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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血戰飛帆


  晌午時分,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來往絡繹不絕,這個小市集雖然沒有多大,但位置正當官道通路,南北往來的人少不得要在鎮中憩息歇口气,喝喝酒,所以每日一到時刻,總是喧鬧异常,酒肆店舖的人忙得不亦樂乎,一直要到深夜才得休息。
  這時從西方街頭走來了一個中年漢子,只見他一身灰布衣衫打扮,面上風塵仆仆,但卻罩不住從那粗眉大目之中閃出的光芒。
  他背上斜斜背著一個長條形的灰色布包,雙眉不時皺了一下,似乎怀著什么心事似的,緩步來到一家酒店門口,這時酒肆之中已近半滿,這中年漢子跨進門去,找了一處較為偏角的位置。
  酒食送了上來,他這時才慢慢抬起頭來,四下張望,只見四周食客形形色色,看了一會,便開始用菜。
  這時忽然馬蹄之聲大作,店主的食客忽然議論,紛紛倒有一半人都回轉頭來望向店外。
  那中年漢子怔了怔,不由自主地跟著回首望去,那馬蹄之聲來得近了,戛然而止。
  一連走進來三個身著官家制眼打扮的漢子,卻是一身短衣扎落,看來分明是官方的巡捕。
  那三個捕快緩步走入酒肆,店中掌柜似乎和他們三人很熟的樣子,一步迎了上去。
  “李三哥,事情怎么樣了?”
  這時店中陡然一靜,似乎大家都在等候那當先一個捕快的回答。
  那李老三吁了一口气,順手指過額角的汗水,卻是拭不去那一臉愁容,他沉聲道:“無影無蹤!”
  眾客一齊啊了一聲,那李老三一揮手,三個人坐在一張當門的小圓桌邊,李老三哼了一聲道:“我說,小方,咱們是霉運當頭了!”
  那姓方的捕頭搖了搖頭道:“他媽的若是這個下午再沒有音訊,咱們快自動卷起行李吧!”
  店中眾人又是議論紛紛,整個店內一片嘈雜,那中年漢子雙眉緊皺,卻是听不出頭緒,這時那李老三忽然站立起身來,大聲道:“各位鄉友,可不是李某無能,只是這事情太過离奇了,在座各位,可有人見過縣老爺么?”
  眾人紛紛搖頭,李老三又道:“自從昨日清晨發現縣老爺懸印不辭而去,咱們三人跑了整整一天半了,連影子都沒有——”
  那掌柜這時插口道:“你知道,咱們縣老爺自從六年前上任,就沒人听說他老人家有什么親戚朋友,一向是獨行獨斷,愛民如子,李三哥,你若想他到了什么親友家中,那是万万万万無此可能。”
  李老三歎了口气,正待落座,這時忽然那灰布中年漢子站起身來,滿面惊愕道:“李……李老師,你說,縣老爺失蹤了?”
  李老三呆了一呆道:“這位朋友,你可是路過此地?”
  那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道:“在下今日才來此地,敢問此地縣老爺可是姓陸?”
  李老三雙目一轉道:“不錯,正是姓陸,你——你此來要想見他老人家?”
  那中年漢子點了點頭!李老三雙目一亮道:“敢問,朋友你与縣老爺是何關系!”
  那中年漢子吁了一口气道:“老朋友罷了!”
  李老三忙問道:“朋友貴姓大名?”
  那灰衣中年人搖搖頭道:“無名之輩,不提也罷!”
  李老三咳了一聲道:“朋友,這是咱們唯一的線索。
  那中年漢子微微一笑道:“你要問我,我自己都不知何處去找尋他。”
  李老三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左手猛地一翻,一直落向那中年漢子左肩之上。
  那灰衣中年不料他在這种地方竟然動手,本能之間右肩一沉,身形向左一斜,同時閃電般一把抓起一張小木椅迎了上去。
  李老三招式一發,只听喀嚓一聲,那木椅登時四分五裂,眾人一起一聲惊呼。
  李老三后退一步,雙手一抱拳道:“朋友好俊的功夫。”
  灰衣中年冷哼道:“掌柜,算帳!”
  在怀中摸出碎銀擲在桌上,大踏步向門外走去。
  李老三怔了一怔,身形一動,閃身攔在店門,灰衣中年雙眉一軒,冷冷道:“李老師,你這未免過分了?”
  李老三雙手一拱道:“朋友,恕李某尚有一言請教。”
  中年漢子緩緩停下足步道:“清說。”
  李老三四下望了望,聲調突然壓低,沉聲問道:“那縣老爺未上任之前,可曾是武林中人?”
  中年人默默望著他,好一會才輕輕道:“什么?李老師難道不知曉?”
  話聲方落,身形已然和李捕快擦肩而過,行到店門外,李捕快長呼了一口气,才緩緩走回店中。
  那中年漢子慢慢走開,這時他心中也是震動不已,怎么也想不到陸老哥竟在昨日神秘失蹤,瞧來多半是老哥也听到了聲訊,先一步走了。
  他想到這里,不由又暗暗生疑,怎么那消息已傳到這等小鎮之中,看來多半是對方有人在附近出現,透露而出。
  他思慮紛然,忽然一抬頭,只見不遠之處另有一家酒樓,店門之前停著好多匹駿馬,心中一動,反正方才酒食未足便遭人打扰,正好到那店中再吃一些食物。
  于是他足步加快,來到店門口,他乃是有心而來,雙目一掠,只見店中坐著好几堆人,一瞧那打扮,當門一桌四人分明是武林人物。
  中年人心中一動,緩步跨進店內,那四個武林人物正談得起勁,而且聲調相當洪亮。中年人找了一處不太遠的空位,專心傾听,那四個似乎根本未留意到他的進入。
  只听其中一人道:“這一場拼斗,可真不知鹿死誰手。”
  另一個粗啞的聲音道:“三弟,你忘了丐幫的威名么?飛帆幫那一點本領簡直有限得緊,怎能与叫化們一爭長短?”
  那中年人听到這里,只覺心中猛跳,暗暗忖道:“是了是了,原來消息是這几人走出,看來陸老哥必是听到了消息,先行上路了。
  他心中一陣激動,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只听那個被稱做“三弟”的聲音又道:“大哥,你這就不知道了,飛帆幫是有后手的。”
  那粗啞的聲音哼了一聲道:“三弟,丐幫湯二俠、王竹公,听說都又重入湖海——”
  那“三弟”嘿了一聲:“那楊陸手下大員如今凋零不全,湯奇、王竹公武功雖強,但終是寡不敵眾!”
  那粗啞的聲音道:“你會怎知道?”那“三弟”道:“大哥,這些年來咱們三江五湖到處都跑遍了,那里听說過有丐幫弟子的蹤影,世事變化太快,丐幫的雄風是冰消瓦解了!”那粗啞的嗓子冷笑道:“三弟,你這話就差遠了,嘿嘿……”
  那“三弟”不服地道:“大哥有何高見?”
  那粗啞的嗓子半晌不語,好一會才道:“丐幫弟子密布南六北七一十三省,只要有人登高一呼,老叫化們可是連命也不要會一涌而合。”
  那“三弟”又哼一聲,那粗啞的聲中突然聲調一沉,一字一字說道:“听說昔年‘天下第一’的白布包也重現江湖,看來丐幫的領導已重現江湖了,三弟,我勸你說話小心,說不定四周便有丐幫的弟子哩!”
  那三弟又哼了一聲,粗啞的聲音陡然壓低,冷冷說道:“三弟,据我看來,這兩天這里鬧得亂哄哄的,說什么縣老爺挂印而去,依我看,那姓陸的縣官八成便是丐幫昔年的陸長老!”
  那其余三人一起惊疑道:“什么?”那灰衣听人也是震惊不已。
  那粗啞的聲音低低道:“昨日絕早我無意之中路過縣府,只見一條人影越窗而出,輕功美妙得緊,當時我心中大奇,借著天光一看,原來是縣老爺自己!更令人惊奇的,那陸老爺身著青衣裳,肩上釘了几個淡黃的補丁,竟是丐幫長老的裝束,果然第二天便傳出縣官出走的消息……”
  那“三弟”吶吶地道:“你——你是說,那陸長老這几年退隱武林,當了縣令,當日听到了丐幫的大消息,立刻挂印而去相援?”
  那粗啞的聲音道:“八成是錯不了!所以,三弟,你說話可得小心些,叫化子的潛力可不敢輕視!”
  他話聲未完,驀然砰的一聲,一個銅碟掉在四人桌子中間,登時打得碗碎盤飛,四人一齊吃了一惊,抬起頭來一看,只見一個漢子身著布衣,背上插了一根旗招,上面寫道:“鐵口賽諸葛”五字,左手拿著一個銅碟,与桌上的一面全相同,分明那銅碟是這個相士所擲!
  四人怔了一怔,那個相士走了過來,抱手一禮道:“在下一時失手,有扰四位大爺酒興,該死該死!”
  那灰衣中年人看見這相士,心中陡然狂跳,几乎忍不住。出聲,這時那四個見相士离此尚有二步多遠,銅碟分明是他有意擲過,失手落地絕不可能,不由心中怒火大作。一齊站起來!那相士雙目如電,掃過四人,冷冷道:“四位大爺面上晦色太重,口舌須得小心,否則必遭大禍!”
  那“三弟”怒叱了一聲,正待出言傷人,那個粗啞聲音的大漢冷冷一哼道:“朋友,你這是言之有心了!”
  那相士微微一笑道:“在下相測之言如此,諸位不信也罷!”
  他緩緩伸出手來,去拿那桌上一面銅碟,那左首一人陡然一拳擊在碟上,大吼道:“慢著!”
  那相上雙眉一皺,伸出的手已摸在碟邊,左首那人大吼一聲,用力將那銅碟奪在手中,那知那相士手掌斗然一翻,平平擊在碟面,砰地一聲,那脆鋼圓碟登時裂為二塊!
  右首的“三弟”一言不發,左手一沉,右掌直沖而出,忽然斜地里勁風之聲大作,“三弟”只覺手臂一重,禁不住當場倒退三步,只見一個灰衣中年一步跨了過來,寬大的袖袂猶自顫動不已!
  那相士看了灰衣中年一眼,滿面是又惊又喜的神色,卻是一語也說不出聲,那灰衣中年對四個怔在一邊的漢子冷笑一聲道:“咱討一口飯吃,諸位都容不得么?”
  這一句話原是丐幫弟子的口頭禪,已有十多年未在江湖听人說過,四人一齊征了一怔,吶吶道:“原來——丐幫——”
  灰衣中年人嘿嘿一聲冷笑,一拍那相士肩頭,兩人大踏步走出店門!
  走出店門,那相士吶吶地道:“徐老三,你——你怎么也到這里來?”
  那中年漢子原來姓徐,名叫徐世复,十年前是丐幫核心大員之一,那相士乃是銅鋮鐵判馬高,兩人同為丐幫四大金剛其中人物。
  那年丐幫老幫主楊陸去星星峽不返之后,丐幫瓦解,徐、馬兩人原來刎頸之交,但也分手各奔前程,整整十多年不通音訊,這一會面,兩人只覺滿腹辛酸,心頭空有千言万語,卻是吶吶不知所云。徐世复長長歎了一口气道:“馬二哥,你也得到消息了。”
  馬高嗯了一聲道:“自從那‘天下第一’重現江湖的消息傳到,我就盼望這么一天,不想他們竟敢公開欺上頭來……”
  徐世复道:“這一會也是他們欺人太甚,傷了咱們一個弟兄,還要統號天下,馬二哥,你可听過幫主的消息?”
  馬高道:“听是听說過,只是……”
  徐世复望了望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道:“只是年齡太輕,功力或恐不足?”
  馬高道:“正是如此。”
  徐世复道:“兄弟所居地域較偏,只听說是一個姓白的……”
  馬高點了點頭道:“不錯,那八成便是白鐵軍小弟了。”
  徐世复道:“那年咱們分家時,小弟才不過八九歲,難不成這几年得到了什么奇緣?”
  馬高笑了笑卻道:“到是湯二哥,王三哥,小梁,都已出山了,嘿!你可知道,蔣老九听說也回壇了!”徐世复道:“方才听那四個家伙說,陸長老挂印而去,馬二哥,咱們這番重頭來起,得好好再干他一番。”
  兩人一齊走出市鎮,一宿無話,連連赶了兩天路程,這一日又來到一個城市。
  這個城市相當大,兩人一路走來,徐世复打扮平凡,到是馬高一身相士打扮,惹了不少注意。
  兩人走入城門,找了一家大酒樓,才一入門,忽然掌柜迎面而來,抱拳道:“這位可是馬爺?”
  馬高怔了一怔,緩緩道:“不錯,朋友,咱們面生得很……”
  那掌柜不待他說完,又是躬身一禮道:“請上樓上雅座!”
  馬高正待開口,只听樓上一陣哈哈大笑之聲,一個中年人走下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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