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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拜,再拜


  三白老人說罷,家人奉上一壺濃茶,三白老人飲了几口,放下茶壺,指著玄龍,朝侯四笑著說道:“好呀,侯四,居然在老朽面前也耍起花樣來了,這還了得?一一你是誠心要老朽破例么?”
  侯四臉色一紅,低頭微笑不語。
  玄龍暗暗吃惊。
  難不成已給三白老人看破行藏?他惶恐地想:他問心并無愧對三白老人之處,他一直沒有顯示本來面目也是遵了尊長的吩咐,要是為了幫他掩瞞身世這件事,令侯四在三白老人心目中落個不忠不實之罪,損毀了他辛辛苦苦掙來的信譽,才真令人難過呢!
  但見三白老人并無不豫之色,侯四聞言后也未露出若何不安神情。他又想道:三白老人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老人,剛才他說他將侯四破例,莫非老人已有正式收我為徒之意?
  想到這里,玄龍因興奮過度,心房不禁狂跳起來。
  這時,只見白男扯著他爺的衣袖,迫切地問道:“爺,你說什么?難道這個小吊眼儿——”
  說著,匆匆朝玄龍的臉孔瞥了一眼,眼中充滿了一种异樣的希望的彩色。
  三白老人且不回答他孫儿只問了一半的問題,卻拿眼光先在玄龍和白男二人臉上,掃來掃去,看了個飽。看完之后這才朝白男笑說道:“爺說了什么來著?小吊眼儿是你隨便可以喚得的么?爺只是見你龍弟這些日來精旺神足,不像一個才練了三個月入門功夫的人,怪侯四操之過急,教得太多罷了。”
  除了白男,當然都听出了三白老人的言不由衷!
  白男卻哈哈大笑道:“爺爺,我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
  三白老人點頭微笑道:“好!”
  白男忍俊不禁地先朝他爺扮了個鬼臉,然后提高喉嚨,一字一字地朝他爺爺笑說道:“那就是:巴——岭——三——白——老——人——走——眼——了!”
  三白老人果然微微一怔。
  連玄龍和侯四也都倏然抬起了臉,掀眉揚目地望著白男,他倆是同一心意,以為他和玄龍長日相處,也許在一些小節上先三白老人發現了什么端倪了呢!
  白男見身邊三人,包括他爺在內,都給他這神來之筆弄得茫茫然,不禁大樂。
  當下大笑著從座椅中一躍而起,落向院心,雙掌一拍,指著玄龍笑喝道:“徒儿過來,走兩招給你家祖師爺看看!”
  侯四微笑不語。
  玄龍因為內功已有很好根底,三個月來經侯四的苦心教導,白男的悉心指點,自己又刻苦肯用功,已在這极短的期限內,將侯四的“金剛拳”和白男教的“降龍伏虎拳”學得略具規模,功夫談不上,招式架勢業已練得大致不差。
  他見白男要他當場展露,知道這是投入三白老人門下的進身良机,万万不能錯過。
  可是,白男教他武功并未經過三白老人許可,這种行為是否有犯三白老人忌諱卻不得而知,——雖然白男是三白老人的愛孫。
  玄龍內心實在是躍躍欲試,礙于三白老人尚無任何表示,故只好仍然坐在原處,紅著臉,朝白男尷尬地微笑著,不敢有所舉動。
  白男見玄龍不理他的吩咐,怒聲說道:“來呀,怎么不來?你再不听我的話,看以后誰教你?”
  玄龍感覺到侯四在他身后輕輕推了一把,再看三白老人,老人正朝他慈藹地微笑著。
  玄龍知道三白老人并無不快之意。
  他怕真個引起白男不快,以后失去一個習武上的益友良師,便從椅子上站起,走至三白老人面前,深深一躬,低聲請示道:“我听爺吩咐!”
  三白老人將頭略點,道:“好,下去吧,橫豎在我這個寶貝孫子身上,是什么規矩也立不起來了。”
  白男見他爺已經明白允許,樂得又叫又跳,拍著雙掌笑著催道:“快,快,脫去長衣……記住我師父的話,心与神合,以神役气,循序而行,不緩不躁。”
  玄龍再不客气畏縮,依言卸去長衣,理整短衫褲,束緊腰帶,大步走至院心,先朝三白老人和金剛掌侯四分別鞠了一躬,然后圓臉朝白男微微一笑,便往后連退三步,在院子東南角站定。
  白男在身后埋怨道:“一點規矩沒有!”玄龍又朝他補了一躬,白男這才喜逐顏開地鼓勵道:“華而不實,為武家大忌,宁可遺招漏式,決不可任意別補,以求連貫美觀。”
  玄龍感激地點點頭。
  當下雙臂下垂,雙腿自然分列,松肌弛筋,以宁心神,以聚真气。
  跟著,雙臂左右上抄,進左馬,雙臂一圈,一聲微嘯,四肢百骸無不統屬呼應。玄龍先將侯四教的金剛掌前半套九式十八招,平平穩穩地使了出來。練完之后,一個收式,雙掌一擊,右抓左拿,上搗下削,手眼步神,渾然一体,縱橫進退,有序有力地演練起來。
  院中一時鴉雀無聲。
  約盞茶光景,玄龍居然將半套掌法一套拳法,一絲不亂地分別練完。
  白男首先喝了一聲好!
  金剛掌侯四情不自禁地點了几下頭,嘴角漾滿笑意。
  三白老人低聲朝侯四悄悄說道:“飯后來內室,我有話問你!”
  侯四應了一聲:“是的,白老!”
  三白老人說完,朝玄龍招招手道:“來,把衣服穿上——還有男儿,大家都坐下,我有話說!”
  大家坐定之后,三白老人正色朝玄龍、白男、侯四等三人說道:“從今天此刻起,玄龍算我門下弟子,男儿今后不得任意調笑師弟,男儿听到沒有?”說著,轉向玄龍:“老朽一生未曾收過外徒,沒有立過什么規章戒條,從今天起,若以行禮拜師論份,你該是白家的首徒,但也可算是白家末徒,老朽遵俗宣布兩條門規,希望你能遵守。”
  玄龍重新离座跪倒向三白老人行過大禮。
  三白老人等他磕完頭繼續說道:“我這兩條門規只是最通俗的兩句白話,它就是:做應該做的事!不做不應該做的事!龍儿听清沒有?很好!今后,無論在家在外,也不論是帶藝行道,或是藝滿辭師,每出一言,每行一事,都要先在心底問問自己:應該?不應該?——懂嗎?”
  玄龍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懂!”
  三白老人交代完畢,臉上立刻又回复了适才隱去的笑容,爽朗地笑說道:“不早了,大家吃飯吧!”
  玄龍起身要往廚房跑,白男上前一把拉住道:“小吊——噢,師,師弟,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啦!咱們一起吃吧!我答應不再欺侮你也就是了!”
  三白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打自招!巴岭三白老人容或走眼卻絕不會‘走耳’呢!哈哈哈!”
  白男朝他爺瞪眼道:“爺要是再欺侮男儿,男儿就再欺侮他!”
  白男這一說,連端穩持重的侯四也給逗笑了。
  飯后,玄龍和白男在書齋下棋,三白老人和金剛掌侯四卻關在內室談論一些什么。
  晚上,三白老人將玄龍喚至跟前,用兩手托起玄龍臉孔,詳詳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后微笑著放下點頭道:“暫時保持這副外形也好!”
  玄龍知道三白老人已在侯四那方面知悉了他的身世,因見三白老人對他仍舊慈愛异常,心中感到無窮欣慰。
  三白老人感歎道:“是是非非,思思怨怨,欲了不能了,不了也就了了。”
  玄龍知道這是老人破例收他這個有江湖恩怨牽連在身的人為徒,一時間勾起其他感触所發的慨歎,心下甚是不安。
  三白老人藉著燈光朝玄龍又看了一眼,不禁點頭贊道:“好個千面羅漢,果然是名不虛傳——”
  白男在這時走了進來,三白老人便停口沒有再說下去。
  白男進門之后,朝他爺笑說道:“玄龍師弟既然自明天起便要做‘坎离罡气’初步功夫,爺難道不肯先賣他一顆‘九轉流青丹’么?”
  三白老人捋須笑罵道:“我老頭子一生忠厚,不知怎會出現了你這么刁頑机詐的孫子,你明知你爺既肯傳授你龍弟‘坎离罡气’,決不會不賜他固元至寶‘九轉流青丹’,卻偏赶在你爺開口之前,來送上這份惠而不費的順水人情,真是可惡之极!”
  玄龍聞言,心中一動。
  他曾听大頭乞儿好像為他說過,武林中有兩种价值連城的奇藥,只要得著其中一种的一顆服下去,所增加的功力便賽過十年的日夕苦修,要是用來療創治傷,更是有接骨生肌,起死回生之效。他隱約地記得,那兩种奇藥中,有一种便叫做“九轉流有丹”。
  听三白老人祖孫語气,這种九轉流有丹似乎正是白家的秘制之寶,并且,三白老人早有意賜他一顆哩!
  玄尤甚感興奮,同時,白男對他的關怀,也令他暗暗感激在心。
  現在,橫亙在他和白男之間的隔膜——看來只剩下他這副垂眉吊眼的丑怪面孔了。
  這一點,玄龍并不怪他,假如易地而處,他想他也不一定就能免俗。
  听三白老人适才的語气,老人亦頗贊成仍舊維持現狀,雖然他一時猜不透三白老人的含意,但他可以想象到,三白老人的這個“暫時”,最短的時間可能是三年。
  除了仆婦不計,白府現有四人中,有三個人已經知道了他的丑怪面孔只是一層隨時可以剝卸的“殼”,那么,仍要保守這道秘密的原因只是為了白男一人了?——以他的年齡和經驗,他一時還不能体會到,三白老人之所以這樣決定,實在是為了他們兩個!
  三白老人笑罵之后,起來到后內房轉了一圈,出來時手掌上托著一只碧玉細頸古瓶,從瓶內倒出一顆珠滾玉回,青瑩欲滴,清香熏人,有豌豆大小的藥丸來。三白老人叫白男取來一碗清水,命玄龍立刻吞下,同時命玄龍即時盤坐當地,老人伸出右手,輕輕按住玄龍頂門。
  剎那間,玄龍感覺,丹田之內正有一股絲絲暖气上升,同時,從三白老人掌心內也發出一股溫和的暖气,貫透頂門,緩緩下降,漸漸地,兩股熱气在腦脊交界之際相會,融二為一,成為一個其熱無比的火團,上下騰轉,上至泥丸,下達涌泉,四肢百骸,無不鑽透。玄龍感到奇熱難耐,身如火焚,正皺眉意欲掙扎挪動身軀之際,耳邊听得白男低聲輕喝道:“動不得!”
  玄龍聞聲一惊,驀然想起這正是自己一生成就的緊要關頭,如何輕易動得?于是咬牙提神強忍,端然不動,一任三白老人施為。
  說也奇怪,玄龍的心神一定,痛苦立即大減,火團所至雖仍奇熱,但火團一通,火團滾經之處馬上感覺安适涼爽,舒泰不可言狀。
  約頓飯光景,三白老人低喝一聲:“起!”
  手自玄龍頂門拿開,一股勁气,將玄龍身軀往上一提,玄龍就勢躍起,略一屈伸轉側,舉步之間,突感身輕如葉,知道自己已在短短頓飯光景的時間內,脫胎換骨,心中狂喜,轉身朝三白老人跪倒便拜。
  拜罷起身,才發覺三白老人業已在當地盤膝瞑目入定。
  這時,玄龍感到衣角被人輕輕拉了一把。
  回頭一看,白男正用一根食指豎在界前,尖著小嘴,無聲地噓了一下,跟著搖搖頭,意思仿佛是:“爺正用功呢,千万別去打扰他老人家!”
  白男搖完頭,又朝他點點頭。
  他躡手躡腳隨著白男走出書齋,來到院中。
  白男走至院心立定,返身朝玄龍抱怨道:“爺對你這個小吊眼儿也可算是格外施思的了,他老人家,剛才拼著耗損真气,運足坎离罡气,為你打通奇經八脈,省去你小吊眼儿十年苦修,這是除我之外,他老人家從未有過的恩施。你小吊眼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想不到福祿卻是奇厚,竟不在本少爺之下。你可別瞧輕了那顆‘九轉流青丹’,普通江湖人物,若叫他們挖睛割耳以換,恐怕也會有人爭著干呢!一一你以為得來輕易么?”
  玄龍忽然想起剛才由男為他進言的好處,心生感激,不但不計較白男的怨恨,反將衣襟一整,誠誠懇懇地朝白男作了一揖,說道:“大德不敢言報,小弟日后如有所成,皆恩師及師哥之賜,小弟誓不相忘!”
  白男抬頭望望庭空皓月,偏臉又朝玄龍看了一眼,低頭輕輕歎了一口气!
  玄龍低聲道:“師哥哥何事傷感?”
  白男抬臉強顏一笑,笑容隨展隨斂,正色向玄龍道:“你知道么?九轉流青丹雖然是武林中絕無僅有秘寶奇珍,但終究是身外之物,爺身邊還藏有不少,一時尚不虞匱乏。何況他老人家本身并用不著,純為隨緣贈賜有德之人,這且不去說它……”
  玄龍急道:“難道還有比這更重要的?”
  白男白他一眼,恨聲說道:“怪不得你剛才還賴在地下拼命磕頭,原來你什么都不懂!”
  玄龍央求道:“師哥哥,關于武功一道,小弟本來就是一竅不通嘛!師哥哥教我的,我都會了,你沒有教過的我打哪儿懂起?”
  白男見玄龍自他爺正式收他為徒后,處處都表現得對自己謙恭有禮,不似往昔書僮身份時,間或還有嘴強口硬,桀驁不馴的態度,知道這個吊眼儿師弟并不是怕了他,實在他的聰明過人,學養淵厚,把事情的利害輕重分辨得頗為清楚,他當書僮,非質非押,一身自由,合則留,不合則去,他原是乞儿出身,并不在乎風霜流浪之苦。現在,身份驟變,在公的方面,他白男是他玄龍的師兄,在私的方面,他是他恩師之孫,教過他入門武功,為他進言討藥,處處有思,在在是惠,他是敬重他,而不是怕他。
  白男想到這些地方,內心越發覺得他這位吊眼師弟不是凡器!他恨天公不作美,他想:玄龍要是一一要是真如侯四所說的,眉不垂,眼不吊,膚色白皙,是付真的“潛龍格”相貌該多好!
  玄龍見白男只低頭蹙眉,沉思不語,心下很是惶恐,又說道:“師哥哥,小弟究竟有何不是之處,尚望師哥哥明白指點才好!”
  白男微微一歎,抬臉說道:“也沒有什么!爺為你所耗去的真气与普通對敵過招所消耗的不同,行功一個時辰,足足要折短陽壽一半。你以為練武之人調教一個心愛的徒弟是那么簡單的么?剛才老爺為了略盡人事而加以彌補之際,你還不知趣地纏著他老人家跪謝,你看你多唐突?”
  玄龍至此,方始恍然大悟。
  想及三白老人和他向無淵源,萍水相逢,即恤他孤苦無依,毅然收入府中,站在一個真正的乞儿的立場來說,這實在是一种天高地厚的大思。進入白府,白男雖然間或以冷嘲熱諷相加,三白老人卻始終對他慈若親爺,他名分上是書僮而實際所沾潤到的愛心,并不比白男少上多少!
  現在,三白老人已經從他鋒芒畢露的才華上日久積疑,終于在侯四嘴中逼出了他的真正身份,在他,以為是大禍將至,而實際上卻厚福初臨,三白老人不但合出無价之寶的九轉流青丹助他增長功力,且拼著耗气折壽為之打通經脈,解決以后進修的很多困難,想想看,玄龍在听到這种實情后,心頭是一股什么滋味?
  白男朝玄龍望了一眼,見他那付痴鈍鈍的駿呆神情,忍不住噗哧一聲,又笑了。
  他道:“痴什么?我爺一生是施思不望報,你只要能努力用功,將武功學成,將來在外頭行道時,不要坏了他老人家的名聲,也就令他老人家高興的了!”
  玄龍心想:“練武之人,千辛万苦,供衣給食,好不容易以若干年心血澆培出一個弟子來,為的就是這一點點么?”
  玄龍又想:“恩師說過,白家門規只有兩條,做應該做的,不做不應該做的……以后我行事永遠不違反這兩句話也就是了!”
  白男這時笑著又道:“小吊眼儿,嘴說無憑!你不妨再將我教給你的‘降龍伏虎’拳演練一遍。你就明白了!”
  玄龍依言在院心立開架式,調气宁神。
  接著,很快地將一套“降龍伏虎拳”打完。
  玄龍收式以后,白男笑著問道:“感覺如何?”
  玄龍高興地答道:“比白天不同多了!”
  白男又道:“試述异同之處!”
  玄龍說:“气易聚,神歸一,身輕掌沉。每出一招,都如沖波開浪,不似日間,出手輕浮,拳招所至之處,虛如無物。”
  白男哈哈笑道:“這只是一部分,不同的地方還多著呢!”
  玄龍有點茫然,他實在感覺不到其他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白男笑著朝他剛才行招所過之處的地下一指,道:“看你!”
  玄龍依言仔細一看,不禁惊呼道:“什么?腳印?”
  白男微笑不語。
  玄龍皺眉不解道:“我明明感到身輕如葉,怎會在地留下這許多腳印?這种岩土,其堅逾磚,就是拿腳來跺也跺不出一個印子來啊!”
  白男笑道:“要你明白這一層道理,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只簡單地打個比方給你听,譬如說,輕功好的人,不但能竄房越脊,超等的更能登萍涉水,那种人的身体是不是比樹葉輕?身体既比樹葉輕的話,豈不要見風便倒?又有人掌力千鈞,力能開山破碑,身体全重卻不逾百斤,又是如何說法?身心輕靈是你已無濁重之气,地下留印,則是你驟增的功力,你這個道理懂么?”
  玄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想了一下,忽然問道:“師哥哥你,還有侯叔叔他們,在行拳時地下一點痕跡沒有,難道是功力尚不如我么?”
  白男猛然向地啐了一口,笑罵道:“誰不如你?真是死不要臉!”
  玄龍想了一下,知道自己說錯話,也笑了。
  但他不服地又問道:“為什么你們留不下腳印來,你倒說說看!”
  白男不屑披披嘴,哼了一聲,道:“你呀!什么時候能做到‘重而不沉’,‘輕而不浮’的這兩點,也就差不多了!”
  兩人在月下正在互相以斗嘴方式研討武學時,侯四自外院走進,嘴角漾著一絲神秘的微笑,朝玄龍、白男二人招手道:“進來,侯叔叔告訴你們一個有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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