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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韋皓雁再度看見葉葉紅出現在面前不由得有些吃惊,她訝异的是這個男人可是好厚的臉皮,難道昨晚那一戰還沒讓他丟夠了臉?
  葉葉紅負著手從外頭跨了進來,神情特別有一絲詭异,尤其是那雙眸子閃動的光芒讓整個气氛顯露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韋大小姐冷冷一哼,她可不喜歡有一個人這樣陰沉沉的進入她的房間,破坏了祥和和舒适。
  “還有什么事?”韋皓雁的聲音可一點也不客气,冷淡淡的道:“這么無禮的隨便進來,只怕會很難看!”
  “是嗎?”葉葉紅哈哈大笑,將雙手從背后伸了出來。
  手中有劍,是一柄又窄狹又長的劍。
  劍柄上的鑲鑽寶石亮著窗外的陽光顯出七彩虹光,本來這是很美麗的輝芒,而此刻落在韋皓雁的眼中卻是充滿了脅迫性和威嚇。
  “你是惱羞成怒?”韋皓雁嗤之以鼻的笑了,那模樣既美又令人難堪,道:“葉三公子,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呃!是嗎?”葉葉紅冷誚的笑了,輕輕撫著平舉到胸的鞘柄,道:“你以為葉某忘記了什么?”
  “這里是鎮靜王府!”韋皓雁從容的道:“可不是長安葉字家!”
  葉葉紅半點表情也沒改變,卻是眼中的譏誚更深了,道:“我知道這里是鎮靜王府,所以葉某人才會來。”
  他的聲音攸然間泛出一种奇异的感情,道:“因為你在這里,而我就是要把你從這儿帶走!”
  “大膽!”韋皓雁叱喝一聲,挑眉道:“就算葉字家在長安有一些權勢,這可是連誅九族的事!”
  “連誅九族?”葉葉紅哈哈大笑,一步一步往前逼近,冷哼道:“那又怎樣?連朱元璋屁股下所坐的那張龍椅葉某人都想爭了,怕你這?”
  他沉沉一笑,跨步出劍。
  劍身并未出鞘,他要的是一個活的女人而不是死人。
  韋皓雁挑眉,她的武功可是一點也不差,不但是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高手。
  葉三公子的一劍刺來,韋皓雁嘿的一笑,身子半飄半浮,右手的一個玉鐲子褪下,握于指中往前遞出。
  “叮”的脆響,那玉鐲子不是沒破,而且沿著劍鞘好快旋轉的往前滑去,葉葉紅可是吃了一惊。
  如果這刻用的是劍,恐怕掌中的劍便叫一個女人打掉,當然,連他的尊嚴和一世英名也沒了。
  葉葉紅急退,退中抽出了劍。
  韋皓雁的鐲子貼在劍鞘上旋轉滑行,俄然葉葉紅抽出了劍,讓那鞘身沒了支撐力,自是鐲子的支撐也為之消失而低了低前進的角度。
  “叮!”又是一聲,葉葉紅以劍尖彈飛了鐲子,右腳一跨,連劍往前挺出,直划向韋皓雁的脖頸。
  這一次出手已用上了七成內力,來劍速度嗤風而至,可較方才快了許多。
  韋皓雁吸气未退,半個旋身里已破窗落出外頭,葉葉紅哼聲劍勢中冷冷響起,左腳往橫一跨,也是破窗而出,仍舊追躡在韋皓雁頸前一尺。
  一前一后,逼得韋皓雁有些急了。
  幸虧這一片庭園夠大,韋大小姐盡力奔走,勉強可以躲得,但是,耳際傳來葉葉紅嘿嘿笑道:“韋大小姐,是葉某人不想傷你……”
  這點韋皓雁也知道。
  若是葉葉紅以全力刺出這一劍,自己豈有活命的机會?最少,他再加兩分力已足以讓自己癱倒仆地隨他處置。
  葉葉紅不這么做只有一個理由,他要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韋皓雁。
  如果一個絕天下,全身細嫩無瑕的皮膚上有著一道傷口血痕,那是多么煞人風景的事啊!
  兩人一路繞著庭園奔走,韋大小姐在人家的劍罡逼迫之力已是隱約覺得內力气机逐漸不順暢。
  這就是葉葉紅一直跟自己玩追逐游戲的目的?反正要自己力竭了,還不是隨他玩弄于手掌中處置?
  韋皓雁明白了這點,但也有了另外一層恐懼。
  為什么,為什么后院里的那些仆從、婢女沒有一個人出來?為什么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丁點聲音?
  “你把他們全殺了?”韋皓雁喘著气問著。
  “你現在才想到?”葉葉紅在后面哈哈大笑,訝异的道:“大小姐,瞧你跑得气喘噓噓香汗臉紅的俏模樣,真是太吸引人了。”
  韋皓雁越听越怒,忽的一甩左腕,又見得一只鐲子“叮”的擋了擋葉葉紅的劍尖,沿著劍身好快的旋打而去。
  “哈哈哈,你這手‘飛云出袖’只能用一次,第二回難免就讓人家看出有多少修為。”
  卻是在這點空隙,韋皓雁已猛然提气往院外落去。
  葉葉雙眉一挑,喝道:“葉某人不可能讓你見到姓柳的那小子!”
  顯然,他心中已經明白了韋皓雁的心思。
  葉葉紅緊緊躡著彈身而出,冷不防是蜂擁如雨的飛箭從牆外激射而來,他大吃一惊反身退回。
  難道這是陷阱?
  “哈哈哈,捉拿反賊葉葉紅!”
  葉三公子听出這是韋瘦漁的聲音,不由得一楞,旋即明白了過來,怒叫道:“韋瘦漁,你將本公子騙來京城的目的就是為了抓我?”
  “不錯!”隨著四下蜂擁而入的兵士,韋瘦漁哈哈大笑道:“葉葉紅,如果是在長安城動手,只怕會引起不可避免的亂子,所以本王暗中和皇上商議過,不如假藉個名義把你誘入京師來。”
  韋瘦漁昂然笑道:“這就是簡單的調虎离山之計!”
  真的是很“簡單”,沒有任何复雜的過程,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設計,但是,就是用簡單的方法把自己和黑色火焰這么有“智慧”的人全框死?
  葉葉紅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到別的事,他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走脫出京師城外?
  “無論發生任何事,只要到東南城外半里處有一座普天觀,在那里自然會有人幫你!”
  這是他要進入京師城以前秘先生傳給他的指令。
  往東南走,葉葉紅早已看准了方向,暴喝出劍的同時也竄身飛彈而出。
  他走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眼前的阻擋也出乎他的意料,四下都有帶著兵器的侍衛在吼喊著:“抓欽犯葉葉紅,抓欽犯葉葉紅……”
  這端韋皓雁驕傲的看著她的堂兄,笑道:“漁哥哥,你好坏,也不事先跟人家講,弄得人家擔心!”
  韋瘦漁是個濃眉鷹目,滿臉虯髯卻又有一絲奇特深沉文儒味道的人,雖然是六旬年歲,但是碩壯的身軀和保養得极好的皮膚望之如四十年歲許。
  据說朱元璋曾請教過他:“卿何以偷得歲月二十載?”
  “事想清楚,放手一搏。”韋瘦漁的回答是:“余則不放在心上,自然天地不老于我!”
  朱元璋拍手大贊,賞黃金千兩、布絹五百匹。
  這廂韋瘦漁瞧著自己這位嬌動絕天下的堂妹道:“妹子,這事若讓你事先知道了,只怕沒這么好的效果!”
  他哈哈大笑道:“而且,柳公子他們也不會如此賣力出手是不是?”
  韋皓雁一楞,頓足道:“漁哥哥真是坏心眼,設計了小妹,連人家柳公子也一并算了進去。”
  “這不好嗎?”韋瘦漁呵呵一笑,道:“若非如此,妹子豈有那么多回机會和柳帝王飲茶談心?”
  話儿可是說到人家姑娘心坎處啦!
  韋皓雁雙頰一紅,扭身道:“不跟你胡說,我去看看那個葉葉紅如今處境如何?”
  她說著可是急急好快步的走了,韋瘦漁淡淡一笑的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便是緩緩的回過身朝屋內走去。
  “王爺要回房內?”一名侍衛長恭敬問著。
  “沒什么好擔心的了,古上峰!”韋瘦漁看了這名貼身侍衛一眼,緩緩道:“事想清楚,放手一搏,哈哈哈,只要想清楚了,人生還有什么好憂愁的?”
  他的笑聲可是充滿了自負。
  ***
  柳大公子才剛剛把行李打點好,外頭已是亂哄哄的有人在遠近叫道:“捉拿欽犯葉葉紅,賞金百兩金子!”
  耶?怎么回事?
  咱們皮大堡主沖了出去,一忽儿便回來道:“真正情形不清楚,反正葉葉紅那小子慘了就是啦!”
  這是個挺不錯的消息,但是怎么搞出來的。
  “負責這次圍殺行動調派官兵的是‘鎮靜王’韋瘦漁。”皮俊喘了一口气,接著嘿嘿兩笑道:“想不到吧?”
  的确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這中間是不是有些奇怪?”宣雨情皺眉道:“還是韋瘦漁根本就是誘騙葉葉紅進京城好逮捕他?”
  “反正我們也不必急著早晚一炷香离開。”柳帝王笑著往外頭走,邊道:“所以換成我們去看戲啦!”
  這是個不錯的建議,他們就這樣晃呀晃的循著聲音往東南方向而走。越到了前面,越可以看見聚集的官兵在那儿前后吆喝呼吼著。
  再往前几步,可有几兵士在那儿攔著路口,叫喝道:“官兵正在捉拿欽犯,閒雜人等不得通過!”
  柳大公子嘿的一聲,朝宣雨情、皮俊道:“陸路不通咱們就換個方法過去吧!”
  這對他們而言實在是一點點困難也沒有,不過是飄到屋頂几個竄身,已是到了最前頭往下看去。
  那儿有一片空地,葉葉紅正被密密麻麻的官兵包圍住,左沖右撞雖然突圍不出去,但是那份勇戰三軍的气魄倒也不得不令人有几分折服。
  “這小子有一套!”柳帝王看了片刻,點著頭道:“他的出手非常有技巧,不過以三分力便足以應付眼前的情況。”
  從這里距离東南城門只剩下不及五丈的距离。
  “瞧他雖然耗著,可也是一寸一寸的往城門接近。”宣雨情皺眉道:“以他的策略,是想捱到晚間?”
  一旦入夜,他奔出城后遁走的机會可多了許多。
  “難道他不怕京城親衛隊會利用時間已布署好了在城外等他自投羅网?”皮俊皺著一雙眉道:“你看這里頭有沒有別的文章?”
  柳帝王沉吟了一忽儿,道:“誰知道,只有往下看了!”
  說的也是,無論葉葉紅真正的目的在哪,事情總會有明白的時候。
  在另外一端督陣的韋大小姐可沒這么想了。
  活捉葉葉紅是她在柳帝王面前揚眉吐气的事,她當然想到了,這件事儿已經是京城人人皆知,柳郎君不可能不知道。
  說不定他正在暗處看著自己如何處理呢?
  “哈哈哈,韋大美人!”俄然在亂軍中傳來葉葉紅的狂笑,道:“你動用了上千人手也不過如此!”
  韋皓雁臉色可怒沉沉了下來,葉葉紅這么喊起來豈不是擺明了挑?她發火挑眉,喝令道:“弓箭手二十名!”
  “在!”立即左右各有十名臂肌強壯掌執大弓的漢子分兩列站在她身旁。
  這些人是鎮靜王府人射箭的一等好手,個個強悍有力,而且練會了一門以弓弩為兵器的搏斗工夫。
  “跟我來,擒殺那名叛徒!”
  “是!”一陣響天的大喝道,這二十名弓箭手已擁促著韋皓雁往前大剌剌的迫向葉葉紅。
  此時,那些圍殺的兵士們已紛紛退開,讓他們雙方對峙,瞧眼前這情形,該是對方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我們走吧!”是柳帝王在屋頂歎气。
  “不看了?”皮俊訝异道:“最精彩的結局才開始。”
  “這一段已經結束了!”宣雨情可真了解夫君的看法,也歎气道:“葉葉紅一出手,韋皓雁立刻會落入他的手中。”
  皮俊楞了楞,道:“那我們就不管了?”
  “當然不能不管!”柳大混混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來,道:“我想在城外葉三公子一定還有別的接應。”
  接應的人必然是黑色火焰這個組織。
  “因為葉小子是秘先生的愛徒?”皮俊的眼睛亮了起來,道:“所以秘先生一定不會讓這小子死得很難看?”
  當皮俊說這些話時他們三個已經是在城外十丈處的稻田里,緊盯著眼睛在瞧那邊的變化。
  “來了!”
  果然,城里一匹高大純白的駿馬奔了出來,后頭還跟了一匹也算不差的黑馬。
  黑馬背上坐了一個駝子?田不時。
  “唉,這老頭子真是忠心得過了份,連命也不顧啦!”皮大堡主實在為這個田不時有些歎息。
  前面那匹白馬上則坐了兩個人。
  這里雖然有點距离,而且是逐漸入夜了,但是以他們三人的目力仍舊可以看得出來是一男一女。
  “哥哥我可是沒料錯。”柳大公子嘿嘿一笑,伸了伸懶腰,站起來道:“走吧!”
  “又要走?上哪儿?”皮俊瞧著那兩堆早己遠去的飛塵,以及后頭數十匹駿馬追隨了下去,歎道:“現在連人影也沒了,我們上哪儿追人?”
  “反正往前逛著就是了。”柳大混混又露出市井無賴的表情來,道:“不論那個葉小子到了哪里,我的人可比那些吃公家飯的有用得多!”
  這點皮俊絕對不會否認。
  ***
  葉三公子滿滿心頭的熱切一下子冰凍了起來。
  普天觀的确是有這么一間道觀,只不過在不到一個時辰前已經燒成了灰燼。
  四下青煙或濃濃的黑煙宛如在嘲笑他。
  嘲笑他被人家玩弄欺騙。
  而這回的代价卻是一條命,一條他認為最珍貴、最重要,他自己葉葉紅的命。
  難道師父秘先生出賣了他?
  還是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田不時從小丘上奔了過來,疾聲道:“公子快走,那些官兵已經朝這個方向追來了!”
  葉葉紅瞧著自己掌中扣住的韋大小姐冷冷一笑,嘿道:“們追來了又如何?韋皓雁在本公子的手上,瞧他們敢如何動我一根寒毛。”
  “公子,能避則避!”田不時皺眉道:“硬是爭這個鋒頭只怕是無謂的麻煩。”
  “好,說得好!”在一片濃煙中有人用力的拍起手來,哈哈大笑道:“葉三公子,貧道在這里奉了秘先生的指令久矣!”
  原來如此,葉葉紅的眼睛亮了起來。
  有誰會想到自己躲在這一片廢墟之下?
  這下韋皓雁也不得不為之惊异贊歎,黑色火焰的手段太高明了,誰也料不著這件事。
  “那兩馬是麻煩。”煙霧里的人緩出來,是個五旬左右的道士,他淡淡的道:“放了他們走。”
  “是!”葉葉紅一拍馬肚,連著田不時那匹黑馬也一并喝走。
  這時,在山丘另外一邊已傳來了馬蹄震響的聲音。
  官兵們果然馬上就要到了。
  “請道長指示明路!”葉葉紅也有些急了,道:“若是等到那些官兵看見,再逃已經是來不及了!”
  “逃?”那名道士冷冷的笑了,嘿聲道:“葉三公子,你猜貧道是誰?”
  在這种節骨眼上說這种話,那意義大是不同。
  葉葉紅的臉色一沉,右手不放松了被點住穴道的韋皓雁,好讓自己可以很快的扣拔劍出。
  “你是誰?”他問,有點寒意。
  “有一雙妙手的人!”那名道人笑了,一揮手揭下了人皮面具,彈指丟給葉葉紅。
  而他的真面目不是董一妙是誰?
  “是你?”葉葉紅在訝异和猶豫中沒有接住人皮面具,任意讓它掉到自己的腳跟之前。
  董一妙淡淡一笑,又脫下了道袍,里面還是一件道袍,道“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化成道士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董大先生哈哈大笑,又將道袍扔給了葉葉紅,邊道:“董某的一生中可沒有‘逃’這個字!”
  妙,妙絕了的計策。
  葉葉紅伸手接住了道袍,穿上。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在穿著的時候仍舊維持著隨時可以拔劍的最佳姿勢。
  甚至在衣服穿上身以后,猶且以內力測試了一下道袍上面是不是有毒?
  沒有,這完完全全是自己多心。
  背后那山丘已是馬蹄大響,最少有二十名官兵策馬過來,立時也听到有人叫道:“快,韋大小姐在那儿!”
  董一妙瞧也不瞧那些官兵的來勢,淡淡的朝葉葉紅道:“這二十個不起眼的家伙你要多久的時間?”
  葉葉紅笑了,隨手已經撿起了人皮面具,回道:“多久?差不多是兩次呼吸的時間。”
  “那你就去做吧!”董一妙哈哈大笑道:“給朱元璋和韋瘦漁一點顏色看看!”
  “是!”葉葉紅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
  人皮面具他已經知道一點毒也沒有放,所以可以放心大膽的戴上。轉身、提劍、往前、出手。
  他殺得很盡興淋漓,果然在第一個呼吸時便解決了十一個肉靶子,完全是自己所估計的。
  那十一個人的血噴了半天高,沾紅了自己的劍、手、道袍、面具。
  他哈哈大笑,覺得快意极了的打算第二次一气呵成中將這些人全斬殺于劍下。
  奇怪,笑聲的音量有些變了。
  因為面具,沾血的面具越縮越緊,好像要把眼睛、骨頭、腦髓從里面硬擠出來似的。
  不只是面具,連身上的這件道袍也越縮越小,小到彷如要叫五髒六腑全部擠成一堆。
  好狠!
  葉葉紅赤著雙眼回頭,狠狠的回頭。
  身后除了田不時的体以外那還有人?
  董一妙不見了。
  韋皓雁也不見了。
  只剩下一具体,以及自己這個即將要死的人,他在滿腔的怨恨中只能歎气。
  現在別說衣服緊得連劍也拔不出去,就是它的下也圈得兩腿無法行走。
  “這到底是用什么可怕的材料做成的?”葉葉紅沒有這個机會再去問任何人這句話。
  剩下九把的刀劍已經都砍上了他的身体。
  在一陣劇烈的痛楚中,他勉強開眼看見一件令一個連自己這种將死的人也毛骨悚然的事。
  那些人,那九個用兵器砍在自己身上的人,整個身体都大力的扭曲著、歪斜著。
  耳里听到他們骨頭被擠壓時所爆出“卡卡”碎裂斷破的聲音,太可怕了,他不由得駭然嘶啞的叫了起來。
  “惡魔,你這個不是人的大惡魔!”
  ***
  柳帝王在皺了好久的眉頭后終于站起了身子。
  方才他對葉葉紅的体研究了很久。
  “問題是出在這具体上……”柳帝王緩緩吐出一口气,指著另外二十具体道:“這里有十一具是被人用葉葉紅的劍法所殺。”
  他看了看宣雨情和皮俊一眼,道:“另外九具‘變形’的体,則是死在他所噴出來的毒血,一种來自苗疆深境的縮骨毒水。”
  縮骨毒水?
  名稱倒是跟眼前的事實很符合,不過,似乎太可怕也太殘忍了一點。
  “那种縮骨毒水是當地一些化外蠻子的巫師用來保存被砍下的人頭所用……”柳帝王笑得好苦澀,道:“据說毒性最強的可以把腦袋變得跟拇指一樣大,串成一串戴在脖子上。”
  宣雨情听得臉色都變了,道:“太……可怕了……”
  皮大堡主的臉色也好看不了多少,他忍住惡心的感覺,指著那具已縮成半人小的道士道:“這個人……是不是葉葉紅那小子?”
  柳帝王歎了一口气,道:他戴了面具看不出來,就算揭掉了面具也是面目全非,無法辨認了。
  下手的人不但狠,而且心机之深沉實在少見。
  他們全都歎了一口气,二十具官兵的体、一具不明身分道士的体,外加田不時算是“完整”的体以及一座燒成了灰燼的道觀。
  這就是全部。
  全部,所有可以找出韋皓雁的下落都在這里去尋找、去推測,難道沒有別的線索了?
  “這個人應該就是葉葉紅沒錯。”柳帝王沉思了片刻后,道:“因為前面十一具体是死在葉葉紅的劍法下。更重要的理由是,葉三公子絕對認為動劍是最快意的殺人方法。”
  所以,既然已經殺了十一個人當然不會突然想改變弄出另外一個法子來,這就是一個人的習慣和風格。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誰下手殺了田不時?誰讓葉葉紅心甘情愿的穿上這道袍及戴上人皮面具?”皮大堡主一口气接著提出了第三個問題,道:“以及是誰帶走了韋大小姐?”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同一樣?同一個人干的!”柳帝王嘿嘿道:“只要找到他藏身在哪里,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宣雨情看了看四周的地面,歎气道:“這里馬蹄太亂了,瞧不出是往那個方向离去的。”
  “這倒未必!”柳大公子在田不時的体附近看了一會,朝向在那些官兵和葉葉紅体那邊的宣雨情、皮俊道:“你說奇不奇怪,田不時体附近竟然沒有足印!”
  “因為有人掩飾了?”
  “那人太聰明了一點!”柳大混混嘿嘿笑道:“他明知這么做我們一定會怀疑,卻仍然照做了。”
  這是很不合理的事,江湖老經驗的都可以看出來。
  那么那個神秘人物這么做的目的在哪里?
  “他在取笑我們,也在告訴我們一件事。”柳帝王哼了一聲,指著廢墟道:“沒有任何來去的足印,表示他和韋皓雁都進入了這片廢墟之中。”
  廢墟已冷,在月色下特別的蒼涼。
  青白色的月光,讓這個地方看起來更恐怖了几分。
  “我們當然只有往里面走著瞧了是不是?”皮大堡主歎了一口,道:“這就是對方高明的地方,不由得你不來。”
  柳帝王聳了聳肩,笑道:“連地獄都去過了,怕它!”
  現在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一定要做的問題。
  誰叫自己是大俠?
  所謂大俠的意思就是膽量大、拳頭大,外加大了一點點的正義感,就是這樣而已。
  他們以极快的速度竄身進入廢墟之中,到處是燒焦木頭的味道,全身的每一條筋都是繃緊。
  不能不如此,用著“縮骨毒水”的人不知道還會有什么手段使出來,他們四下一步一步謹慎的走著、瞧著。
  然后,看見了一個錦盒。
  一個外觀极為精美的錦盒,盒蓋上還有一把金子打造的鑰匙,鑰匙下壓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有字:“打開!”
  兩個字,好簡單的兩個字寫得非常的挺拔有力,就像那盒蓋上的鑰匙,精致极了。
  但是,要照這兩個字做可是极大的勇气和挑戰。
  誰知道鑰匙上有什么毒?
  誰又知道這個盒子打開以后會發生什么事?
  現在不是敵人在跟你搏命,而是你跟你自己的勇气在搏命,做不做?開不開?會怎樣?是死是活?
  “這鑰匙如果有毒,以我們的能力應該是可以測得出來。”皮俊歎了一口气,道:“就算測不出來,中了毒也應該可以解得掉。”
  “問題不在鑰匙!”宣雨情忽的從怀里拿出一雙筷子,淡淡道:“而是在于開了盒子以后會怎樣?”
  有了筷子自然解決掉一半的問題,柳帝王大大歎了一口气,從愛妻的手上拿過那雙象牙做成的筷子道:“你們兩個后退一點,由哥哥來做。”
  皮俊和宣雨情互望了一眼,雙雙往后飄去。
  他們沒有別的選擇,柳帝王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選。
  柳大公子吸了一口气,用象牙筷子夾起鑰匙,一陣風徐徐而過,吹飛了那張被壓在下面的字條柳帝王長吸一口气,雙眉一挑中已將鑰匙插入鎖孔,“格!”輕輕一響中把鎖打開。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開盒。
  筷子輕輕挑起了盒子往一處斷垣飛去,“卡”的一聲,那精美的錦盒撞到了廢垣斷壁,翻跳了兩下打開了來。
  沒事!
  他們都噓了一口气,然后發覺盒子又壓住了一張露出半截的字條來,柳帝王跨步過去,仍然以象牙筷子夾出來映在月光下。
  “紅石指路”!
  四個字可真簡單。
  “現在,我們只好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戲。”柳大混混哼聲道:“去找紅色的石頭!”
  三個人又到處繞了一圈,終于看見在牆角的一端有一塊拳頭大的紅色石子,皮俊箭步上前要拿,柳帝王叫道:“小心點,會要命的!”
  會要命?皮大堡主可是硬生生的剎住了手勁收田,柳帝王嘿的一聲,早已捏了一個石子彈打出去。
  果然,這一碰立即引起一團炸焰來。
  那火焰好強,雖然擴散的范圍不廣,但是絕對立刻可以把一個人燒透了皮肉穿入內藏內。
  咱們皮大堡主可差點腿軟啦!
  強焰來得快,去得也快,飛裂的紅石里露出了一塊鋼皮來,上頭又有字:“拆開錦盒!”
  他奶奶的,簡直是尋人開心!
  柳大公子二話不說又回頭找到了錦盒,內力貫注在象牙筷上,揮了兩下便把那錦盒拆破開來。
  里面果然有紙,紙上還是寫了几個字:“拆開鋼片”。這下,連好脾气的宣大小姐也發怒了。
  “這個人倒真有心情來玩!”宣雨情哼哼道:“他是在戲弄我們還是別有一番目的?”
  柳帝王能說什么,只有再回頭去找了那塊鋼片,三兩下將它推滑開來。當然,他用的還是那雙象牙筷子。
  也幸好是如此,所以當有上百支的細芒彈出來時,完完全全的射向半空。
  在這么近的距离,在黑夜之下,就算是沒毒,中了這一大把雙掌也非廢掉不可。
  “這個人的心机真是不可小看了。”柳帝王沉住了气,從中空部份夾出了字條,邊道:“他的目的就是讓你憤怒,然后,在心浮气躁下成為一具体。”
  宣雨情和皮俊不由得佩服的點了點頭,別瞧柳小子平素嘻皮笑臉,遇上了正經事可是完全換了個人。或許
  ……宣大美人紅了紅臉,這就是自己深愛著這個男人的理由吧!她自己又羞又喜的笑了,那端的柳大公子已經在念道:“妙峰山上,一妙雙手。”
  董一妙!
  原來是這老小子搞的鬼!柳帝王可忘了自己方才才勸人家不可“憤怒”、不可“心浮气躁”剎那里罵了一百七八十聲,聲聲響亮,字字不重覆。
  宣雨情不由得又疑惑了起來,自己真正愛這位夫君的是哪一點?她搖了搖頭,好笑的想到,如果柳帝王都是那么正經,那么不近人情味,那才真的是累人呢!
  這時,在山丘的那端忽的傳來万蹄齊響以及火光徹夜的往這方向而來,看來人數還真的不少,一下子便快速的往這方向而來。
  “我們快走!”柳帝王皺眉道:“是官府的人,瞧撞上了總是麻煩的事,解釋了半天還不一定有用。”
  少跟官府打交道可是他們的原則。
  “我們現在上哪儿?”皮大堡主邊跑邊問道:“回京師城里拿行李,還是直接去踩妙峰山的盤子?”
  “你身上有沒有帶銀票?”柳帝王側頭問了一聲。
  “有,不太多!”皮大堡主摸出來數了一數,歎气道:“唉!頂多加起來只有五十万兩而已!”
  五十万兩?全天下可以走十年也不怕餓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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