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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形而上劍


  無名平靜的解釋:
  “二十年前,我力挫各大門派,導致武林蕭條。雖能名揚天下,卻遺憾至今……如今天下會己一統杠湖,雄霸縱心狠手辣,亦令各派不复爭斗,維持片刻和平……”
  “但其若敗亡于你,群龍無首,屆時天下大亂,生靈必遭涂炭!……
  劍圣愕然,他一直只管完愿而勇往直前,從未念及武林浩劫。
  燈火忽暗,他已陷入了深思。無名慢慢的站起來,深沉道:
  “為了武林命脈,但愿你能三思!”
  說完,轉過身,背負著雙手,似不愿望著劍圣,歎道:
  “一將功成成骨枯!若因你一己私利,那蒼生何其無辜?”
  劍圣不禁暗道:
  “不錯,更何況我壽元無多,縱使戰胜,亦要一死……”
  這時,油己盡,燈亦枯,屋內逐漸無光。
  劍圣黯然。
  他的生命不正象那殘月般,逐漸步向黑暗与死亡?
  “老夫明天之戰,究竟是否應該,”
  無名曾獲得了一切,卻又毅然放棄了一切,那份情操,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劍圣又能否象他一樣,放棄一切?
  劍圣歎道:
  “若不是為了劍,或許我只庸碌的渡過一生!或不是為了劍,老夫又何需于古稀之年,不要在明天于天下英雄面前賣弄劍勢?一切都是為了劍……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
  無名什么也沒說,他伸手推窗,一股黎明前的新鮮空气迎面扑來。無名徐徐的、緩緩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窗外,殘月映面,冷風輕拂。
  屋內,劍圣銀須飄動,一片蒼涼蕭索……
  ——世人皆道平凡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一生日夕苦追求,一死卻埋泉下了。
  劍圣突然大聲道:
  “不可能!為劍,我絕不言悔!”
  無名的聲音仍很平靜:
  “你真的要去?”
  劍圣緩緩仰首,雙目通紅,殺气暴現,狠厲道:
  “老夫決定的事,絕對不能改變!無名!若要救天下蒼生,先殺掉我吧!”
  雙指在長發間一夾,發絲斷卻,仿如化作無數小劍,蜂涌地狂刺無名。
  劍晨盤靜坐,這時屋頂上的瓦突然旋舞而起。他知道,不該發生的事,終于發生了。
  他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唉……死心不息!”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兩個持劍漢子。
  其一拱手為禮,朗聲道:
  “小兄弟,請問天下會就往哪方去?”
  原來他們是赶赴觀看雄霸与劍圣之戰,劍晨沿路一指,淡淡道:
  “由此西行至天蔭城,再沿山路上便是了。”
  話剛落音,突然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只听三人的劍同時”錚”的一聲,一齊自動脫鞘飛出,似受了一股莫名力量的牽引,直刺入無名屋前。
  英雄劍做然屹立,余劍因去勢急勁,力道未止,仍自不斷抖動。
  三劍齊飛,究竟所為何事?
  為了奪取孔慈尸首,天霜堂一百多名漢子己持刃涌近飛云堂,齊聲怒吼道:
  “快交加我們堂主夫人的尸首!”
  飛云堂人馬与步惊云一樣,素來悍勇好戰,雖然理虧,聲勢卻一點不弱,大咧咧應道:
  “步堂主不在!天霜堂的少來撒野!”
  天霜堂人眾立即怒發沖冠:
  若再不交出堂主夫人,休怪我們強搶!飛云堂的反倒個個眉開眼笑:
  “嘿!難道飛云堂的兄弟會怕你們不成?有种的就放馬過來!”
  兩邊立時气呼呼。鬧哄哄的拉開了陣勢,准備廝斗。
  風云閣內卻一片沉靜。
  從青銅壺里冒出的裊裊青煙中,步惊云正小心翼翼,一針一線將孔慈的斷臂縫回。
  一面輕聲道:
  “沒有人再可以分開我們了,慈,你听到嗎?”
  孔慈當然听不到。
  但在步惊云心中,孔慈是絕對完美的女人,一定要令其軀体完整無缺。
  可惜整個天下會己即將分裂。
  飛云堂与天霜堂人馬己開始兵刃相見,大打出手。
  飛云堂眾人正開始稍占上風時,忽只听一個威伊的聲音厲吼道:
  “統統給我住手!”
  兩邊人馬立時一一齊色變,紛紛棄械拜倒。
  來的當然便是雄霸。
  雄霸眼見天下人手下自相殘殺,實難壓心頭惱怒,他直入風云閣。
  天霜堂內,秦霜己是苦悶全极,外面又有人迅疾來報:
  “堂主!不得了!幫主竟然到了風云閣!”
  雄霸一腳踢開大門,失聲怒道:
  “惊云!孔慈是你大嫂,你實在太過份了!”
  步惊云雙手托頒,埋首不語,對師尊的親臨,竟不理不迎。
  雄霸怒极,大聲道:
  “我命令你立即將她交出來!”
  步惊云卻一字一字,清精楚楚的說道:
  “我不可以和孔慈分開!”
  雄霸厲聲道:
  “我的話你敢不听?”
  步惊云不語,只微微的抬起頭,雙目中己散發出异樣的光芒。
  雄霸心神一緊,瞳孔立時收縮成了一根針,盯死了步惊云。
  就在這時,秦霜忽步搶近,人未到,聲音卻先到了:
  “請帥尊息怒!明天一戰,乃系存亡,師尊實不宜再費心傷神。若此刻將帥弟發落,恐有損三堂將士銳气,給敵人以可乘之机。”
  “云師弟大罪難恕,還請師尊以大局為重,容后處置……”
  同時間風云閣外,風,云兩堂人馬并沒有回這兩人先后駕臨而煙消云散,仍是屏息以待,緊張欲裂。
  但誰也不知道遠處,正有人窺視著這整個事件
  斷浪!
  這亦是他于決戰前布下的局,目的只想三大堂主決裂,釀成天下大亂。
  這時,他笑了笑,心道:
  “天下會殘局難收,明午爭霸,咱們必定穩操胜券!”
  他是不是真的穩操了胜券?
  一切只有靠劍圣!
  可惜劍圣正滿頭大汗。
  凌歷發劍南刺中途,倏力竭下墮,瞬即化回絲絲銀發,飄散于地,如射線般排列著,紛紛朝向無名!
  如此無傳的殺招都不攻自破,劍圣己不僅是滿頭大汗,更是震駭莫名!
  屋外,劍仍几自不斷抖動。
  兩名失劍漢子一齊變色失口道:
  “啊!怎會這樣的?”
  正待走過去拾劍,劍晨忽然身形一閃,己攔在二人面前,道:
  “兩位,請勿越近寒舍!”
  兩人只看劍晨的輕功身法,便知己遇上一等高手,當即止步,不敢造次。其中一個微顫道:
  “我……我們只想拾回佩劍而已。”
  另一個忽然叫起來道:
  “師兄你看!我倆的劍竟然久動未止,且還象人一樣不斷向前叩拜啊!”
  屋內的劍圣听他這一叫,臉色陡變,立時反身出指,劍气削斷門栓處,果見三柄劍倒插于地,劍柄朝屋內不斷點頭……
  劍圣全身頓時如冰飲般的僵硬,許久才緩出一口气,道:
  “無名,難道……你己練至人劍之境界?”
  無名不答。
  一一一個答通常就表示默認。
  劍圣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形而上劍,曠古無人,万劍敬仰,奉若天明!”
  不禁歎道:
  “老大雖人劍合一,但始終仍是一柄劍,在天劍前,亦須臣服夫色,哈……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仍可一睹天劍神采,老天對我亦不薄了!”
  喜忱未畢,一股落寞心態复又洶上心頭。
  他已清楚明白,無名既為天劍,便知道今生今世都無法將其打敗。
  無名忽然也歎了口气,道:
  “劍圣,你走吧!”
  劍圣吃惊道:
  “走?難道你個怕我會擊殺雄霸?”
  無名轉過身,卻又不望著劍圣,只微微的抬起來,他的聲音就仿如出自天際:
  “昔才己覺你劍气息哀,如今你妄動真气,劍气己盡,還豈有能力挫敗雄霸?”
  劍圣頓如被人一劍穿喉似的怔住,無名一語就說中了他的隱憂,他确感自身漸呈哀弱,大限己臨
  無名緩緩的接道:
  “此去無异尋死,希望你慎重考慮!”
  然后他走到桌邊,倒出一杯酒,巡給劍圣。
  劍圣居然毫不猶豫的端在手里,滿面凜然,慷慨激聲道:
  “無論如何,此戰勢在必行!但為敬天劍,老夫這柄殘劍,今天就破例干此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
  無名黯然,神色中流露出無限怜惜,他說了一句:
  “劍圣!……好自珍重!”
  “多謝!”
  兩個字說完,人己大步出門。
  晨,決戰這晨。
  三分校場上施旗高展,戰鼓隆隆,各門派掌門,翹楚己陸續進場,天下會各堂精銳人馬亦己整齊排列,各人神色膘悍,靜候秦霜指派。
  昨夜的內亂己被迅速平定,再也看不到一絲痕跡。
  一個嚴密的組織,無論遇到多大的內部矛盾,在重大的危机面前,槍曰必定一致對外!
  但現在,這個組織里卻明顯的少了兩個人:
  一一一聶風!
  步惊云!
  在如此重大場合,這兩個人本不該少的,除非
  點蒼派的掌門師弟己忍不住皺著眉頭道:
  “奧!此刻還不見風,云現身,莫非真如謠傳般,己遭劍圣毒手?”
  掌門帥兄道:
  “師弟,我看未必,這時能是雄霸將之策吧!”
  話剛落音,便只听門口侍從高聲報道:
  “無雙城主到!”
  秦霜立時帶眾迎了上去。
  只見率先的是釋武尊,寶相庄嚴,滿面肅言,身后的獨孤鳴卻似胜券在握,昂著頭,目空一切,走到最后的是斷浪,他低著頭,提著一個長形木盒,誰也猜個透里面裝的是什么。
  一一無雙城到的就只有這三個。
  正點子劍圣竟還沒有到。
  秦霜沒有把滿心的疑惑溢于臉上,單臂一伸,道出一個字:
  “請!”
  三人立即入席就坐。
  秦霜再微一揚手,一個侍從馬上把臉湊了過來,靜候吩咐。
  秦霜道:
  “速請風,云兩堂主!”
  侍從應道:“是!”即迅速离去。
  斷浪暗暗心惊道:
  “這個秦霜!痛夫了夫人,竟然仍仿無其事。指揮若定!他的容忍能力,倒超乎我意料之外。雄霸一直對其寄以重任,确是有獨特之處!”
  侍從己快步赶到風云閣,敲了三下門,道:
  “時辰己屆,請飛云堂主速往三分校場!”
  步惊云沒有回應,他抱著冰冷的孔慈,自己也仿佛早已冰冷死寂。
  侍從又忍不住說了一句:
  “天下為重,堂主請行!”
  步惊云這才突然吼起來道:
  “你少羅嗦,給我滾!”
  腳下一挑,斗大的青銅古鼎立即沖破出大門,竟將侍從撞得腦漿迸裂。
  門外的飛云堂人眾齊吃了二惊。
  步惊云又抱著孔慈的尸体,緩緩的走出來,垂首喃喃道:
  “我們去找一處清靜之地,不許人騷扰!”
  但茫茫江湖,何處才是清修之地?步惊云漫無目的的向山下行去。
  此時日正當空,時為正午約戰時辰己屆。
  雄霸介早駕臨三分校場,神威凜凜的坐在龍椅上。
  他專等一個人。
  可是這個人還沒到。
  一一一劍圣!
  決戰在即,他為何仍然蹤影全無?在場眾人個禁議論紛壇。
  雄霸反倒气定神閒。
  無論是殺与被殺,勢必一戰,他不急。
  若急燥不安,還可能會中對手的扰敵之計。
  ——這种伎倆,他至少用過一百次,他當然不會上當。
  但獨孤鳴卻忍不住嘀咕道:
  “大伯父是否出了什么岔子?怎么還沒到?”
  斷浪信心十足道:
  “放心!劍圣武藝舉世無雙,不會有事的!”
  他還有一句后話,只在心里道出:
  “嘿!縱有變故,我還有最后一著!”
  他的最后一著,無疑就是那長形木盒。
  但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獨孤鳴歪著眼,瞥了一下,暗道:
  “自凌云窟回來后,斷浪便攜著此盒,從不离身,莫非內里……”
  就在這時,門外有個侍從匆忙奔入,在秦霜耳儿低聲說了几句話,獨孤鳴听不見,只有秦霜每個字都听得很清楚:
  “稟總堂主,聶堂主己不知去向,但于其寢居中發現一封秘函。”
  侍從呈上秘涵,秦霜抓開,展閱,信中道:
  “大師兄:大嫂舍命相救,實令風歉疚難當,亦無顏再對大師兄。況二師兄定視風為死敵,門爭若起,勢必使本幫更趨混亂。分裂!
  當下自感難容于天下,唯有一走,還望大師兄多加保重!
  風字”
  秦霜閱畢,臉上竟木然無情。
  ——經歷昨夜慘變,任何事亦再難令其感触動容。
  而現在風,云己走,他更要全部心神,全力以赴對付劍圣。
  但劍圣猶還沒到,他在哪里?
  他在堅持。
  劍圣剛開始的愿望就是一舉擊毀雄霸,鏟平天下會,复興無雙城。
  接著他見到無名后,便只想重創雄霸,以助獨孤鳴等人最后一一擊。
  跟著下來,他只希望千万不要倒在路上。連到也到不了天下會。在天下英雄面前折損無雙城的銳气。
  他的身形搖搖晃晃,他的步履跟踉蹌蹌。
  他只在拼命堅持。
  ——勢不可去盡,劍不可去盡,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
  “盡……!?”
  劍圣摹然想起這個字,渾身都打起了寒顫。
  “不!老夫不能就此死去!我要大家觀睹老大惊世駭俗的劍勢!我要在天下人面前擊殺雄霸!”
  他在瀕死時,激起了最后一絲斗志:
  “我要堅持下去!”
  “我要戰斗!”
  “老夫有生之年,雖未練成滅天絕地的劍甘三,但劍甘二的威力,亦足以震懾群雄,受万世稱頌……”
  這時,天際陰藐密布,風云變色,黑沉沉的一片,就如殘的劍圣,再難放出半絲生命之光!
  但突然間,岔路上沖出一輛馬車。
  劍圣臉色陡變。
  這輛馬車不反連駕車的馬夫部沒有,車廂內還傳出一陣陣女子的痛喊呼聲,
  健馬橫沖直闖,車廂隨時都可能傾覆,但劍圣卻沒有辦法阻攔。
  馬車駛過,更令他惊心的是,地上竟一路鮮血,婉蜒消失于馬車逝去的盡頭。
  馬車廂里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流這么多血,
  劍圣沒有想。
  他現在想的就是有一件事:
  一一爬也爬到天下會三分校場。
  他堅持的走了下去。但那匹馬卻沒有沖出多匹。
  路的對面,突然多出了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屹立如山般攔住了瘋馬去路。
  但瘋馬視若罔見。它仍直仲,而且沖勢猛烈。
  那女的立即揚手,搭箭,箭若流星,一箭便即射穿馬腹。
  馬長嘶一聲,歪倒斃命,馬車廂亦隨之傾橙。
  但只听“蓬”的一聲,一個人影勉力的掠了出來,跌倒于地,竟面容惟淬,腹大便便,雙腿間的鮮血己浸濕了下面衣裙。
  她叮著這一男一女,艱難的喘息道:
  “你們……是……什么人?”
  女的是鳳舞。
  男的當然就是龍袖。
  龍袖昂首不言,鳳舞忿聲道:
  “不用怕!我倆并無惡竟!”
  產婦點點頭,這不用說,她也看得出來,她只拼盡最后一絲气力道:
  “我……不行……了,但我……儿……即將……臨盆,決……不能……胎死……腹中……”
  鳳舞連忙過去,攙扶著她道:
  “不要多說,先歇一會吧!”
  那婦人搖頭,痛苦道:
  “來不及了!”
  說完,摹地拔刀向自己腹中刺去。
  鳳舞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怒道:
  “你干什么?”
  那婦人已眼白赤紫,臉色青白一片,呻吟道:
  “我本想……剖腹……取嬰,但……哎!無論……如何,請……替我……照顧……孩子!”
  話剛說畢,慘叫一聲,遂一命嗚呼。
  事出如此突然,鳳舞不禁呆住。
  正猶疑應否替其取出嬰儿之時,突然飛來一粒石于,擊在她手腕。
  鳳舞手上勁力立時盡消,竟連匕首也把握不住,嗆然落地。
  一個清瘦見骨的和尚,滿身青衣,緩步走出,慢慢道:
  “阿彌陀佛!兩位出手太毒辣了!”
  龍袖眼中立時一亮,突然跳起來,大聲道:
  “鳳!不用理他,快點動手!”
  他己看出這個是誰。這個人要阻止的事,就最好是不要發生。
  這個人無疑就是不虛。
  龍袖拉開架式,大聲道:
  “不虛!莫要多管閒事!”
  鳳舞已拾起了匕首,看樣子准備動手,不虛沉怒道:
  “連一個孕婦亦不放過,你們難道毫不知恥?”
  龍袖什么也不說,气勁一動,袖中劍突然彈出,飛刺不虛胸膛。
  不虛身形一閃,剛欲以因果轉業訣之“小轉業”貼身還擊,耳邊突然傳來一种聲音:
  一一一嬰儿的啼哭聲。
  一陣狂風掠過,雄霸仰首望大,突然長身而起,聲气朗朗道:
  “各位,午時己過,劍圣未至,況且天色不佳,老夫建議將決戰押后,各位請先行休息!”
  話剛落音,秦霜馬上站出來,大聲道:
  “師尊,劍圣怯于我幫神威,不敢迎戰,己有在場各大門派為證,無雙城不戰自敗,所謂‘胜者為王’請師尊即刻下令,緝拿叛賊斷浪!”
  斷浪臉色立變,正欲跳起來出手,忽听一個聲音威叱道:
  “誰說無雙城不戰自敗?”
  同時一道豪光沖破烏云,盡射在三分校場上。
  眾人惊愕間,猛發覺場中己無聲息做然屹立著一個人影。
  一一一劍!
  圣!
  所有人的眼光立即集中在他身上。
  斷浪,獨孤鳴,釋武尊身形甫動,這時己緩緩的松懈下來,臉上惊喜莫名。
  雄霸与秦霜全身同時繃緊成一柄出鞘的鐵刀,四雙眼中射出的銳光一齊叮住了劍圣。
  只見劍圣神采异常飛揚,完全与昔才頹廢之貌判若兩人,而且較七日前添一股不可思議的逼人气息。
  他既不抱拳,亦不行禮,只淡淡道:
  “有勞各位久候,雄霸,來吧!”
  身上的殺气同時間暴放,足下的磚石頓時崩裂。
  徐徐移步,邁向觀武台。
  兩旁飄揚的施旗立時被無形气勁切倒。
  劍圣身上所散發的气息,鋒芒之盛,所到之處,周遭眾人就象被利刃剖割一般肢体破碎。
  未曾開始比拼,劍圣的劍气就如此可畏可怖,雄霸不禁震駭當場。
  連正在下山的步惊云亦渾身一顫。
  他知道,劍圣來了!
  卻不知道劍圣何以發出如此威力奇大的劍气?
  沒有人知道,劍圣這一招就是一一一
  滅天絕地劍二十三!
  一一天劍,代表祥和,洋溢著無限生机……
  一一劍二十三,則代表著死亡,扼殺所有生命!
  連無名苦思多年,亦無法領悟的劍二十三,其威力究竟達至何等惊人境界?
  是魔?
  是道?
  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只有一個人最為清醒。
  秦霜!
  他心己死。
  心死的人,感覺不到身死的可怕。
  他只想保護師尊,剿除無雙城最后一股反扑勢力。
  他一揚手,厲聲道:
  “時辰已過,無雙城不戰己敗,再不配和掌門交手,殺!”
  兩傍精銳人馬本是早有所備,這時如夢方醒,立時蜂洶而上。
  劍圣卻仿若無睹,徐步前行。
  眾悍將的刀鋒眼看就要凌空劈至時,突然劍圣身上透發出一股詭草莫名的晶瑩豪光。
  奇事亦隨之陡生。
  眾人動作竟全在半空中凝頓,血液亦呈僵化,無法運行,心中均是大惊道:
  “啊!為何我們不能動彈?”
  雄霸臉上亦駭然變色道:
  “怎會這樣的?”
  場中所見,包括秦霜,也沒有人能動分毫,簡直匪夷所思。
  這時間,死亡己緊緊籠罩三分校場,所有生机正面臨扼殺……
  而主宰這一切的,就是一一一
  劍圣!
  他穿過最密集的人群,那里的生命頓時灰飛煙滅,連慘哼聲也沒有。
  死神召喚時,就連呼叫的本能也給剝奪了。
  更嚴重的是劍圣已開始拾級而上,此際四方充斥著無窮的死寂。
  正是滅天絕地的前奏。
  雄霸竟束手無策。
  他縱想出手,身軀亦寸分難移。
  劍圣所使威力,簡直令他不敢相信,這修為已絕非凡人所能達至。可是,親身感覺,這鐵一般事實證明,劍圣己將死亡降臨各人頭上。
  ——劍二十三,一經使出,一切盡皆失去生存權利!天下万物被逼……
  “任!從!宰!割!”
  貴為天下武林之主的雄霸亦不例外。
  劍圣食指。中指,驕直如劍,緩緩的遞到他眼剛。
  雄霸沒有辦法,他只有一死。
  他死后,秦霜必亡,天下會必倒,但無雙城是否可取而代之?
  雄霸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亮點:
  “不!老夫命定風云所覆,泥菩薩豈會算錯!”
  泥菩薩沒有算錯。
  就在劍圣雙指點到雄霸胸前時,戰局突起了巨變。
  步惊云抱著孔慈走下天下會時,看見劍圣呆立于台階之上,步惊云隨意的一掌,擊飛了劍圣,劍圣倒地。但突然間,步惊云發現劍圣的身体竟一直僵硬不動。
  “啊!他早已死了!”步惊云憑直覺便可斷定。
  場中亦隨即發生了另一起變化。
  每個人都象突然解除了定身法一樣,均可自由活動了。
  但昔才已被劍傷体,此際再行動,傷口立時爆發,頓時血肉橫飛,慘嚎呼天,混和著如洶般的鮮血,就仿佛這里己化成了絕望的……
  阿鼻地獄!
  腥血如箭扑面,令雄霸登時清醒。
  前面倒地的劍圣亦在同一時間突然立起,疾扑了過來。
  雄霸面色一緊,骨節爆出了一聲響,真力在瞬息間重聚,立時運指如飛,使出專門為應付劍圣而苦修的——
  三分神指之“斷玉分金”。
  指勁盡往劍圣死穴點去,誰知竟悉數透体而過。
  雄霸惊駭間,劍圣的劍指己戳到胸前,雄霸百忙中一晃身,劍指插入了右肩。
  鮮血飛濺。
  劍圣身形同時向前一傾,趨近雄霸。
  兩人就此打了個照面,面容俱都分外獰猙可怖。
  劍圣道:
  “知道劍甘三的厲害吧,”
  雄霸痛苦的點點頭。
  劍圣的眼光立即失神了下去,用一种低沉得只有自己才听出來的聲音接道:
  “但始終未能把你殺掉,我不甘心!我真的死不甘心……”
  “篷”的一聲,頃刻間己化作縷縷青煙,自雄霸創日處沖天而起,气勢彌漫了整個三分校場。
  劍圣的“回光返照”,終于沒能格斃雄霸,复興無雙城。
  他人雖死但戰意未減,強銳的意聲驅使他化為一股無匹力量与雄霸一戰!亦因其已死,故能悟出凡人不能及的惊世魔劍一一一劍甘三。
  可惜真身卻被步惊云擊中,戰意隨即崩潰。
  步惊云也一擊即退,抱著孔慈,走出天下會。
  釋武尊臉色大變,失口惊道:
  “啊!劍圣怎么會突然煙消云散?”
  獨孤鳴垂首低聲道:
  “不妙!我們快點逃!”
  三人早有默契,雖言劍圣必胜,但若生不測,將于同一時間分頭撤退。
  但忽有一個聲音厲叱道:“擒下他們!”
  一一一雄霸。
  眾人或被劍二十三所述所傷,只有雄霸瞬即定神,喝令圍戰,立時尚有戰斗力的門眾迅速上前攔堵。
  斷浪厲笑一聲,道:
  “嘿!想擋本少爺去路?沒這么容易!”
  手中的長形木盒,猛地往地下一按,木盒破開,触目所見,赫然是失蹤十二年之——
  火麟劍!
  另一面,釋武尊面臨著數名掌門圍剿。
  原來此次所邀掌門均与天下會交誼甚深,遇事必挺身相幫!
  這廂邊,獨孤鳴退路受阻,正以降龍神腿殺出重圍……
  但這三人仍天下會重犯。天下會各堂精銳宁死不退,且愈戰愈多,立將三人陷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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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赤雷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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