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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湯小石


  莫奇瞪著眼睛,目中流露出無奈和憤恨。
  他并不奇怪一個女人會變節,女人都是靠不住的。
  可是羅直呢?
  一向最忠心的羅直也會背叛自己?
  羅直垂下了頭,不再正視莫奇的憤怒目光。
  艷如玉笑道:“大哥,我們根本不是湯先生的對手,反抗是一條死路,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莫奇只有歎息:“儒夫。”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忽然覺得他們并沒有錯。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道路,并不是每個人都想當英雄。
  艷如玉盈盈下拜,道:“湯先生,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湯小石點頭,微笑,他道:“還是女人最聰明,最知道變通。”
  艷如玉盈盈地站了起來,左手慢慢抬起,去理順額邊的秀發。
  湯小石的目光,立刻被這雙手吸引住了。
  這是何等美麗的一雙手,更妙的是,湯小石似乎從這雙手上看到了如藕般的玉臂,甚至看到丰滿完美的胴体。
  這种聯想完全是不自覺的,是根本不受意念控制的。
  只是一雙手,便如此銷魂,若是其它的部位也露出來呢?
  湯小石今年四十有三,平生玩過的女人不下几百,卻從未有過現在這樣奇妙的感覺。
  艷如玉微笑道:“湯先生,你在看什么?”
  她說完這人名字,莫奇的鐵手忽然動了,羅直的“小手”也動了。
  動的目標,當然是湯小石。
  湯小石忽地大笑,拔劍,劍光飛起,有兩雙手也飛起。
  一雙是“鐵手”莫奇的鐵手,一雙是羅直的“小手”。
  劍光又閃,艷如玉忽覺得,咽喉處傳來了涼意。
  透骨的涼意。
  湯小石劍如秋水,正抵在艷如玉咽喉的血管上。
  艷如玉歎息,如玉碎般凄涼,如花殘般無奈。
  她固然高估了自己,也未免低估了湯小石。
  而這兩個錯誤都是不能夠犯的。
  羅直抱著斷腕痛苦地呻吟,血如泉涌,莫奇撕下了一片衣襟,為羅直緊緊地系在手腕上。
  湯小石的劍還抵在艷如玉的咽喉上,他似乎認為這三個人當中,最危險的人就是艷如玉。
  女人的确是最危險的。
  她們善變,而且工于心計,為了一個目標可以忍受一切,甚至于犧牲生命和尊嚴也在所不惜。
  艷如玉閉上眼睛,道:“你刺吧,我勸你最好殺了我,否則,你一定會后悔的,非常后悔。”
  忽然有一個聲音道:“他不敢刺,因為我在他的背后。”
  “我在他的背后。”
  是誰有這么大的神通,能夠潛到湯小石的背后?
  湯小石在笑,很自然的笑,他以為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的笑容忽地僵住了,因為他忽然感到,在自己身后,是他帶來的人,從這些人的間隙可以看到一棵樹,樹下坐著一個人,一個青衣人。
  他离湯小石很遠,并且他們之間還夾著許多人。
  但他一雙冷漠如刀的眼睛似乎正透過那些黑衣人的身体,正躲在湯小石的后背。
  在如此遠的距离,他竟能對湯小石造成威脅。
  湯小石感到,如果自己真的動一動,青衣人就一定會殺了自己。
  他苦笑,道:“唐諒,你一定是唐諒。”
  青衣人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的眼睛黑得發亮,亮如刀。
  他的确是唐諒,或許只有唐諒,才能夠在這樣的距离對一個絕頂高手造成威脅因為他是唐家的人。
  唐家的暗器已几乎成為一种神話,唐家暗器的神奇,已不是非身受者所能体會的。
  湯小石相信,就算隔了百丈的人,唐諒的暗器也能夠擊中自己的咽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哪怕只是划破一點點皮膚,那也是很不幸的事情。
  因為唐家暗器之毒也是人所共知的。
  莫奇笑了。
  唐諒不但是他們的好朋友,更是他們崇拜的偶像。
  只要唐諒來,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
  几個黑衣人忽然無聲無息地向坐在樹下的唐諒扑了過去。
  唐諒就像沒有看到,他的眼睛還盯著湯小石的后背。
  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他都依然會這樣做的。
  黑衣人扑過去,手中的長刀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在他們沖到离唐諒兩丈距离的時候,他們急扑的身形忽然停住了。
  就像有一雙無形的巨手,緊緊攫住了他們的咽喉。
  他們倒下,莫名其妙地倒下,甚至連呻吟聲都沒有發出。
  他們本來旺盛的生命在剎那間,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奪去。
  可是唐諒沒有動,真的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沒有人敢沖過去。
  忽然,從冷小肝破舊的屋子里沖出來一個人。
  他所到之處,黑衣人就像被秋風吹落的樹葉一樣倒下,他一直沖到了湯小石的身后,手中的刀如匹練一樣砍向湯小石的背脊。
  唐諒歎息。
  沖出來的是連小力,他在底下听到羅直的慘叫,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決定上來和兄弟們一起去死。
  他沒有看到唐諒,所以就犯一個錯誤,致命的錯誤。
  他的刀砍下時,湯小石已經轉身,屆時,肘尖抵住了連小力的“膻中穴”,同時,湯小石的手已將連小力提起,擋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劍,仍直指著艷如玉。
  唐諒歎息,無奈地歎息。
  湯小石大笑,得意地笑,他笑道:“唐諒,你來吧。”
  連小力的身材很高大,正好將瘦小的湯小石擋住。
  唐諒已經失去了机會。
  湯小石獰笑,道:“唐諒,你現在立刻走,并且保證今天不會再到這里,你快走,立刻走。”
  唐諒慢慢地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我勸你最好不要動他們,否則我就會纏上你,像陰魂不散那樣纏上你。”
  湯小石道:“我本來就不是來殺他們的,可是如果你還不走,我倒真的要殺人了,我數一、二。”
  說到“一”時,唐諒已經不見了。
  湯小石确信唐諒真的走了,因為剛才那种無形的壓力已經消失。
  唐諒真的走了。
  湯小石轉向莫奇,笑道:“現在你們是不是還想与我動手?”
  莫奇望著地上被削斷的鐵手,卻一字字地道:“當然要動手,雖然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們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就算明知自己是雞蛋,對方是石頭,他也要碰一碰。
  他又扑了過去,這一次他并沒有用什么神奇的招式。
  因為無論什么招式對湯小石都是沒有用的。
  莫奇只是在拼命,用自己的命,換湯小石的命。
  湯小石大笑,道:“你想和我同歸于盡,哪有那么容易。”
  他的腳飛起,踢在莫奇的胸膛,莫奇听到肋骨在發出“喀嚓”的聲音。
  他一跤跌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來。
  湯小石這一腳不但踢斷了他的肋骨,也震散了他的真力。
  湯小石不再看莫奇一眼,他的手一抓,衣服的扣子深深陷入連小力的肉里。
  湯小石笑道:“底下是不是邊有冷小肝、祁小木,你最好把他們叫出來,否則就殺了你。”
  他在說殺人的時候,臉上邊帶著親切的笑容。
  連小力道:“你錯了。”
  湯小石笑道:“我怎么錯了?”
  連小力道:“我上來的時候,已經不准備活了,現在你卻用‘死’來威脅我,是不是有些太愚蠢了?”
  湯小石臉上變了色,變得鐵青,他冷冷地笑道:“你以為你不喊,他們就不會出來嗎?”
  他忽然揚聲道:“冷小肝,你的好兄弟快要死了,你不想陪他們一塊死嗎?”
  連小力大笑,道:“冷小肝還要活下去為我們報仇,他絕對不會出來的。”
  可是他的笑聲怔住,因為他看到了冷小肝,冷小肝攙扶祁小木靜靜地站在門口。
  連小力破口大罵,道:“冷小肝,你他媽的真沒有心肝,你他媽給我下去,馬上下去。”
  冷小肝靜靜道:“小祁想和大哥們死在一起,我也一樣。”
  連小力痛苦地呻吟,道:“難道你不想留下來為我們報仇嗎?你……”
  冷小肝道:“自然會有人報仇的,可是我冷小肝卻沒有用,我就算學一百年,也殺不了湯小石的。”
  連小力說不出話來,因為冷小肝說的是實情。
  冷小肝大笑道:“何況我們結拜的時候,曾一起發過誓,雖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沒有忘記這句話,我也沒有忘記。”
  連小力更說不出話來。
  冷小肝走過來,從地上扶起莫奇,和羅直并肩站在一起,他笑道:“小力,你的武功比我好得多,你他媽的上來和兄弟團聚,卻叫我溜走,你他媽的真不夠意思。”
  連小力笑了,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了下來。
  無論誰看到這份義气,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流淚的。
  艷如玉早已哭成了淚人。
  湯小石大笑,義气在他眼中,比狗屁還不值錢。
  義气當然是好東西,如果沒有義气,今天的事情絕不會這樣容易。
  他長劍反轉,劍柄擊中艷如玉的腰間大穴。
  同時,他的手指點中了連小力腿上的環跳穴。
  黑衣人擁了進來,用繩子將羅直、冷小肝、莫奇、祁小木捆住。
  湯小石發現還少了一個人,花解語并沒有上來。
  他吩咐一個黑衣人:“下去,把花解語抓上來。”
  他知道花解語的武功很差,比沒有學過武功的人還要差。
  黑衣人卻不敢下去,他說:“底下有机關。”
  湯小石怒道:“花解語那种呆子,哪里懂得机關。”
  一劍飛出,黑衣人的頭顱飛上了半空。
  他又命令另一個黑衣人,道:“你下去。”
  “你們不要下去了,因為我自己走上來了。”
  門口站著花解語,一臉的從容。
  冷小肝大怒道:“机關控制我都教給你了,就算有一百個人沖下去,也是捉不到你的,你為什么上來?”
  花解語道:“為什么你們講義气,就不允許我講義气?”
  他的表情很嚴肅,也很生气,他生气自己的兄弟不允許自己講義气。
  莫奇忽地大笑,道:“我有這么多的兄弟,就算馬上死了,這一生也無憾了。”
  湯小石笑道:“你們都不會死,因為你們還有用。”
  衛紫衣終于找到了冷小肝的家,這里剛發生過一場激戰,痕跡并沒有消除掉。
  地上還有一雙蒼白的手,因為血已經流盡。
  衛紫衣看到這雙手,心里猛地一惊,他以為這是寶寶的手。
  因為只有孩子的手才會這樣小的。
  他又仔細看過,終于放心,因這這雙手雖然很小,卻肌肉均勻結實,手上布滿銅錢厚的老茧。
  衛紫衣想起一個人來,“小手”羅直,這一定是羅直的手。
  在冷小肝的破屋里仔細搜索,衛紫衣又發現了床下的暗道。
  他從暗道中潛下去,找到了一間華麗的屋子。
  屋子里很凌亂,衛紫衣卻發現,在桌上已經熄滅的巨燭上,刻著一行小字:“大哥!寶寶活著,寶寶救人去也。”
  看到這行字,衛紫衣一直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
  寶寶果然還活著。
  他點燃巨燭,字跡更加清晰,望著絹秀而熟悉的字跡,衛紫衣禁不佳微笑,寶寶聰明,料到自己會來,才寫著這句話好邊自己放心。
  寶寶是去救什么人?
  是冷小肝、羅直他們嗎?
  是誰和冷小肝他們過不去?
  江湖七妙手各有絕藝,無論誰要將他們擒去都不容易。
  現在江湖七妙手已經被擒,對頭的厲害可想而知,寶寶貿然去救人,豈不凶險無比?
  衛紫衣立刻出了暗道,他剛從底下躍起,只見一片刀光飛了過來。
  衛紫衣冷笑,手指彈出,“當”的一聲彈在刀上,刀被彈飛,直釘入門上。
  衛紫衣听到“啊”的一聲,接著看到屋子里站著四個人。
  兩個一模一樣須發皆白的老人,一個少年公子。
  還有一個身材矮,活脫脫像一個管家的人。
  用刀的是少年公子,他正惊呼道:“你是什么人?”
  衛紫衣道:“在下衛紫衣。”
  四個人齊皆動容,其中表情變化最顯著的是那個管家模樣的人。
  這四個人,就是去而复返的銅頭、鐵錘、安公子、錢炳秋。
  他們离開,是因為怕小祁的毒,小力的刀。
  他們又回來,是因為他們看到江湖七妙手都被一個劍法高明得要命的人抓走。
  安公子看到那本“大乘拳經”是被秦寶寶騙走的,秦寶寶沒有被抓走,也許還在地道中。
  錢炳秋想要寶寶的命,安公子想要那本書,所以他們都回來了。
  衛紫衣森然的目光從四個人臉上一一掃過,四個人都垂下了頭。
  衛紫衣的目光太銳利太可怕,他們生怕衛紫衣會看出自己的心事。
  尤其錢炳秋,恨不得用衣服將整個腦袋蒙住。
  衛紫衣冷冷地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你們既然在這里,也許就知道一件事,你們必須詳細回答。”
  安公子道:“大當家有什么問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知。”
  畢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他在四個人中年紀最輕,膽子最大,居然能在衛紫衣面前從容開口。
  衛紫衣道:“好,你們知不知道這屋子里的主人和他的朋友到哪里去了?”
  安公子道:“他們被一個又瘦又小,但劍法卻极高明的人抓走了。”
  衛紫衣皺眉道:“只是他一個人,就抓走了江湖七妙手?”
  安公子道:“我看到他只用一劍,就削斷了‘鐵手’莫奇的手和‘小手’羅直的手。”
  銅頭道:“他甚至不怕艷如玉‘銷魂玉手’,并且只用了半招,就制住了‘妙手空空’連小力。”
  衛紫衣聳然動容,道:“他是誰?你們是否知道他的名字?”
  安公子道:“他叫湯小石,就是上回擊敗武當云羅道人和‘劍痴’的‘鐵劍無敵’湯小石。”
  衛紫衣的眉頭緊皺,心在緊縮。
  謝靈均不止一次說過:“大師兄湯小石會三十七种最有名的劍法,近年來,他將三十七种劍法匯為一体,創出‘無敵十一式劍’,大當家如果遇上他,千万要小心。”
  謝靈均還說,他之所以不得不住在最堅固的牢房里,就因為只有堅固的牢房才能夠擋住他。
  他所在的堅固牢房,是指用生鐵澆鑄的,而不是土石壘成的那一种。
  銅頭道:“他們是往西南方去了,不過才走了一個時辰。”
  這句話剛說了一遍,衛紫衣就不見了。
  四個人都在沉默,忽听“咚”的一聲,銅頭、鐵錘和安公子都嚇了一跳。
  他們看到錢炳秋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像一截木頭一樣倒在地上。
  銅頭大惊,一摸他的脈息,竟然沒有一點動彈。
  錢炳秋居然已經死了。
  銅頭檢查完畢,歎道:“他是被嚇死的,他的肝膽已經碎了。”
  鐵錘道:“他怎么被嚇死的?”
  銅頭道:“當然是被衛紫衣嚇死的,他一定做過對不起衛紫衣的事情,所以一看到衛紫衣,他必然想到被衛紫衣識破后种种可怖的事。”
  三人默然。
  過了良久,安公子歎道:“昔年張飛張翼德在長板坡的木橋上一聲斷喝,令魏將夏侯杰肝膽皆裂,可今天衛紫衣什么也沒有做,甚至連看都沒看錢先生一眼。”
  銅頭搖頭道:“張飛是不能和衛紫衣比的,絕對不能比的。”
  安公子道:“師父認為湯小石和衛紫衣哪一個厲害?”
  銅頭沉默了半晌,道:“不知道。”
  鐵錘道:“但這兩個人肯定是要比一比的,所以我們不必著急,不久就會知道他們哪一個厲害。”
         ※        ※         ※
  衛紫衣施展起輕功來,兩旁的樹木就像被風吹倒的木柴。
  地上的腳印很多,衛紫衣不用辨別方向,就可以很容易地追下去。
  腳印在一處河邊消失,河很深、很寬,水流湍急。
  這并不能難倒衛紫衣,他用劍削下几片樹木,扔在水上,足尖從木片上一點,身体就騰空飛起。
  當他要落下時,手中的木片又正好扔下,身体复又躍起。
  沒有人能夠做到踏波而行,輕功的最高境界,不過是“一葦渡江”。
  衛紫衣几個起落,已經到了對岸。
  可是腳印消失了,剛才許多的腳印現在一個也沒有了。
  衛紫衣盯著水出神,難道人都到河里去了。
  水花飛濺,大笑聲中,一個人從水中蛟龍般躍出,像一縷輕風,更像一陣煙霧,輕輕地落在岸上。
  他穿著一件藍色的水綢短衣,腰間系著一條黑色的絲帶。
  衛紫衣注意到他的手。
  他的手的指甲剪得干干淨淨,手指纖長有力。
  衛紫衣又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小,目中卻閃動著比針尖更銳利的光芒。
  他的目光就像錐子,可以一直錐到人的大腦中。
  他的手上沒有劍,身上也沒有劍。
  真正會用劍的人,你是看不到他的劍的,他的劍總是在最适當的時候出現。
  劍出現的時候,就是對方咽喉上出現一個血洞的時候。
  他和衛紫衣一個矮小,一個高大,一個丑陋,一個英俊。
  但他們卻很相似。
  衛紫衣從沒有見過一個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
  相像的不是他們的相貌,而是他們的气質。
  衛紫衣劍眉微揚,道:“‘鐵劍無敵’湯小石。”
  那人點頭,道:“是,我就是湯小石,就像你一定是衛紫衣一樣。”
  衛紫衣道:“你知道我會來?”
  湯小石道:“我也看到了巨燭上的字,你的愛弟秦寶寶,既然認為你會來,那你肯定是會來的,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比秦寶寶更了解你。”
  衛紫衣瞳孔緊縮冷冷地道:“寶寶落在你的手上?”
  湯小石眼中含笑,道:“如果你知道寶寶落在我的手里,或者我承認,那么今天我戰胜你的把握就多了一成。”
  衛紫衣承認,如果得知寶寶真的落在湯小石手上,自己的心就會亂,心一亂,劍就會亂。
  因為寶寶對衛紫衣來說,實在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湯小石笑道:“可是我不想占你的便宜,我只想證明,我是不是真的‘鐵劍無敵’。”
  衛紫衣道:“你沒有抓住寶寶?”
  湯小石道:“沒有,你應該了解他,他比兔子還敏感,比狐狸還狡猾,別看他是個孩子,卻比老江湖還要老江湖,我怎能抓住他呢?”
  衛紫衣笑了,寶寶安全,這是自己獲胜的最大保障。
  他現在已經了無牽挂。
  湯小石笑道:“我知道你曾和‘劍痴’交過手,你胜了嗎?”
  衛紫衣道:“其實,那一次我敗給了他。”
  湯小石道:“可是我卻一劍刺斷了他的手腕,只用一劍,他這一生,已不能夠再用劍了。”
  衛紫衣道:“這又能說明什么?”
  湯小石笑道:“可是劍痴只痴于劍,卻缺乏靈气,他善用劍而缺乏靈气,是絕不能夠和你相比的。”
  衛紫衣道:“哦?”
  湯小石道:“何況我對劍痴觀察了很久,已經熟知他劍法中的弱點,所以我敗他只用一劍,但那一劍卻是用几天的時間推敲總結出來的。”
  他又笑道:“可是你就不同了,我從沒有見過你用劍,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瞭解你,所以,你我的胜負之論,實在難料。”
  衛紫衣道:“所以你今天并不准備和我比劍。”
  湯小石道:“你怎么知道?”
  衛紫衣道:“因為你身上并沒有殺气,像你我這樣的高手,當對一個人有敵意時,殺气就會不知不覺地流露出來。”
  湯小石大笑,道:“我抹去岸邊的足印,潛到水中,就是為了拖住你,因為我不想管閒事,也不想和你盡快地交手。”
  衛紫衣道:“你是說,我們的約斗還要在以后?”
  湯小石嚴肅地道:“我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所以沒有一點戰胜你的把握,當我做完了該做的事,我隨時都會去找你的。”
  衛紫衣道:“我也隨時等著你。”
  湯小石大笑,复又躍入水中,水花濺起,落下,又漸漸地平靜。
  水能遮蓋一切。
  衛紫衣望著河水出神,有風吹來,吹皺了河水,也使衛紫衣覺得,內心一陣冰涼。
  他也沒有把握,面對湯小石這樣的高手,誰也沒有把握。
  衛紫衣轉目四顧,四野空曠無人,寶寶又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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