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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楊雪紅沉默了好久,望著材木的灰燼在晨曦下好像特別的洁白。
  “那是特別令人心儀的故事!”她輕歎道:“英雄和英雄之間的情誼、豪情得令人心醉。”
  羿死奴輕輕笑了,昂了昂首道:“我并不知道唐羽鈴是不是我的胞妹。但是對這個故事里的人我們是不是都要尊重?”
  “這話他媽的有道理极了!”黑情人哈哈大笑道!“哥哥我如果遇上了潘雪樓,非好好跟他喝上一頓不可!”
  羿死奴微笑著,仰視東方晨曦,輕輕的一口气由丹田里緩了出來,輕笑道:“我相信你們可以變成朋友!”
  語气似乎有點落寞。
  是不是因為他不可能和潘雪樓變成朋友?
  “潘雪樓和唐羽鈴到固陽城做什么?”
  楊雪紅忽然答道:“而且早在兩年前就到了那儿!”
  “他們在找真凶!”羿死奴緩緩道:“找出是誰指使蕭遺歡殺魏遲留的幕后人,而且潘雪樓也受了布孤征的委托,無時不阻止烏蘭察布盟和蒙古人聯手……”
  黑情人嘻嘻一笑,哈聲道:“看來打算對付羽公子和明冷香的人還不少……”
  羿死奴淡淡笑道:“在下‘百八龍’中的十二片龍鱗也早已埋伏在固陽城內。”
  “百八龍”的出手費一向很高,而且不干白活。
  “是誰雇用你們?”黑情人忍不住好奇道:“想殺明冷香?不會是朝廷中人吧?”
  羿死奴一愕,皺眉道:“你這隨便問話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他看了眼前這對男女一眼,竟覺得他們是可以商量事情的對象,道:“委托我們出手的的确是朝廷中人。”
  羿死奴搖了搖頭,嘿道:“他的理由是,為了避免大動干戈,迫不得已只好用暗殺的手段……”
  在那個時代,無論是兩國之間或是朝廷爭權,這是很平常的事。
  羿死奴卻有一點疑問道:“但是委托這件事的人,竟是由鎮關大將軍陳玉虎………”
  “那有什么不妥?”楊雪紅淡笑道:“他是守著北塞大將軍,如果能用此方式避免戰爭豈不是更好?”
  “不!因為中塞的鎮關大將軍鄺百流……”羿死奴的眸子在閃,道:“江湖中誰不知道他的儿子鄺寒四是中原西面最大殺手組織買命庄的大員外?”
  所以陳玉虎何必舍近求遠?
  “百八龍”在東,“買命庄”在西,他們各霸一方。
  就像忘刀先生和俞傲大俠是各据東西的刀神一樣。
  忘刀郎將一戰俞傲。
  那么百八龍到西境來刺殺明冷香是不是也犯上了鄺寒四的地盤?特別是最近的情勢很微妙。
  兩個月內,不但李嚇天、董斷紅、魏塵絕要出關挑戰羽紅袖的瓊雪山庄。
  而且忘刀先生和俞傲一戰,也將在京城決斗。
  黑情人的一雙眉頭緊皺,嘿道:“你的意思是怕陳玉虎別有居心,故意挑起你們和鄺寒四的一戰?”
  百八龍一戰買命庄,中塞鎮守的鄺百流自然會有所影響。
  如果這時候陳玉虎施了什么手段將中寒部份的長城占下,邊防几乎大空。
  更可怕的猜測是,如果陳玉虎和蒙古、明冷香有勾結,那豈不是放虎入屋,轉瞬間可以長蹄直入中原。
  想到這儿,三個人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事實的真相如何,我們并不清楚。”黑情人沉聲道:“或許鎮守在石玉城的陳玉虎真的是一片忠膽也未可知……”
  他們都知道,錯殺一條人命是無可彌補的過失。
  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國土家園的安危。
  羿死奴深深吸了一口气,站立而起,道:“反正無論什么事,我們都得往固陽城一趟就是了。”
  ***
  固陽城內有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可是當這位很美的女人是統治者,而且她的表情非常憤怒的時候,誰也不敢用“欣賞”的眼光來看她。
  明冷香現在給人家的感覺就是,好像要把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人、所有事全部摧毀般的可怕。
  “嘿嘿,察素齊的薩克和薩拉齊的莫山利竟敢背叛我!”明冷香的雙眉挑起,道:“羅絲儿那女人的心痛症……”
  “回稟可汗……”
  肅立在明冷香之前,一名漢子恭敬道:“据探子們的調查,有一對中原男女出手救治了羅絲儿的病症!”
  中原來的男女?
  明冷香好冷的眸子,冷嘿嘿道:“查出他們的姓名?”
  “只知道男的姓黑,女的姓楊。”那名漢子道:“而且八天前在黃河岸畔一戰,將龍虎尊這個組織全數殲滅,据傳也是他們兩人所為……”
  龍虎尊已被毀?
  “哈哈哈……楊雪紅呀楊雪紅!你毀了我的鬼域,想不到連龍虎尊也毀在你手中……”
  明冷香揮了揮手,道:“退下吧!”
  那漢子半跪而退了,門廳口閃入一名老道人來。
  是巴山老劍急匆匆的赶跨而來。
  “呃!羽公子那邊可有什么新消息?”明冷香眼睛亮了,聲音也忍不住急促著。
  “是!”老劍嘿的答道:“百八龍的‘十二片龍鱗’行蹤出現在固陽城內,羽公子正布置著對他們出手……”
  “他們果然來了!”
  明冷香哈哈大笑道:“鄺寒四的買命庄也接到了消息?”
  他們都知道,買命庄在固陽城有一處線舵。
  “顯然已經知道!”老劍冷嘿嘿答道:“只不過鄺寒四在數天前据傳已隨談笑、杜三劍、王王石到京師觀看忘刀先生和俞傲的一戰,不知此計能否順利進行……”
  “放心!鄺寒四一定會改道前來固陽。”明冷香很有把握,淡淡笑道:“因為我已暗中派人假借羿死奴傳話給買命庄,七天之內關外的買命庄別想有任何的据點……”
  “那……”
  老劍顯然認為有點不妥,道:“豈不是有違原先計划?”
  “哈哈哈!這點你放心,殺手和一般人是不同的。”明冷香很有把握的道:“對著同一個目標,他們絕不會聯手。”
  因為他們的身价以及在殺手這一界里的地位。
  更何況買命庄和百八龍早想一別苗頭。
  “我們這招是‘黃雀在后’,由羽公子負責對付鄺寒四和羿死奴。”明冷香得意大笑道:“你難道不認為羿死奴和鄺寒四撞見了,兩人之間不會一戰?”
  老劍不得不為這點心思佩服,因為百八龍的“十二片龍鱗”會死得很難看。
  而且又是死在買命庄勢力范圍內。
  据他們所知,明冷香手上最少有八万軍馬已往長城方面移動。如此一來,只要羿死奴和鄺寒四有了沖突便是大事完成一半。
  計划中,只要羿死奴和鄺寒四一戰,橫山城內買命庄大本營的好手往北出關,便有一隊狙殺人員入城狙擊鄺百流將軍。
  鄺百流一死,橫山亂起。
  屆時陳玉虎的上關關開,明冷香的兵馬直入,先走橫山的長城中關占領,上關則交由蒙古人進入。
  再是上、中兩路并進,估計在四個月內便可以占住半壁河山。
  嘿嘿,到時我們一干人可全是榮華富貴啦!
  固陽城的另外一端,在一道全身雪白衣袍的人正默默的坐著,夕陽從窗西外來。
  關外的落日似乎特別的大?
  潘雪樓輕輕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唐羽鈴。
  佳人粉脖白嫩小露,正半垂首綴補著衣服。
  他輕輕歎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魏遲留。
  一個只吃過一頓飯卻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有什么心事?”唐羽鈴輕輕抬起了螓首,柔柔的聲音問道:“是想起了魏哥哥?”
  潘雪樓輕輕一歎,答道:“是的,有一部份是想到他……”
  “還有旁的事?”
  “是有關明冷香的事?”
  潘雪樓沉吟道:“最近我有一個聯想。”
  他頓了頓,緩出一口气接道:“兩年前蕭遺歡是不是受了羽公子的命令?”
  唐羽鈴并不知道誰是羽公子。
  不過她可以想像他是個很可怕的人。
  可怕到連潘雪樓也會擔心的程度。
  “那時魏哥哥掌握了一些證据由大漠赶了回來……”
  唐羽鈴想起“天下八騎”合殺魏遲留于長城外,內心深深一痛而歎。
  她望向潘雪樓,也暗自感激上天讓自己遇見他。
  “會不會是對蒙古人或是你口中那位羽公子不利的消息?”
  潘雪樓長吸一口气,忽的道:“我記得你跟我提過,魏兄一出關便直接待在這座固陽城內?”
  “是!”
  唐羽鈴點點頭,道:“他捎給我的信息,表示在固陽城內有‘重大’的發現,所以一直待著……”
  潘雪樓點了點頭,對唐羽鈴一笑道:“鈴儿,你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心思細密的大胜常人。”
  唐羽鈴臉頰一紅,垂下頭去。
  只听潘雪樓繼續道:“如依你方才所言,令我想到羽公子為什么要助明冷香重掌烏蘭察布盟的一個可能……”
  “這事必須由數年前說起。”
  潘雪樓緩緩道:“中原武林大俠,蘇佛儿你可听過?”
  “听過。”
  唐羽鈴的眼睛亮了起來,道:“他是蘇小魂大俠的儿子,在他身旁有一堆好朋友,像小西天和尚、俞靈、趙抱天、龍入海等人。”
  她喘了一口气,興奮道:“當然,听說他的妻子是天下無雙的大美人。”
  單文雪,向稱天下第一美人。
  而且是人人敬重的女俠。
  潘雪樓點了點頭,道:“沒錯!根据冷明慧冷大先生傳來的消息,蘇佛儿、董九紫、小西天、單文雪他們正往西城來,而且米小七和蕭天魁、獨孤斬夢也全有出關的蹤跡。”
  這些人都很年輕,不過是年近三十而已。
  但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很成名。
  唐羽鈴雖然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由潘雪樓的表情中知道,塞外將會有一件大事。
  潘雪樓沉靜了片刻,踱到桌前燃點了燈苗,緩緩又道:“這些人你或許不知道,不過他們足可以影響中原東半壁的武林……”
  唐羽鈴用力的一點頭,表示她明白這些人的重要。
  “可是他們為什么到西境來?”唐羽鈴輕輕問道:“你是不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潘雪樓點了點頭,道:“冷大先生的傳言中只有隱約指出是為了明冷香的娘親大恨后……”
  唐羽鈴一愕,道:“那……有什么不妥?”
  “你不明白的。”潘雪樓苦笑道:“据說半年前大恨后已經在扁山死于一個叫羿死奴的人手下。”
  “我的媽呀!”
  窗外忽然有人大叫,而且叫得好大聲。
  “大恨后那個老太婆還沒死?”
  潘雪樓雙眉一挑,淡沉沉的道:“是那位朋友大駕?”
  他冷冷又接了一句道:“是兩位?好輕功!”
  “哥哥我姓黑!”黑情人一臉風塵的跨了進來,哈哈兩笑的四下打量一陣。
  “黑情人?”潘雪樓眼睛一亮,道:“是冷大先生請你到龍虎尊里亂跑的那位黑情人?”
  “正是!”
  黑情人哈哈一笑,朝身旁的楊大美人道:“這小子倒比故事中風趣多了!”
  故事?什么故事?
  楊雪紅笑了笑,睇視了潘雪樓和唐羽鈴一眼,道:“是有關潘英雄和布孤征、天下八騎之間的事……”
  潘雪樓淡淡一笑,道:“姑娘可是楊字頭八代主的楊雪紅!”
  “正是小妹。”楊雪紅看了唐羽鈴一眼,輕笑道:“妹子秀外慧中,姊姊見了你真是高興!”
  唐羽鈴臉上一紅,嬌笑道:“姊姊是巾幗英雄,妹子才佩服得很呢?”
  “拜托點行不行?”
  黑情又大叫起來,道:“你們兩個捧來捧去的,讓哥哥我站在這儿渴死呀!”
  客人喊渴,主人當然端上了茶。
  一切坐定后,黑情人劈頭就問道:“喂!潘小子,你說大恨后那老女人沒死是什么意思?”
  “跡象吧!”
  潘雪樓緩緩道:“我怀疑死在扁山的那個大恨后并不是真正的大恨后,而是替身……”
  替身?黑情人苦叫道:“先是有一個冰娘,再加上一個斷紅幫中臥底,那豈不是像當年的修羅大帝?”
  和蘇小魂、蘇佛儿父子的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蜜神功系出同門的修羅大帝,自來是最詭异多身的人物。
  甚至自斷心脈“死”在蘇佛儿面前猶能“活”逃。
  潘雪樓苦笑一聲,道:“你知不知道江湖中有一位騎大先生?”
  “騎夢隱?”
  黑情人當然知道。
  騎夢隱向來在北境中為武林所敬重。
  “你知道修羅大帝就是陰人麟……”潘雪樓說話的時候,有一點長長的歎息道:“可是你大概不知道他另外的名字是龍中龍以及騎夢隱?”
  黑人差點昏倒。
  “他……他……”黑情人大叫道:“修羅大帝果然沒死?”
  天下誰想起九重鬼寨那段日子,誰都會害怕。
  修羅大帝的“清音神功”更是詭异已极的魔功。
  他可以憑藉衣服摩娑之聲來控制一個人的心智。
  簡單的說,他跟你打斗時便可逐漸控制你。
  潘雪樓凝重的道:“為了這件事,蘇佛儿他們追到了大漠來查探几件事。”
  事情好像越來越复雜了。
  楊雪紅雙眉一蹙,苦笑道:“中原里大批武林人物到西城塞外來,偏偏又逢几個月內有忘刀、俞傲一戰,以及李嚇天、董斷紅、魏塵絕出關一戰羽紅袖……”
  整個武林似乎比以往的事情都要复雜得多。
  潘雪樓點了個頭后,又緩聲接道:“我受冷大先生的請托在此年余里,逐漸看出了一點不尋常之事。”
  他看了一眼黑情人和楊雪紅后,淡笑道:“据我所知,羽公子最少有七次到固陽城來,似乎別有所圖……”
  黑情人明白潘雪樓的意思。
  這句“別有所圖”并不是指助明冷香重掌烏蘭察布盟的可汗大位。
  而是另有目的。
  “這么看來……”唐羽鈴忽然出聲道:“潘哥哥所說的那位羽公子幫助明冷香奪位,目的只是為了更容易達成目的?”
  好一句話。
  唐羽鈴的臉紅了紅,接道:“我……只是以一個局外人來看,如果方才所說的大恨后和騎夢隱都沒死,而且出現在塞外的話,這其中是不是有所關連?”
  她看了每一個人一眼,轉咬了一下嘴唇才又紅著臉道:“這其中會有什么關連呢要到連蘇佛儿大俠他們都要追到塞外來?”
  這小女人分析力倒是強得很。
  黑情人肚子里一歎,只听得她偏了偏頭,道:“那一定是某樣秘密或是很重要的事物,他們都非得到不可!”
  潘雪樓沉重的一點頭,道:“据我得自冷大先生的情報,只知道蘇佛儿他們是為了阻止騎夢隱,而騎夢隱的人則是往傳說中的‘黃沙天地流’……”
  黃沙天地流?
  那是一門非常神秘的組織。
  原本那是一個王朝,卻在大盛時三年內傾覆。
  至今數万名子民仍在大漠上流浪。
  “你們都知道夏斜這個人?”潘雪樓淡淡道:“他就是黃沙天地流中人。”
  夏斜是“天下八騎”之一。
  兩年前在小梵天寺外一戰,早已和潘雪樓變成了朋友。
  朋友當然會互相講述一些秘密。
  “黃沙天地流已近五年沒有門主。”
  潘雪樓皺眉沉吟道:“難道在龍虎尊的龍中龍受了重創以后,想藉黃沙天地流的力量?”
  正思索間,黑夜中有振翅急響。
  當見得一道黑影好快的自窗外射入。
  閃電般的,那黑影停在潘雪樓的肩頭上。
  好一只又黑又亮的小鷹。
  “黑天信!”黑情人訝叫道:“這世間竟然還有這种鷹類存在!”
  黑天信据說在元朝時已經絕跡。
  這种鷹不大,卻是非常的凶猛。
  而且耐力特佳,可以連飛三天三夜不吃不休息。
  潘雪樓一笑,將鴿腳的信筒取下,拍了拍“黑天信”的頭。
  那鷹倒是极會撒嬌,用頭頂了頂潘雪樓,接著是用嘴啄下一根潘雪樓的頭發,這才飛了出去。
  “好小子!”黑情人哈哈大笑道:“可真皮哩!”
  這廂,潘雪樓打開了信箋看著,不禁皺上了眉。
  “啥事啦?”情人哥哥探頭伸脖子問著。
  “冷大先生查出來,黃沙天地流八大長老中的連乾坤、連陰陽是龍虎尊的兩顆暗棋。”
  潘雪樓深皺眉,哼道:“而且蘇佛儿他們也查出‘龍中龍’騎夢隱在他們兩人的協助下已經大半复元。”
  楊雪紅臉色一變,忍不住歎气道:“這人好長的生命力,三番兩次都死不了。”
  可不是,几乎要認定他是金剛不死之身。
  潘雪樓接聲道:“方才在下提到黃沙天地流在近五年內沒有門主之事。這原因是一把‘天神石劍’無法出土,便一直耽誤了下來。冷大先生的來信中又提到,大恨后似乎已經練成開啟石門的心法。”
  天神石劍是一种信物。
  它藏在一座山洞內,洞口是用千斤的巨門所封。
  那知關門极為巧妙,必須練就了黃沙天地流最上乘的心法,施展內力后方能打開。
  据傳在數百年前那朝代滅亡前就設計了這么一座山洞來置放這件石劍“國璽”。
  歷代黃沙天地流的門主也的确都打開過。
  “沒想到前一位門主喻洗劍死后,竟然數万名門下弟子沒人可以打開。”想不到大恨后竟然練成了……“潘雪樓了搖頭,道:“那么騎夢隱也可以?”
  “這未嘗不可能。”楊雪紅道:“我曾經和他交過手,但是由他出手的气机并未發覺有大勢至般若無相波羅蜜神功,或者是清音神功……”
  她皺眉道:“反而不類似中原的詭异出手……”
  潘雪樓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暫且放下自己本身修行的心法,然后揣摩研練黃沙天地流的心法?”
  “大有可能!”黑情人拍掌叫道:“所以他要你那帝王絕學最后四句心法,根本不是為了解什么羽細袖的禁制!”
  情人哥哥為自己的聰明得意了。
  “那老小子的目的是怕兩种內力相沖!”
  好深沉的心計。
  如果那時楊雪紅一念之間只為了對付羽紅袖而授予“龍中龍”騎夢隱心法,那豈不是犯下大錯!
  想到這儿,楊大小姐的背脊不由得一線冷汗冒出。
  “好!咱們將事情從頭想一想。”黑情人咳了咳,清了兩回嗓子道:“如果說大恨后沒死,而且一直留在塞外的話,那么她是有一個目的。”
  “如果這個目的也是在追查開啟山洞石門心法。”黑情人哈哈道:“那很簡單的一件事就是石劍并不單純是石劍……”
  因為石劍就算可以統御黃沙天地流的數万兵馬,又如何能跟現在的烏蘭察布盟相比?
  烏蘭察布盟既已在手,又何必費那么大的力?
  “最重要的一點是。”黑情人皺眉道:“烏蘭察布盟就是數百年前滅掉黃沙天地流王朝的部落!”
  這是世仇!
  大恨后怎么會笨得到世仇的部落內想統領他們?
  “我有一個問題。”
  唐羽鈴忽然道:“你們口中的大恨后真的是現今明冷香可汗的親娘?”
  她一問,可問倒了所有的人。
  因為他們都不知道。
  “我們只听過以前成利古莫有一位愛妃叫大恨后是不是?”黑情人好大的苦笑道:“別說她的年紀,連容貌也不知道。”
  如果大恨后不是明冷香的親娘,事情以乎明朗多了。
  “果真這般,那么大恨后和明冷香都一直想奪得可汗之位。”潘雪樓點頭道:“那么羽公子三番兩次到固陽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剪除她……”
  照理大恨后比明冷香有資格登上可汗之位。
  如今明冷香搶先了一步,大恨后自然怒极轉向黃沙天地流,到底那里也是一股力量。
  而且以她對烏蘭察布盟所下的苦功,這些日子來必然他布了不少線以便屆時響應。
  黑情人噓出一口气,道:“如果事情正如我們所想的這般,讓他們去狗咬狗也沒啥不好!”
  潘雪樓淡淡一笑,答道:“這也就是我一直沒有出手的原因,不過現在似乎又有了一點點的變化……”
  他看了黑情人一眼,掀了掀眉道:“是羿死奴手下百八龍中的‘十二片龍鱗’也到了固陽城……”
  這個潘小子的消息倒是靈通。
  潘雪樓淡淡一笑,嘿道:“他的目的是誰?”
  黑情人當然可以說出是明冷香。
  但是對于唐羽鈴之事可不是說的時候。
  雖然他們都是受了冷大先生的指示來辦事儿,卻沒有表示他們就是朋友。
  就好像他跟羿死奴可以有相同的目標聯手去做,卻不一定是朋友一樣。
  “狙殺明冷香!”黑情人道:“而且委托的人是長城上關鎮守將軍陳玉虎……”
  黑情人的話才剛說完,“嘩啦”大響,自門外奔入一個全身是血的漢子。
  一身的黑色勁衣被血染成了暗紅色。
  罩住面龐的方巾早已被人扯飛一半,露出半張臉來。
  這人跌跌撞撞的兩步,趴到了桌面上。
  “哇”的一大口血吐了出來。
  潘雪樓好快的速度,連點了黑衣漢子四處穴道,挑眉,看向門口破洞處。
  沒有人影,卻是有聲音在輕笑。
  “義薄云天的潘雪樓原來一直在固陽城內!”羽公子緩緩的將每一個傳進來,道:“真是大意外!”
  潘雪樓看了黑衣漢子一眼,冷嘿道:“是百八龍的人,嘿嘿!終究是你早了一點下手!”
  外頭羽公子呵呵冷笑,答道:“這只是個開始,潘雪樓,固陽城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住……”
  聲音已在一串長笑后逐漸消失。
  黑情人托起了那名黑衣漢子的下巴,皺眉問道:“喂!羿死奴的人呢?他沒跟你們聯絡上?”
  黑衣漢子“啞啞”了兩聲,總算勉強吐出几個字來,道:“今夜……子時……狼王廟……”
  這是他所能說的最后七個字。
  在死前,這名百八龍中令人聞名喪膽的殺手十指依舊有力。
  十指深深的抓住黑情人的手腕,令人有痛的感覺。
  一雙眼珠子睜得老大。
  “我明白!”黑情人緩緩而有力的對他道:“你放心!我會去狼王廟……”
  那人擠出了一絲笑意。
  好勉強,卻很安慰。
  “看來好戲是真的開鑼上演了!”黑情人輕輕的放下体,嘿嘿道:“不過辦事以前總要先吃飽肚子是不?”
  潘雪樓百分之百贊成這個想法。
  ***
  狼王廟,沉靜的有如在狼穴中。
  空气浮蕩著危險和死亡的气息。
  羿死奴坐在廟堂之前,空地上早已架上了材火。
  他喜歡在月色下烤火。
  那是一种小時候情怀的延伸,他記得曾經跟阿万師父有過一年整的時間在荒野中追殺目標。
  每一個夜里,阿万師父總會升燃一堆材火。
  然后許多武林事就在火焰旁听來。
  那些事記入他的腦海中,最少救過他七次之多。
  望著伸展蹦跳的焰苗,楞楞之中竟經常反覆問自己一個問題,恨不恨阿万師父?
  殺死他爹羿雕的凶手就是阿万和百八龍的殺手。
  但是真正獲得阿万真傳以及繼承百八龍的人也是自己。
  阿万對自己的愛絕不少于親爹對子女的感情。
  他從來沒想過殺阿万替爹复仇。
  猛力一搖頭里,他苦笑自語:或許阿万師父自覺對自己有所虧欠,將他一生所有的全部給了自己吧!
  正想間,暗處里有人輕輕笑了。
  好輕的聲音,宛如來自天外,又似來自地府。
  羿死奴全身的神經不由得繃緊。
  來人絕對有一种奇异的特質。
  這种特質甚至可以改變空气的流動。
  而具有這种特質的人,据他所知天下沒超過五個。
  鄺寒四是其中之一。
  “你來了!”羿死奴輕輕笑著,猛吸一口气立身,朝向西面屋檐牆畔哈哈道:“能和買命庄的塞四公子一見,正是百八龍羿死奴的畢生榮幸!”
  “羿兄客气了!”
  黑暗中緩緩踱出一道人影,看起來就像是個名門公子。
  本來鄺寒四在洛陽可是鼎鼎有名的四大公子之一。
  羿死奴打量眼前這人,點了點頭肅手道:“隨意坐!”
  “那……不客气了!”
  鄺寒四坐了下來,和羿死奴隔著火焰對看。
  半晌,鄺寒四先笑道:“買命庄在固陽城的分舵可有得罪羿兄之處?”
  “沒有!”
  羿死奴搖了搖頭,嘿道:“百八龍的‘十二片龍鱗’到塞外來,是不是惹得鄺兄不快?”
  “沒有!”鄺寒四淡淡的回答,也同時逼上一句:“可是買命庄在固陽城內的分舵在今夜稍早被人剪除。”
  羿死奴一楞,同時冷笑答道:“如果鄺兄知道在下的十二名手下也叫人狙殺,不知有何感想?”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了,鄺寒四忽然盯著羿死奴道:“這么說,在下本庄分舵不是你摧毀的?”
  羿死奴嘿嘿道:“最少咱們是同行,何必相殘?”
  鄺寒四似乎接受了這個看法。
  “在這中間挑撥的人是誰?”他取出了一封信箋,滑過了焰苗上落到羿死奴的手中。
  羿死奴知道對方這隨手一個動作里,最少有六种方法下毒殺了自己。
  但是他相信鄺寒四不屑這么做。
  攤開的信箋上,很簡單的意思。
  “一山不容二虎,有百八龍便沒買命庄”!
  “你認為這是我寫的?”羿死奴淡淡的問。
  “最少這种紙張來自龍潭圣殿。”鄺寒四輕輕一笑,道:“不是嗎?”
  羿死奴還真嚇了一跳。
  鄺寒四連這點都知道,可見是個多可怕的人。
  羿死奴神色不動的點了點頭。
  “這信紙的确是來自百八龍本壇。”他看著鄺寒四嘿道:“這件事羿某會徹查,現下重要的是我們的事怎么解決?”
  鄺寒四盯了過來,半晌后才輕輕一笑道:“在暗處那些人是你的朋友?”
  羿死奴聳了聳肩,答道:“是不是我并不知道,不過最少他們好像并不想動手……”
  “對极了!”
  黑情人這廂輕握楊大美人的柔荑,嘻嘻笑著晃出來,朝兩人打了個揖,道:“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好說!”
  鄺寒四看著眼前這對男女,眼眸里一陣光彩。
  “閣下大概是冷大先生傾力推崇的黑情人兄?”他轉向楊雪紅,淡淡頷首道:“而這位姑娘便是楊字頭第八代主的楊雪紅?”
  黑情人哈哈大笑,和楊雪紅雙雙坐下,沖著鄺寒四道:“你知不知道幕后是誰搞鬼?”
  鄺寒四眼皮子一跳,嘿道:“羽公子和明冷香?”
  “唉呀!你知道最好不過啦!”
  黑情人心情可愉快多了,嗓門又高了不少道:“姓明的那女人打的好主意,打算把橫山城內你們買命庄的高手調出來好趁虛而入……”
  鄺寒四冷冷一笑,嘿道:“如果他們是打這層主意,那真要痛不欲生了!”
  黑情人一愕,羿死奴倒搶先笑道:“你知道他們的陰謀?”
  “明冷香的身旁有我們的人。”
  鄺寒四嘿嘿道:“而且讓她作夢也想不到的是,把守長城上關的陳玉虎已經被革職回京。”
  這件事的确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楊雪紅忍不住問道:“這中間事出有因吧?”
  鄺寒四贊許的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數日前,蘇佛儿他們一行發現了陳玉虎和明冷香之間有所不軌的圖謀。”
  以蘇家和朝廷的關系,這种事好辦的很。
  倒是他提起蘇佛儿可引得楊雪紅的興致來,當下便問道:“据說他們追來大漠,是為了修羅大帝?”
  她一問,羿死奴不禁咦道:“那老小子不是自斷心脈死了?”
  “他?死的可多次啦!”黑情人苦笑道:“如果你知道他就是‘龍中龍’,而且另外一個化身是關外大俠騎夢隱,有何感想?”
  羿死奴能有什么感想?
  他忽然間覺得一陣寒意而已。
  鄺寒四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對著另外三人道:“冷大先生的确也曾托人轉告我們此事。”
  他一頓,輕輕歎道:“然而還有一件非常复雜的事。”
  連鄺寒四也認為复雜的事,那真的是复雜了。
  “你們應該都知道蕭天魁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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