為宮中養馬的所在,只是到了開元年間以后才成為暗養宮中侍衛之處。
  韓江和李玟都是大惊,尤其韓江,只覺得此人的聲音又是熟識的,不過既非那個吉公公,也非那個說話簡捷的邢公公。
  李玟輕聲道:“原來我們一出來便有人跟蹤而至,這位郎公公卻是個難纏的角色。你還愣著作甚,快得罪我吧!”韓江一听“郎公公”這個稱呼,立刻想起難怪這聲音如此耳熟,來的竟是曾和晁十三在黑暗中對過掌的郎潤風,他分明是鳳凰教的高手,怎么又成了宮中侍衛?
  正思忖間,郎潤風的聲音又響起,竟似已到了耳邊:“這位韓少俠可是老相識了,上回親近得不夠,這次可要好好盤桓一下。”語調竟是又甜又膩,說得韓、李二人直欲作嘔。
  韓江不敢再稍有怠慢,錯過這逃出宮的大好時机,便轉過身,拉過李玟擋在面前,厲聲道:“你不要過來,否則這位公主鳳駕不保!”
  只見一個白衣人立在一丈開外,長發垂肩,還遮去大半邊面龐,身段苗條,象极了女子,韓江依稀可辨其形態正是那晚闖入葛府的郎潤風。
  郎潤風咯咯一笑道:“咱們公主如此花容月貌,你又怎舍得傷她,便好似某家看到晁十三那樣的好漢子,也舍不得全力出手,否則,那晚他早就一命歸西了。”
  韓江這才明白晁十三當初所說郎潤風其實也不愿殺他的道理,更覺如梗在喉,邊向后退邊道:“你站在原位莫動,我可不似你,我只要逃出宮去,可顧不了許多!”郎潤風又一笑,似嬌嗔般道:“你騙人,某家可不信你!”話音剛落,也未見他有任何起身之勢,便已直欺了過來,渾似沒有投鼠忌器之虞。李玟心道:“這韓江卻是命不濟,偏偏遇上了此人!”知道縱然自己幫韓江出手也是不敵,韓江倒是可以用自己阻那郎潤風一阻。但韓江心下感念李玟,又怎會再拿李玟冒險,將李玟用力向后一拉,自己向斜刺里一晃。郎潤風輕功比之韓江高了難以里計,也只一晃,已堵在了韓江面前,伸手來拿韓江肩頭。李玟在一旁靈机一動,叫道:“郎公公,讓那小子‘鶴翅不展’!”
  韓江聞言,知道李玟在點醒自己,但此刻已不及閃身出招,便突然向上一縱,雙臂直推過去,用的卻是宇文無妄所創的另一怪招“小燕銜泥”。郎潤風本可輕易點中韓江肩頭穴道,但看韓江突出此招,只怕自己即便點中了對方,也要被對方雙掌拍在臉上。好在他知道韓江武功极是有限,也不急在這一招半式,嘴上仍在輕笑,又輕輕避開。
  沒想到韓江突然又斜伸一腿,用了一招“懶牛橫睡”,迫得郎潤風縱身閃避,韓江立刻起身原地一轉,正避過郎潤風一掌,然后在半空中連抓數下,將郎潤風逼得左支右絀,若非韓江根基不算深,換了同郎潤風旗鼓相當的高手,這几抓之間便能讓郎潤風挂傷而退。饒是如此,郎潤風已大覺狼狽,心頭怒火漸生,暗運“幽冥神功”的掌力向前拍出,卻一掌落空,頓覺不妙,而韓江已繞至他身后。
  郎潤風武功自然較剛才的李玟高出數籌,一覺不妙,便已側身擊出另一掌,奈何仍是稍晚一拍,被韓江用了“鶴翅不展”,一把將他緊緊抱住。韓江這次再無顧忌,用了十成的力道箍緊郎潤風原本細瘦的身子,郎潤風本想回手發掌,無奈前胸后背都被勒緊了,气息難以運轉得暢,心下大駭,暗想這小子的手下若有些功力,自己便要一命嗚呼,當下穩住急躁之心,暗暗運气,打算聚足了“幽冥神功”的陰寒之气,便可甩脫韓江。
  韓江乍一抱緊郎潤風,便覺陰气陣陣,漸漸滲入肌膚。他內功上所知甚少,但已熟讀醫書,知道時間稍長,自己便要受陰寒之內傷,想起晁十三當時和郎潤風對掌后的情形,更是不敢再做延擱,正好右手在郎潤風腹下“气海”穴處,雖已再難使出勁力來,卻用“小子午脈流”的功法,暗暗輸入一道真气。
  郎潤風立刻覺出韓江發功,但只是一道微弱真气,心下暗笑:“憑你這點微末內功,還奈何我不得。”便不予多做理會。誰知這“小子午脈流”的功法本就是用來調動對方內息的,注入的那道真气雖弱,卻牽引了郎潤風体內“幽冥神功”所聚起的陰寒之气,在他五髒六腑隳突奔走,登時將他疼得出了一頭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莫非我練這‘幽冥神功’走了岔,竟反嚙于我?”忙繼續催動真气,卻發現越是運气,体內陰寒之气翻騰得越厲害,竟不能自持,渾身發起抖來。
  韓江只覺從郎潤風体上散出的寒气愈來愈烈,又不停地發抖,也不由自主地牙關格格打戰,想要松開手,卻覺似被吸住了,想擺脫也是不能,猛然省起靴中尚有一柄柴思南贈的匕首,便抬腿迅速抽出那匕首,狠狠插入郎潤風小腹之中。郎潤風本已被体內失控的“幽冥神气”折騰得欲死不能,被這匕首一搠,登時便暈倒過去。
  一旁李玟也被韓江這突來之舉惊呆,韓江不及多言,拉起李玟道:“這次便得罪到底吧!”飛快向前奔逃。李玟道:“你這下闖得禍真是大了,他們既安排了人手暗中跟隨,只怕要逃脫還沒那么容易。”
  果然奔得沒几步,后面已傳來人聲,有人叫道:“這廝愈發膽大了,不但劫了公主,還殺了郎公公!”又有人道:“定是要往延秋門方向跑。”韓江心頭一動:他們既然知我劫持了公主,何不稍稍繞道,從禁苑圍牆出苑呢!想到此,稍稍折了路徑,向禁苑圍牆跑去。
  可是韓江輕功太過平平,不久又有兩名白衣飛龍坊侍衛赶上,二人怕傷了公主,不敢施放暗器或用兵刃,只得空拳欺上。李玟心想韓江只需再將自己在身前一擋,料想二人也不敢再上。誰知韓江卻似是怕李玟被傷著似的將她往身后一推,自己迎頭向前一沖,用了那招一手撐地的“肥雁難飛”,一指點中其中一人的“環跳”穴,另一侍衛見韓江處于低勢,一腳疾出,韓江就地一滾,突然頭下腳上地倒立起來,那侍衛正自茫然間,韓江整個身子已倒壓而下,正將那侍衛重重壓在身下,卻是從宇文無妄處學來的另一怪招“清溪倒挂”。
  韓江立刻坐起,就勢點了那侍衛兩處穴道,拉著李玟又跑出几十丈遠近,只見前面一棵樹下,几名頭戴斗笠的工匠正在歇息。此時身后又追來几名飛龍坊侍衛,齊聲叫道:“那邊几位小哥,快將此人攔下!”立刻有兩人站起身,“哦”了一聲,一齊向韓江扑來。韓江見這兩人穿著似是尋常工匠,料想不會有什么武功,正想迎敵,卻見二人突然一晃身,已閃到自己身后,身法极是靈動,心中暗叫糟糕。
  誰知二人自韓江身邊晃過,徑直奔向了那几名白衣侍衛,其中一身材高大之人舒長臂已將一名侍衛提起,似是用來做了兵刃,立刻擊倒兩人,另一個身材較小的指戳掌拍,也制住二人。那几名飛龍坊侍衛武功本也不弱,只是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頃刻間都被二人放倒。
  兩人下完手,一齊笑了起來,那身材矮小的說道:“哎呀呀,看來還是万十三的武功高明一籌,放倒了四人,晁十三么,只有三個,嘻嘻。”
  韓江聞言,大喜過望,再看那兩名工匠回過身來,正是晁十三和殊儿,只是殊儿的臉上抹得黑乎乎的,已遮去了少女花容。
  晁十三看著韓江,臉上也微露笑容,但隨即沉聲道:“我等且勿多做耽擱,出了禁苑再敘不遲。”殊儿睨了眼看著李玟,笑道:“這位大美人也帶了走嗎?”韓江正想說既然已有了晁、万二人做接應,便不再麻煩李玟了,誰知晁十三已搶先冷冷說道:“這位十九公主自然帶上,我們也好方便些個。”說罷,不由分說已拉住李玟手臂。韓江一愣:“晁兄原來早已知道這位公主身份。”
  李玟惱那晁十三舉止鹵莽,心頭不快,用力一掙,但只覺整個手臂似已麻木,晁十三向前一縱身,她便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向前。韓江和殊儿緊隨其后,約半個時辰后已到了禁苑西側圍牆下。
  韓江見那圍牆足有兩丈過半,即便自己能擺脫那些侍衛來到此處,也難縱身而上,心中暗自慚愧,知道還得仰仗晁十三和殊儿。
  晁十三道:“韓兄弟稍候!”話聲落后,已帶著李玟越上高牆。腳剛沾上牆頭,忽然又俯沖而下,堪堪越過韓江和殊儿的頭頂,已和一個白衣人斗在一起,卻只留了李玟立在禁苑牆頭。
  韓江和殊儿惊訝轉身,卻見原來自己不覺之時,身后又已出現了一批白衣侍衛,這些人气定神閒,看來早已埋伏守候了一陣。和晁十三相斗的那個白衣人腳下如凌空步虛,身法之詭异不但毫不輸于晁十三,更多了几分鬼气,仔細看來,正是那日率人捉拿韓江的那位邢公公。
  晁十三和殊儿潛入禁苑已費了不少周折,再難攜帶兵刃,因此“海煉刃”并不在身邊,只得徒手与那邢公公相斗。晁十三的掌法大開大闔,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但配合万變的身法,卻是在剛猛之間不失靈動。殊儿輕聲對韓江道:“晁十三使的這路‘罡風万摧掌’在鳳凰教上下經常被提起,今日總算見到了,果然名不虛傳。”再看那邢公公和晁十三恰好相反,出拳出掌均似有气無力,好象點到為止,但其實招招均是辣手,卻是因為步法超絕,比他人自然少花一分气力。原來這邢公公自小手足肌肉便萎縮無力,后逢与他有同病的异人傳授武功,最高明的便是一套飄如鬼魅穿行的步法和一种奇門內功,淨身入宮后,憑著非同一般的絕技在飛龍坊中已獲高位。
  此時,一旁的眾侍衛早已散開成合圍之勢,此刻殊儿和韓江若再想躍上高牆已是大大不易,定會有暗器甚至侍衛們本人上來招呼。有侍衛向在牆頭的李玟叫道:“公主請下來,恕小人們救駕來遲!”李玟卻一動不動,向下叫道:“我被點了穴道,怎么下得來?”一名侍衛忙道:“公主稍候,小的這就上來搭救!”說著,向前一躍來到牆下,一甩手將一柄飛虎抓拋上牆頭,身子向上一蕩,卻突然“啊”地一聲慘叫,自半空跌落,原來是殊儿趁他人在半空時發出了一枚銀環,正擊中那侍衛后心。
  眾侍衛齊聲叫道:“兀那小子,殺傷侍衛,不想活了么!”殊儿向韓江暗叫一聲:“向外沖吧!”拉著韓江,身形一晃,一手持環撥開一柄疾刺而來的長槍,硬生生拉開一道出口,但隨即又是兩柄鬼頭刀橫斫而至,耳后風響,一柄長劍也已到了后心。殊儿沒想到這几個侍衛如此訓練有素,見縫插針,毫無疏漏,心中暗叫不好,只得暫時松開韓江,一面回身用銀環去套那長劍,另一只手又射出一枚小銀環向那持鬼頭刀的侍衛。
  不料一回手,銀環卻套了個空,本以為是對手了得,但听“扑通”一響,卻見是身后那個使劍的侍衛已被踢倒在地,韓江也已趴在地上,原來是他用了宇文無妄所創的一個怪招“懶驢后蹄”,身子平平橫起,雙腿后蹬,已踢中那侍衛的胸口。那使鬼頭刀的侍衛因离得且近,躲閃不及,持刀稍稍擋了一下飛至的銀環,那銀環去勢不衰,仍是打在了他肋部,登時彎腰倒地。
  轉瞬間,又是三名侍衛搶上,忽听牆頭上李玟又叫道:“你們這群廢物,還和他們糾纏些什么,這里只有那姓韓的小子是要犯,你們傾力擒下他就是了。”殊儿腦中一個年頭一閃,叫道:“阿江哥哥,這次可顧不得你了!”突然拔身而起,起身同時已飛出數枚銀環,打向一旁窺伺的侍衛,那些侍衛有心阻攔,但忙于應付那些旋來轉去的古怪暗器,眼睜睜看著殊儿已躍上垣牆,向下面叫道:“听你們公主一言,快住了手罷。”
  李玟怒道:“小姑娘信口開河,我何時說要住手來著。”低下眾侍衛已用兵刃逼住了韓江,此刻不免困惑難決。再看那邊邢公公和晁十三人影穿梭如風,斗得正酣,也無法旁顧,公主又分明被點了穴道落在殊儿手里,一時間眾皆默然,都看著邢公公和晁十三相斗。
  邢公公和晁十三相持之下,雖稍占上風,但覺出此刻情形,公主已受制,心下暗暗焦急。殊儿又叫道:“你們公主已改了主意,實在是万金之軀不值得去和那個姓韓的無名小子抵命,兩廂罷手,我還了你們公主,你們放了我阿江哥哥。”眾侍衛也不知該如何行事,紛紛叫起來:“請公主示下!”李玟停了一下,顯得無奈已极,輕聲道:“還請邢公公定奪吧。”
  話語聲雖輕,但下面的邢公公已听得分明,心念急轉,也再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得轉攻為守,向后稍退。晁十三立刻明白他的心意,便逐漸收招,兩人由快轉慢,招式間仍無絲毫懈怠,直到彼此都停下招數。邢公公頭也不抬,揚聲道:“老奴万死!”李玟道:“這怪不得你。”邢公公一擺手,眾侍衛識得號令,一齊向后退開,將韓江留在當地,晁十三飛身躍起,似頭大鳥滑翔而過,一拉韓江,腳尖在地上又輕點一下,已躍上牆頭。眾侍衛見到這等輕身功夫,都是目瞪口呆,慶幸自己不曾當面和此人交手。
  李玟又叫道:“邢公公,他們只准你一人來。”話聲未落,人已被殊儿拉著到了牆外。眾侍衛只見邢公公雙腳不曾動得一下,人便已飄過牆頭,均道:“也虧有了邢公公這樣的高手,否則皇宮內院豈不是讓适才那般江湖中人來去自如了么!”
  禁苑垣牆之外是一條丈余寬的清渠,再過去又是一片茂林,晁十三等人又疾奔出數里,方停下腳步,邢公公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接回了公主,仔細看清了三人容貌,回去吩咐捉拿人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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