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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時乖誤認鴻運到


  神行太歲卜仕仁雖然惊恐不安,但卻絕未想到是為了在苗疆殺妻棄子之事,更沒想到他的女儿會救過南仙北圣,而离開苗山到江湖中來找他。
  他自忖在南屏山庄中沒有做過錯事,何況新庄主待人寬厚,麻煩似乎找不到他的頭上。
  使他略覺擔心的是聶云飛曾問他苗疆之事,他在南屏山庄中不過是個最小的角色,這位新庄主為何竟然知道他的私事?
  而且,新庄主在問明了他的身份、姓名之后,曾派人看守他,怕他逃走,這使他有一种不祥的預感。
  庄中多的是高手,新庄主任何人不帶,卻要單單帶他出來辦事,這又是為了什么?
  但使他覺得安心的是:新庄主若是對他有所懲罰處置,必會在庄中施行,用不著攜衣帶糧,備馬運行。
  他腦海中不停的胡思亂想,但卻想不出真正的原因,得不到結論。
  聶云飛顧自策馬在前,頭也不回,卜仕仁跟在后面,又暗暗忖道:看來庄主當真是帶我去辦事的了,如果對我不利的話,縱然不繩捆索綁,也不會任我自由自在地走在后面了。
  忖念之間,又覺得定下了心來。
  不大時光,兩匹馬一先一后,已經走下黃山,到了驛路之上。
  聶云飛勒下馬韁,左右張望,似是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不知該向那邊去好?
  卜仕仁試探著道:“庄主要帶屬下去什么地方?”
  聶云飛冷峻地投注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卜仕仁愕然一怔,這答复實在太怪,要帶他去哪里就是去哪里,怎么會不知道呢?
  他不敢再言語了,但聶云飛卻目光一轉,笑道:“你奇怪我為什么帶你出來是么?”
  卜仕仁震了一震,道:“是……屬下……”
  聶云飛笑道:“你在苗區之中住了多久?”
  卜仕仁忙道:“前后三年多的時光。”
  聶云飛道:“對苗區中的一切,想必你都很熟悉了?”
  卜仕仁自夸道:“屬下常在苗區經商,各地都很熟悉,出名的苗人差不多都認得!”
  聶云飛道:“那很好,我帶你出來,就是要与你同找一個奮人。”
  卜仕仁怔怔地道:“庄主莫非……是要去苗區么?”
  聶云飛搖搖頭道:“用不著,這人已經遠离苗區,到達天目山附近一帶了。”
  卜仕仁啊了一聲道:“這人叫什么名字呢?”
  聶云飛搖搖頭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至于現在她去了什么地方,更是弄不清楚,只能慢慢打听了。”
  卜仕仁輕輕皺眉道:“這人想必是個很出名的人物了,要不然如何能勞動庄主親自出來尋找?”
  聶云飛又搖搖頭道:“正好相反,這人是個毫無名气之人,除了在苗區不算之外,只怕認得她的人不會超過十人。”
  卜仕仁苦笑道:“庄主這么說來,只怕是很難找的了!”
  聶云飛神秘地一笑道:“一點不難,我有把握可以找得到她。”
  卜仕仁困惑地道:“那么庄主帶屬下出來,又有什么用處?”
  聶云飛道:“因為你在苗區很熟,所以要你認認那人,确定一下她的身份。”
  卜仕仁雖然困惑,但卻欣然道:“這絕無問題,既是离開苗區,來到江湖上的人,多少都有點名气,屬下差不多可以認得出來,縱然認不出來,盤問盤問他也就可以知道了。”
  聶云飛笑笑道:“這很好,到時候就靠你來辨認了!”
  至此,卜仕仁不但完全放下了心來,而且更沾沾自喜,因為這是庄主重用他,升遷出頭的大好机會。
  當下諂媚地一笑道:“但庄主如何才能找得到他呢,屬下雖然所知無多,但在江湖道上也跑了多年,庄主如把計划說了出來,也許屬下可為庄主貢獻一點意見。”
  聶云飛含蓄地道:“你可曾听說過南仙北圣這兩人?”
  卜仕仁一伸舌頭,道:“這是久仰大名的了,他們兩位是武林泰斗,屬下自然知道,……”
  眼珠滴溜溜一轉,又把聲音放得低低地道:“庄主請恕屬下冒失,上次庄主去天目山辦事,不是就遇上過這兩個人么?”
  聶云飛頷首道:“不錯,但你是如何知道的?”
  卜仕仁吶吶地道:“是庄中的傳言,……大約是跟隨公孫桐的那十人透露出來的,而且,听說聶云飛就在他們兩人保護之下,屬下說得對么?”
  聶云飛道:“說得差不多,你知道得不少!”
  卜仕仁忙道:“庄主夸獎,但……那位由苗區來的人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聶云飛含蓄地道:“只要能找到他們,就能找到那由苗區而來之人,這不算難事吧!”
  卜仕仁忙道:“不難不難,要打听他們兩人的消息,那真是太簡單了,隨便到那個城鎮之中,一定都會听說。”
  聶云飛欣然一笑道:“依你看,咱們該到哪里去呢?”
  卜仕仁賠笑道:“往東八十里是績溪城,東南一百二十里是微州,績溪城雖然也算大地方,但卻沒徽州城繁華熱鬧,倒不如多走四十里路,赶到徽州。”
  聶云飛頷首道:“就到徽州吧!”
  卜仕仁見聶云飛對他言听計從,不由心花怒放,欣然叫道:“屬下當先帶路了。”
  夾馬腹,領先馳去。
  聶云飛暗暗吁歎一聲,隨后跟了上去。
  卜仕仁憂慮盡釋,一路上有說有笑,并且不時向聶云飛述說一些苗疆的奇聞异事,一會儿領先而行,一會儿又与聶云飛并騎而馳,一付小人得志之態。
  黃昏時分,進入徽州城,只見客商云集,市肆櫛比,果然是一座大城。
  卜仕仁諂媚地道:“庄主請到店中歇息,屬下去打听一下,大約就會知道消息了。”
  聶云飛搖搖頭道:“不必這樣匆忙,你我且一同找好店房,洗洗澡,換換衣服,再一同去酒樓坐坐,大約就可以听出消息來了。”
  卜仕仁受寵若惊,吶吶地道:“是……是,屬下遵命。”
  他簡直有些飄飄欲仙了,聶云飛絲毫沒把他當成屬下之人看待,這簡直是与庄主平起平坐了么,只要順利的陪庄主找到那位苗區所來之人,回庄之后,一定大有升遷,同時,在南屏山庄其他同僚面前,也足可自豪,大吹大擂一番了。
  使他仍然有點疑慮的就是這苗區所來之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庄主為什么這樣急于找他?
  但這點問題實在用不著煩心,反正与自己沒什么關系,那是庄主的事了。
  忖思之間,已与聶云飛一同進入了一家最大的客棧,要了一座跨院。
  客房是一明兩暗,聶云飛与卜仕仁各住一間暗間,又要來澡盆熱湯,沐浴更衣。
  不大時光之后,兩人已經容光煥發,疲勞盡消,于是相偕出店,又踏上了徽州城內最大的一家酒樓。
  此刻華燈初上,酒客陸續而至,聶云飛撿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指指對面的位置道:“你坐吧!”
  卜仕仁謙遜地道:“在庄主面前,那有屬下的坐位,屬下應該一旁侍立。”
  聶云飛一笑道:“我是最隨和与不拘俗禮的人,何況是出門在外,實在用不著這樣拘謹。”
  卜仕仁忙道:“謝謝庄主。”
  側著身子坐了下來,心中更是高興到了极點,不由暗暗忖道:“南屏山庄中上上下下人數雖多,有誰能夠像我這樣光彩,庄主不但言听計從,而且平起平坐,這分明是自己的運气來了。”
  聶云飛隨意要了几樣可口的菜肴与兩壺美酒,与卜仕仁慢慢吃喝了起來。
  酒樓上已有八成座,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挂刀佩劍的江湖人物,有的大呼小叫,有的低聲細語,所談的都是江湖見聞,武林事故。
  自然,話題也都是留春谷、血旗門以及新近引起注意的南仙北圣。
  然而,這些人的談論,大多是捕風捉影,信口開河,有人說留春谷也在泰山,有人說留春谷主是一名年青貌美的少女,又有人說親眼看見聶云飛坐在南仙北圣所保護的軟轎之內。
  聶云飛無心再听,因為這些人的談論,不但毫無注意的价值,而且听起來實在使人惡心。
  他不禁有些煩悶起來,顯然南仙北圣并沒走這個方向,’否則不會盡是听到這些沒用的傳聞。
  聶云飛喝了几杯悶酒,正欲起身走去,忽見酒樓掌柜急匆匆地跑上樓來,在當中一站,作了一個羅圈揖,高聲叫道:“各位高朋貴賓,今天實在對不起得很,方才小老儿接到通知,余杭東南鏢局局主凌大爺目前正在本城,要用小店宴客,請各位看在凌大爺面上讓讓地方,不論酒飯錢多少,一律由小老儿請客!”
  此言一出,酒樓上立刻起了一陣嗡嗡之聲,有的表示不滿,有的竊竊私議,但卻先后离席而起,陸續散去,顯然這位余杭東南鏢局局主不但在余杭是位了不起的人物,甚至連這千里之外的徽州也深深受著他的影響。
  聶云飛皺眉半晌,忽然由怀中掏出了一本羊皮薄子,悄悄的翻看了一陣。
  頓時,他眉宇間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把那羊皮簿子迅快的收了起來。
  酒樓上的酒客陸續散去,几名跑堂的小二已經來收拾桌椅,有几桌不愿走的,經過店掌柜一番勸解賠禮之后,也只好相繼走了。
  最后,只剩下聶云飛与卜仕仁兩人。
  兩人面前已經只剩了殘酒剩肴,顯然兩人已經差不多是酒足飯飽了。
  店掌柜一揖到地,賠笑道:“兩位客官……酒飯夠了么,今天由小店作東,兩位不必會賬了!”
  聶云飛搖搖頭道:“在下一向不貪小便宜,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沒吃過白食,自然今天也不能白扰你的!”
  店掌柜賠笑道:“四海之內皆朋友,就算小老儿攀交,請客官賞個臉吧!”
  聶云飛冷笑道:“你做的是生意,我們是顧客,吃飯付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用不著客气。”
  店掌柜尷尬地道:“那么,兩位客官……”
  聶云飛慢悠悠地接口道:“再來一只焗雞,兩壺好酒。”
  店掌柜雙眉一蹙,苦笑道:“方才小老儿的話,兩位客官想必都听到了,而且……”
  目光向四面一轉,又道:“所有客人都散了,兩位……”
  聶云飛搖搖頭道:“也許他們都吃飽了,喝足了,也許他們愛貪這點小便宜,所以才走,但在下既未酒醉飯飽,也不想貪這份便宜,自然与他們不同。”
  店掌柜望望聶云飛,只見他約有四旬年紀,面色僵黃平板,有兩撇若有若無的黃胡子,穿一襲半新不舊的方巾儒服,是一個落魄的中年文士模樣。
  原來聶云飛仍是用著玉面羅剎所送他的人皮面具。
  店掌柜整日与三教九流的人物交往,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憤世嫉俗,孤僻難合,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落魄文人。
  但坐在他對面的卻是個衣飾鮮明,腰佩長劍的武林人物。
  而且,由那人的神情態度上,對這位落魄文士卻又极端的尊敬,這就使店掌柜的不能不覺得困惑了。
  當下只好又是深深一揖道:“那么,就請客官同情小老儿吧!這情形大約也不需要小老儿細說了。”
  聶云飛含笑道:“這位東南鏢局的局主是個什么樣的人物。會有這樣大的勢力?”
  店掌柜皺皺眉道:“小老儿沒有什么說的,反正凌局主是位大人物,小店靠他支持的地方很多,不能不效點微勞。”
  聶云飛揮揮手道:“你只管放心,在下不會給你帶來什么麻煩,去弄雞拿酒來吧!”
  店掌柜苦笑道:“客官既是常在江湖上跑的人,最好隨和一點,免得惹出事來,大家都不好看。”
  聶云飛微怒道:“在下憑銀子喝酒吃飯,能惹出什么事來,快些去吧!”
  店掌柜吁一聲,道:“在下是為了兩位好,既是客官堅持不走,小老儿也沒有辦法,等會凌大爺來了,若是兩位吃了虧,可別抱怨小老几關照不周。”
  聶云飛笑笑道:“你盡管放心,就算我們丟了腦袋,也絕不會找你的麻煩!”
  店掌柜唉聲歎气地走了!
  不久,果然又送來了一只焗雞,兩壺美酒。
  此刻,几名小二已經拉開桌椅,擺上了一席盛筵,而且又增加了几只巨大的蜡燭,使整個樓上更加顯得光亮如畫。
  酒筵擺好不久,只听腳步聲一串急響,一行人踏上酒樓而來。
  當先而行的是一位身著長衫馬褂,約有五旬年紀,鄉紳模樣之人。
  緊隨而上的,則是七八名形形色色的人物,有的像鏢局鏢師的,有的像江湖豪雄,也有兩名文士模樣之人。
  眾人登上酒樓,似乎俱皆征了一怔,目光也俱都轉到了聶云飛与卜仕仁這邊。
  店掌柜隨后跟了上來,滿面賠笑的向那當先而行的五旬老者低聲下气地道:“凌大爺別見怪,因為您老人家通知的晚,沒來得及准備好,請您務必包涵。”
  那人正是余杭東南鏢局局主,綽號“摘星手”的凌邦正,聞言淡淡呼了一聲道:“退下去吧!”
  店掌柜如逢大赦,立刻施禮而退。
  凌邦正坐了下來,眉頭微蹙,似是心中老大不快,但卻沒說什么。
  其他諸人見凌邦正不說什么。自也不便有所表示,但气氛卻是十分沉悶,顯然聶云飛与卜仕仁的不曾离去,使他們頗不開心。
  聶云飛卻是看也不看他們,忽然向卜仕仁道:“你會豁拳么?”
  卜仕仁怔了一怔,賠笑道:“屬下經常在江湖上走動,自然什么都會點皮毛,哪有不會豁拳的!”
  聶云飛笑道:“這就好,來,陪我豁上几拳。”
  卜仕仁本是勢利小人,有聶云飛在場撐腰,早就想顯點顏色給那几人看看,聞言大喜道:“屬下遵命!”
  于是,兩人開始豁拳,卜仕仁故意放大喉嚨,八馬五魁,整個酒樓上都是兩人呼叫的聲音。
  “摘星手”凌邦正不禁勃然大怒,方欲發作,在他身邊的一個鏢師模樣的人已經站了起來,向凌邦正雙手一拱道:“這兩人既是成心過不去,局主可容屬下去教訓教訓他們?”
  凌邦正輕輕頷首道:“也好,不過不必鬧出人命來。”
  那人又一拱手道:“屬下知道。”
  身形一轉,向聶云飛大步走了過來喝道:“喂,你們發瘋了么?”
  聶云飛收住豁拳,轉頭道:“誰發瘋了?”
  那人怒道:“既不發瘋,為什么在這時里叫?”
  聶云飛冷笑道:“這倒奇了,酒樓上不准猜拳行令么?就算不准,也該由酒樓的人來跟我講,你算什么東西?”
  那人面色鐵青,咬牙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大爺面前放肆,看來你是活夠了……”
  聶云飛冷冷地道:“活夠了又怎樣?”
  那人哼道:“既是你活夠了,大爺就超渡你,讓你早點去投胎!”
  鏘的一聲,把腰間的一柄三環鋼刀拔了出來!
  聶云飛動也未動,顧自擎杯而飲。
  那人大吼道:“起來!”
  聶云飛笑道:“你算什么東西,敢叫我起來?”
  那人鋼刀一搖,發出一串叮叮咚咚之聲,凌厲地大喝道:“不起來也當不了什么,大爺照樣要你的性命,沖著你敢出口辱罵大爺的事上,就該殺了你。”
  聶云飛沉聲道:“在這樣的通衢鬧市之內,動輒以殺人相脅,這不是強盜行徑么?”
  那人冷哼一聲,道:“不管是什么行徑,反正大爺今天是宰定了你!”
  呼的一聲,鋼刀刀鋒嘯風,猛劈而下。
  聶云飛怒道:“好可惡的東西!”
  手中筷子一夾,向刀鋒上夾去。
  雖是一雙竹箸,但那似是無堅不摧的鋼刀卻像被筷子吸住了一樣,竟被牢牢夾中,不動分毫。
  那人面色大變,用力拔刀,聶云飛若無其事的微微而笑,任憑他用盡吃奶的力气,那鋼刀卻仍是一動不動,拔不回來。
  聶云飛冷哼一聲,喝道:“沒用的東西!”
  筷子一松,那人立刻向后飛快的退去,眼見非要摔到地上不可。
  原來他全付力道都用去拔刀,刀鋒上的力道一失。自然猛然而退。
  但他并沒真的摔了下去,只見聶云飛五指一松,一雙筷箸閃電般擊中了他的前胸要穴,使他后退的勢子囗然而止,變成了僵尸一般。
  酒樓上靜肅無聲,与凌邦正相偕而來的另外几個人,俱皆目瞪口呆,誰也說不出話來。
  終于,凌邦正長身而起,面含微笑,走到聶云飛面前雙拳一拱,道:“兄弟余杭凌邦正,有眼不識泰山,几乎冷落了高人,兄弟這里有禮了……”
  目光一轉,又道:“如果兩位賞臉,請到隔席一敘如何?”
  聶云飛搖頭道:“在下一向不愿結交權貴,閣下一方鏢局之主,是很了不起的了!”
  凌邦正尷尬地一笑道:“凌某已向兄台賠罪,難道還不夠么?”
  聶云飛哼道:“當然是不夠了……”
  聲調一沉,道:“倘若不是我武功不能應付,豈不被你這位手下的鏢師殺掉了么?”
  凌邦正皺眉道:“不打不相識,好在兄台已經教訓了他,也已經夠了!”
  聶云飛搖頭道:“不行,這筆賬不能這樣簡單!”
  凌邦正沉凝地道:“閣下也休要傳技欺人,須知凌某還不至于被閣下那一招唬住!”
  聶云飛冷笑道:“這樣說你也想要与我動手了?”
  凌邦正哼道:“如果閣下定非如此不肯罷休,凌某也只好排著這條老命不要,与閣下走上兩招了!”
  聶云飛頷首道:“很好,你可以出手了!”
  凌邦正陰陰一笑道:“老夫并非方才之人可比,閣下還是這樣狂傲得不离座位么?”
  聶云飛淡淡地道:“如果真的与你交手,只怕會失了我的身份,你有本領盡管施展就是了!”
  凌邦正喝道:“你也未免太狂了,只怕你武功雖高,卻受不了凌某一招之搏!”
  聶云飛一笑道:“這樣說來,我倒不好意思還手了,也罷,硬受你一招好了!”
  凌邦正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聶云飛仍然笑道:“不錯,是我自己找死,而且死而無悔,只要你有殺得了我的本領。”
  凌邦正更不多言,忽的一掌拍了出去,聶云飛仍像先前一樣,靜坐不動。
  原來凌邦正存心置聶云飛于死地,這一掌是他惊世絕招。
  聶云飛談笑自如,衣袂飄洒,硬行換了一掌。
  掌力過后,酒樓上頓時飄起了一股百花香味,由淡而濃。
  聶云飛像沒事人一般,微笑道:“好香。”
  但凌邦正卻面色如土,吶吶地道:“你……為何不怕我的掌力?”
  聶云飛冷笑道:“你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來么?”
  凌邦正困惑地搖搖頭道:“凌某确然想不出來,因為凌某的掌力只要能擊中對方,不論對方功力如何深厚,絕難幸免,但你……為何卻像沒事的一般。”
  聶云飛沉下臉來道:“這很簡單,因為我也會這种掌力。”
  “啊!……”
  凌邦正愕然叫道:“原來您也是与兄弟一樣……,這倒難怪了,不知你是在……”
  聶云飛哼了一聲道:“也許我和你不大一樣。”
  凌邦正又是一惊道:“可否請問尊姓大名?”
  聶云飛冷冷地道:“申不明!”
  這三個字雖然簡短,但卻像沉雷一般,差點把凌邦正震得昏了過去。
  一時之間,不由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
  聶云飛由怀中掏出桃花令牌在他面前一晃,道:“也許你還會有所怀疑,可要看看這個?”
  凌邦正如夢初醒,顧不得是在什么場合,也顧不得有些什么人在場,噗通一聲就地跪了下去。
  聶云飛微微一笑道:“凌局主這是什么意思,在下如何受得了這份大禮?”
  凌邦正連聲叫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聶云飛皺眉道:“既然如此,你還是起來講話。”
  凌邦正忙道:“多謝庄主!”
  低眉俯首地爬了起來,垂手侍立。
  聶云飛道:“這些都是你的屬下之人么?”
  凌邦正忙道:“有的是,有的不是,不過,都是屬下的知己友人!”
  聶云飛哼道:“知己友人難道就不怕泄露了机密?”
  凌邦正連忙又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聶云飛哼了一聲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快些把你的那些朋友遣散,隨我去客棧中坐坐。”
  不待話落,起身而行。
  卜仕仁相繼而起,隨在聶云飛之后走去,但目光卻傲然自得的掃視了樓上諸人一眼,一時心花怒放。
  凌邦正如痴如呆,一言不發,也不向同來之人招呼一下,隨在卜仕仁之后,也向樓下走去。
  不大時光,走到了聶云飛所住的客棧跨院之內。
  聶云飛命令卜仕仁將院門閂好,進入外廳而坐。
  凌邦正失魂落魄的又噗通跪了下去。
  聶云飛冷然一笑道:“本座并不主張用嚴厲手法對付屬下之人,但你也太不像話了!”
  聲調一沉,又道:“本谷尚未到公開于世之時,為何你竟如此招搖,在酒樓之上用百花掌殺人?”
  凌邦正叩首触地,一言皆無。
  聶云飛道:“你自己的意思怎樣?”
  凌邦正吶吶地道:“只求上座開恩。”
  聶云飛冷笑道:“事情沒有如此簡單,至少,也要像姚一葦的例子!”
  凌邦正忙道:“屬下愿意領受!”
  不待聶云飛吩咐,已經自己掣出一柄匕首,將左手的小指齊根削下去。
  聶云飛沉凝地道:“既然你已自行了斷,這件事就可揭過不提,不過,你應該記住一點,下次再有過犯,要削的將是你的頭顱,不會再是一根手指!”
  凌邦正一迭連聲地應道:“是,屬下不敢再有過犯。”
  聶云飛點頭道:“現在,你可以起來了。”
  凌邦正叩首而起,侍立一旁。
  聶云飛忖思著道:“日前本座所發出的通令各地的羽書,你可曾接到?”
  凌邦正忙道:“屬下已經接到了。”
  聶云飛道:“要你所注意的事,你可曾照辦?”
  凌邦正忙道:“屬下自然不敢怠忽,已經廣布眼線,密切注意各地,不過……”
  微微搖頭下去道:“截至目前為止,還沒听到消息。”
  聶云飛點點頭道:“你去吧!本座今夜就住在此處,如果有消息,可以隨時來向本座稟報!”
  凌邦正忙道:“是,屬下當立刻以羽書向余杭聯絡,也許那邊有了消息也不一定。”
  聶云飛道:“不論任何時間,可以隨時來報。”
  凌邦正又連聲應喏,再拜而去。
  凌邦正离去后,聶云飛立刻進入內室跌坐養息,卜仕仁熄去燭火,也向另一內室而去。
  一夜無話,次日天色尚未大亮,凌邦正已前來報信,据說南仙、北圣及三乘軟轎昨夜是宿在距徽州城東十里外的寒潭鎮,大約不會進入徽州城,可能今早就要繼續向北行去。
  聶云飛道:“這是外間听到的傳言,還是你的屬下探來的消息?”
  凌邦正忙道:“是屬下得力的人手所報,大約不會有錯。”
  聶云飛欣然道:“那很好,如無要事,你最好速回余杭,免得在聯絡上發生問題,須知本座隨時都要征用人手!”
  凌邦正連聲應是。
  聶云飛向卜仕仁吩咐道:“快些備馬,咱們就要走了。”
  卜仕仁欣然應命,不一時已將馬匹牽出店外,候命啟行。
  凌邦正吶吶地道:“總提調可要屬下隨行?”
  聶云飛搖頭道:“不必了……”
  頭也不回,走出店門,立刻飛身上馬,与卜仕仁一先一后急急馳去。
  他一路出城向東,不久就到了十里外的寒潭鎮,一經打听,這消息果然正确,但那三乘軟轎卻在半個時辰之前已經啟程向北而去。
  聶云飛馬不停蹄,又策馬向北而行。
  追出二十余里,方才看到大路上果有三乘小轎向北如飛而行。
  聶云飛急急鞭馬,眨眼間赶到了軟轎之前。
  不待他下馬,三乘軟轎忽然向右一轉,岔入了郊野之中。
  聶云飛開口欲喊,但瞬刻之間就會過意來,也隨著小轎向郊野之中。
  不久,三乘軟轎進了一片松林之內,停了下來。
  聶云飛与卜仕仁策馬麗人,雙雙跳下了馬來。
  只見三乘軟轎共是六人扛抬,別無隨從之人,一經歇下,兩條人影撥風般由軟轎中一晃而下;正是南仙符兆南、北圣卓元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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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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