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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從馬跡塘走資水到漵浦只要兩天的時間。”單扣劍討論日后的行程道:“我們打算五天后在那里和楚月他們會面。”
  孤獨獨笑淡淡道:“你要我先离去?”
  “我不能不留下來几天把魔教的人全吸引到這里。”單扣劍道:“如果我們兩個全沒現身,很快就會引起他們的怀疑。”
  單扣劍這招不能不說是一著險棋。
  眼前要找一個有能力可以護送孤獨獨笑,而且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可不容易。
  他之所以敢這么提議,是相信孤獨獨笑的身邊一定有這樣足以重托的得力助手。當然,他也有興趣想看看可以做孤獨名劍親信的人到底是怎的個人。
  孤獨獨笑淡淡挑眉,朝身畔的人下令道:“找‘芝麻’來。”
  芝麻姓麻名芝,是個個儿不高挺可愛的小女人。
  她沒有半點江湖味,武林中也沒有人認識她。
  “我喜歡人家叫我‘芝麻’,因為不起眼的芝麻往往是大餅上最香的部份。”她曾經說過:“佛經曾說一粒芥子可納須弭。所以千万別小看一粒芝麻。”
  單扣劍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相當的放心。
  從她看孤獨獨笑的眼神他可以确定,這個女人隨時愿意將自己的生命獻給孤獨獨笑而不會有半絲的猶豫。
  第二,這個女人可以完全的平凡,几乎看不出是個頂尖的好手。如果不是現在特別注意,單扣劍在剎那間也查覺不出來。
  這可是十分不簡單的事。也就是這點,誰會想到保護孤獨獨笑的人竟然“不會”武功?
  單扣劍當然不會化裝成一個女人來保護孤獨獨笑。所以,如果不是單扣劍,那身邊的人“當然”也不會是孤獨獨笑。
  “利用人類先入為主的習气,挑這個人太好了。”單扣劍忍不住要鼓掌。道:“現在你們就可以動身了!”
           ※        ※         ※
  “我們确信單扣劍是在馬跡塘鎮內。”白离凡拍著身旁那頭混神獒,站在山丘上道:“幸好當時只有黑鷹被亂箭射死。神獒只受了傷。”
  在這個可以遙視三里外馬跡塘的山丘上,不僅僅是受陰十魔中的邱長變、牟城、白离凡和岳通,同時想陰十魔中的“心愛圓明”元明和他的兩位弟子黃慧印、賈甲;“心愛知見”何挂天、“心愛深入”盧飛虹及其得力弟子卜現。一伙子人不可謂聲勢不浩大。
  他們這十個人是魔教白長老座下十分得力的支持者,聲望和武功在教中自可結成相當的一股力量。
  如今他們也知道楊勢、韓塵的人馬也逐步逼向馬跡塘而來。藉著神獒敏銳的嗅覺,他們最少早到了一天半以上的优勢。
  “在十八個時辰之內要快點把孤獨獨笑的人頭取下回去向白長老交差。”盧飛虹捋著半尺長的灰胡,十分嚴肅的道:“時間是我們比另外兩撥入有利的地方。”
  “你別忘了這附近可以在一天內赶到的還有無等等那個賊和尚、蔚回儿、谷狼女他們三個。”
  何挂天翻了翻白眼,道:“至于跟在陸法眼身旁的翁洗星和盛八月也是討厭的家伙。”
  陸法眼是何挂天的徒弟,這點牟城他們受魔的成員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回事。
  “那兩個人不是問題!”
  元明冷冷一笑,揮手道:“在半途就叫你弟子聯合万駕世、秦歡把他們除去!”
  殘殺同門是一條大罪,罪無可赦。元明這句話一說,登時在場的諸人臉色一變,紛紛沉眉不語。
  “嘿嘿,這是遲早的事!”
  元明哼聲道:“屆時白長老与韓塵、楊勢之間爭教主之位恐怕還有的是死傷。反正是早晚的事,除一個少一個。”
  眼前似乎是最好的机會,如果等到日后正面交鋒也許就沒有這么容易。
  更何況這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將責任往外一堆套到單扣劍他們頭上怎么也無從查起。
  何挂天和盧飛虹心中都明白元明之所以會有這個提議的重大理由是,盛八月是“心愛懸應”万重的弟子,而翁洗星則是“心愛綿潤”姚密的傳人。
  元明一向跟他們兩人十分不合,現在大伙儿既然已經是壁壘分明各司其主,該了結的恩怨勢必會一一浮現出來。
  何挂天和盧飛虹只有默許元明的提議。
  因為在教里他們也有仇人或是彼此很“介意”的人物。
  今天你助人家一臂之力,他日人家也自當還敬你一腿之功。所謂眼前的情勢是,合則兩利共同對外!
  “我會派黃慧印和賈甲協助這件事情。”元明話既出口,已是勢在必行,“何兄,就請你先照會那邊吧!”
  何挂天看了眾人一眼,嘿聲道:“各位有什么意見?”
  他問這些人,其實主要的是看盧飛虹的反應。
  “如果能做得乾淨俐落何嘗對白長老不是件好事?”盧飛虹不但不反對,更加強道:“翁洗星和盛八月由他們三個負責已經綽綽有余。倒是無等等這個人……。”
  他一頓,朝元明道:“不如由我弟子卜現和你兩位弟子阻止他的行動,以待陸法眼他們三人赶到后以六人合擊之力狙殺如何?”
  先行阻撓再采合擊,前后夾殺必死無疑!
  元哈哈大笑道:“能夠同時除去楊勢和韓塵的勢力,我想白長老定會十分的高興。”
  整個行動,牟城他們根本沒有置喙的余地。
  這不僅僅是教中的地位及武功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單扣劍這位“李無隱”是他們的弟子,是由他們送進去魔教。
  像這种情況,最重罪責論死,至少也會飽受刑難囚牢廢職。
  他們之所以還能活著,是幸賴這回教主之爭。
  當然,他們也知道日后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方法只有一個殺了單扣劍。
  卜現和黃慧印、賈甲迅速的去執行他們的任務。山丘上的七個人則沉眉注視三里外的馬跡塘。
  這時,已是孤獨獨笑到達后的六個時辰。遠天,正是日薄西山,大片的春霞紅云蓋住山際那端的天邊。
  “經過長途的跋涉孤獨獨笑一定十分虛弱。”
  “所以單扣劍為了救他,必會耗掉不少元气。”
  “一般估計,他現在應該是睡了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最熟的時候。”
  “如果我們現在進鎮的話,正是夜晚初臨的時候。”
  他們獲得了一個結論:“這是吃飯的時間,而且也是忙了一天之后該休息的時刻。”
  這种時候往往是警戒心最低的時候。因為人們往往認為在這种時刻休息一下是應該的----無論是忙了一天或是為了深夜提高警覺。
  晚餐永遠是最重要的,大夫不都是這么說?
  更何況吃飯皇帝大,不吃飽怎么有力气干活。
           ※        ※         ※
  馬跡塘的鎮門果然相當松散。
  雖然很明顯可以看到几名江湖人物在幌動巡邏,暗樁也有三處,但是落在元明他們的眼中簡直是玩笑。
  “嘿嘿,他們是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到了,還是我們的估計十分正确?”何挂天冷冷一笑,道:“這种守衛我們大可不必理會他們直接入鎮。”
  以他們七個人的實力要擺平這些明暗樁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如果也同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進鎮又何必制造可能會讓下一批接班人警覺的麻煩?
  也許今晚完成不了任務明天還有机會,能不惊動對方當然是最上策。
  七個人相互一招呼,神不知鬼不覺的已是翻過了鎮門到了馬跡塘里面。
  白离凡仍然緊緊抱著神獒行動,要找到單扣劍那小子,最快的方法還是得靠這條狗的鼻子才行。
  “我們分成兩組進行。”盧飛虹低聲道:“你們四位在前頭帶路,我們三個則在后面呈扇狀替你們掩護。”
  牟城點了點頭,朝白离凡道:“我們兩個帶著神獒走中路,岳通、邱長變你們兩位左右各距离我們一丈……。”
  他們協議既畢,當下便由白离凡抱著神獒在夜色中往前竄走。
  白离凡和這神獒的默契极好,雖然神獒并沒有出聲吠叫,但是憑著它四肢的震動白离凡已是一路帶著往東北方向直奔。
  忽然,神獒全身的肌肉緊繃,白离凡都可以感覺到它体內的心髒和血流正高速的跳動、流動著。
  這表示已是十分的接近了單扣劍。白离凡正要向后頭及左右招呼,俄然那神獒竟是全身一顫指示了一個后頭的方位。
  什么意思?難道在這一個剎那停頓的時間,單扣劍已經由東北方向奔到了南方?
  正南方是何挂天負責壓陣。
  何挂天躲藏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注視著白离凡的動靜。他看到白离凡抱著神獒朝向東北方向站立。
  据他所知,這一停頓表示目標就在前方五丈內了。
  何挂天正想和元明、盧飛虹取得聯系,卻是很訝异的前方的白离凡倏然回身朝向自己這方向。
  “怎么回事?”那端的牟城低聲問白离凡,這邊的何挂天也皺眉,心里在嘀咕。
  “就在剛剛單扣劍從我們下方通過,到了正南方位。”
  白离凡用很小的聲音回答,當然何挂天沒有听到。他沒听到,但是眼前卻看到得個一清二楚單扣劍當面露出頑皮的笑容。
  “這么快?”牟城大大的皺眉。何挂天可不是皺眉而已,簡直是被嚇了一大跳。
  一口气還沒回過來,單大公子一本金剛經已是當頭劈下又沉既重。何挂天冷哼挑眉挫要盡力要避!
  卻是,冷不防几道黑影奔胸,人處穴道登時受制。
  何挂天的啞穴也是其中之一,他一肚子怒火只能壓在喉頭下方依呀依呀的出不了聲。但是他能低頭看看到底是什么“暗器”點了自己的經穴?
  應、非、況、法、法、何、尚、舍?什么東西?
  “這是‘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單大公子吃吃笑著點了人家的穴道收回了“經句”,將何挂天往下一扔。
  便是,有一伙子人在下面早准備好布袋扛了就走。
  這前后須臾的時間,不過是那端的牟城和白离凡又對了一句話。
  “照你這么說單扣劍已經發現我們了?”
  “如果神獒沒有出問題的話。”白离凡輕輕拍著神獒的頭,苦笑道:“方才神獒在發抖,顯然單扣劍的气勢令它害怕。”
  因為單扣劍比神獒強。
  動物的本能當它們面對或是感受到比自己強許多的另一個力量接近時,會不由自主的發抖、恐懼!
  這點,人類也是一樣。
  牟城和白离凡現在就是有這种感覺!如果方才單扣劍向他們出手,他們有沒有還手的机會?
  這邊的念頭在想,那邊的盧飛虹卻有了行動。
  他的位置可以看見何挂天的遭遇。當然也看到單扣劍的出手。夜色中雖然不是十分的明确,但也自信掌握了七成。
  何挂天太大意了,如果不是單扣劍奇襲不可能輕易得手。甚至他還樂觀的認為,以何挂天的武功大可以擊敗單扣劍。
  眼前姓單的另一個目標是元明,盧飛虹飛身而下潛入方才那屋內。只見外頭四名壯漢正扛著何挂天往暗巷里离開。
  盧飛虹沉聲冷笑,從窗牖穿身飛出,好快的攻向那四名扛夫。他的出手很重,決定在第一時間就擺平這四個人。
  “心愛深入”盧飛虹武功的特色就是出手重,而且對人体的穴道了解的十分透澈。
  有許多不是很重要的小穴,只要被他的重手法打重往往和死穴并沒有多大的差別。
  四名扛夫覺得頂門一陣追殺壓力,立時四個人紛紛斥喝回身出手。
  他們的手上都有一把小臂長的薄刀,是屬于近身搏門的險惡技法。雙方一照面,對方甚至連何挂天那只袋子都丟棄不管。
  這些人!盧飛虹加深了三分警覺,是完全的搏殺客。
  當他們在出手的時候,可以完全不顧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盧飛虹同時也惊訝的發現了一點,這些人不僅在出刀的气勢像孤獨獨笑,甚至連刀法都有三分神似!
  難道他們是孤獨獨笑的人而不是單扣劍的手下?
  盧飛虹沒有時間去細想這些,一雙粗厚的手掌硬是抓向劈空砍來的四把薄刃。他對自己一身硬功夫有十足的自信,尤其是十指上結了超過五十個厚茧更是無物可摧。
  四把薄刀和盧飛虹的雙掌硬撞干上,四把薄刀斷!
  盧飛虹的雙腿飛起,旋風似的掃過四個人的胸口。但是他并沒有占了多大便宜。
  那雙認為硬如金剛的手掌有血在流,而這四名壯漢竟然能躲過他這奪命雙腿的殺力,只被震的一些內傷。
  雙方喘气著互視,彼此在打量。
  “把袋子里的人放開,我就放了你們。”盧飛虹的雙手一搓,立即停止了流血。他冷冷一笑,“這點小傷對我來講不算什么,但是你們沒有了兵器。而且又受了內傷。嘿嘿,我在舉手沒足間就可以殺了你們!”
  這四名壯漢沒有回答。倒是左屋頂上有了邊打哈欠邊道:“喂!這里還有一個,你是不是也順便要走?”
  盧飛虹很吃惊的回頭。只見上方咱們單大公子正坐在那儿撟蹺腿,旁邊正是嗒然看失苦笑不已的元明。
  怎么,連元明也落入了這小子的手中。
  盧飛虹不禁要好好注視這個以不到一年的時間在武林中引起种种轟動的年輕人。
  眼前,這個一開始頂著南般看傳人名義的家伙正逐漸顯露名能符實的能力。這种對手不能不慎重,否則妄高自大只有跟何挂天、元明一樣的下場。
  “嘿嘿,對付何挂天你是攻其不備;至于元明則是你曾經治療過黃慧印、賈甲,所以可以運用所知道的心法趁他未料之時出手得逞?”
  單扣劍淡淡一笑,道:“奶的目的是想跟我之間一對一?”
  “不錯。”盧飛虹嘿嘿笑道:“南般看的傳人不會不敢吧?”
  單大公子飄身下地,微笑道:“其實你用不著激我,單某人早就打算要破那位那大小的記錄啦!”
  那群一出手就擺平魔教三名好手,這事不能不說是件挺風光的事。當然對于杜法華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有更高的評价,致而引起武林中一片討論法華先生的風潮。
  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之間除了當年一戰,彼此間亦敵亦友的善意爭鋒,如今第二代也不得不被卷入啦。
  盧飛虹當然知道眼前這年輕小子的話中含意,不由得冷冷怨聲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在一招之內打敗老夫?”
  單扣劍看起來一點也不嚴肅,嘻嘻隨便站著聳肩笑道:“當然是這么想,否則豈不是丟了家師的臉?”
  這下盧飛虹就是有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下來這口气。便是一聲沉喝,雙拳泛紫直挺直罩攻向單扣劍,盧飛虹的外功的确是具有十分惊人的爆發力!
  單扣劍不動,仍舊將那本金剛般看波羅蜜經往人家身上送。
  盧飛虹冷冷一笑,將全身內力貫注在雙掌上打算以硬碰硬,打破這本在魔教及江湖人口中慢慢流傳的“金剛經開,無物不容”的傳言。
  “小子,看你的這本破書能不能容得下老子這雙手!”盧飛虹十二成功力的雙掌猛力的拍在打開的金剛經上。
  這是以硬碰硬半點也不取巧的內力拚斗。
  盧飛虹絕對的自信自己這兩掌可以把對方連經書帶面孔全部擊碎。
  因為連鋼條都可以打斷的手掌。如今加了兩倍的功力沒有道理不能打得單扣劍五官混成一堆血肉。
  甚至,他都可以想見這一頁金剛經上的“看复有人,得聞是經,不惊、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五十個字貼滿了單扣劍的全身。
  這些盧飛虹都想好了,只是沒想到一點----如果他的雙掌沒有突破這本經書的阻擋,那么會如何?
  這一頁,五十個字飛出了六個----不惊不怖不畏。一連三個不正好在他的左肩井穴、喉穴、右肩井穴。此外,惊、怖、畏則貼在他的額頭上和盧飛虹的表情呈現十分“完美”的搭配。
  他不信!
  這不是真的!盧飛虹想叫出來,可惜啞穴已經受制。
  怎么可能?
  這個年輕人憑什么擋住自己五十年修為的內力?
  盧飛虹由惊駭而恐怖而畏懼。以這個單扣劍的成就,是不是也可以像孤獨獨笑一樣一劍斬殺了教主和三位長老?
  如果真具有這种能力,魔教如何稱霸江湖?
  忽然間他覺得很悲哀。魔教這些年來擴張太大,也太自視狂妄。根本不知道天下高手如山,往往以為七大門派和武林盟成員就是中原江湖的全部。
  不知天外有天也就罷了,如今尚且為教主之位內哄自亂,如果繼續下去用不了兩年,自先人辛苦建立的魔教非得從此消失在世間不可。
  單扣劍什么話也沒說,將元明、何挂天、盧飛虹帶到馬跡塘鎮中一間由白色太湖石所建造的屋子。屋子面,牟城、白离凡、邱長變、岳通也早有人“陪伴”。
  徐古風!
  丐幫幫主徐古風正以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迎接他們。
  “各位請坐!”單扣劍的口气不錯,也相當有禮的請人送上了茶盅,這才微笑接道:“用這种方式請七位前來,實在是不得已的手段。”
  何挂天冷冷一哼,挑眉道:“要殺要剮就快點下手,何某人可殺不可辱。”
  “哼哼,我們自從進入江湖第一天開始就沒怕死過。”元明沉哼道:“乾脆點,一刀一個了結了,早死早投胎。”
  單扣劍歎了一口气,回道:“江湖的事難道只有死亡可以解決?”
  “不然你要如何?”
  牟城哼聲瞪著單扣劍,道:“想要叫我們背叛魔教?別作夢了!”
  單扣劍微微一搖頭,看向盧飛,道:“盧前輩你有什么看法?”
  盧飛虹嘿嘿兩聲,看了看單扣劍,又看了看徐古風。道:“先說說看你們有什么見解?”
  徐古風點了點頭,道:“盧兄,我們都是江湖人,都不希望今日武林在我們手中引起一場血劫是不是?”
  盧飛虹楞了一楞沒有作聲。徐古風接著道:“我丐幫弟子數十万散布大江南北、朝廷野世,可沒一個怕死,也沒半個怕了魔教!但是,今夜跟各位所要說的是,趁現今大戰未起,大家收手如何?”
  邱長變嘿哼一聲,搶道:“我們如何信任你?”
  岳通也按著道:“朝廷曾經密令伍寂影鏟除本教,而且教令武林盟暗中協助,你有這能力阻止?”
  眼前雙方都有了巨大損失,伍寂影、武理盟被殺与魔教教主、三名長老之死已是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徐古風沉眉冷目,回道:“事在人為,老夫在江湖上還有一點發言份量,最少可以聯合各大門派盡力完成協議。”
  元明雙眉一挑,回道:“看要本教歇手只有一個辦法,交出孤獨獨笑和單扣劍!”
  徐古風嘿嘿沉笑兩聲,“這么看來你們是沒有這种心意了?”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盧飛虹苦笑道:“如今本教已非孤獨獨笑的項上人頭不可。單扣劍的事也許可以算了。但是孤獨獨笑無論如何是解決不了的事。”
  單大公子這時不能不說話了:“除了這個之外,應該還有別的法子對不對?”
  盧飛虹的雙目一閃,只是沉沉一哼沒有作聲。
  單扣劍當下會意,看了一巡眼前這些人緩緩道:“在這里的各位都是白長老的支持人是吧?”
  這話挑得很明,一時間魔教中的七人全挑起了眉來。單扣劍著道:“也許你們之中有人可以回去傳個口信是不是?”
  元明疾聲而問:“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們幫助白長老登上魔教教主之位。”徐古風庄穆而誠懇的道:“但是,他必須答應我們与中原武林立下三十年互不相侵犯條約。”
  何挂天嘿聲一笑:“孤獨獨笑之事又如何交代?”
  “別強人所難!”徐古風冷笑道:“這條件能答應就答應,如果不贊同大家一翻兩瞪眼硬干也無妨。”
  事情談到這里已經是沒有圜轉的余地,剩下的只有他們要派那一個人出去?
  正當他們七個互視要討論的剎那,窗外斗然一陣連環煙炮沖射進來。剎那,屋內濃罩在一片嗆鼻的煙味中。
  單扣劍只見一道身影竄入,舉手彈足間已是解開了元明、牟城他們几人的穴道。
  “快走!”那人低喝一擊,好熟的音調!
  剎那,單扣劍想起這個人是譚寒。
  正是万駕世那位在魔教中號稱最有希望的師父。
  “雖然譚寒目前只是受陰十魔中的地位。”單扣劍曾經听過這句話不下十次,“但是他絕對有能力在今年的魔宴中爬到行魔的地位。甚至,說他已具備識魔的地位也不為過。”
  現在,單扣劍真的看到譚寒實力的一面。
  “這不僅僅是他能在剎那解開那七個人某些受制穴道的問題。”單扣劍日后對楚月道:“更重要的是,他穿過了馬跡塘重重樁卡而不為所覺。”
  他歎了一口气,又接道:“更可怕的是,當時在那么近的距离,我和徐大幫主都沒有發現!”
  “后來呢?你沒有阻止他?”
  單扣劍當時倒沒有認真的阻止譚寒。
  “因為我要表達的兩件事都已經做到了。”單扣劍對著徐古風和孤獨獨笑的“總管”花百彩道:“第一,他們确信哥哥我在這,而且武功也比他們想像的好一點。”
  這點,一則可以讓魔教放心孤獨獨笑在馬跡塘,二則也可以讓魔教更謹慎行事。
  “另外,就是由徐幫主把‘和平’的信息傳給了他們。”單扣劍道:“這對他們會有相當沖擊与考慮!”
  徐古風哈哈大笑道:“單公子真是少年英雄,想得出將魔教對外行動轉成對內的爭位,如果能成功真是江湖一大福音。”
  花百彩亦拱手作揖道:“此計能成,家主人就可以安心的尋一個地方調養了。”
  他微微一歎,接問道:“今夜單公子是不是就要循秘道去找家主?”
  單扣劍搖了搖頭,嘻嘻笑道:“今晚失手可不代表明晚楊、韓兩股勢力的人馬會死心。”
  所以,他最少還得再多留一天!
           ※        ※         ※
  “這次多虧你出其不意,我們才能走脫出來。”盧飛虹朝譚寒一抱拳,道:“不過,不知道你對單扣劍和徐古風的提議有什么見解?”
  譚寒皺眉回道:“當時譚某不敢靠得太近,對于屋里的談話并不是十分清楚。可否請詳敘一番?”
  岳通這時插口道:“這件事由我來說明吧!”
  他說得很簡單明确。不消片刻已是前因后果交待了明白。一時間,這山丘上陷入了沉寂。
  沉寂?
  不,還有一种急速奔跑的聲音傳來。很快!
  聲音的落點很小,像是有人用腳尖在奔跑那般。而且,有四個落點。
  四個落點就是有兩個人往這里疾快接近,已到了山丘之下。難道是單扣劍率人追了過來?
  譚寒否定這想法:“因為單扣劍方才并沒有全力阻止我救你們离開馬跡塘。
  如果要戰,在馬跡塘內當然比這里更有利多了。
  一道黑影倏然沖上山丘。汪!
  神獒?白离凡歡呼一聲上前摟抱住它的脖子,一人一犬玩得好不親熱。
  譚寒噓出了一口气,也注意到神獒的頸煉上有一張信箋結著。他吹了一聲哨聲叫狗過來打開了看內容。
  “罷手如何?”四個字,工整有力似欲破紙而出。
  譚寒歎了一口气,道:“這件事,依我之見還是依白長老之意為是吧?”
  沒有人有意見。
  因為他們都知道,無論選那一條路都必需經過既長又痛苦的過程。而在這過程,沒有人可以退縮。
  沒有人可以退縮,也沒有人有把握可以活得過完看到最后的結果。
  這是江湖中每天都有的悲哀。
  也許,你可以稱它為榮譽。
           ※        ※         ※
  無等等和尚才上岸,便看見卜現在岸邊迎了過來。
  “你在等我們?”他的口气很怀疑。
  卜現笑了一笑,點頭道:“正是專程等你。”
  無等等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事?”
  “家師和几位前輩在西方里許外的一間木屋等三位,請跟我來。”卜現臉上堆滿了誠懇的笑容往前一步,低聲道:“陸法眼他們一行不久也將到,這次聚會是討論如何除去他們……。”
  盧飛虹在魔教中并未明确表示支持那一派,所以由他出面比較容易取得無等等和尚的信任。
  當然,無等等和尚對于自己的武功也十分自信。但是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
  “令師是支持那一派?”
  “目前是傾向于聯合白、韓滅楊!”卜現回答得也十分技巧:”至于他真正支持誰他老人家并沒有指示。”
  這個答案很令無等等滿意,但是他還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你在這里多久?”
  “一個時辰左右!”
  “一個時辰?有沒有看見楚月他們的船經過?”
  “沒有!”卜現回答的很乾脆:“在這個時辰內根本沒看見有船進入馬跡塘,也不見有舟子開出來。”
  無等等嘿嘿一笑,又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蹤?”
  “是陸法眼兄通知了何前輩。”卜現回答的半點也不猶豫,所以感覺十分誠懇,“何前輩也在其中。”
  無等等和尚相信了這件事。他想,不得殘殺同門的戒律應該有相當大的約束力,更何況以自己的身手加上蔚回儿、谷狼女誰也不用怕。
  木屋果然不遠,里許的距离對他們來說壓根儿不算是一回事。
  這一路上不時有蘭花的香味淡淡在空气中飄蕩。
  是春天的關系吧?這四周荒野倒有不少野蘭雜生。無等等沒有在意這件事,因為他沒有聯想到盧飛虹的名號“心愛深入”除了重手法之外。對于人体的穴道有十分精湛的研究。
  蘭花香气如果隱藏了一种叫“鬼寒蓮”的無味气粉一起吸入体內的話,在某些部位的穴道會產生沉淀凝結的作用。
  也就是說,如果對手攻你某個方位,而你出手的角度和力道又得經由那里的經脈輸送內力,很可能會產生停滯中斷的情形。
  高手過招,這可是絕對要命的過失。
  無等等和尚和谷狼女、蔚回儿都沒有發現這件事。
  所以,他們很放心的跟著卜現進入本屋內。
  燭光很亮,但是也很清楚的看到沒半個人。
  “這是怎么一回事?”無等等和尚的臉色立即變得又冷又寒。
  “他們在地下密室。”卜現依舊十分鎮定的往牆腳那端的一堆木箱竹簍走去。無等等和尚可不太相信了!
  當下,只見無等等一個跨步向前探手便抓卜現;同時之際左右兩道窗口,黃慧印和賈甲雙雙奔入攻擊谷狼女及蔚回儿。
  卜現冷笑一,低身反掌自下而上連換三個變化攻向無等等的右脅。在他的估計,只要無等等和尚的某兩處穴道運動到真气勢必要倒下不可。
  眼角所見,蔚回儿和谷狼女已經被黃慧印、賈甲雙雙制住。
  這點更加深了他的信心。但是,信心不代表結果!
  無等等的拳頭比他預料的快,更比他預料的“長”。無等等的手臂竟然可以暴伸手三寸這個變化讓結果產生了极大的不同。
  倒下去的人是卜現,胸口凹陷了好大一塊。看來是無等等和尚把他的肋骨全打到了后背去了。
  其勢不止,無等等和尚一個回身踢腿踹向黃慧印和賈甲。這种強勁的悍勢以黃、賈兩人在惊俄中原本是避不開去。
  但是,無等等這一踢可動到了那几處穴道的脈絡,人在半空中只見他臉部一扭曲雙腿登時無力。
  幸好的是黃慧印和賈甲在极度惊嚇下只顧得用本能逃命,雙雙奪門暴退沒命的往前頭沖。
  無等等的手段他們不是沒听過。
  無等等的功夫方才看的更清楚!
  所以趁著兩條腿還能跑的時候那有不拚命狂奔的道理?
  這世界上的事往往很諷刺。
  你認為你在吃人結果往往變成了人家的獵物。
  同樣的道理,你認為你是在逃命的時候,也許是人家合著手掌正在禱告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無等等和尚就是這個心情,足足等了一炷香之后穴道自解了才冷哼哼的對著門外罵道:“山水總有相逢,咱們走著瞧。”
  這時蔚回儿、谷狼女也恢复了自由,雙雙恨聲道:“首席使,他們這么做分明是要挑起內戰!”
  無等等和尚冷笑兩聲,道:“大家既然要破坏協議挑明了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立刻傳出消息給家師!”
  “是!”
           ※        ※         ※
  要除掉翁洗星和盛八月?
  陸法眼對這點指示相當為難,但是師命難違。問題是如果万駕世和秦歡不動手的話,自己成功的机會很小!
  舟艙這么小,這件事又無法跟他們兩人做討論。
  消息是來自岸邊有人用風燈的明暗傳遞告之,他可是眉頭深結了。
  因為他很清楚,翁洗星、盛八月兩個人表面上不在意,心里頭可是十分的警戒自己。
  “陸兄,方才是傳達了什么事?”万駕世出聲問道。
  “家師如今和几位前輩會合在馬跡塘外。”陸法眼似有意無意的回道:“他要‘我們’帶點‘禮物’去見他們。”
  万駕世是聰明人,秦歡也不笨。
  當然,他們也都知道翁、盛兩人听得出話中有話。
  秦歡立即追問了一句,道:“是不是要我們先潛進馬跡塘探一探消息跟他們回報?”
  “是!”陸法眼回道:“家師正是這個意思。”
  他們之間有一种暗號,可以在說話的同時表示這是謊話。
  那么這既然是謊話,剩下的別有所指就憑各人去相契相印了。万駕世和秦歡立刻有了相同的回答:“這太冒險了,還是先見了他們再說吧?”
  當然他們也做了手勢表示明白真正所指。
  同時,更明白表示支持這次的行動。
  翁洗星和盛八月放松了戒心,甚至加入討論的范圍。“這件事的确莽撞不得。”盛八月嘿聲道:“我們對那里面及附近的情況一無所知,如果打草惊蛇就不妙了。”
  “對,更何況無等等那個賊和尚早我們一步到達。”翁洗星接道:“不如先看他搞什么把戲再說。”
  “有理!”陸法眼笑道:“好!”
  好字不好,不好的是盛八月和翁洗星。
  三個人倏然出手擠向坐在一起的兩人,在這狹小的舟艙里盛八月和翁洗星根本沒有閃避、也沒有出手的机會。
  他們的生命很快的在惊駭中結束,尸体也隨著浪花被丟棄在這段資水的水底。
  俐落的殺技,好像方才什么也沒發生。
  不,好像這舟艙內根本就沒有翁洗星、盛八月他們兩個人乘坐過似的。
  “現在舒服多了!”
  陸法眼伸了個懶腰,笑道:“這里面寬敞多了是不是?”
           ※        ※         ※
  白長老接到譚寒的飛鴿傳書已是一天一夜之后。
  信函的內容令他十分猶豫。
  因為,這個做法只要被對手事先知道,勾結外人顛覆本教的第一條重罪誰也承擔不起。
  而且,就算成功,事后教里傳開自己是受武林各門各派協助登上教主之位,只怕屆時也難以服眾。
  他這邊在猶豫不決,另外在洞庭湖北長江之南的潛江大城里的韓塵則肅殺沉沉。
  “姓白的,這下可是你先動手!”韓塵冷沉沉的聲音回蕩在室內回蕩,“既然如此也怪得韓某人不留情面!”
  他邊說邊看著前方的兩名老者。
  “立能為心”柴法緣、“計圓知心”黎舞岩都是識陰十魔的地位,在魔教中可說是有相當勢力。
  眼前魔教的內爭并不是所有五十陰魔全部表態支持那一方,例如行陰十魔就全部退出這次的教主之爭置身事外。識魔之中最少也有四位沒有表明立場!
  所以,眼前的柴法緣和黎舞岩對韓塵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兩根支柱。
  “白長老的手下真的出手?”黎舞岩挑眉沉聲,道:“這件事依老弟之見應該先調查清楚以免反落人家口實。”
  柴法緣也贊同道:“也許這是姓白的挑撥之計,故意引得我們先動手屆時好名正言順的藉教規處置。”他看了韓塵一眼,接著沉聲道:“更怕的是出楊勢挑撥,甚至是單扣劍那邊的人离開之計。到時對我們絕無好處!”
  韓塵不是沒考慮到這點。但是,這封信函是由愛徒無等等和尚親筆所寫當然是不會假。而且,通信的管道他更有信心決計他人不知。
  韓塵心里明白柴法緣、黎舞岩在眼前這個階段并不想引起教內流血爭戰,因為對魔教而言几乎沒有半點好處。
  “既然兩位兄弟的見解如此,就請黎兄走一趟如何?”韓塵沉吟道:“現在各路人馬紛紛匯集于馬跡塘,老夫在這里將事情布署妥當,也立刻和柴兄前往。”
  黎舞岩點了點頭,道:“也好!听說楊勢也過了長江到洞庭湖不遠處。我先過去穩定那邊的情況好應付日后的變局。”
  潛江城里黎舞岩正要動身的同時。伍還情他們一行則已經順著沌河出潛江城南而下。
  各地的信息不斷涌至,這不只是楚月他們一行的動態及馬跡塘附近的活動,也包括了各門各派往馬跡塘集合匯聚的情況。
  “看來洞庭湖方圓百里內已將是江湖各派大集合之處。”董泉聲望一江水,緩緩道:“在我們之左五十里有少林、鷹爪、准幫,右則不到四十里則有武當、華山、峨眉,六十里目前知道約有排幫,古劍門、十三龍,剛剛出這條沌河上岸的就有昆侖、點蒼……。”
  在他們手上,最少有五、六十個門派的動向。
  當然,有關魔教的活動也不少。
  “眼前魔教分成三派互爭教主之位是我們最好的机會。”伍還情臨風而立,道:“如果現在馬跡塘一戰不能把魔教摧毀,日后待他們又團結一气,只怕中原武林就要有更大的損失……。”
  白火焰嘿聲道:“這么看來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挑撥他們之間的內斗,我們才能坐收漁人之利了?”
  伍還情微微一笑,道:“記不記得我們曾經抓過他們受陰十魔中的‘定境安順入心’喬請和‘小乘’韋不過?”
  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生死。
  當時,喬請和韋不過被單扣劍打敗后囚禁在伍家官邸內,而伍家早已因一把大火燒得片瓦不存。
  伍家沒有半個人生還,除了在地牢中的喬請和韋不過。因為在地底下勉強躲過了這一場大火劫!
  這是一件很諷刺的事,該死的人反而活下來,而要殺人的人倒沒留下半個。
  伍還情當時做了一件事----到地牢和喬請、韋不過談條件。
  “你們的人怕你們說出魔教內情所以要殺人滅口。”伍還情當時忍著悲痛冷冷道:“而中原武林各門各派也要你們的命!”
  韋不過冷冷道:“要命一條,奶盡管拿去。”
  伍還情嘿嘿兩聲,注視著這兩個人道:“好死不如歹活,何必口口聲聲言死?沒有生命的英雄比狗雄不如!”
  喬請哼了一聲,道:“奶想要如何?”
  “我現在還沒想到----。”伍還情當時嚴肅的回道:“不過屆時大家合作的事一定不會太為難你們。”
  現在,這個時机似乎是到了。
  “如果你們教內發生了白長老、楊勢、韓塵三人爭奪教主之位,你們支持誰?”
  今天在進潛江城前,伍還情已經把這問話傳了出去。
  現在,在沌河上由對面駛來的快舟上的旗幟得到了答案。白長老!
  伍還情同時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幫助你們所支持的人大家合作,你們的意愿如何?”
  白色的旗幟上晝了一匹雙足踢空的駿馬。
  雙足揚空,表示兩個人都答應了這個交換條件。
  “你們之間訂的條件是……?”周嬙問道。
  “我們幫助白長老的人對付楊勢和韓塵。”伍還情輕輕笑了:”而他們則提供我們名冊好分清敵友。”
  她同時又補上了一句:“當然,白長老的人不會攻擊我們!”
  “這只是他們兩個人的意愿?還是可以代表白長老?”賀十波謹慎的問道:“這可是大大的不同。”
  “在這段時間里他們有相當的余裕可以和外頭他們的人聯絡。”伍還情回道:“我想就是白長老還沒有完全答應最少在他的身邊有不少人贊同這個提議。”
  白火焰嘿嘿笑著說道:“再說到時候姓白的老頭也不能不答應。”
  只要這些答應的人挑起了戰火,已經是讓白長老由不得不加入這場內戰。而這點,將魔教對外的戰爭轉為對內爭教主之戰正是他們的目的!
  江湖的事,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有什么變化。
  但是,今天的事做好,明天你就多了一番胜算。
  縱觀世間細想從來,何嘗不都是如此?
           ※        ※         ※
  這一夜的馬跡塘如常,平靜平凡的令人反而更謹慎。
  他們四個注視這個鎮后方的一條通道足足在一個時辰之久。在這段時間內,沒有半個行人半輛車通過。
  以地位來說,彼此同樣是想陰十魔中人。
  屬于韓塵勢力的“心愛游蕩”沈蔓生、“心愛根本”胡妙言;屬于楊勢的“心愛綿潤”姚密、“心愛懸應”万重。
  今晚他們四個是這個把月的時間來最和平共處的一次。因為他們都接到自己人被白長老那邊人馬攻擊的消息。特別是姚密和万重,兩名弟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万駕世、陸法眼、秦歡他們手上更是惱怒!
  當然,沈夢主和胡妙言對于自己的弟子蔚回儿、谷狼女也差點和無等等一同遭到毒手之事恨意濃濃。
  既然大家同仇敵愾,彼此間拉近了距离是自然的事。
  “听說昨晚盧飛虹他們的行動失敗!”姚密眯起了雙眼,嘿道:“難道那個姓單的有過人之處不成?”
  他們彼此在對方的陣營中都有棋子,所以這种消息很難能掩蓋住。更何況在馬跡塘附近大家都布滿了探子,彼此間的動靜一忽儿便傳了出去。
  “哼哼,說不定這是他們的計謀!”沈夢生冷笑道:“用這套虛張聲勢讓我們猶豫,以便他們爭取多一些時間搶一步殺了孤獨獨笑!”
  “不錯!”
  胡妙言接道:“無論如何,我們總要先确定單扣劍那小子和孤獨獨笑在鎮里才是。不然光耗著在鎮外給人家當呆子笑。”
  這是很實際的問題眼見為信。
  目前只有白長老的人見過單扣劍,誰又知道這是真假?
  万一是對方放出的空气,自己這兩路人馬豈不是大傻瓜?所以,進鎮探查虛實的事是非走上一走不可。
  更何況傳言中丐幫徐古風已經在馬跡塘里。如果這件事查明屬實,那日后的整個計畫就得非調整不可!
  四個人彼此間既然已經取得了共識,便是分成四個方位呈扇形的往馬跡塘竄入。
  “這次來四個人。”
  消息很快傳到單扣劍手上,他看了一看朝徐古風道:“這回很可能是楊勢和韓塵的人”徐幫主就先請你們的打狗陣活動活動了。”
  徐古風豪爽的哈哈大笑道:“早該如此了,否則那些棍子全叫虫給蛀光啦!”
  單扣劍抱了抱拳,再轉向花百彩道:“花兄,這回馬跡塘隨便挑一個讓他們魔教吃一惊吧?”
  “沒問題。”花百彩哈哈大笑道:“這里是我們的家,本來就該由我們來才是。怕的就是只有一個,弟兄們覺得不過癮!”
           ※        ※         ※
  胡妙言听到一串很奇怪的聲響。
  那是一种非常有韻律的擊地之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剎那,他想到了丐幫的打狗陣。
  嘿嘿嘿,徐古風那個老乞丐果真是在這里!
  念頭方動,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涌出九個叫化子不斷以棒擊地的靠攏近來。胡妙言冷冷一笑,揚聲道:“徐古風,你就只有這几個沒屁用的臭化子可用嗎?”
  徐古風從他背后的屋頂上冷冷現身回道:“憑你?老夫只用三十六名叫化子就夠了。”
  在丐幫在打狗陣分成十八、二十一、三十六、七十二、八十一乃至最高百零八人不同的陣式。
  人數越多威力越是強大。
  當然這也表示陣中那個人在丐幫眼中是什么地位身份。
  胡妙言顯然很惱怒這點,冷冷回道:“是嗎?只怕你這些叫化子不夠老夫活動筋骨!”
  說話間,那四周的丐幫徒眾已是圍了上來,一陣亂棒飛舞。可別以為真是漫無章法的亂棒,眼前的打狗陣已在現任幫主徐古風的改良下有了新的創意----“亂中有序,序于敵變;敵變有射,射不盡亂”。
  簡單的說,新的丐幫打狗陣本無章法,而陣中目標如何變就是引導他們怎么攻擊的章法。陣中人身段手法的變化有力竭之時,而隨勢所擊的陣法卻永遠不盡不竭。
  這點,就有點像目前科技時代的響尾蛇飛彈。
  所以這個陣式的成員講求的是默契与反應,而擊敗敵人的因素則在于耐力!
  胡妙言立刻感受到了這點和以往不同的打狗陣。
  在魔教的記錄中,打狗陣本來有几個破綻;現在雖然有更多的”破綻”,但是自己卻是無法突破!
  他在記億中也回想起徐古風接任幫主以后曾對打狗陣有所改良,但是這陣式的威力卻遠遠超乎他的估計之外。
  是以明朝中葉以后的江湖對丐幫打狗陣往往加上“古風”打狗陣的名稱以示推崇徐古風在這方面的成就。
  當然,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徐古風的心法其實与武當的太极心法有极深刻的關系。
  眼前這位想魔“心愛根本”胡妙言越是急著要突圍而出,反而自己越是亂了章法。他一直想不透,以自己平素反應靈敏往往能一眼看穿他家武學根本的修為,為什么對這個小小的打狗陣越陷越深越打越迷惘!
  這里胡妙言惊心動魄,另外隔一條街的万重也好不到那里去。
  花百彩顯現出不為人知的孤獨家陣法。
  八名執劍的劍客全身雪白的動衣在黑夜中一輪又一輪的攻向“心愛懸應”万重身上。
  本來,以万重的心法最适合騰空交戰殺敵。但是他千万沒想到這八把劍從前后夾擊的威力有如此的可怕。
  万重飛身在半空中將一雙湛籃的鋼爪前后飛舞已是极盡變化詭异之能事。簡直,已經不是普通的高手能捱得下其中任何的一記抓擊。
  但是,前后的劍客都擋了下來。縱使他們最前面的三把劍都倒了下去,只要還有一把能插入万重的体內,這個魔教高手就不可能見到三個時辰以后的日出。
  不愧是孤獨世家的劍法,猛悍与死亡。
  單扣劍不愿殺人。但是,卻阻止不了別人也這么做。甚至,如果前后各四名劍客中的最后一名沒有殺了万重。他們雪白的勁衣上必然染滿了自己的血液!
  他歎了一口气,倏忽飄身在姚密和沈夢生之間的屋脊,緩緩道:“兩位的身份,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見面吧?”
  姚密和沈夢生雙雙正沉吟著要不要露面,只听一條街外那端傳來胡妙言的一聲慘叫,以及徐古風哈哈大笑朗聲朝這道。
  “單公子,咱們這邊處理完了,老夫回去潤茶等你!哈哈哈……。”徐古風的聲音可是字字入耳。
  姚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現在不是硬干的時候。
  當然,在另外一端的沈夢生也不是傻瓜。從方才單扣劍無聲無息飄身上屋的造詣心中早已明白絕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如今,方才照面胡妙言、万重已是命喪在人家的手里,此時不留著青山在,只怕待會儿就火燒山啦!
  單扣劍當然不會去追他們,因為還必需藉由他們把“單扣劍的确在馬跡塘”的消息傳送出去。
  他微笑著看著姚密和沈夢生兩道身影急速奔出馬跡塘。現在,可以安心的由秘道去和孤獨獨笑會合!
  他放松了心情自屋頂上飄下,花百彩早已在下方等他。開口道:“單公子,我們是不是要送‘兩’份禮給白長老那邊的人?”
  單扣劍輕輕一笑,道:“反正我們是省了挖洞的麻煩,而他們也可以好好認真考慮一下我們的實力。挺不錯的!”
  花百彩哈哈大笑,道:“跟單公子合作真是愉快,難怪家主人十分欣賞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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