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三十六章 糾眾同赴淮陽山


  百花掌的威力不但可以蝕肌碎骨,頃刻間可以致人于死命,更霸道之處在于不能以其他兵力掌力迎敵,因為百花掌力只要略沾皮膚,皆有生命之險。
  但聶云飛自習成了“天遁三轉”,這情形卻有了顯著的變化,君山三英的攻勢雖然凌厲,百花掌力雖然霸道,但他卻可以從容無比的閃躲得開,用不著必須以百花掌力迎敵。
  交手十余回合,院中充滿了百花香味,但聶云飛卻絲毫無主
  君山三英大感惊异,他們原認為聶云飛必會以百花掌迎敵,及至交手之后,并不見聶云飛施展百花掌,心中暗感得意,但頃刻之間,三人卻不由俱皆將一顆心向下沉了下去!
  原來聶云飛似實似虛,明明覺得一掌拍中了他的要害,實則卻是拍中的一團幻影,仿佛聶云飛已經變成了一團鬼影。
  彤云仙子也不由為之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聶云飛施展的是什么身法招式,更不知他是從何處學來?
  其他所有的南屏山庄中人,更是一個個訝然失色,他們尚是初次看到聶云飛具有這樣不可思議的絕技。
  聶云飛從從容容,不大時光,但听三聲悶吭,言必奇等俱皆橫躺于地,被聶云飛點了穴道。
  他目光四外一轉,輕輕沉聲喝道:“本座尚要詢問口供,爾等各自退下吧!”
  四外的南屏山庄之人轟然暴喏,一個個陸續散去,最后只余下了彤云仙子与聶云飛兩人。
  彤云仙子赧然一笑道:“這三個老鬼刁頑得很,如不是你及時赶回來,我還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他們呢!”
  聶云飛微微一笑道:“姑娘到此之后,一切還順利么?”
  彤云仙子赧然應道:“順利不順利,大約你也能看得出來,除了今天的事之外,倒還沒碰到什么扎手的事情!”
  聶云飛略一忖思,一手抓起一個,向廳中走去,走入大廳,又朝向內室之中走了進去。
  等他剛行收住腳步,彤云仙子相繼而至,也將另一名摔了下來。
  聶云飛微微一笑,探手拍開了言必奇的穴道。
  言必奇吁出一口气,恨聲道:“申不明,你肚里明白,究竟是誰背叛了谷主!”
  聶云飛頷首道:“只怪你自己死得冤枉,但這卻是沒有辦法之事,本座不能再蹈未殺汶水五煞之覆轍!”
  言必奇咬牙道:“老夫万万想不到你會背叛谷主,否則也不會輕身涉險……”
  聶云飛輕笑道:“可惜你明白得晚了一些。”
  言必奇眼珠一轉道:“你蓄意背叛谷主,而且毀去梅花令牌,這是万死不赦之罪,須知谷主不日即又出谷,到時恐怕沒有你容身之地。”
  聶云飛怔了一怔,道:“莫非她有了可以不使出谷后功力減退之藥?”
  言必奇哼道:“正在煉制之中,不久就可成功!”
  聶云飛冷笑道:“縱然她不出谷,本庄亦要進入谷去,与她算算老賬!”
  言必奇訝然道:“老夫弄不明白這些事,死不瞑目……”
  目光一轉,道:“你不是服了谷主的迷神藥丸么?”
  聶云飛搖頭一笑道:“本座只是偽裝服下而已。”
  言必奇咬牙道:“原來你早就蓄意謀反,可惜谷主瞎了眼睛,看錯了人。”
  聶云飛笑道:“也許這是報應,冥冥中自有神差鬼使,使她不得不瞎眼睛。”
  言必奇皺眉道:“為什么你要這么樣做,為什么你不怕留春谷主的報复,甘冒生命之險而与她做對?”
  聶云飛沉凝地道:“我可以使你做個明白鬼,因為我并不姓申……”
  言必奇吶響地道:“那么你……”
  “在下姓聶名云飛!”
  “啊……”
  言必奇輕輕惊叫一聲,喃喃地道:“這就難怪了……老夫等死到武林第一家第三代家主的手上,也算死得不冤了!只可怜留春谷主到現在還蒙在鼓里!”
  聶云飛一笑道:“不錯,爾等死后,這消息至少還可瞞上几天,到時,在下的一切計划,也將陸續完成了!”
  言必奇牙關緊咬,無力地道:“老夫還有一事不明,老夫等合力以百花掌攻擊,你是用什么手法點閉了老夫等人的穴道?”
  聶云飛笑道:“點穴不過是普通手法,但在下卻借助于三式絕妙的輕身身法,使爾等三人聯手的百花掌不起任何作用……”
  言必奇咬牙道:“是什么輕功身法?”
  聶云飛慢悠悠地道:“天遁三轉。”
  言必奇訝然道:“天遁三轉听說是百年前天外十魔中人用過的絕學,好像是夜叉仙姬昌無瑕的拿手身法……”
  聶云飛頷首道:“你見聞倒是廣博,這正是她所贈与在下的禮物。”
  不但言必奇大為駭然,連一旁的彤云仙子也不禁不為動容。
  言必奇又深深的吁了一口長气,道:“這話雖然難信,但你的天遁三轉卻是事實,那夜叉仙姬難道還未死么?”
  聶云飛道:“豈止設死,而且她已來了中原……——
  聲調一沉,又道:“在下說得已經夠多,你可以自己了斷了!”
  言必奇歎道:“難道你當真不能留老夫等一個活口么?”
  聶云飛冷凝地道:“如果自己了斷,至少可保個全尸,但如果等我下手,只怕就不會這樣便宜你們了!”
  言必奇仰天一歎,咬牙道:“罷了,罷了……”
  雙手交握,向胸頭擂去!
  但听蓬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已經自行震斷心脈而死!
  聶云飛又解開了韓天順的穴道。
  韓天順嘶聲叫道:“老夫變為厲鬼,也要向你索命!”
  口中在說,手中也不怠慢,學著言必奇的辦法,也自行震斷心脈而死!
  聶云飛又与魏一鳴解開穴道。
  魏一鳴在君山三英中似是最弱的一個,穴道一經解開,立刻蓬的一聲跪在了聶云飛面前,顫聲求道:“少俠饒命!”
  聶云飛哼道:“他們兩人都還多少有些骨气,為什么你卻這樣無用?”
  魏一鳴不住叩頭,哀聲求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顯然他已近于瘋狂狀態,死的恐怖使他近于痴迷。
  聶云飛向彤云仙子投注了一眼,道:“對這樣沒有骨气的人,在下說不得只好代勞了!”
  拂手一指,點了他的死穴!
  魏一嗚悶吭一聲,立刻萎頓倒地,口冒白沫,再也說不出話來。
  彤云仙子目光一轉道:“看來眼下情勢已經十分危急,不知你將做什么打算?”
  聶云飛道:“此處已經不可久留,說不得只好去淮陽山了,不過……”
  微微一頓,又道:“在离開此處之前,卻不能如此輕易罷手!”
  彤云仙子皺眉道:“言必奇之言,也許有值得相信之處。”
  聶云飛道:“姑娘是說她不久將可离谷而出么?”
  彤云仙子點頭道:“不錯,這是一件值得顧慮之事!”
  聶云飛笑道:“但那不是一兩天內的事,我們還有從容的時間!”
  彤云仙子微微一笑道:“隨你吧!你是天下總提調,我不過只是個副的,自然要听你的了,但這三具死尸應該先抬走了吧!”
  聶云飛也輕輕一笑道:“這是自然……”
  隨即沉聲喝道:“來人!”
  聲音甫落,但見兩名屬下同時跑了進來,恭施一禮,朗聲道:“屬下等候庄主吩咐。”
  聶云飛沉聲道:“君山三英假冒谷主之名,圖謀不軌,已由本座勒令自裁,將他們尸首搬去埋葬了吧!”
  那兩人立刻朗聲應道:“屬下遵命!”
  立刻進入內室,將三具尸体疊在一齊,橫拖豎曳而去。
  聶云飛与彤云仙子立刻開始密議,他們檢討了眼前的江湖形勢,交換了雙方所知的消息,然后研究目前的對策。
  終于,他們決定了几點,首先,他們有兩件事情要做,第一,飛書徂徠沉香坪,說明君山三英之事,要沉香夫人及早离開徂徠。
  第二,聶云飛依照那本怀中的羊皮簿子,飛書与散處各地,而歸他提調的留春谷之人。
  這似乎是一件十分危險之事,因為由于汶水五煞以及君山三英之事,很可能他背叛留春谷的消息已經傳開,但他卻仍然決定冒險一試。
  等所有飛書發出之后,聶云飛又明查暗探,注意南屏山庄中的屬下之人。
  南屏山庄中的屬下,倒是十分單純,他們對留春谷的印象比較模糊,因為他們之中并無人見過留春谷主。
  使他們重視的還是庄主,因為只有庄主才是与他們關系密切之人。
  聶云飛查探已畢,立刻吩咐備置客舍,准備接待散處各地的留春谷之人,而他所規定的時間是三天以后,理由則是集議大事。
  三日時光迅快的過去了。
  聶云飛偽稱他去,隱居不出,只由副總提調彤云仙子出面應付。
  第四日,各地之人俱皆到齊,共有十八人之多。
  他們俱皆誠惶誠恐,首先問候庄主,而后才詢及來此的目的,但都被彤云仙子應付了過去,偽稱庄主申不明因急故外出,三兩日內可回,集議的重要大事,自然須等庄主回來之后,方能明白。
  十八名外地而來之人,分別住在客舍之中,派有專人招待食宿。
  第四天夜晚,客館中飄入了一條人影,正是偽稱外出的聶云飛。
  只見第一間客舍中的是一位相識之人,正是仙桃鎮上的鐵面金剛姚一葦。
  那時約當初夏,姚一葦正欲入睡,及見庄主申不明悄然而入,不由大吃一惊,連忙起身施禮道:“庄主回來了么?”
  聶云飛頷首道:“不必客气,坐下講話。”
  姚一葦有些受寵若惊的依言坐了下去,道:“請庄主教訓!”
  聶云飛略一忖思,突以傳音入密道:“你我以傳音之術交談如何?”
  姚一葦連連點頭,忙以傳音之術道:“屬下遵命!”
  聶云飛欣然道:“你可曾見過谷主之面?”
  姚一葦俯首道:“屬下位卑職下,尚不曾見過谷主金面。”
  聶云飛道:“那么,你加入留春谷的目的何在?”
  姚一葦怔了一怔道:“屬下……莫非又做錯了什么……請庄主處罰!”
  人也隨之站了起來,一副誠惶誠恐之態。
  聶云飛淡然一笑,道:“你并沒做錯什么,本座今夜也是由衷的与你一談,因為本座對你十分器重,還是坐下來談!”
  姚一葦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暗暗的吁了一口長气道:“屬下原本并不屬于任何門派,是……前任庄主垂青,拉屬下參加留春谷的,屬下也因留春谷勢大,欲藉此在江湖中謀個出身!”
  聶云飛笑道:“這樣說來,你之加入于留春谷,不過為了成名較易,和在江湖中有個靠山而已!”
  姚一葦吶吶地道:“認真話來,确是如此!”
  聶云飛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的目的是如此,跟隨留春谷,只怕很難辦到了!”
  姚—葦道:“本谷不日就將正名天下,霸服武林,庄主為何……”
  聶云飛笑道:“因為谷主之不能外出,与眼下江湖中情勢的演變,留春谷可能暫圖自保,無力問鼎江湖了……”
  姚一葦吶吶地道:“屬下并不計較這些,屬下只知效忠谷主,服從庄主之命!”
  聶云飛淡淡的道:“本座与你有一句心腹之言,希望你認真听著……”
  姚一葦忙道:“屬下不敢遺漏一字。”
  聶云飛笑道:“如果你去投奔淮陽山的武林第一家,也許會使你飛黃騰達得快些!”
  姚一葦訝然一惊,連忙离座而起,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吶響地道:“庄主饒命!”
  聶云飛奇道:“你這是怎么了,本座并沒有要殺你的意思呀!”
  姚一葦惶恐地道:“定是庄主怀疑屬下心存二念,才有這种話說,但屬下此心耿耿,可對天日而無愧!”
  聶云飛笑道:“本座勸你投奔武林第一家,卻是我衷心之言,只不過你尚未領會其中的真意而已!”
  姚一葦吶吶地道:“但谷主曾經三令五申,要殺武林第一家第三代家主聶云飛,庄主是谷主的心腹之人,怎會……”
  聶云飛笑道:“世間的事,有許多是不可以常理而論的,……”
  聲調一沉,又道:“我且問你,你認為武林第一家与留春谷孰正軌邪?”
  姚一葦吶吶地道:“屬下不敢妄言。”
  聶云飛呵呵一笑道:“雖然你說不敢妄言,但你卻等于說了出來。”
  姚一葦惊道:“屬下不懂庄主之意。”
  聶云飛笑道:“等我說出來你就懂了……”
  聲調一沉,道:“如果你認為留春谷為正,武林第一家為邪,則你必然可以毫不考慮的說了出來,沒有什么不敢妄言之理……”
  姚一葦吶吶地道:“這……這……”
  聶云飛一笑道:“你既然不敢妄言,那么必是認為武林第一家才是俠義之首了?”
  姚一葦大惊道:“庄主恕罪!”
  聶云飛含笑道:“本座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而且本座鼓勵你投效武林第一家,設若有所建樹,才是你真正的事業前途。”
  姚一葦俯首不語。
  聶云飛冷哼一聲道:“本座的話你听懂了么?”
  姚一葦吶吶地道:“屬下听懂了,但屬下并無二心……”
  聶云飛不耐地道:“你這人怎的這樣死心眼,本座哪有這樣多的時間和你窮磨……”
  聲調一沉道:“如果你愿意听本座的話,不妨表明心意,不听本座的話,也可以表明心意,本座并不會難為于你!”
  姚一葦吶吶地道:“屬下對庄主的話深感敬佩,但……”
  聶云飛欣然一笑道:“用不著有什么顧慮,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姚一葦道:“留春谷雖然勢力不小,但与武林第一家卻還是不能相比的。”
  聶云飛道:“為什么呢?”
  姚一葦吶吶地道:“因為武林第一家一向受天下武林崇敬,留春谷則似乎沾了不少邪气,自然不能与武林第一家相比……”
  說到這里,似乎深悔失言,連忙又道:“屬下該死,請庄主指正。”
  聶云飛道:“你說得很對,又要我指正什么?”
  姚一葦吶吶地道:“但……但……”
  但了半天,卻并沒有但出個所以然來。
  聶云飛欣然一笑道:“如果我告訴你一個事實,也許你會大吃一惊,但事實總歸是事實,本座希望你能相信!”
  姚一葦困惑的道:“請庄主明示!”
  聶云飛笑笑道:“你認為本座當真是什么申不明么?”
  姚一葦惶恐地道:“莫非庄主……是用的假名?”
  聶云飛道:“不但是用的假名,而且還假得令人可怕,本座就是武林第一家第三代家主聶云飛!”
  姚一葦失聲道:“那么……庄主……您為什么要把這机密之事告訴屬下?”
  聶云飛道:“本座不是已經說明了么,因為你是個可造就之材,所以本座才有意爭取你,希望你能為武林第一家效力!”
  姚一葦忙道:“屬下一定效忠您……”
  聶云飛道:“話雖如此,但本座卻只能有七分相信。”
  姚一葦訝然道:“那么,庄主要怎樣才能相信,可是要屬下對天立誓?”
  聶云飛道:“誓言都是空的,如果你違背了誓言,那遭報之說又豈會一定實現?本座有更好的辦法。”
  葦一葦惊惶失色地道:“不知庄主有什么辦法?”
  聶云飛道:“本座有一种獨門手法,點你的‘五陰絕脈’,如不經本座再以獨門手法解去,半年之后就會喪命!”
  姚一葦吁了一口長气,道:“庄主不必說下去了,屬下愿意接受!”
  聶云飛笑道:“這是你知机,大約你明知不接受這一辦法,就只有死亡之一途吧!”
  不待姚一葦再行答話,伸手向他五陰絕脈上點去,姚一葦并不閃避,任由聶云飛在他五陰絕脈上揉捏了几下。
  然后,聶云飛緩緩起身,一笑道:“自今而后,你我已有默契,你須要注意本座暗中的命令了!”
  姚一葦沉凝地道:“屬下知道。”
  聶云飛又向另一間客舍走去。
  半夜時光,他一一晤及了十八名留春谷爪牙,十分順利的俱皆點了他們的五陰絕脈,將之變成了自己的死党。
  這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因為其中有九人會用百花掌,其余之人,也都是武功不弱之輩。
  聶云飛安排既畢,方始回去見彤云仙子,彤云仙子自也暗暗欣喜,第二日,辰時甫到,聶云飛下令集合所有南屏山庄的屬下之人。
  南屏山庄的一二流人物,共約五十余人,加上十八名已經暗降了武林第一家的留春谷爪牙,共有七十余人。
  聶云飛沉凝地宣布,已接奉谷主令諭,全体整隊徑去淮陽山,把市將創立的武林第一家摧毀。
  眾人木然應諾,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徑向淮陽山進發。
  聶云飛把十八名暗通聲气之人分別排在一前一后,無异于押著南屏山庄之人相偕而行。
  彤云仙子与聶云飛在一齊,兩人且行且談。
  聶云飛雖然表面上十分從容,但內心中卻也忐忑不安,因為七十余人的行列,是十分惹人注目之事,而且由于武功參差不齊,行動也就顯得十分緩慢。
  薄暮時分,到達五槐岭,距离淮陽山尚有七十里之遙。
  聶云飛下令扎營,由南屏山庄出發時每人均帶有干糧,就這樣隨意食用一些,飲用些山泉冷水,休息養神。
  聶云飛特別禁止升火,為的是怕引起夜行人的注意,但他們這樣七十余人浩蕩而行,只怕早已有人注意了。
  當眾人吃罷簡單的晚餐,聶云飛傳令三更起行,要在天亮之前赶往淮陽山,將武林第一家一舉摧毀。
  夜色漸漸降臨,五槐岭上沉靜無聲,一個個俱皆趺坐養神,等待三更起行。
  時光慢慢逝去,不久已是二更左右。
  聶云飛心中最是忐忑不安,因為這目標實在太大,倘若受到侵襲,還必有難以預料的傷亡。
  忽然——
  達達傳來腳步聲。聶云飛不由為之一怔,傾耳听去,來者卻只有一人,正向眾人所在的這片雜林走來。
  彤云仙子雙手緊抱琵琶,蓄勢待發。
  聶云飛則悄立林邊,靜觀究竟。
  不久,只見一個巨大的身影一搖一擺而至。
  但聶云飛卻有些放下了心來,因為來者是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之人,腳步聲答答作響,不似具有武功之人。
  由表面看來,這是一個返歸的夜行人,他的家必然就住在附近,并沒有什么特別值得注意之處。
  待至那人走近,更可以看出的是白髯飄飄的老者,只見他雙目前視,沿著林邊走了過去,似是根本不曾發覺林中有人。
  所有歇在林中之人,俱都發覺了這位老者,但一來誰也不曾疑心這是位武林人物,二來沒有聶云飛下令,誰也不便多事。
  但當那老者走出了十丈左右,所有之人卻不禁俱皆為之震了一震,原來他們耳際間俱都听到了相同的一句話:“誰是首腦之人?”
  這話是用傳音之術所發,清脆的送進了眾人耳中。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俱皆向聶云飛投注了過來。
  聶云飛大感駭异,這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老者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之人,但僅憑他的傳音之術,卻足以證實他有十分深厚的武功。
  有武功而不被江湖高手看得出來,分明已到精華內斂,含而不露的境地,也就因而更加駭人。
  聶云飛怀著滿腹疑問,匆匆投注了彤云仙子一眼,身形鶻起,有如一縷黑煙一般,向那老者背后掩去。
  那老者仍是緩緩而行,及至聶云飛卷到身后,方才驀然轉過頭來,收住腳步。
  聶云飛淡然一笑道:“老前輩好深厚的內功,竟然已到不著皮相之境,晚輩失敬了!”
  那老者將斗笠向腦上推了一推,笑道:“好說好說……這么多人的首腦,就是你么?”
  聶云飛點點頭道:“正是晚輩,不知老前輩以傳音之術相召,有何見教?”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沒有什么,老朽不過偶經此處,突然遇上了這么多的武林人物,覺得有些好奇而已!”
  聶云飛道:“既是如此,老前輩請前行,晚輩不送了。”
  他不愿多惹是非,很想就此分手。
  那老者卻就地跌坐了下來,道:“慢著……”
  聶云飛怔了一怔道:“老前輩還有什么指教?”
  那老者笑笑道:“他們大約正在歇息,我老頭子也走得累了,在此略坐一坐,咱們借机會聊聊天可好?”
  聶云飛不便推辭,只好笑道:“老前輩深夜獨行,不知要去何處?”
  那老者白眉微鎖道:“老朽沒有一准的去處,不過到處流蕩,想找尋一位故友!……”
  聲調一沉,又道:“你們呢?深夜趲行。又是要去何處?”
  聶云飛略一思忖道:“晚輩等本是出來游獵,因為歸途頗遠,故而在此歇息一時,也就要走了!”
  那老者呵呵一笑,雙目精芒四射地道:“六七十人出來游獵,這場面實在不小,只是一般游獵都在秋季,朋友們卻在春季之時,大舉游獵,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吧!”
  冷電般的目光在聶云飛臉上轉來轉去。
  聶云飛望著他面部的神情,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一時不由心頭大震!

  ------------------
  亦凡圖書館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