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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李嚇天的神情相當的肅穆。
  這八個人,不!八具体落在眼眸中,除了惊怒還有一份的震异。
  好銳利的劍,好霸道的劍!
  “下手的人是慕容春風!”談笑嚴肅著表情道:“而這种劍法就是失傳已久的‘回劍大胜心法’……”
  王王石的一張臉也沉沉的,怒气道:“他奶奶的,慕容那小子早知道去年在洛陽時就別讓他活著!”
  談笑沉著气看完了那些傷口,不是眉心一點就是心口重穴一點赤紅,一點就斃命!
  杜三劍的眼睛在發光,因為玩劍是他的事。
  “好劍法!”長長噓一口气后,杜三劍第三回檢查完所有的傷口,終于道:“一個可以一戰的人物!”
  李嚇天憂慮的看著這些体,歎道:“他們是不錯的伙伴,而且做得也相當的賣力!”
  “是的!”杜三劍簡單的答道:“所以我們不能不對這份友情負責!”
  他看向談笑,沒有說話,但是手腕落處卻有一截的劍身在指間,一并成劍。
  “你一定要去找他?”
  “是的!”杜三劍謹憤道:“以劍手對劍手的身分去。”
  談笑明白他阻止不了了。
  如果是為了替這八個人复仇,那應該由談笑或是李嚇天去,因為慕容春風是針對談笑而來,因為這八個人是李嚇天的人。
  但是杜三劍以劍對劍去找慕容春風,沒有人可以阻止這個簡單的理由。
  “小心!”當談笑說完這兩個字時,有一名捕快急匆匆的沖了進來,惊天動地的一句話。
  “鼎天樓出現了俞傲大俠和忘刀先生!”
  一陣沉寂后,李嚇天朝那名捕快道:“知道了!”
  杜三劍看了看談笑,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方才談大公子的關切,轉身大步离去。
  他知道就如同談笑、王王石和李嚇天一樣。
  鼎天樓出現的俞傲以及忘刀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就一點也犯不著關心。
  杜三劍一路直走到了妙手館,井妙手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似的,緩緩的站了起來。
  “杜公子,請到里面……”
  杜三劍淡淡一笑,腳步絕對沒有任何的改變,依舊是那個韻律的到了后頭的那間竹建廂房。
  當然那里面早有一個人一把劍在等著。
  劍是碾碧劍,人是慕容春風。
  “我知道你一定在談笑之前到達。”慕容春風眼中充滿了譏誚,道:“因為對于那樣的劍術,豈不正是學劍的人最上殊胜成就?”
  的确,化劍气為气,殺人于殺身數尺之前著實是太可怕的一門劍術。
  “你們逼得我放棄了洛陽的家產。”慕容春風惡狠狠又毒辣辣的道:“又搶走了我的女人,嘿嘿!想不到會在京師城里主客异勢吧?”
  他說著,不禁得意的大笑起來。
  杜三劍也笑了,笑得有點感歎道:“明明是好好的洛陽四大公子,何必讓自己的野心毀了家園?”
  他看了看慕容春風陰沉的臉色一眼,接道:“再說尹小月小嫂子,人家可沒一丁點的愛過你,是你自個儿多情反而說起別人的不是來了?”
  在當時,尹小月的确是一心系在談笑身上,從來沒有對慕容春風有任何男女私情。
  這點正是慕容春風最大的隱痛。“嘿嘿嘿!杜三劍……”慕容春風牙根一咬,陰沉沉的道:“你知不知道這些話是你這輩子所能開的口?”
  聲音到了后來更加的冷冰陰沉!
  當這种陰沉凍到了极點,慕容春風的劍彈了出去。
  好快一點,猶胜流星的往杜三劍眉心而來。
  ***
  康有古到西吳王府宅時已經是向晚的時候。
  在門口,他瞧見“俞傲”彭不卷和“忘刀”元啼痕在几名御林軍的吆喝下護送著往皇宮去。
  他笑了笑,隨著王府家丁到了里頭。
  王爺府就是王爺府,到處顯露著威猛高大的風格。
  但是和“華天閣”比起來,質量上都大大差了一截,康有古一絲笑意才在嘴角浮起,前頭已有人哈哈大笑的虎步而出,威猛碩壯的身子,頂上那張方臉濃眉,好悍勢。
  這人正是“西吳王”汪逢道。
  “康公子,昔年你爹和我曾是舊識一同在沙場上聯手相敵。”汪逢道一捋頷下短胡,歎气道:“可惜康王爺過世得早,近年來我們兩家也少聯絡了!”
  “是的!”康有古不卑不亢的答道:“在下就是听聞過先父和汪王爺有過交情,而且王爺對字畫藝品多有涉獵……”
  康有古一頓,淡笑道:“是以晚輩不時前來,恭請王爺過去鑒賞鑒賞……”
  汪逢道早從伍音音那儿知道康有古要賣掉華天閣之事,他心中有譜,知道這些名門公子顧著家聲,自是不好當面直陳,于是拐了個彎說著。
  方才之意,就是要汪逢道去估价看看多少銀子值得?
  當下,汪逢道哈哈大笑,點頭道:“既然是康賢侄親自相邀,汪伯伯又豈有掃興之理?哈哈哈……”
  汪逢道這廂大聲朗笑,著實有他的一番想法。
  打從昨儿自己的靠山劉瑾被推斬于市,一時朝中新舊勢力相互傾排爭斗,而當今的紅人正是奉御詔賜為“巡天下大夫”的向十年。
  如果送一座京城內鼎鼎大名的華天閣給向十年,這可比什么都要來得面子大。
  當然,汪逢道有他自個儿的算盤在打,康有古也自有自己的一套計算。
  這廂汪逢道在七、八名家丁的蜂涌下神气飛揚的往華天閣而去,康有古并轡在側沉沉的嘴角在冷笑著。
  他在冷笑,街道的一個角落也有人在冷冷的看。
  卜相、卜聞、卜情他們三個人最大的責任就是負責華天閣內布楚天一切的動靜。
  “劉瑾一死,他所留下的勢力真空必然是各路人馬爭奪之處!”宋天地告訴他們道:“所以宁可先下手翦除也不要讓布楚天有机可趁!”
  汪逢道和康有古已經到了三步之近。
  這時夕斜落盡,正是華燈初上。
  康有古絕對沒想到一點的是,當他和汪逢道及七八名家丁到了這個路口時,前后方圓二十步內的燈突然都熄了,家丁們“咦”的發出訝异的聲音來。
  一暗而亮,不過是個呼息的時間而已,方才訝异的低呼已經變成惊惶的慘叫。
  他們不敢置信的看著,看著兩匹馬背上原先坐著的兩個人如今卻變成了汨汨冒著群血的兩具体。
  沒有人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嚇白了的臉上以及慘叫的聲音傳出了好几條街外。
  ***
  李嚇天的頭好痛,怎的一天之內城里接二連三的死人?
  “從這個手法來看是出于‘天馬的血蹄’那三個家伙的杰作!”李猜枚陪著李大捕頭在驗房內詳細的看了康有古和汪逢道的体道:“問題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李嚇天歎了一口气踱到了外頭來,嘿!頂上好一輪月圓呢!
  “今天尚且如此,明天又將死多少人?”他一歎,神情不楚落寞起來。
  身為“京城”的總捕頭,卻在政治潮流的湃涌中到處縛手縛腳的施展不開來,怎能不叫英雄歎息!
  李猜枚跟著在旁邊,忍不住問道:“他們為什么會死在卜相等人的手里?”
  這一定是有理由的,李嚇天嘿的一笑道:“很簡單,因為康有古是布楚天的人!”
  李猜枚點了點頭,又偏頭問道:“布楚天今天好像挺不利的,才死了個趙欲減又死了個康有古!”
  咦?是呀!以布楚天,這家伙深思謀慮不應該犯了這种錯。
  “加上宮里面傳出來的消息……”李猜枚深皺起一雙眉頭道:“元啼痕和彭不卷因犯了欺君之罪已伏誅!”
  這种太過頻繁的情況,由不得人不起疑了。
  李嚇天慎重的一點頭,道:“照你這么問起來的确是大有疑之事,怪!”
  李猜枚笑了笑,四下看了一眼接著道:“你想想,當杜三劍去赴慕容春風時談笑和王王石還是會在后頭躡著過去壓陣!”
  她得意的繼續道:“所以無論是趙欲減去找井妙手、彭不卷和元啼痕成俞傲大俠、忘刀先生,以及康有古去找汪逢道,布楚天必然都會想到對手早一點就設下了陷阱是不是?”
  可是布楚天顯然沒有采取反制的措施。
  李嚇天長長吸一口气道:“無論姓布的打什么主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他問對不對?”
  “對极了!”李猜枚非常的同意。
  就在李嚇天和李猜枚往華天閣去的時候,在井妙手那間妙手館的后頭正有兩把劍在狂舞著。
  “劍!”杜三劍哈哈的笑道:“原來是裝了暗器机關騙人的玩意儿!”
  當兩個時辰以前慕容春風刺出第一劍時杜三劍就看出了真相。
  有一道很細很細的緬鐵絲藏在慕容春風碾碧劍內。
  當他一劍刺出時,同在那剎那也按啟了机關彈出了這道奪魂細線,杜三劍躲過了眉心一點,卻仍叫慕容春風變化的一掃劍勢所傷。
  兩個時辰來,咱們杜大公子身上多了七道血口子。
  但是他仍然在戰,仍然有能力讓慕容春風也划出了四道不淺的血痕,揚起了血珠四。
  “你還是不懂真正的‘劍’!”
  杜三劍看著慕容春風,此時兩人凝神互視大力的喘气著,道:“所以你劍尖的机扣殺不死我!”
  慕容春風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劍的精魂吧!”
  杜三劍猶豫沉思了一下,才展顏微笑道:“也就是一名劍手在出劍時的神情以及肅穆的心境。”
  慕容春風冷冷一笑,挑眉道:“就是這句屁話?”
  “或許你認為是屁話!”杜三劍神色自若的道:“但是我卻知道憑著這股精神可以打敗任何的劍手!”
  慕容春風不信,大喝中出手。
  這回奔出來的劍勢有如千百個輪回,一轉又一轉的將兩人卷罩在其中。
  杜三劍橫劍凝神,一雙眼眸子反倒是半閉半睜有如老僧入定,偏不管四周“獵獵”風響劍气。
  俄然,慕容春風惱怒似的斥喝一聲,所有的劍輪俱化成一束劍芒指向杜三劍的前胸七大穴。
  玩劍杜笑了,手中的那把劍在這彈指間有了變化。
  本來是又細又長的劍,忽然間變得又闊又短。
  短闊而充滿了撞擊的震力。
  慕容春風的劍尖上那線緬鐵線打在闊劍的劍身上,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杜三劍已經翻滾起這柄短闊來。
  好快速的在指間打了四五轉,慕容春風那絲緬鐵線盡纏繞在杜三劍的闊劍上。
  其勢猶且不止的是,杜三劍這柄又沉又厚的闊劍狠狠的敲在慕容春風碾碧劍的劍身上。
  就好像突然遭到巨槌擊打似的,慕容春風只覺得手上一震,耳里听得“叮”的一響。
  他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自己手中只剩半截的斷劍!
  “好!”談笑和王王石雙雙鼓掌跨了進來,嘻笑著臉道:“小杜,真有你的!”
  “少來!”杜三劍哼哼答道:“剛才哥哥我被割了好几道傷口時,你們為什么不出面?”
  “怎好搶了你的鋒頭?”談大公子大笑著看向在旁惡狠狠注視過來的驀容春風,咧嘴一笑。
  “慕容公子,咱們可是一路從洛陽有緣到京城哩!”
  慕容春風臉色早已气得慘白,怒聲道:“姓談的,你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得意!”
  “得意?”談笑聳了聳肩道:“我可從來沒覺得談某什么時候得意過了!”
  慕容春風牙根一咬,便退身要走。
  那王王石把杜三劍推給了談笑療傷,自個儿一大步子向前嘿嘿出聲道:“喂!你殺了八個人就打算這樣走了?”
  “又怎樣?”慕容春風冷冷一笑道:“你能留得下我?”
  什么話?人家杜三劍的劍就是真的,哥哥我的拳頭就是假的?
  王王石大喝一聲,正要出拳招呼慕容春風,冷不防后頭的談笑一把拉住了他,二話不說的左一個杜三劍,右一個王王石,大步的往外走。
  這一走,直到了李嚇天的住處才停下來。
  “喂!你瘋啦!”王王石叫道:“那小子留不得!”
  “我當然知道留下來是禍害……”談笑瞪眼道:“可是如果你真的干上了,另外兩個人出手那才真的會有事!”
  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簡一梅,一個是麻衣漢子。”談笑看了王王石一眼,哼道:“倒不是怕他們,而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能不顧著杜小子的傷勢……”
  大拳頭到現在總算注意到杜三劍的傷勢。
  乖乖!那七道血口子還挺會要命的,不是砍在穴道上就是皮肉翻過見骨。
  “呃,有這么嚴重!”王王石責怪的叫道:“怎么自己不小心點?”
  廢話!誰不知道要小心?
  杜三劍疼得齜牙裂嘴,勉強回了一句話道:“有种你去試試‘回劍大胜心法’的劍術看看……”
  瞧這傷勢,那個慕容春風好像挺厲害的?
  王王石聳了聳肩,嘿道:“這么看來,向十年已經掌握了井妙手、簡一梅和那個麻衣漢子了?”
  “看目前的情況好像是這樣。”談笑“唉唉”的歎了兩聲,忽的雙目投向南側那戶窗牖外頭,嘿的一笑道:“是哪位朋友?”
  窗外有人“咭”的輕笑,旋即隨著微風送來了兩种清香的味道。
  “小姐,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位談公子利害得很……”是紅香的聲音道:“就算我們屏住了呼吸,收攝身体的气味也不能躲過他的‘感覺’……”
  是紅香和“小姐”?那豈不是閻霜霜了?
  談笑吞了一口口水,嘿嘿道:“來的可是大姐和紅香姑娘?”
  “是!”一個字,一個女人說出來的一個字。
  登時屋內三個男人的心頭胸口俱為之“咚”的一震。
  “我的媽呀!”王王石叫道:“娶了這种老婆,每天只听她說話都會醉死!”
  這廂連杜三劍都忍不住歎道:“只聞其聲已知佳人矣!”
  “嘻嘻!小姐,他們在贊美你呢!”紅香那丫頭鑽了出來,朝屋里叫道:“喂!怎么不開門接客?”
  一時間談笑、杜三劍、王王石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悶不吭聲了半天。
  談大公子終于道:“我明儿還有一次大戰要解決……”
  杜三劍的聲音也快,道:“我現在受了重傷……”
  王王石大叫起來道:“哥哥我應付一個李猜枚已經夠累了,別再推到我身上!”
  三個人都有不錯的理由。
  “原來三位英雄平素是這般有趣?”那個醉死人的聲音輕輕笑了起來,道:“那小女子只好自個儿開門羅!”
  談、杜、王這三個大男人正想阻止,怎知鼻孔中一襲清雅的幽香滑過,那兩扇門已是緩緩的叫人推開來。
  不,不是用“手”推開,而是以一种發自体內的“玄功”將兩扇門板儿頂開。
  門外正是一名絕世佳人以薄紗半遮著雙眼以下在風中凌然而立,一襲雪白的衣袍在星辰夜空下顯得卓然特立。
  這一剎那,談、杜、王三個家伙俱為之一滯呼吸。
  佳人半遮面于薄紗中,但那雙眸子溜轉處夠矣!
  王王石這回是第一個叫起來的人,道:“我內急!”
  杜三劍當然也得找個好理由道:“我……外急!”
  啥?什么是外急?
  杜三劍沒解釋,反正他跟著王王石先溜就是了。
  “我……”談笑看著那兩個“好朋友”一下子不見了人影,還在挖空心思要找理由。
  人家閻大美人已是蓮步輕抬,一晃到了屋內淺淺一笑道:“談公子,你好像不歡迎小女子?”
  “沒……沒有呀!”
  “那……”閻大美人低頭輕笑,微聲柔著道:“還是要小女子侍候?”
  談笑這廂才醒了過來似的,嘿嘿乾笑兩聲,拉椅子放茶杯,三兩下弄好了請人家坐下。
  “行了!”談大公子總算恢复了正常,道:“閻大小姐此刻光臨有何賜教?”
  “向聞公子是英雄豪杰,特來拜會!”
  “原來如此!”談笑還真慎重其事的一點頭,笑道:“行啦!人也看了,話也談了,如今夜將深重,姑娘……”
  “公子果然有趣得很!”閻霜霜一笑道:“可是公子還沒見到妾的面目呢!”
  咱們談大公子“咕嚕”的吞了口口水,苦笑道:“既然佳人有意讓談某一見芳容,那在下就睜眼看著了!”
  瞧他說的這副德行,閻霜霜忍不住嬌笑一聲,伸出纖纖玉指便要揭下面紗來。
  冷不防屋外有人沉嘿一聲道:“閻大小姐!”
  這四個字方出,外頭的紅香臉色大變的沖了進來,直嚷道:“小姐,不好了,大總管來了!”
  大總管?那個宋天地!
  談笑哈哈的笑了,瞅看了紅香一眼。
  “怕什么!這里可是哥哥我的地方!”談笑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道:“那位宋大總管能如何?”
  閻霜霜那雙迷人的眸子有了笑意,朝向紅香道:“我們只不過來做客而已,宋大總管未免太緊張了些!”
  听語气,當真和談笑走到一路上了。
  屋外,宋天地沉沉一哼道:“大小姐,難道你忘了你爹再三的告誡嗎?”
  “我知道我爹托著你來注意我的行蹤!”閻霜霜輕輕一歎,憂愁得令人心醉,道:“但是可沒有限定我不能交朋友呀!”
  宋天地的聲音顯然有了一絲的惱怒,道:“大小姐,這么看來你是要跟這個談小子好好的結交一番了?”
  紅香听得了這种語气,暗中拉了拉閻霜霜的衣袖道:“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況且夜已入戌時,深了……”
  閻霜霜看著紅香這般著急,輕輕一歎道:“唉!那個宋大總管怕是把气生到你頭上,好吧!我們走……”
  這廂倒是談笑有禮起來了,隨著閻霜霜一道站起來,送到了門口笑道:“那位宋天地是怎的個人如此霸道?”
  “嘻,你也這么覺得?”
  閻大美人輕輕一笑,朝右首邊暗處看了一眼,道:“他挺凶的呢!但是卻是個忠心耿耿的好人!”
  閻霜霜向右邊這一瞧,談笑的目光緊跟了過去。
  只見那儿的一棵樹木四周似乎籠罩了某种的气机,而這种气机是飄浮不定著,像是可以遮掩住一個人的身影。
  正想念間,忽的兩道身影一左一右好快的彈向那棵樹干背后而去。
  杜三劍和王王石。
  閻霜霜訝聲道:“原來他們并沒有离開?”
  正問間,那樹干背后一陣吆喝,旋即是几聲交手時气机波動的震響,好激烈!
  “他奶奶的!這老小子的拳頭挺硬!”是王王石在叫。
  俄然,一道身影從高干樹椏頂竄沖而起,驀地背底下一道劍光如龍蟠卷飛隨之在后。
  是杜三劍的劍气在飛舞。
  “小子猖狂!”上頭的宋天地怒喝,大袖翻飛中硬是壓下了杜三劍的劍勢往北方一個彈身快速的去了。
  “大小姐!”宋天地在臨走前遙遙的傳話過來道:“你可看清楚他們的目的了吧?”
  閻霜霜一楞,將一雙妙眸投到談笑臉上來。
  “大總管在臨走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閻霜霜的眼神訝异而不解道:“你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著這位姑娘如此純洁,談大公子苦笑的歎了口气道:“我也不曉得他在說什么?大概我那兩位朋友打招呼的方式他不太喜歡吧!”
  閻霜霜听得這么一說,不禁笑了起來。
  “是呀!”她甚至贊同的一點頭道:“宋總管這個人就是太死硬脾气,開開玩笑都不成的!”
  她這般說了反倒是讓談笑接不下話了。
  我的媽呀!這女人有時候純得讓人無話可說。
  閻霜霜這時看了看紅香那副著急的表情,諒解的笑了笑,朝談笑道:“小女子告退了!公子今夜得注意點身体,明儿還有一場刀戰呢!”
  “有勞費神關心!”談笑苦笑道:“哥哥我一向對自己照顧得很!”
  于是佳人妙眸淺淺有笑意又似不舍分离的走了。
  “我的媽呀!”談笑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水,大力的搖了搖頭道:“多遇兩個這种姑娘真會要命了!”
  “要什么命!”杜三劍蹬了出來,道:“喂!那個姓宋的你看清楚了沒有?”后面這句話是問王大拳頭。
  “沒有!”
  王王石由另外一端搖頭晃著出來,哼哼吐著气道:“那小子可賊了,一張臉色在黑布里怎么看得清楚?”
  他在罵,卻是有點儿佩服道:“不過說真的,他那雙拳頭還真的是硬!”
  ***
  李嚇天到華天閣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好大方的推了門便往里頭走。
  華天閣沒有人攔著他。
  因為這里根本就沒有人。
  布楚天呢?楚天會其余的成員呢?
  “有點儿怪怪的。”李猜枚在后頭打了個寒顫,不安的看了看四下,皺眉道:“很邪門的的感覺!”
  李嚇天當然也是這樣覺得,只不過自己身為“天下捕頭”可不能打退堂鼓!
  “管他邪不邪!咱們還是得搜一搜!”李嚇天嘿嘿一笑,便往里面竄去。
  他走得不慢,但也是相當用心,這一路下來他最少發現了四條密道在下頭,全部一圈巡完了回來,仍舊是沒有半個身影。
  布楚天在搞什么鬼?
  李大捕頭沉吟了一陣,終于朝李猜枚問道:“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他突然打破沉寂問了這一句可嚇了李猜枚一跳,楞結舌在那儿一忽儿才回過神來道:“看法?會不會布楚天自己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李嚇天雙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其實那些行動的背后都有支援!”李猜枚胡亂猜了起來道:“只不過有某种緣故而沒有出現!”
  所以趙欲減、康有古、元啼痕和彭不卷都死在不該死的情況下。
  “那么華天閣現在的情形是怎樣?”李嚇天自己問著,自己循著李猜枚方才的想法往下推敲。
  “當布楚天知道自己最得力的几名助手被人家陷害后,必然推測得出來那是誰干的……”
  李嚇天喃喃道:“他之所以离開華天閣,會不會是敵人的力量已經讓他覺得危險而不得不避其鋒頭?”
  李猜枚在旁邊听著,忽然插口道:“布楚天的身旁不是還有‘迷离天外天’登仙洞里的三名道士?”
  乘龍、呼風、喚雨。
  李嚇天的眼睛亮了起來道:“這一切的行動只有他們自己人知道……”
  他頓了頓口气,又嘿道:“那三個道士的嫌疑最大,是不是!”
  ***
  無論人世間發生了什么事情,時間絕對不會停下來。
  八月十五,今年的中秋節終于來到。
  京城里好像陷入了一片莫名的興奮中,每個人的心底都為著兩件事所牽動。
  俞傲和忘刀的一戰。
  俞靈、房藏以及談笑的一戰。
  現在已經沒有人去關心背后底下有什么陰謀正在進行,人們只關心著今夜一戰誰胜誰負!
  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所押的賭注是贏是賠?
  這是宮廷外的情況,而皇殿內的情形又是如何?
  欽封為一品帶刀侍衛的趙抱天表情可是嚴肅极了。
  在他的面前是不折不扣的俞傲大俠和忘刀先生。
  當然,另外有兩個是“傳說”已經被斬首的元啼痕和彭不卷,另外還有一個抱刀而立,雙目炯炯有神的正是俞靈。
  “這是一項极大的陰謀!”俞傲淡淡的笑了,聲音卻是非常有力道:“向十年早就和劉瑾串通好了,打算利用易容術找人代替真皇上。”
  趙抱天吞了一口口水,可以想見事情的嚴重。
  “劉瑾當然沒死!”忘刀先生淡淡的接下道:“死的只是個替死鬼而已!”
  趙抱天登時張目結舌道:“難不成想藉易容術瓜代皇上的正是劉瑾本人?”
  “沒錯!”俞傲冷冷一笑道:“也唯有他最了解皇上的一切!”
  這的确是個匪夷所思的計划。
  俞傲一揚眉,淡淡的接道:“為了讓這件陰謀能夠得逞,劉瑾那奸賊放出了忘刀兄將找我決斗的消息,當然,他甚至向皇上表示我們想借大內皇苑的仙鶴園一戰!”
  趙抱天的背脊一陣涼寒,打了個寒顫道:“然后呢?”
  “而且這件事的安排還是指定你爹負責!”俞傲看了趙抱天一眼,笑道:“趙任遠兄弟清閒太久了!”
  這件事趙抱天都不知道,可見是多么机密。
  “劉瑾當然知道這件事會引起我和忘刀兄的追查!”俞傲淡淡一笑,繼續道:“所以在一切安排妥當后便讓向十年進宮來代替他的‘位子’!”
  以目前看,向十年真是當前紅人沒錯。
  俞靈這時忽然道:“雖然劉瑾‘死了’,但是家父和忘刀先生借仙鶴園一戰的事卻不能不進行。”
  屆時瓜代了皇上的劉瑾自然可以藉著任何一個理由下令處死這兩名頂天立地的大刀客。
  若是俞傲和忘刀被斬,自會引起蘇小魂這一系的人和談笑他們大大的不滿,自此更可假借亂民的名義予以圍剿殺戮,不消多久全武林全盡入其掌握中。
  趙抱天苦笑一聲,答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為了對付劉瑾的陰謀,我曾經去找過布楚天。”忘刀先生看了一眼元啼痕和彭不卷道:“我們只不過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而已!”
  咱們趙抱天趙大官人一個頭兩個大了。
  他現在是越加迷糊這事儿到后來變成什么樣子!
  “簡單一點的說。”俞傲輕輕笑道:“如今在劉瑾面前的‘皇上’并不是真正的皇上。”
  “是布楚天?”
  趙抱天惊呼道:“為什么找他假扮?”
  “因為他是當今皇上從小失散的小叔。”忘刀先生又講出了件嚇昏趙抱天的事,道:“也就是先皇的最小一個胞弟!”
  趙抱天明白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布楚天要扮起當今皇上既容易又相像。
  “可是……”趙抱天猶豫道:“他會不會當上了癮?”
  “我們當然有我們的方法!”忘刀先生笑了笑道:“布楚天是個聰明人對不對?”
  ***
  劉瑾的心里一直在暗笑。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是永遠不會被怀疑的。
  此時,午牌過后未時開始,也就是武宗午睡正酣的時候。
  他十分清楚每月的十五,武宗會在流瓊樓和蕭貴妃同枕,當然,這流瓊樓有一條秘道的事他也十分清楚。
  向十年和他的人已經布置在流瓊樓的四周,劉瑾相信這次的行動是万無一失。
  當然對于蕭貴妃這個女人他絕沒有放在心上。
  劉瑾最后一次在銅境內看清楚自己每一絲的裝扮,他滿意极了的笑了。
  如果這時有人闖進來,絕對會口呼万歲的跪下。
  他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從秘道的這端下去一直到流瓊樓寢宮出現以前,咱們這位劉公公都是在微笑。
  風,靜悄悄的在窗外滑了進來,微掀垂帳。
  武宗正背對自己,鼾聲不小。
  寂靜极了的午后,誰會想到將有一件惊天動地的事?
  劉瑾得意的一絲猙笑,一步子竄向前高舉匕首。
  忽然他的眼光余角看到蕭貴妃在笑。
  這個女人在笑?劉瑾忽然全身打了個寒顫。
  一切都已經太慢了!
  床上的“武宗”忽然以一种自己想都想不到的速度出手,憑劉瑾的造詣,若非一等一的高手,豈能擒得下他?
  但是這回對方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還是他們的老祖宗。
  劉大公公惊駭欲絕的看著“武宗”,越看越迷糊,這個人跟武宗實在太像了,像得令人吃惊!
  不過劉瑾沒有再往下吃惊的机會。
  你知道嗎?殺了一個本來大家都認為他已經是死人的人是最輕松不過了,因為絕不會有人追根究底!
  一切都已經停了以后,事情才剛剛開始。
  布楚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向窗外。
  向十年在那里!
  布楚天忽然涌起了一股悲哀,因為他唯一的一個女儿就是被向十年害死的。
  布香濃是個很可愛很美麗的姑娘,但是為了情而走向极端。
  向十年在那個時候出現,拿她當實驗品用藥物給予激發出体內的气能,結果布香濃死在向十年的實驗下。
  布楚天永遠記得自己那時悲憤的每一個字。
  “向十年,就算你躲到十八層地獄里,也會在我手上折磨得更厲害!”
  現在不是時机到了?
  布楚天負著雙手緩緩走了出來,迎面向十年和慕容春風赶向前來。
  向十年四下看了一眼沒有旁人,低聲問道:“怎樣?沒有問題吧?”
  布楚天笑了笑,一撣袖而出。
  兩人相距本來就近,加上布楚天一身造詣已臻化境隨意而動,那向十年斗然之間哪料得如此?
  登時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机迫得他前胸欲裂,虧得他一身造詣亦早入化境而且學的又雜精深,雖是千鈞一發之際,尚且能納气稍閃。
  “砰”,向十年退了四步之遠,嘴角一絲血滲出。
  “你……”向十年睜目道:“你不是劉瑾!”
  “劉瑾已經死了!”布楚天冷冷道:“你也將見到他!”
  向十年大喝一聲暴退,前后早有二十來名好手圍了上來,將自己圍在中央。
  同時慕容春風亦彈劍遙指喝道:“你是誰?”
  “布楚天!”布大會主將易容一洗,恢复了本來面貌,冷哼道:“怎樣?沒想到吧!”
  的确是大大出乎向十年和慕容春風意料之外。
  “嘿嘿嘿,原來如此!”向十年雙目閃動,惡狠狠的道:“昨天一天內你損兵折將讓大家誤以為你對天馬賭坊展開大報复,沒想到是在這里……”
  布楚天的臉色閃過一抹悲傷,旋即揚聲道:“不錯!趙欲減和康有古是犧牲了,但是這有相當的价值!”
  向十年的心念方動,忽然這二十來名“保護”自己的好手全都轉向攻殺自己。
  每一把刀,每一把劍,每一把匕首都很有力。
  特別是帶頭攻擊的那三個人,向十年已經認出是乘龍、呼風、喚雨這三個老道士。
  長長的一聲慘嚎,向十年偌大的身子被扎了十二、三個血口子。
  雖然他打飛了七、八個人,但是剩下來還站著的絕對沒有一個在退縮,他們就像一群發怒的豹子正以無限的精力扑向一頭大水牛。
  又有人躺下,但是向十年也數不清自己到底中了多少劍、多少刀?
  他只覺得全身一股冷意。
  本來流血過多就會覺得寒冷,特別是如此的接近死亡。
  慕容春風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慘烈的戰斗,楚天會的人好像個個都不要命,不!是個本來就沒命似的去乾向十年的命。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俄然空中有一雙人大喝而下。
  一個用刀,一個用劍。
  “不卷刀卷命,啼痕劍啼魂”是彭不卷和元啼痕。
  強而有力的刀砍到了向十年的背脊,激情狂烈的劍刺入了向十年的腹口,向十年猶能再戰。
  狂舞的雙拳打飛了彭不卷和元啼痕,飛彈的雙腿硬是逼退了乘龍、呼風、喚雨。
  他長嗥一聲,帶著滿身的浴血想竄走。
  布楚天當然不會放過他。
  一個步子向前,雙掌硬生生的扣住向十年的兩臂,猛可里一聲大喝,气机由指間摜入了向十年的体內。
  剎時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向十年全身二十來道血口子全大力噴出了血柱。
  向十年大叫,有如狂獸般張牙咬向布楚天,卻是驀地里彭不卷的左手,唯一剩下的左手遞來用力的摜入向十年的口中。
  咯!每個人都清清楚楚听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每個人也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十几年來一直是不死金剛的修羅大帝睜大了雙目,頹然的垂下了頸首。
  他終于死了!
  彭不卷抽回了左手,他知道現在自己完全沒有可以握刀的手了,但是又何妨?
  布楚天松開了雙掌,倏然間有一絲不安的騷動。
  向十年的“体”并沒有倒下去,甚至他的一雙手猶以閃電般的速度插向布楚天的喉嚨。
  這是他臨死前一記撈本的絕技。
  誰都可以感覺出來,只要向十年的手插實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布楚天。
  所以唯一的方法是讓向十年的手插不到布楚天的脖子,誰能做得到。
  慕容春風在看到兩道閃電從出現到消失的這個剎那,他一直以為自己方才是眼花了。
  不可能,人類出刀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
  慕容春風整個人都跪到地上,他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兩把刀。
  兩把刀在兩個人的手上?俞傲和忘刀。
  向十年以一种非常滑稽的神情看了看自己忽然脫离肩膀的手臂,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很好!”向十年輕輕的一閉目,笑道:“很好,想不到我這一生到了最后几天還值得天下兩大刀客同時出刀!”
  他緩緩坐了下去,閉起了雙目。
  一陣清風溜過,向十年的頭頂俄然沖出一道白煙。
  凝而不散有若矯龍般盤旋飛舞,足足有一炷香之久,那道煙柱倏的往天穹處竄去,忽儿便無影無蹤。
  “想不到他已經練到‘神游太虛,清魂無落’的境界!”忘刀先生輕輕一歎道:“既已臻此又何必扰攘人間世?”
  俞傲淡淡的笑道:“或許是真正大死時了悟了吧!”
  他們互視一眼,雙雙笑了起來。
  方才的一刀砍出,彼此已是心中明白若是這一刀砍向對方的結果會是什么?
  布楚天回過神來,帶著楚天會的人走了。
  慕容春風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這座流瓊樓似乎不曾發生過事情般的宁靜。
  不!在暗中一直有一個人在看著。
  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她的一雙袖子鮮紅亮目。
  風從南方了拂了過來,她就像一片羽毛似的浮起,沒有半點的聲響,更沒有半點的勉強。
  當然一個能躲在俞傲、忘刀、布楚天面前而不被發現的人,會是多么可怕的輕功?
  她輕輕一笑,像變成風般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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