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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在宴席上,庄主一再向五老道歉,他說囚禁五老只是奉命行事,務請諒解。
  五老懾于庄主絕世武功,當然是不問不說,不敢節外生枝。
  庄主舉杯揭起面紗敬了五老一杯后說:“數當今武林,我最尊敬狐王了!因此,她住在白馬山庄時,我敬為上賓,她說要离去,我馬上恭送出庄。而你們五位大師,被我囚禁在一間石室里,形同囚犯,如今,我放你們出去,硬要見了我才走,兩者就有天壤之別,臭老叫花子,你來替我說出個道理來!
  .史幫主向五老拱手后說:“當初桃花谷主黎文堯自封為狐主,并以白玉狐枝為權杖;封王之日,五位大師曾前往慶賀。他為什么要自封為狐王?當初五位都听在耳朵里,老丐不想重提!如今,老狐王在十一年前失蹤,神秘得連我史半仙也心中疑問重重……”
  庄主不悅地說:“廢話少說!”
  “是!半年前,兩個蒙面女人,踏破了桃花谷,逼死了假狐王,取得了白玉狐杖后,其中之一自封為二世狐王,當然,她是黎文堯的女儿,錯不了啊!另一個便做了狐王的貼身奴才。狐王繼承父志,替天行道,白馬山庄的庄主當然對她畢恭畢敬了!”
  五老相互望了一眼。
  史幫主停了停,繼續說了下去:“這就牽涉到讀書和習劍的話題上了,庄主,請你自己接下去說吧!”
  “狐王深知讀書是為了要洞明世事和練達人情,世事洞明,和人情練達后,便能執著于忠孝節義。習劍的目的在懂得劍道,,知道如何用劍——何時、何地、對何人用劍?直截了當地說用劍的目的在替天行道!像你們五位被尊稱武學宗師的老朽,又如何能被我尊敬呢?”庄主的眼睛里發射出青光使五老望而生畏。
  五老心中怒火嘎嘎地燃燒著,敢怒而不敢言。
  “我知道你們五老心中正怒火燃燒,但我不得不把話說清楚,讓你們被囚禁受罪心服口服。黎文堯失蹤,他的夫人和女儿被追殺后也不知去向。忠仆殷仁、殷義、一殷禮、殷智和殷信五兄弟,分三路上少室峰、武當山和天山,苦苦哀求你們五老來桃花谷,替老友主持正義,你五人是如何打發五兄弟的呢?”
  “當時貧道等都已經不問俗事!”武當全空道長代表五人發言。
  “對朋友不義,這也就算了!活了都快九十大壽了,不知為何讀書和如何用劍,我請問兩位禪師,你兩位即將就
  木,可是韓信和白起?”
  兩位禪師被羞辱得低下頭來。
  “你兩位最不可寬恕的是自以為‘一指禪功乃是天下武學第一,就算它是第一吧!而兩位怀技不授徒,宁愿讓它死后陪葬,使少林武學從此又一絕,自私自利事小,對達摩祖師不忠,便罪無可赦免了,至于全空道長……”
  庄主突然雙手揚起,兩把飛刀同時向右側方的屋梁上射失,兩只酒杯大的老鼠應聲倒地。
  ‘小老鼠,人都沒吃完,就想來湊熱鬧,你們全部瞎了眼,這里是我在宴請貴賓呀!”
  快、准的刀法,五老看傻了眼。
  史幫幫主咧著嘴說:“庄主,你這可不是‘殺鼠儆虎’嗎?”
  把五老羞愧得臉上發青。
  恭立在一旁的四大尊者,其中的兩人各在身上抽出來一把飛刀,補充到庄主身上的刀套里。
  這時,庄主才慢吞吞地說:“我說全空道長,武當派的劍聞名武林,你可習得了天下劍術第——也就算你是第一吧!可曾替天行道?”
  “貧道可未曾敗坏過名節!”全空道長說話的聲音很小。
  “你既不為社會人群服務,只是隱居深山,整天抱著把破劍,上代師父授你武學,不能發揚光大,事小,隱藏己身,而不傳遞繼往開來的薪火,事大,罪大!”
  全空道長在五老中最謙虛了,“唉!”他深長地唉了口气說;“貧道知罪,承庄主啟開茅塞,銘感肺腑!”
  “晚輩淺見,說話不恭不敬,祈望道長諒恕!“庄主起身向全空道長施了一禮,坐下后轉頭冷冰著臉說:“天山二老嘛,你兩人對‘行善救人、‘除暴安良、行俠仗義’,一生做了些什么善行善事?說出來大家听听吧!”
  二老高傲成性,但此時此地對庄主莫可奈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說:“老夫年事已高,對往事早已忘怀!”
  “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三十年前,。你兩人以奪命蕭聲懾住了四川唐家門下的二十多個弟子,藉口向你兩老施毒,全都赶盡殺絕,可是實情?”
  “江湖傳說,江湖傳說!”二老理不直气不壯地說。
  “就算是傳說吧!還有,你兩人教徒無方,把‘奪命蕭聲’節骨眼上的留了一手,可有冤枉了你?”
  二老心頭大為震惊,這個庄主只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人’知道的事比他們活了九十大壽的人多多了!二老不像全空道長那樣謙虛,仍然是硬著嘴皮說:“老夫教徒,与庄主何干?”
  “既然是与我無關;我也不為難兩位老前輩;不過,日后令徒簫笛要是被人宰殺了,可就与你兩位老朽有關啊!因為你兩位教徒不傾囊相授,才使徒儿學藝不精,才被人所殺;”
  庄主的這几句話平平淡淡,說得天山二老無地自容,羞愧得臉上無光無彩。
  最后,庄主舉杯說:“我最后敬五位老前輩一杯,晚輩有不敬之處,還望海涵!”接著,他朝史幫主說;“臭老叫花子,你吩咐下去,庄前列隊,送五位大師离在!”
  庄前,刀客們列隊鼓掌,歡送五位大師离去。
  武當全空道長代表致“离庄辭”;“与庄主一席話,胜讀十年書,但愿蒼天再給我五人三年五載,以傳遞繼往開來的薪火,老夫等就此告別!”五人齊向庄主抱拳施禮。
  庄主躬身答禮:“晚輩祝五位大師一路順風,后會有期!”
  五人齊奔而去以后,史幫主附著庄主的耳朵說了一大堆話以后,兩人急急走進庄里。
  史幫主坐在大虎皮椅上,高聲宣布;“徒子徒孫們听著,即日起各回乞討區。“從此白馬山庄在江湖絕跡!”
  庄主卸去身上飛刀,解開了束發,脫下了外衣,恢复了女儿身,向大家抱拳說:“狐王轎前欽奴,代表狐王感謝貴幫鼎力相助!”
  眾人都大惊失色,這是因為他們奉幫主之命行事,雖然誰也不知道庄主是誰,但万沒想到是個女儿身。
  史幫主站起身來說:“徒子徒孫們听清楚!以后狐王有事,都得舍命相助!我這儿有銀票兩千兩,請護法長老分賞諸位,以表感謝諸位在白馬山庄的辛勞!”史幫主從腰間取出四張五百兩的銀票,交給四大尊者之一的老大——護法長老后說:“我和釵奴還有急事,要先行离去了!”
  “恭送幫主和釵奴!”眾人躬身呼叫。
  走出白馬山庄后,釵奴甜笑著對史幫主說:“教訓了五個老怪物,算是替老狐王出了口气,釵奴代表狐王感謝你的相助。
  “別說感謝的話,以后別叫臭老叫花子了,不要我听了雙腳直發抖,我老丐便至感榮幸了!”
  “臭老叫花子:“欽娘嬌怒著說:“感謝歸感謝,叫歸叫!”
  兩人走著,走著,走到了前回釵奴在狐王命令下,吃下速死藥的叢林旁邊,釵奴停下了腳步,對史幫主說:“你可知道,我前回在這儿是怎么裝死的?”
  史幫主毫不考慮地說:“吃下假藥,運用憋气功,不就活像個死人了嗎?”
  “飛奴倒真是個好人,他獨自抱我到林叢深處,我想他一定對我這么年輕貌美的女子,伸出‘怪手’亂摸一通,沒想到他邊哭邊小心翼翼地替我蓋上樹葉,還搬石頭圍了個圈……”
  “草上飛确是個好人,老夫也喜歡他;你是他的主于,日后可別忘了替他找房媳婦……”
  “我已教給他提縱術,初段移形換位術、馭蛇術,不知他練得怎樣了?”釵奴很想念草上飛。
  史幫主很惊奇:“沒有看到過你使用過‘移形換位術’呀!要不是高莫深在三陽春前施展此術,老丐以為他早已失傳了呢!”如今釵奴也會,而且教了徒弟,怎不讓老叫花子心里激動呢。
  釵奴淡淡地說:“我才剛入門,門內的事如何,師父不教,我便終身不會了,至于我教給飛奴的,還在門外徘徊呀!”釵奴接著又說:“臭老叫花子,我運用憋气功裝死的事.你都了如指掌;為什么在十一年前,老狐王离奇失蹤事,把你也隔在迷霧中,怪事!”
  “唉!……”史幫主深長地歎了口气后說:“當時是兩個老狐王出現,正像你我在伯依山上奕棋賭真假,我的徒子徒孫看走了眼,放了真的,跟著假的!唉!這真使我遺憾終生!”
  “你千万別難過了,智者千慮,也都有一失呀!何況你只是史半仙,只能知道一半呀,喂!”釵奴對史幫主甜笑著說:“為了感謝你替狐王賣命,你要不要學憋气功呢?”
  “老到棺材進了一半,還學什么憋气功呢!”
  “那……你不想去絕情谷參觀了?”
  “當然是想去啦!”史幫主十分認真地說。
  “那就非練憋气功不可,要不然,進了谷,可就不像進了白馬山庄,准進不准出,而是准出而出不了呀!”
  “釵奴,這是你師傳絕技,怎可輕易教人!”
  ‘我師父之所以偉大,就不像那五個老怪物,愚蠢到只知藏私,他最希望我把他教授的盡力轉授給別人,大家共同切磋,才能更上一層樓!”
  “但,不能說因為我替狐王賣命,為了感謝我而授我憋气功;君子之為人是‘人之有恩于我,不可忘也;我之有恩于人,不可不忘也’!”
  “臭老叫花子!”從內心深處,釵奴像父輩那樣地對史幫主敬愛,雖然是常叫他“臭”,“那……我就免費教給你吧!”
  凡是具有內家真力的人,都可以停止呼吸,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但,憋气功仍然是有它練習的要訣,釵奴附著史幫主的耳朵,十分認真地說了几句話以后,老丐“呵哈”地笑著說:“原來如此,只是早晚勤加練習而已!”
  “唯愚人才不懂得‘動’字奧妙無窮呀,積少成多,接短為長,都必須去‘積’,去‘接’呀!你几時能夠憋气半炷香的時間,我便見時帶你去絕情谷一游!”
  史幫主接著問道:“還有‘變調功’是怎樣練成的?”
  “喂!”釵奴拉長了臉孔說:“臭老叫花子,你不嫌貪多無厭嗎!恕我難以奉告了!
  “不,不,不!……”史幫主不停地搖著手說:“我絕不是這個意思,你文經武韜,尤其是在武術上,几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敝幫前幫主神丐,也得遜色三分;小小年紀,為何有如此高深修養!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除了在‘勤’字上痛下功夫外,師父多嘛!”
  “你到底有几個師父?”
  “臭老叫花子,你問我,我去問誰呢?”
  “你自己有几個師父,都沒統計清楚!”史幫主仰頭
  “哈哈”地大笑后,屈指計算了一下說:“你至少有三個師父,最多可算出五個來。”一
  “臭老叫花子,我的事用不著你知道得太清楚了!你剛才在白馬山庄時,附著我的耳朵悄悄地說的話,十分可靠嗎!”
  “可靠,十分可靠!
  “為什么不去稟告狐王?”
  “你是狐王的貼身奴,告訴你也是一樣啦,嘻嘻嘻……”史幫主咧嘴嘻笑著說。
  “別咧著嘴笑了,快跟我走吧!”
  “上哪儿去呢?”
  “向我要去的地方去!”釵奴回頭一笑后,便拔足向前奔跑。
  史幫主亦步亦趨地緊跟隨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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