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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都總管的尸体被搬到了船上,圍觀的人都不明白,狐王為什么要“移尸”?
  該殺黑五毒和陰陽手了。大家都等著瞧熱鬧。
  突然,狐王說:“釵奴,暫且寄下他二人人頭!”
  “是,婢子遵命;”
  “謝狐王不殺大恩!”
  “嗯。”狐王不再說話了。
  大練武場上一片死寂。
  東西南三面那些看熱鬧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著。
  釵奴對刀王說:“告訴那些看熱鬧的人,好戲即將上演,最精彩的時候,一定要鼓掌喝彩啊!”
  刀王立刻傳達了釵奴的話。
  狐王在轎內說:“釵奴,差不多四個月不見你了,我好想你,快進轎來,讓我瞧瞧!”
  誰也不知道釵奴和狐王在轎內談了些什么,但釵奴那句
  “婢子替你去殺人!”,眾人卻听得清清楚楚。
  釵奴要殺誰呢?黑五毒和陰陽手听了她的這句話,人都要嚇癱了。
  釵奴出轎后,狐王說:“黑五毒、陰陽手,你二人仔細听清楚。姑念你二人不但不以丐幫弟子為敵,且常施恩于他們,本正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立刻遠赴天山,朝夕侍奉天山二老,不得离開天山半步!”
  “是,我倆即刻起程。”
  “慢.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記住‘送我者亡’這句話,你倆好自為之。去吧!”
  二人走上西南大道,待遠离狐王三里后,再才拆向東面而去。
  他二人背著狐王東行,怎逃得過千里眼和順風耳的眼目呢?
  狐王命令:“釵奴,帶刀劍筆棍四人去殺了黑五毒和陰陽手這兩個道賊,將他們的尸体移至大船之中。”
  釵奴完成任務,帶了四缺回到了轎前。”
  狐王說:“計算行程,洞庭湖主鐘金龍該到了!”
  順風耳答道:“有人朝練武場飛奔而來!”
  “是臭老叫花子啊!”
  狐王的這句話剛說完,史幫主率領三大堡主和余夫人,還有金扇公子和草上飛等人,匆匆來到了練武場。
  金扇分子和草上飛走到狐王轎前,拱手說:“扇奴和飛奴參見狐王!”
  “轎前听令!
  “是,奴才遵命!”
  現在,狐王轎前的“四缺三絕兩拳雙腿一扇一支笛,還有釵奴,都大團圓了,自然大家十分高興!
  史幫主陪同三大堡主轎前拱手說;“老丐和三大堡主參見狐王!”
  狐王只“嗯”了一聲,說:“自古到今,主奴就是師徒關系.為人主得為人師,不能亂了主奴關系,小女子……”
  狐王第一次稱自己“小女子”,在場的人听了,都面面相顧,
  只听狐王說道:“小女子鄭重宣布,我轎前的諸位大哥和釵奴,是替白玉狐杖為奴,是為白玉狐杖拼命。史幫主和三大堡主今日參見的也是白玉狐杖,全都与小女子無關.我只不過是護杖的第二代狐王而已,特請諸位大哥,史幫主和三大堡主做個見證人!”
  “對,對,對!”史幫主習慣地眯著眼睛說,“誰持有白玉狐杖,我們全都臣服于他。先主是我們大家過去的主人,白玉狐杖就代表了先主,誰也不能亂了主奴關系;
  “家父奉先主遺詔自封為狐王時,曾明确宣布,誰持有白玉狐杖,誰就是護杖狐王!”狐王說,“誰交出了白玉狐杖,過去的一切主奴關系,也就全都了結。諸位大哥可听清楚了?”
  “奴才遵食!”眾奴齊聲答道。
  “嗚,嗚,嗚……”狐王突然哭了起來,“我好不愿意离開諸位大哥啊!”
  “奴才等誓死追隨狐王!”眾奴齊聲叫道。
  “唉!天底下哪有不散的筵席?鳴,嗚,嗚……”狐王哭得更傷心了。
  “啟稟狐王,“釵奴拱手說,“鐘金龍率洞庭湖大隊人馬朝這儿飛奔而來了;”
  “釵奴!”狐王止住了哭聲,說,“我即將离開你們,怎不令我傷心呢?洞庭湖主囚禁家父,逼他交出白玉狐杖,以便號令一谷兩湖三大堡。哼!今天,咱們要新帳舊帳一起算!”
  “我釵奴替你連本帶息,統統追了回來!”說著,釵奴也像狐王那樣哼了一聲,接著又說,“小小的洞庭湖主
  欽奴的話還沒有說完,洞庭湖主鐘金龍已率領麾下的三十六位舵主,蹄聲“得得”地進入了練武場。
  鐘金龍等的馬儿剛停了下來,釵奴人已躍起三丈多高,手腳在空中撥動,又象是在玩浪,又象是在撥霧。她下墜時,只听“轟隆”一聲巨響,練武場中二個籮筐大的巨石中的一個,已被擊得粉碎。
  釵奴落地后,手指洞庭湖主說:“鐘金龍,你也露一手‘金龍九招’中的殺手銅“龍騰虎躍’,如果能把剩下的那塊大石擊得粉碎,我放你一條生路。”
  事起倉促,全在鐘金龍意料之外。他本是來鄱陽湖會合黑五毒、陰陽手等人,迎接大內總監羅金峰的,怎么會碰上了狐王?
  “鐘金龍,”轎內的狐王說話了,“你不要疑心生暗鬼,自我出谷以后,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
  狐王話停住不說。鐘金龍卻不知如何是好。
  馬儿在場中嘶叫。場上气氛頓時緊張起來。
  狐王又說話了,“我知道你心里正在想,‘狐王,令尊
  大人仍在我掌心之中啊;’嘻嘻嘻,我早已請高爺爺——易容大師高莫深救回絕情谷去了!哈哈哈哈……”
  “什么?救出去了?我不信,絕對不信!”鐘金龍怎會相信狐王的話呢?
  “那……我只有把話挑明了!”狐王說,“家父眼下了羅金峰的‘迷魂惑心丸’,完全忘記了過去的一切,被你囚禁在洞庭湖中的君山上。絕情谷的家母,是月狐門下第三代弟子,她可在半年內就讓家父复原。你鐘金龍罪大惡极.今天,我殺你,倒不是為家父報仇,這只是件小事,只是你是我《七殺譜》上有名之人,所以,非殺你不可!”說著,狐王對史幫主說:“臭老叫花子,宣布他的罪狀!”
  “是,老丐遵命!”史幫主說著,慢吞吞地從怀里掏出了張紙,眯著眼看了一會儿后,說:“鐘金龍,昔年為先主麾下水軍統帥,長江一役時,暗通朱元璋,与其大將常遇春互通消息,致使先主長江兵敗被殺,犯下了狐王《七殺譜》上不忠不孝者殺的律條!”
  “釵奴,殺人!”狐王下達了格殺令。
  釵奴又躍起三丈多高。鐘湖主使盡渾身解數,也只能躍至兩丈。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鐘湖主怎堪一擊呢?只見釵奴從上而下疾地墜落,一記金掌穿心,已震斷了他的五髒內腑。
  鐘金龍倒地后,艱難地說出“原來你就是黑衣蒙面人!”几個字,就一命嗚呼了。
  隨行的三十六個舵主,誰也救不了鐘金龍的命。
  狐王今道:“三十六舵主,速回洞庭湖听候差遣,違者,殺無赦!”
  真是樹倒猢猻散。鐘金龍已死,屬下怎敢久留,只見戴紅巾的第一舵主右手一揚,洞庭湖主的馬隊轉向西南大道急奔而去。誰愿去送死呢?
  狐王命四缺把鐘金龍的尸体抬進“武揚號”船艙,与黑五毒、陰陽手、郝志誠“朝夕相伴”。
  “眼奴,羅金峰几時可到?”狐王問。
  千里眼一縱,跳上了一家茶館的屋頂,又在瓦面一縱,人已上了一株大樟樹上。他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儿,才跳下樹來向狐王复命:“沒見到羅金峰的轎隊;”
  “午時前一定會到;我們在此等他吧。”狐王說:“余夫人,令弟背叛余湖主,已被釵奴擊殺,尸体在船艙里,你去看看吧!”
  姐弟情深。余夫人聞言,縱身躍上浮橋,急忙奔進了船艙。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練武場的人清晰可聞。
  “羅金峰舉手碎石,出指穿金,而且練有鐵布衫金鐘罩功夫,可謂刀槍不入。”狐王告誡眾奴說,“你們切不可輕敵。釵奴,你到轎里來,我來教你如何對付他2””
  釵奴從轎里出來后,把“四缺三絕兩拳雙腿一扇一支笛”召集起來,如此這般地傳達了狐王的“作戰計划”。
  “史幫主!”狐王輕聲叫道。
  史幫主正在和余湖主、三大堡主唾沫橫飛地起勁聊著,沒听見狐王呼喚。
  這可惹火了狐王,只听她嬌喝一聲:“臭老叫花子,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叫你臭老叫花子了么?我在叫你,你听見了沒有?”
  “听到了啊!”史幫主打狗棒點地,人已縱到了狐王橋
  前,這招功夫,身手漂亮极了,圍觀的人都咭咭稱贊。但見他人到轎前后,雙腳直發抖,眾人又不覺好笑。
  “臭老叫花子轎前听令,請狐王吩咐!”
  “六月十六日是狐王的生日,我將揭去面紗,持白玉狐杖出轎,你可有准備?”
  “老丐已請复興堡主派人返回衡山,准備慶功和祝壽宴!”
  “邀請哪些人參加宴會呢?”
  “現在在場的人全都參加啊!”
  “還有個最重要的人……”
  “是……高莫深么?”
  “你看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呢!他只不過是我的干爺爺,干的沒有用啊!”
  “是絕情谷主?”
  “絕情谷的人,不以真面目示人,不會与谷外的人往來。”
  “哈哈哈……”史幫主仰頭大笑,“老丐這就去辦!”說罷,他把拇食二指插在嘴里,打了三聲忽哨后,站在練武場南面茶館前看熱鬧的兩個小乞丐,立刻奔了過來。史幫主在他倆耳旁嘀咕了一陣后,兩丐往西南大道絕塵而去。
  “還有個最重要的人”是誰呢?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全被蒙在了鼓里。
  這時,羅金峰的座轎已緩緩從東路進入了練武場。他的座轎前后至少有六七十個錦衣衛護駕。
  羅金峰的座轎与一般座轎不同·四周全是敞開的,有點
  類似“滑竿”。座轎由十二個光頭大漢抬著,比狐王的轎子至少要大一倍。
  羅金峰座轎剛一停下,欽奴高聲宣道:“狐王有令,宣羅金峰轎前拜見!”
  這下把個羅金峰气得連白眉毛都豎了起來,臉上也變得紅里透紫:“好個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死期將近尚自不知!老夫駕到,快來轎前領死!”
  “狐王說,”釵奴伊然一副狐王發言人的派頭,“老匹夫若不至轎前領罪,就由婢子我拔盡你額上的白眉毛!”
  “老夫何等身分,豈可隨便出轎!”
  “狐王說,誰先出轎,誰就得雙手把頭顱獻上!”
  “就這么一言為定!”羅金峰咬牙切齒地說,“好個黃毛丫頭,老夫今天非把你剁成肉醬不可,不怕你耍花槍,變戲法!”
  “臭老叫花子!”欽奴點著名叫道:“鄱陽湖的余湖主,复興堡、覃家堡、劉家堡三大堡主,請你們五人做個公證人,狐王与羅老賊誰先出轎,誰便雙手將自己的頭顱獻上!”
  “我保證狐王与羅老前輩都會一言九鼎!?史幫主說。
  三大堡主和余湖主也同時嚷道:“我們擔任公證人,誰要是失了言、誰便是縮頭烏龜!”
  “哈哈哈哈……”羅金峰長笑一聲,說:“都到齊了,倒省卻了老夫許多麻煩,也免得老夫長途跋涉,一個一個地去斬草除根了。”
  羅金峰的如意算盤是。先取兩湖,繼而平定三大堡,最后收拾丐幫。他哪里知道,這第一步先取兩湖的棋剛一落
  子,就已敗下陣來了。
  突然,狐王在轎內吩咐:“獻尸!”
  兩拳雙腿立刻走上浮橋,每人在船艙里拎了具尸体,像獵人提著兔子似的提到了練武場,在距羅金峰座轎兩三丈遠時,四人舉尸過頂,直向羅金峰座轎扔了過去。
  在轎前護衛的四個赤膊大漢,伸手接尸体,被震得口吐鮮血,尸不動,四個活人也不動了。
  史幫主領著圍觀的人拍手大聲叫好。“人說兩拳嘛,力能舉鼎:雙腿嘛,腳踢千斤,今日親眼看到,果然是名不虛傳。”
  一句話說得羅金峰气得從轎子里站了起來。
  史幫主用手指著羅金峰大叫:“誰先出轎,誰就得雙手把頭顱獻上啊!”
  狐王頭上戴著轎頂的青銅蓋,從轎頂洞口露出半個身子來,那黑面紗中的一對大眼睛骨碌碌掃視了全場一陣后,又輕輕地關上了頂蓋。
  “狐王說,”釵奴又說話了,“我數到第八這個數時,請全体錦衣衛大哥們向后轉,快跑回京城去,不然,狐王就要赶盡殺絕了!”
  有主子在,錦衣衛士誰敢擅自离開?
  “刀劍棍筆四位大哥,眼奴、耳奴、兩拳、雙腿、一支笛,給我殺人啊!”釩織代狐王下達了命令,“飛奴、扇奴和我護轎!”
  狐王轎前護衛,都是當今武林中的絕頂高手,錦衣衛員訓練有素,可狐王的護衛仍象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轉眼間,如砍瓜切菜般將几十個錦衣衛士全都殺死。
  這時的羅金峰,气得早已忘了“誰先出轎就得雙手把頭顱獻上”的諾言‘只見他手托轎蓋,“嗖”地躍起了兩丈,在半空中,將蓋儿直向狐王座轎扔了過來。
  羅金峰的几個動作又瀟洒又漂亮,一气呵成。場上看的人惊呆了,心想,到底不愧為大內第一高手!
  釵奴的動作比羅金峰更快,几乎与他同時拔地而起。當轎蓋儿直飛狐王座轎時,她人在轎蓋之上,用腳在轎蓋上輕輕一點,轎蓋已偏离了方向,“砰”地一聲,在孤王座轎右側一丈遠處,嵌入地卞,地面上只露出了四只角中的一只角。
  羅金峰本將墜地的身体,因一擊未中,而再度凌空拔起,人在半空中直搗狐王座轎。
  他哪里會料到,他的一招一式早已列入了狐王的“作戰計划”里了。所以,正當他要下去狐王座轎,一掌將它去得粉碎時,守護座轎兩側的扇奴和飛奴,同時“彎弓射雕”,使出少林寺“一指禪功”,直襲羅金峰左右兩腋。
  羅金峰見多識廣,只因輕敵而沒施展出鐵布衫功夫來,而且,即使施展出來,金扇公子和草上飛的“一指禪功”已具入木三寸的功力,并不一定不能洞穿他的護身銅体——鐵布衫金鐘罩。
  眼見兩縷內气絲絲有聲地向自己腋下襲至,好一個羅金峰,人在半空,突地轉向,偏飛落地,避過了二人的襲擊,腳只在地面輕輕一點,人已躍回了自己的座轎前面。
  這時候,四缺兩絕兩拳雙腿一支笛早已收拾了錦衣衛,返身向羅金峰圍了過來。
  棍奴的一記鐵棍,把羅金峰的座轎搗了個稀爛。
  羅金峰气得呼吸也不均勻了,他一連做了三次深呼吸,施出了鐵布衫功夫護身,發誓也要象狐王“修理”自己一樣,先將狐王的轎前護衛打發了,再与狐王決一死戰!那時,取這黃毛丫頭的小命,就如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了。
  想到這里,羅金峰就要動手,卻見四缺已擺下了“四才陣”,將自己團團圍住。
  這時,狐王突然頭戴青銅轎蓋,人從轎頂露出了半個身子,嬌聲喝道:“且慢!”
  誰也不知道這絕頂聰明的狐王,又要耍什么花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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