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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黑情人長長吸了一口气,站起來朗聲道:“這件事已經到了不能解決的時候!”
  他看楊雪紅、潘雪樓和冷無恨一眼,接道:“我相信宇文風鈴已經控制了情勢,董九紫的下場大概很難過。”
  潘雪樓嘿聲一笑,道:“好,咱們現在就進宮去看個清楚,不論是宇文風鈴或是明冷香,今天就做一個了結。”
  “出入宮內有一條密道。”冷無恨插口道:“那是在皇宮后頭的一處石坡上。”
  黑情人嘻嘻一笑,道:“既是如此,咱們就趁亂早點混了進去吧!”
  此刻已是辰時。
  四個人才推開了門從莫喀的屋內跨出來,忽見著數道快騎沿街呼喝了過來。
  “大恨后已奉天命在十八位貴族王公推舉下繼任可汗。”
  “叛逆明冷香逃躲,知情報者賞百兩黃金,知情不報或是藏匿者處死刑。”
  “大家注意,大恨后已登可汗大位……”
  “叛逆明冷香逃躲……”
  一聲聲又急又有力,在城里四周呼喊散播。
  剎時,這個城里的街道好像全活了過來似的。
  男人、女人全擠上了街道,有說話聲也有談笑聲。
  小販擺出了攤子,布招也懸挂了起來在風中飛揚。
  楊雪紅輕輕歎了一口气,道:“這情景真令人不敢相信今天一大早所看到冷城的情況。”
  冷無恨也深深感歎道:“所有的事物如果沒有了人气,都是顯得那么冷漠荒涼。”
  他們正交談著,忽然又听到一聲大響的鼓鳴。
  便可見得是,成千上万的兵隊雄赳赳、气昂昂的從街道那端開拔過來。
  “咦,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黑情人大大皺起了眉頭,哼道:“那個女人總不會才登上可汗大位就要侵犯中原吧!”
  正說這話時,前頭的几名戰士又朗聲呼喝道:“可汗下令,本盟盟府將遷往白云鄂博,本盟盟府將遷往白云鄂博。”
  潘雪樓挑了挑眉,冷笑道:“這個女人心思果然細密,好一個遷都的作法!”
  眼前四人一列的兵隊或騎馬或步行,好快速的往城外開拔而出。
  這樣通過足足有半個多時辰,后頭一陣弦歌牛角齊響中,便見得一頂華麗大轎在近百名御林軍護駕下緩緩而來。
  大恨后!
  潘雪樓的手扣上了刀柄,一雙眸子緊盯著。
  “那個女人不會在里面。”黑情人嘿嘿笑道:“她沒那么笨!”
  潘雪樓也笑著回道:“我知道,不過還是非出刀不可。”
  “為什么?”
  “因為她一定躲在某一個地方在看。”
  所以,要引出宇文風鈴只有這個方法。
  潘雪樓動了。
  出刀,刀出銳不可當。
  黑情人、楊雪紅和冷無恨也動。
  他們是以极快的速度閃身向三個不同的方位。
  每一個立足點都可以監視任何角度的攻擊。
  當然,每一個人的位置也都可以很容易的照顧到潘雪樓。
  刀砍,砍破那頂大轎,惊呼如浪潮四下響起。
  轎內激射出三排的強弩短箭。
  潘雪樓冷笑,手中的刀變成十數塊飛舞的鋼片。
  每一道鋼片飛行的角度都非常的巧妙。
  巧妙而有力。
  三排的強弩短箭紛紛落下時,潘雪樓已經飄身到了對面的屋頂上。
  圍住大轎四周的御林軍中顯然有不少好手。
  剎時只見數道人影沉喝中竄身追上。
  他們用的不是塞外常見的彎刀,而是劍。
  十足十是中原兵器的劍。
  五個人五把劍,成就一种相當巧妙的合搏之術。
  潘雪樓冷笑一聲,快刀砍出。
  這一刀的威力恍若是攪動黃沙大地的狂風,刀過劍折。
  劍折人亡。
  五道身影上去得快,變成五具体的速度也快。
  磚瓦飛彈,在潘雪樓下方的屋內又彈竄出三個人來。
  他們都有很沉的力道在拳。
  而且,拳頭上都套了鋼刺圈。
  潘雪樓挪身,又是一刀砍出。
  來勢洶洶的三個人不避,硬扎硬的欺迫而至。
  這剎那,黑情人忽然高拔竄起。
  他看見潘雪樓身后有一道人影閃動。
  閃動的速度好快,几乎眨眨眼就到了潘雪樓的背后。
  騎夢隱!
  潘雪樓顯然也感受到了背后的迫殺壓力。
  他微微矮挫身,掌中的刀勢已換。
  刀,砍的方向在彈指間神乎其技的往后倒卷。
  潘雪樓的刀砍上了騎夢隱的衣袍。
  好有力的砍中,卻是彈了兩彈。
  這种感覺就像是砍到了鼓飽气的厚皮球似的。
  气机自刀身遞來,震動了手腕。
  騎夢隱大笑道:“斷手!”
  潘雪樓虎口手腕一陣火熱,卻是掌中的刀有它奇妙之處。
  這把由十數塊鋼片組合成的凌峰斷云刀有許多的缺洞,每一個缺洞都具有消除敵人气机震力的效果。
  潘雪樓沉哼一聲,抽刀一退一進。
  這次可有點出乎騎夢隱的意料之外。
  潘雪樓的刀向脖頸而來,騎夢隱吸气暴退。
  他退,黑情人已扣“黑情人”在手指向右肩井穴來。
  騎夢隱嘿嘿冷笑道:“讓你們見識一下當年太史子瑜的絕學!”
  當見得是他大袖一掃,娑摩間空气中俄然“轟”的有浪濤之聲。同時,潘雪樓和黑情人只覺受到排山倒海而來的气机。
  這壓力好重,雙雙不得不被逼震往下頭落去。
  騎夢隱冷哼一跨步要追,有人輕叱。
  隨這冷喝,便見得一道白光好快閃面而來。
  觀音淚!
  騎夢隱哈哈長笑,道:“小女娃,你還不死心?”
  以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正是克制“暗器第一”觀音淚最好的武學。
  他隨手拍出,心想一卷袖便可招之在手,壓根儿不將冷無恨打出的觀音淚放在眼里。
  可惜,這回他大錯特錯。
  在鬼灘坡他曾經很輕松的接下冷無恨的觀音淚。
  想當然的是,這回在武學上有了新的見境自是更容易處理。
  他沒想到的是冷無恨的祖父是冷明慧。
  天下第一諸葛的冷明慧。
  冷明慧冷大先生當然會對觀音淚詳加研究,而且賦給了一种新的生命。
  冷無恨一直沒有使用,因為她必須在騎夢隱認為理所當然的時候給他重重的一擊。
  這個目的顯然達到了不少的效果。
  觀音淚帶著血珠從騎夢隱的左掌穿透出來。
  就在騎夢隱惊怒不信中,楊雪紅已出手。
  帝王絕學最上精義在一招見胜負。
  据說三百五十年前的“帝王”柳夢狂一生和人交手從來沒有出過第二招。
  楊雪紅手上有了一把劍。
  帝王絕學本來就是劍法。
  她一劍刺出,騎夢隱在不信中更不信自己的右臂會被拉出長長的一道血口。
  他長嗥怒叫,拔身便往東南而走。
  下頭黑情人和潘雪樓正和烏蘭察布盟的兵隊交戰,兩個人翻飛在兵器之間,情人哥哥歎气道:“給那個姓騎的一攪和,我看沒戲了!”
  潘雪樓一聲哼,嘿道:“好,我們走!”
  于是,二男二女踏竄在屋頂上,几個起落飄身,已消失在下頭上万叫囂的眾人眼中。
  一間很平常的屋子里,有兩個人將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騎夢隱的武學成就似乎有了更進一步的殊胜?”問話的是明冷香。
  “不錯,正如他方才所說,似乎得到了太史子瑜的心法。”
  獨孤斬夢深深皺起了眉頭,道:“奇怪,太史子瑜的一生武功全記載于‘天地情譜’之中。”
  “天地情譜”的上卷在獨孤世家,下卷則在米字世家。
  騎夢隱是如何學研得了?
  “這里面有一樁秘密。”明冷香淡淡道:“除了天地情譜之外,太史子瑜另外有一門心法記述于石劍之中。”
  “石劍?”
  “對,黃沙天地流的圣物石劍。”獨孤斬夢長長噓出一口气,盯著明冷香發光的眸子冷哼道:“你打算找騎的合作?”
  “不可以嗎?”明冷香輕輕笑了起來,道:“你反對?”
  獨孤斬夢的臉色變了變,因為他已經沒有憑藉。
  原先以為明冷香永遠學不會斬天第一十七劍,千料万想就是沒想到明冷香竟然參研了部份的帝王心法。
  如今第一十七劍在明冷香的手上可能比自己更有威力。
  “每個人都想活下去是不是?”明冷香哈哈笑了起來,道:“當然你不會忘記每七天必須藉助我的‘蒲衣神功’來替你打通气脈。”
  獨孤斬夢沉沉一哼,嘿道:“你放心,我沒有忘記。”
  “那最好!”明冷香輕輕笑道:“我們去找騎夢隱吧!”
  獨孤斬夢不再說話,不過神色中卻有一絲譏誚和自信。
  以他的處境難道有什么足以自恃的?
           ※        ※         ※
  中公旗是建立在一片大草原上。
  他們所撐的帳篷可和一般行軍或是游牧民族的帳篷不太一樣。
  那是用又沉又厚的牛牛皮晒乾了以后架拉拱成。
  這种牛皮的厚度,就算是快利匕首也划不破,頂多力砍下時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而已。
  “我的媽呀!果真不少咧!”
  伊田美子連數都懶得數了,眼前怕不有五六万頂之多。
  而且,整個格局和規划相當井然有序。
  這綿延一片的帳篷東北,約莫有七八十座用石灰石建成的房子,隱約中似乎可以看見几座木造的閣樓。
  “那几座木樓据說是一位中原巨賈所建的。”鄺寒四淡淡道:“一般到塞外做生意的漢人最喜歡在那儿打尖。”
  羿死奴點了點頭,從山坡上看著,嘿道:“我們分成兩路,我從西側進入,你們走東邊。”
  伊田美子瞅了他一眼,哼道:“干啥那么麻煩?”
  “麻煩?”羿死奴笑道:“跟我走在一起那才是麻煩。”
  伊田美子偏頭想了想,嘿道:“好吧!你自己小心。”
  她這話還真有點關心的味道。
  羿死奴輕輕一笑,不答半句的拍馬便往西側繞去。
  這廂鄺寒四和伊田美子則放馬小跑,一路向中公旗前進。
  他們兩人越是往前,便見得越多的中公旗戰士在整備戰馬。
  奇了,難道會有戰事發生?
  這時他們身穿的都塞外的服飾,倒也不令人扎眼。半炷香的時間,雙雙已經進入了中公旗的帳篷區內。
  嘿,或許今日是市集日,通道人來人往的倒挺熱鬧。
  咱們伊田美子可看得有趣极了,拉著鄺寒四的衣袖,道:“鄺公子,咱們先到處吧!”
  鄺寒四看看這位小姑娘一副天真的模樣,只有聳聳肩跟著她下馬到處晃著。
  眼前就有人賣藥材、玉器、牛角,伊田美子看得眼花撩亂,特別是玉器那攤子更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販子所賣的除了尋常玉鐲子外,就是各种精雕的飛禽走獸。
  特別是這些玉器又放在晶亮銀座之上,更顯得耀目。
  伊田美子看得滿心歡喜,蹲下東摸摸西玩玩了片刻,嘻嘻道:“真想買几件呢!”
  “姑娘喜歡的話……”伊田美子的后頭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道:“在下可以全買下來送你。”
  伊田美子訝异的回頭,只見得一名英目濃眉的公子正含笑的注視自己。
  這公子倒有點派頭,身后還跟了四個跟班。
  “不稀罕!”伊田美子自個儿掏出了金葉子,挑了兩件玉器,道:“老板,這個多少錢?”
  那名小販子看了伊田美子身后的公子一眼,搖頭陪笑道:“姑娘對不起,這些不能賣。”
  “有人訂了?”伊田美子放下后又隨手拾起兩件玉器,道:“那這兩件呢?”
  “對不起,這兩件也有人訂了!”
  “什么?”伊田美子叫了起來,道:“有這么巧?”
  她可是拗上了脾气,哼道:“好,有那几件是沒人訂的?”
  “這……”小販仍舊是笑臉道:“全給人家訂走了!”
  這下咱們伊田大小姐可變臉了。
  “全給人家訂了你還放出來,蹲在這儿做什么?”
  “那……是姑娘身后這位公子剛剛訂的。”
  “好呀!”伊田美子站了起來,瞪著人家道:“是我先來的,而且他又沒說半句話,你怎么知道他訂了?”
  “因為我家公子根本不需要說話。”那公子后面的跟班笑道:“我們公子就是中公旗的大王子集庫尼,姑娘大概是新來乍到,所以不知道吧!”
  伊田美子楞了楞,打量了這位集庫尼片刻,哼道:“什么大王子,沒什么特別嘛!”
  集庫尼看著眼前這位姑娘這般率直坦真,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哈哈道:“姑娘真是特別!”
  他笑著,一垂眉看見伊田美子馬鞍上的長刀,不由得一楞道:“原來姑娘也會武功!”
  伊田美子此時正四下尋找鄺寒四的蹤影,瞥見他在遠處對自己眨了眨眼,同時又指了指集庫尼點點頭。
  伊田美子多少明白了鄺寒四的意思,嘿嘿一笑道:“學武又怎么樣,難道你想跟我比試?”
  這位集庫尼的母親是漢人,在三十年前曾經救過當今中公旗主集克基,并且隨他出生入死,終于登上大王之位。
  集庫尼的母親万芸娘自然也成了王后。
  由于混有中原及塞外的血統,集庫尼不但有塞外男儿的豪气,同時兼具有了中原文儒的优雅。
  此刻他听得伊田美子這般說,不由得輕笑道:“君子不爭,有也必以射乎?小王是不方便和姑娘動手,不過……”
  “不過樣?”
  “不過小王想見識姑娘的武藝,何不到小王的府宅內和在下的侍衛相互切磋?”
  伊田美子那嬌美的鼻子一皺,哼道:“到時候他們輸了難看你可不能翻臉。”
  “哈哈哈!”集庫尼大笑道:“果真能如此,小王只有待姑娘以上賓,又豈有惱羞為怒之理?”
  咱們伊田大小姐打量了她一眼,片刻后終于哼聲道:“看你長得像個人樣,相信你一回便是了!”
  集庫尼大喜,拍掌道:“姑娘請!”
           ※        ※         ※
  在中公旗北方一座巨大的帳篷內,咱們小西天和尚可不知道怎么辦是好。
  石棋老人千里之路抱了自己到這里來,沿途不但照料他自己被騎夢隱擊中的創傷,而且對自己足可以用恩人兩字來形容。
  人到了中公旗,兩個人可全好了。
  只差的是石棋老人點住了自己的穴道而已。
  這一待,到了第三天才又看到石棋老頭興沖沖的進入篷內,兩眼大大發光。
  “干啥這么樂?”小西天可奇怪了。
  “當然高興了!”石棋老人一臉神秘的壓低嗓子道:“因為,我知道怎樣一個法子你會拜我為師。”
  小西天一愕,哼哼道:“你打算用強迫的手段?”
  “呸!你以為老夫是誰?”
  石棋老人一屁股坐到小西天對面哈哈笑道:“學武最重要的就是全心投入,最后達到無心的境界。”
  小西天對這點看法不得不佩服,點頭。
  石棋老人看他點頭,笑道:“所以,我用的法子當然是讓你心甘情愿的來學。”
  小西天不相信,卻忍不住好奇,道:“有可能嗎?”
  “當然!”
  “什么法子?”
  “嘿嘿,這個法子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我。”石棋老人大笑道:“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天在干啥?”
  小西天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見到這老家伙。
  石棋老人可是又得意又神秘的說道:“我在研究一种武功。”
  “呃!”小西天好笑道:“那又怎樣?和尚我還是不學!”
  “不,你會學!”石棋老人十足篤定的道:“因為,這种武功是專門破解騎夢隱那老賊罡气的方法!”
  小西天不由得呆住。
  這的确是個充滿吸引力的法子。
  他才楞著,忽然一股气机滑過全身,穴道全解了。
  石棋老人嘿嘿笑道:“用不著點你穴道了,如果你想學自然會留下來,如果不想學……”長長的一歎,道:“留你何用?”
  這話這歎可真是出自肺腑。
  小西天不由得有一絲感動,歎了口气問道:“前輩厚愛,小僧深感五腑,只是學武之人心中無意何用?”
  石棋老人一楞,忽的跳起來,气呼呼道:“那你不愿意了?”
  小西天合十一揖,道:“小僧深感抱歉!”
  “難道你不想學這門指力來擊破騎夢隱的護身罡气?”
  “天下之气無賽胜浩然正气。”小西天嚴肅的說道:“小僧和几位同道聯手仍然有可胜之机!”和尚說完了便又是一揖,大步朝帳外而去了。
  后頭石棋老人叫道:“小子,你什么時候想通了都可以來找我!”
  石棋老人叫著,甚至沖到帳口,朝小西天的背影道:“老夫相信你,如果有一個天資和你相同的人也介紹給老夫做傳人。”
  小西天輕輕一歎,又感動又無奈,不由得回過身來道:“這點小僧自會盡力,不知前輩收徒的原則是什么。石棋老人看他答話可又樂了,道:“第一當然是要活的。”
  小西天苦笑道:“當然!”
  “第二,最好是學過指力。”石棋老人哈哈笑道:“或者是在內力修為上可以同時激發三道气机。”
  無明將軍指的奧妙就是在此。
  它不但無聲無息,而且可以封死你的退路。
  “這點是有原因的。”石棋老人得意的道:“因為,一次穿不破的罡气,在第二次可以擊穿,第三次……”
  第三次就能中創對方。
  “哈哈哈!”石棋老人大笑道:“這個道理很簡單,就是傳了一千多年的話——滴水穿石。”
           ※        ※         ※
  “嘖嘖,原來大恨后這個女人打算攻打彥花山!”黑情人凝視眼前里許外烏蘭察布盟的駐軍,嘿嘿笑道:“女人心胸特別狹小!”
  “你說誰?”楊雪紅證眼過來,模樣可凶了。
  在他們的腳跟前可是橫豎躺了八個漢子。
  那是黑情人的建議,道:“一路跟著多無聊,有嘴巴就問吧,豈不省事?”
  所以,每個人都摸黑去提了兩個回來。
  當然以我們情人哥哥的方法,很快就問出了一些事。
  “大恨后的确是遷都到白云鄂博城去。”
  “不過,我們先要踏彥花山。”
  “因為彥花山里黃沙天地流是我們的天敵,這些年來沒有注意他們已逐漸的壯大。”
  “到白云鄂博的目的是要看看中公旗的反應。”其中一名漢子說道:“如果中公旗的集克基不來參拜,就可能引發戰爭。”
  黑情人嘿嘿一笑,道:“當然,中公旗不理會那個大恨后的話,對她的統治地位也會影響?”
  這名漢子沉默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我是听說十八貴族王公中有一半不愿和中公旗交戰。”漢子吞吐了半天才道:“所以,到時很有可能大恨后的地位岌岌可危。”
  潘雪樓嘿嘿一笑,緩聲道:“看來我們非阻止這件事不可了!”
  “誰跟大恨后,誰去中公旗?”冷無恨問道:“你們的想法是怎樣?”
  楊雪紅輕輕笑道:“潘英雄一定想跟大恨后!”
  因為只有跟著大恨后才能遇到明冷香,并且出刀。
  另外一個理由是,白云鄂博曾經是魏遲留住過的地方。
  對于這樣的朋友,潘雪樓無論如何都想去看看。
  或許那里的空气,那里的泥土里有魏遲留的气息。
  潘雪樓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兩位一路小心!”
  黑情人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們可是還要回西湖,在舟子上暢飲三百杯。”
  “好!”潘雪樓用力一握住黑情人的手,大笑道:“爽約的是小狗!”
  這是男人之間心對心的談話。
  玩笑而真誠。
  冷無恨和楊雪紅就是不同了,好輕的聲音。
  “楊姊姊,你和黑哥哥兩心相許,就早點成婚吧!”
  “妹子笑我了!嘻嘻,你心中有潘公子,可要好好用心溶化他的創傷。”楊雪紅握了握冷無恨的小手,溫柔道:“姊姊相信有一天會感動他的。”
  冷無恨紅霞飛頰,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唐羽鈴在潘雪樓心中的地位。
  唐羽鈴死了,潘雪樓的心也冷了。
  除了愛,還有什么可以讓一顆冰冷的心活過來?
  她明白。
  而且,也愿意全力試著去做。
  “多謝姊姊教誨,妹子一定全心全意。”
           ※        ※         ※
  從彥花山到中公旗約莫三日馬程兩百里路。
  黑情人和楊雪紅可真是快意騁馳,第一天便赶了有百里之遠,到了入夜酉時才停駐在一處綠洲。
  雙雙才打歇好了,怎料北方起了一陣狂風來。
  “咦,怪事!”黑情人大大皺眉道:“這風可強著。”
  足足有半盞茶之后,那陣風沙總算是過去。
  登時搞得兩人全身灰頭土臉,從領口鑽下去的沙子可鼓塞了內里衣袍。
  黑情人和楊雪紅相互看著對方的土臉樣儿,雙雙指著對方大笑了起來。
  “看你,像是泥做的。”
  “你才是一臉沙泥,連耳朵里都是。”
  兩人這般笑了一陣,忽的沉默下來。
  彼此的心在急速跳動,聲聲可聞。
  听得到自己,也听得到對方。
  多久了?
  忽然又是一陣狂風來,兩人不禁緊抱在一起,匍倒在地上等著風過。
  這次可更久了,足足有一盞茶光景。
  終于,楊大小姐紅著臉坐起來道:“咱們都很髒了,洗個身子吧!”
  黑情人的眼睛可亮了,道:“你的意思是指我們?”
  “哼!我們什么?”
  “沒……沒有!”黑情人可急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指我們分別洗,你先!”
  “一腦子歪!”楊雪紅嗔了情人哥哥一眼,哼道:“可別偷看!”
  “放心,我黑某某人格擔保!”
  “那還不到林子那邊去?”
  人家都明說了,咱們黑情人也只有鼻子一摸就往旁儿走啦!
  這廂一坐了便听得后頭那水池內傳來洗濯的潑水聲,黑情人還真君子。
  足足有一盞茶,他可是連眼角也沒瞅一眼。
  偏偏就當楊大小姐快洗好時老天不讓他當君子。
  這回來的颶風可大了。
  不,這根本是塞外最可怕的龍卷風。
  一剎時飛砂走石自天地間來,其勢真有如龍怒。
  我的媽呀!情人哥哥才大叫一聲,那端的楊大小姐也惊叫起來。
  黑情人這廂可不要當君子了。
  君子和救人之間,他選的當然是救人。
  特別救的這個人還真有點特別。
  好一個竄身過去,第一件事先抓了楊大小姐的衣服在掌中扣穩,然后是往旁一躍,抱住池水中的楊雪紅潛入水中。
  他們兩個都是內力修為极為上乘的頂尖高手,這一避下池底,足足有半個時辰不換口气也無妨。
  看上頭,水珠湃涌激飛,這池下可順穩得很。
  黑情人正想扭頭,人家楊大小姐的一雙手可遮住了自己的眼儿。
  而且,還遮得好緊,連一絲縫儿也沒有。
  老長半天后,那陣龍卷風總算過了,黑情人吐出一口气和楊雪紅雙雙浮上。
  才冒頭,人家大姑娘可躲到自己背后道:“到岸上去,不准回頭。”
  黑情人尷尬的笑了兩聲,交出了衣服,只有乖乖的往岸邊飄去。
  腳沒踏地,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誰叫自己是男人嘛!
  這是他自己替自己的解釋。
  回頭,只看到楊大美人那一身如玉脂般的背。
  背,是美极了。
  但是,黑情人卻忍不住的大叫一聲:“你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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