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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裊雄遠揚


  現在前后有敵,身處夾攻之中,他猛然旋身飛轉,雙袖一抖,雙手已多了兩只精光耀眼的鋼圈,左手兩只大圈,右手卻是一只小圈連環套著。正是他輕易不露的兵器“連環追魂圈”。
  他圈隨身轉,一聲厲叱,雙手一抖,三個圈圈已猝飛出手,大的一個襲向羅成,小的二只出手立刻分開,飛向門中天星四姥。
  三圈出手,他卻看也不看,身形仍然旋飛升空,轟然一聲,闖破屋頂,瓦片飛濺中,人已騰出屋外。
  這一手陰陽真經上的“天地一幽”防敵保命身法,果然不凡,竟逃出預先布好的夾擊險勢。
  但他一上屋頂,倏覺得腰際一痛,腳下踉蹌,險些站不穩,他知道幸脫險境,還是受了傷。
  略一運气,覺得并無大礙,怨气難平,腳一頓,人如飛鳥,立向小樓窗戶射去。
  這些話說來雖長,但自羅成出手,到莫于道竄上屋頂,不過一瞬之間。
  小樓中的天星宮主与云娘正在愫愫而談,緊閉的窗戶驀地嘩啦啦震響,木屑碎飛四濺中,莫于道神色猙獰地已闖進來。天星宮主臉色一變,自床上彈起,云大娘慌忙屹立一旁護衛。因為這手安排出自她的安排,所以此刻情形早在她預料之中。故而她并不慌亂,倒是天星宮主,事出意外,顯然有點緊張。
  只見莫于道獰笑道:“天英,你竟有這許多好部下!”天星宮主冷冷道:“什么事?”
  莫于道气乎乎道:“你部下不但解了那小子穴道,而且与他聯手夾擊暗算我,這豈不是反了!”
  天星宮主冷冷道:“你知道本宮人為什么不肯服你,反而愿意幫助羅成嗎?”
  莫于道臉色一變,道:“這算什么話,無論如何我倆究竟是夫妻,你手下能這么對付我,還不是等于背叛你!”
  天星宮主道:“完全不同,莫于道,岳王墳前你用的好計策,那移花接木、挑撥离間之計,可惜仍被人發覺……”
  莫于道神色狂震,倏大笑道:“你不信我的話,反而相信別人的話,莫非真的情斷義絕,視我為仇?”
  云大娘急忙道:“莫于道,你也不必再偽裝了,假如你能改過向善,我可以不計較以往仇恨,跟你好好談談!”
  莫于道暗暗一怔,但他心机陰險,豈肯真信云大娘這番忠誠肺腑夕言,暗暗冷筆道:“我牛平計無虛出,豈會再上你花言巧語的當。好在一切都早有准備,就看看你能耍出什么把戲!”心中有了這种想法,口中陰惻惻道:“你要談什么?”
  云娘先扶宮主落坐,然后道:“話不是三句二句能說完的,咱們何不坐下談!”
  莫于道冷冷道:“請說吧!我站著也一樣能听。”云娘道:“莫于道,你真愛我們宮主嗎?”莫于道嘿嘿笑道:“你這話就問得奇了,這樣貌若天仙的美人,誰不喜愛,我若不愛她,又何必与她成親。”云娘道:“你能永遠愛宮主,尊敬宮主嗎?”莫于道看了臉色鐵青的天星宮主一眼,道:“那就要看宮主是不是同樣愛我了。”云娘道:“若你之愛出自衷心,宮主自然不會辜負你!”莫于道笑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話說!”云娘道:“口說無憑,你該拿行動來證明!”“你要我拿什么行動來證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若真心愛宮主,可愿放棄武功,永絕武林?”莫于道說:“好!我可以放棄武功……”
  云娘道:“既然如此,你就請過來,讓宮主制你几處穴道,散了你一身功力,表示你真心向善。”莫于道仰天狂笑道:“云娘,你也太天真了,以為我是小孩子嗎?”云娘肅然正色道:“莫于道,我這全是為了宮主,沒有暗藏絲毫惡意,實在因你心机太深,行事太惡,才如此建議,希望宮主与你能白頭到老……”
  “你不用再說下去了。”莫于道冷笑道:“你的机心何嘗不深,廢去了我一身功力,我豈不如待宰之羔羊,整天提心吊膽,任憑你們宰割,你的算盤太如意了,可惜我不是三歲稚童,決不會讓你們牽著鼻子走!”天星宮主突地站起來道:“莫于道,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莫于道陰笑道:“換了你,你肯答應嗎?”天星宮主道:“從此一刀二斷,咱們就反親為仇。”
  莫于道搖搖頭道:“天英,你要好好想一想,我無所謂,最多再討一個老婆,但你就不同了。”天星宮主厲聲道:“我有什么不同?”莫于道邪笑道:“我們已經洞房花燭,你處女之身已經被我破去,難道別人還會要你?”這番話正触及天星宮主心底創傷,強壓下的怒火,在這剎那,頓時暴發出來,她厲叱一聲,道:“我終身不嫁,也要跟你算清這筆賬,莫于道,拿命來!”嬌軀一晃,纖纖雙掌如二道白色電光,呼地向莫于道幻影罩去。
  莫于道狂笑道:“好,好,你既不義,莫怪我無情!”腳下一頓,人已自窗口倒射出去。“追!”天星宮主一聲尖喝,也跟著掠出窗口,二道人影瀉落院中,只見小樓前已涇渭分明。
  所有天星宮人以羅成与媯姥為首,与三十余名金環門徒各執兵器,對面峙立。
  雙方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動,相互監視著,但—見莫于道与天星宮主臨空急降現身,靜峙狀態立刻變成動亂。
  羅成首先電掣般沖去,口中大喝一聲“殺!”
  雙臂急揮,一排排移山倒海的罡勁,已如狂風驟雨般向莫于道壓去。
  莫于道身形未落地,陡又升起三丈,口中大喝道:“王總壇主,准備好了嗎?”
  “鬼醫”揚聲道:“已准備好了!”
  莫于道掌勢輕輕一抖,向羅成一吸一推,反擊出一招,口中疾道:“那你們慢慢退!”!
  那三十余名金環門高手,立刻緩緩后退。
  羅成一招未得手,天星宮主跟著出手,她已運足全身功力,人如電光一閃,張臂向莫于道抱去。
  這情形看如瘋狂了一般,全無招式可言,其實卻是天星武學中最深奧的一手武功——“抱月摘星”。
  雙臂中間由潛勁一逼,猶若真空,不但具有吸力,只要一被抱中,縱是大羅神仙,也骨骼盡碎,化成血泥。
  莫于道這時剛飄退七尺,方自落地,猛覺自己身軀如欲离地向天星宮主沖去,這与他所施的陰陽真經上奇學有些相似,哪有不知厲害的道理,慌忙雙臂回圈,陰陽二道奇异的罡气也逼射而出。
  場中立刻掀起像龍卷風一般的气流,呼地卷空四飛,周圍林木卡嚓連聲,競斷了十余株。天星宮主前沖的身軀卻被這股潛勁逼得倒退十余步。她究竟傷未痊愈,一招力拼之下,居然差了莫于道半籌。
  這時金環門高手已由莫于道斷后,在向后慢慢地退。天星八姥眼見宮主踉蹌后退,齊聲道:“云娘保護宮主,待我們來對付這惡賊!”八人齊齊移步,仗劍向莫于道逼去。莫于道厲笑道:“你們誰是我的對手,竟然還不死心,火令主,丟二個玩意儿,給她們嘗嘗!”“遵命。”在往回返的一名金環門高手陡然雙手齊揚,二顆如鴨蛋卵般的黑球向天星八姥疾射而至。
  這二件暗器射出,莫于道身影立刻疾退!媯姥与妲姥雙雙怒哼,舉劍就揮。這剎那,羅成已發覺不對,大喝道:“姥姥,擋不得!”說時遲,那時快,只听得轟!轟!二聲巨響,接著火花四射,煙屑紛飛。火光煙屑中,只听見莫于道得意地大笑,天星八姥凄厲的慘嗥,天星宮主的惊呼,響起一片。
  等煙霧消散,莫于道与三十余名高手,早已不見了影子,只見妲姥渾身火傷,在地上呻吟,媯姥一條右臂齊肘而斷,八姥已經气絕,其余的人皆被這二顆火藥暗器,炸得衣裳破裂,狼狽不堪。
  天星宮主眼見這种慘烈景象,星眸噴火,銀牙連咬,天星宮自再复江湖,境遇如此之慘,這是第一遭。她恨恨道:“云娘,你照顧姥姥們傷勢,其余的跟本宮追敵!”
  羅成慌慌道:“追不得,隴西火神已被那惡賊收羅于手下,他們必定會以火器來對付你們的!”
  天星宮主恨恨道:“我不甘心。”
  云娘也勸道:“宮主別著急,此去太行,不怕找不到他算賬,現在還是為姥姥們看顧傷勢要緊。”
  于是,天星宮人紛紛把傷者抬入屋中。
  八姥已死,回天乏術,受傷的妲、媯二姥,好在有靈藥,經過服藥包扎,一陣忙碌,除了外傷需要稍待時日合口外,其余已無大礙。
  其余姥姥分別更換衣服,勞累了一夜,大家都需要休息一番。
  這時,云娘向羅成暗暗施了一個眼色,羅成會意,走到天星宮主面前,深深一揖道:“宮主,在下固執偏見,致成連香風波,衷心槐咎,希望能賜寬恕。”天星宮主一哼,轉過身去,她外表雖仍倔強,可是星眸迷濛卻已淚水盈眶。想起僅不過兩日之隔,自己由冰心玉洁的少女變成了殘花敗柳,面對暗中傾慕的羅成,又悔又恨,怎不心如刀割。
  羅成一歎道:“在下自知有負宮主,但望以后能略效微勞,以報万一。”天星宮主終于強忍下悲痛,淡淡道:“往事不提也罷,云娘,你剛才說太行能找得到那惡魔,你怎知他會去太行?”云娘忙道:“羅公子曾得一幅三皇寶藏圖,莫賊人雖在此,但早已遣門下高手前往掘寶,此刻他除了赶往太行外,決不會到別處去。”天星宮主道:“三皇藏室又是怎么回事?”羅成知道她是傷心人別有怀抱,故意岔開話聲,正好也能免除自己尷尬,忙接口把三皇事跡,略為敘述。
  天星宮主听完,道:“既然如此,二位姥姥就在此養傷,八姥遺体暫殮于此,我們休息片刻,立刻赶往太行,若不把此魔割上千刀,誓不甘休!”
  羅成道:“宮主不妨多休息一二天,不怕這惡魔飛上天去,同時我還要回去看看我娘!”
  天星宮主冷冷道:“你要走就走,沒人留住你!”
  羅成神色一窘,云娘卻含笑道:“羅公子,我們宮主就是這种嬌生慣養的脾气,你就走吧,咱們就在太行會合。”
  羅成何嘗不知道女人就是這种脾气,你不遷就她,她要恨你,遷就了她,她又擺架子,于是,忙拱手道:“那么在下先告辭了。”
  离開了小樓,羅成如飛穿越叢林,回到西子湖畔,發覺湖畔已無舟船,正自沿途眺望,倏听得一陣款乃之聲,循聲而視,只見一條小舟,自湖心經過。
  “船家,快來擺渡,多給銀子。”那搖櫓船家听得人叫喚,立刻運槳如風搖了過來。
  羅成急于回去,未等船靠岸邊,就飛身上舟,這時他才看清這般家頭戴竹笠,青布包頭,竟是個女的,只是對方低頭划槳,一時看不清面目。
  羅成上了船,那船娘已划槳轉向湖心,邊問道:“公子去何處?”“九溪十八澗。”羅成掏出一錠銀子道:“這些船資全賞你了。”船娘道:“多謝公子慷慨。”
  羅公子陡覺這种鶯聲嚦嚦的語聲好熟,不由一怔,他人本站在船中,好奇之下,立刻坐下,凝神一望,不由失聲道:“燕姑娘,怎么是你!”搖船的竟是“七劍神君”之女,昔日的未婚妻,這大大出于羅成意料之外。
  只見燕玉姬微微一笑,道:“成哥!總算你還認識我,其實我在這里已等了三天多了。”羅成怔怔道:“你一直在何處?令尊呢?”燕玉姬道:“我与家父一直在金環門中。”
  羅成臉色頓時一變,旋即歎道:“莫賊惡彰已明,你与令尊何以不潛身遠避。”燕玉姬道:“自正義幫無形中瓦解,家父与我就想离開,奈何莫賊威脅利誘,不准家父离開,當時勢成騎虎難下,并听說三皇藏寶出土,所以陽為敷衍,暗中卻待机會,不瞞你說,我就是奉家父之命,來向你通報,并且請你寬恕我們過去的錯誤。”羅成感慨地道:“在飛雁庄中,承你幫了不少忙,我怎會再斤斤計較以前那些誤會,令尊現在何處?”“太行山中。”燕玉姬神色一整,道:“成哥,你是否要去?”羅成道:“我早已想過,此刻我回去見過家母,就要上路!”燕玉姬低聲道:“成哥,你千万小心!”羅成道:“莫賊党羽在太行山中可是另有陰謀安排?”燕玉姬道:“太行山中沒有什么陷阱布置,倒是途中應該小心,听說莫賊請出來好几個厲害的魔頭,要想在半途中攔截你們!”
  羅成傲然一笑,道:“你放心,我不在乎這些。飛雁庄二庄主仇叔叔盧叔叔他們都好嗎?”燕玉姬輕輕歎道:“他們都知道當初魯叔叔的确是自殺,而且是金環門中的党羽掘尸棄于道上,布置的挑撥离間之計,可是他們剛知道自己錯了,卻已經太晚了。”羅成一震道:“怎么太晚了?”燕玉姬道:“盧叔叔与仇叔叔發覺真相,欲离開金環門,卻被莫賊發覺,派人暗刺于客棧之中。”羅成兩目噴火道:“好惡賊,此去太行,我若不把他碎尸刮骨,難泄此恨。”可是他卻料不到途中風波重重,几乎到不了太行山。

  天下第一幫与各路群雄赶往太行山,由于人多,是分批出發的。行前大家都定好了沿途聯絡照顧的標記,約定在太行山麓會齊,再等候羅成。
  “滄浪神刀”展雄、“鐵面飛衛”与“托塔天王”牛釗是一路。
  由于羅成在后面還不知什么時候到,故而一路行來,他們并不急。遇鎮打尖,天暮求宿,倒是像以往那樣,游俠江湖。
  這一天人暮,三人踏進僅离中州府五十里的蘆塘集。蘆塘集雖是一個小鎮,由于是到中州的必經要道,一條里長街上卻頗為熱鬧。
  “托塔天王”是吃慣了大魚大肉,進鎮目光就注意街上招牌,看哪里有酒樓飯館。五步距离,不正是一條長帘高懸,上面寫著長春樓三個大字。“喂!展老兄,咱們填飽肚子再說。”他拔腳就沖進長春樓。
  三人一落座,牛釗就嚷這叫那,忙得堂倌奔斷雙腿,好容易酒菜上桌,牛釗立刻大吃大喝起來。“滄浪神刀”目光一掃,見偌大一座酒樓,食客只有三四個,端酒飲了一口,不由說道:“奇怪!”“鐵面飛衛”問道:“什么事儿奇怪?”“滄浪神刀”展雄道:“約二個月前,我也從這儿經過,來過此地打尖,那時食客盈桌,座無虛席,而且這家菜也燒得不錯,今天怎么如此冷冷清清!”牛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哈哈笑道:“展老儿,做生意也有走運背時,哪能保得定天天都賺錢!”“滄浪神刀”道:“此地既是要道,此刻又是晚餐時刻,居然無人上門,除非這家酒樓換了廚師或有問題。”牛釗道:“別疑神疑鬼了,吃飽找家客棧睡覺,明天早早赶路,人家賺錢賠本,跟你有什么相關!”“鐵面飛衛”目光一掃,道:“‘鐵板飛鈸’聶大俠,‘生死鐵判’周謙,‘秦中一劍’柯蕪,‘七里飄香’梅邦人,這些人都來過了。”“托塔天王”牛釗一怔道:“在哪儿?”“鐵面飛衛”道:“你自己不會看樓梯嗎?”“滄浪神刀”目光立刻向樓梯望去,只見樓梯扶手木條上果然刻著一個飛鈸,一支鐵筆,一柄小劍,一朵梅花。正是彼此聯絡的標記。
  這些標記分明是經過時運功以指甲刻划上去的,划得雖然細小,旁人自不會注意到,可是怎逃得過這些高手目光。
  “滄浪神刀”道:“他們的确是來過此地,靈山老弟,你算算走在咱們前的人有几批?”“鐵面飛衛”鐘靈山道:“四批。”牛釗道:“不錯,跟‘鐵板飛鈸’一起走的是三個,第二批好像是‘七里飄香’与‘五手時遷’一路,再來是‘生死鐵判’与‘木君子’,下面是‘泰中一劍’等七人。”“滄浪神刀”笑道:“這四批人都在這里碰了頭,這倒熱鬧,反正地方不大,吃過飯,咱們找找他們。”正好堂倌這時又上菜了,“鐵面飛衛”移了移桌上盤子,道:“小二,你們做的菜還算地道……”堂倌放好菜,忙哈腰道:“客官爺夸贊,這年頭儿生意難做,不做得好一點,怎能拉得住顧客。”“滄浪神刀”笑道:“話是不錯,但今天生意為何這么清淡!”小二倏歎息了一聲,道:“三位客官有所不知。”“鐵而飛衛”道:“難道另有緣故?”
  小二道:“最近鎮外新開了一家鯉魚樓,听說一味鯉魚,燒得絕妙人間,而且那邊酒色俱備,所以過路商客一窩風地往那邊赶。咱們鎮上一些同行都被他們整慘了,不到半個月已有二家賠本關門。”
  牛釗笑道:“生意就要競爭,但你們也太笨了,不會上那鯉魚樓去看看,學他一手回來照方抓藥!”
  小二苦笑道:“回客官爺的話,咱們掌廚的去過三次,卻怎么也學不會,那批娘儿們的手藝也真絕,一味鯉魚能燒出三十六道菜,只只滋味不同,确實有點名堂。”
  “滄浪神刀”笑道:“被你這么一說,咱們下次也不會再來照顧你家生意了。”
  堂倌一呆,哭喪著臉匆匆离開,引得素來不笑的“鐵面飛衛”,嘴角也不禁露出笑意。
  三人吃飽喝飽,付了賬,下了長春樓,卻見“鐵面飛衛”輕輕一碰“滄浪神刀”道:“你看!那儿也有標記!”
  四個与酒樓上同樣的標記畫在對面“神仙居”客棧的燈籠下面,所以一眼就能望見。牛釗道:“咱們也過去湊湊熱鬧。”
  三人過街進了客棧,店小二立刻哈腰迎了上來。問詢道:“客官爺可要落店?”
  “滄浪神刀”擺手道:“不忙!咱們先找朋友!”
  店小二連連頷首道:“客官爺的朋友是哪一位?”
  “滄浪神刀”道:“咱們的朋友一共有四批,共十多人,其中有一個紅臉膛,高瘦個子,姓聶,還有……”
  “哦!客官原來是找他們,對對對,共十几位是前天昨天分批落的店,可是訂下了房間,沒過夜就走了,到今天還沒有回來!”
  “滄浪神刀”一怔道:“他們訂了房間沒住?”
  店小二神秘地一笑道:“大概那几位爺還未盡興,玩得起勁,都不想回來了。”
  “鐵面飛衛”也愕然插口問道:“這話怎么說?此地有什么地方好玩?”
  店小二道:“爺們沒听說鯉魚樓嗎?”
  “滄浪神刀”道:“剛听到此地新開了一家鯉魚樓。”
  “那不得了。”店小二邪笑道:“除了鯉魚樓,還有什么地方能使人去了不想回來!”
  牛釗哇地一叫道:“小二,你怎知咱們朋友都去了鯉魚樓?”
  店小二被牛釗的吼聲嚇了一跳,慌忙道:“第一批爺們來,听說鯉魚樓,就告訴小的把房間整好,茶水泡好,他們去鯉魚樓吃了飯再回來,哪知一去不返,后來几批來的爺与三位一樣都問小的打听那批朋友,當小的說出他們去處后,那些爺找去也不見回轉,顯然他們都迷戀住了。”“滄浪神刀”掏出一塊碎銀,塞在小二手中,揮揮手立刻退出客棧,道:“這就奇怪了,訂下房間不住,去了鯉魚樓不回來,莫非出了什么事故?”
  牛釗哈哈笑道:“男人見了花,哪有不喜歡的,好在沒有要緊事,嘗到了甜頭,自然不想走了,這有什么希奇的?可見那鯉魚樓值得去逛一逛!”
  “鐵面飛衛”搖頭道:“不然,‘生死鐵判’周謙就不喜歡女色,照說別人留下,他該回來睡覺才對。”
  “滄浪神刀”道:“江湖中女子玩的勾當,是有數的几個,你看那鯉魚樓是什么路數?”
  牛釗笑道:“江湖上幫派,以女子撐門戶的除了天星宮,只有花衣幫,莫非那鯉魚樓是花衣幫開張的買賣。”
  “鐵面飛衛”道:“這倒有些可能,說不定那四批人在鯉魚樓留了一宿就動身了。”
  牛釗興致勃勃道:“不管如何,咱們就去見識見識!老子已經好久沒打野食了。”
  這句話說得“滄浪神刀”与“鐵面飛衛”都笑了起來。
  三人走出長街,果見路旁豎著一塊長招牌。
  這塊招牌非常別致,上面畫著一條鯉魚,下面寫著:“佳肴美女,請君人瓮。”還畫著箭頭指路。
  “滄浪神刀”哈哈笑道:“別出心裁,果真有趣,這‘請君人瓮’四字,的确別有意會,盡在不言中。”
  個創哈哈笑道:“有好菜,有美人儿,只要是男人,就是不請,誰也想鑽進去,老子益發來興致了。”
  “滄浪神刀”笑道:“像你這付色相,今夜進去,明天出來包管只剩下皮包骨頭。”
  牛釗咧嘴笑道:“我還不像你老不中用,房中之術,我還有二套。”
  三人說說笑笑,按著指引,走上岔路,穿過一片疏林,只見一樓聳立,燈火通明,人耳一片呼斥吆喝之聲。
  走近一看,鯉魚樓橫匾高挂,樓上樓下,人影交錯,熱鬧非凡,果真生意不惡。
  三人踏進樓門,目光一亮,這鯉魚樓不但布置得輝煌,而且端盤倒酒,來往奔走侍候的都是些穿著綠衣的美貌少女。樓下座無虛席,衣鬢香影,确是大非尋常的一般飯館。
  可是這些少女又与花衣幫的服飾有异,“鐵面飛衛”低聲道:“看樣子不是花衣幫的買賣了。”
  “滄浪神刀”也低聲回答道:“不錯,邪門得很,我們倒要小心些,別在這里出洋相。”
  牛釗卻早已眼花繚亂,二道目光早盯著來來往返的少女直勾勾地看,大有心花繚亂之態。
  一名綠衣少女倏迎面走來,躬身一福道:“三位爺!樓上還有雅座,請樓上看座。”
  牛釗哈哈笑道:“娘儿們,听說你們這里不但魚燒得不錯,還有別的調調儿。”
  綠衣少女抿嘴一笑,道:“爺夸獎,此樓只管點菜喝酒,若爺想什么調調儿,那就要到后面‘釣魚軒’。”
  “好好,咱們就到釣魚軒去,我真想釣條美人魚玩玩……”
  牛釗話沒說完,卻被“滄浪神刀”伸手拉住膀子,道:“別忙,咱們先上樓嘗嘗鯉魚三十六吃的味道。小姑娘,你帶路!”
  “請!”
  綠衣少女帶了三人上了樓梯,這樓上又是一番气象。
  八仙桌都舖著紅色台布,一律是靠背太師椅,座中食客雖与樓下一樣,個個吃喝得臉紅脖子粗,但比樓下文明得多,顯然,樓上的价錢一定比樓下貴,所以食客也比較高尚些。
  三人落座,綠衣少女媚笑道:“爺們吃點什么?”
  牛釗接口道:“你們拿手好菜不是鯉魚嗎?隨便燒几樣來,再來三斤好酒。”
  綠衣少女應聲退下。
  “鐵面飛衛”低聲道:“展老哥,你有什么感覺?”
  “滄浪神刀”沉思道:“這些女子似乎都媚得很,尤其樓下柜后那個中年女子,媚中帶俏,俏中帶煞,邪門得很,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异常之處!”
  牛釗哈哈笑道:“展老儿,我看你是今天變了樣儿,到處疑神疑鬼!天星宮与咱們已經握手言和,金環門忙著在太行山掘寶,還有什么人會對咱們怎樣?”
  “滄浪神刀”道:“還是小心為妙,等吃了虧就晚了……”
  話聲倏然而止,因為綠衣少女已經上菜,第一道是紅燒鯉魚,接著是白色鯉魚羹,綠荷炸鯉魚,三樣菜,紅白綠相映,香味扑鼻。
  味雖未嘗,單憑這色、香二方面,已使得牛釗口涎欲滴,食指大動。
  他筷子抓起,就欲挾魚,“鐵面飛衛”伸手一擋道:“慢點!”
  牛釗一怔道:“干嗎?”
  “鐵面飛衛”從腰中掏出一根銀針在三樣菜中分別插了一插,提起一看,并無异樣。牛釗哈哈笑道:“老猴子,你跟展老儿是難兄難弟,我不信這么多人吃了不出毛病,咱們吃了就有紙漏!”
  挾著一塊紅燒鯉魚就塞進嘴巴。
  這一吃,頓時嘖嘖有聲,道:“不錯,滑不溜口,鮮美無比,當真名不虛傳!”
  筷子湯匙齊動,呼嚕嚕大吃大喝起來,眨眼就光了一半。
  “滄浪神刀”与“鐵面飛衛”二人見牛釗那种饞相,見并無异狀,亦各自拿起筷子吃起來。
  這一嘗,也立刻贊不絕口,三樣菜一壺酒頓時一掃而光。
  “滄浪神刀”放下筷子道:“不過癮,老牛,再叫几樣來!”
  牛釗搖搖頭。
  “滄浪神刀”一怔道:“你吃飽了?”
  牛釗神秘兮兮一笑,道:“別忙!到后面什么釣魚軒再喝個痛快!”
  “滄浪神刀”呵呵笑道:“好好!看你老弟今夜來個全套!”
  說著連連擊掌,那先前侍候的少女立刻趨近,道:“三位還要什么?”
  牛釗嘻嘻笑道:“咱們上后面去再說。”
  綠衣少女道:“可以,但這里酒菜要先算!”
  “鐵面飛衛”問道:“多少?”
  “酒奉送,一只菜五十兩,共一百五十兩銀子。”
  “鐵面飛衛”神色一怔,道:“這么多?”
  普通人家十兩銀子夠開銷一個月,現在三只菜,一共不過三條鯉魚,竟要一百五十兩銀子,豈不是獅子大開口。
  綠衣少女抿嘴一笑,道:“爺!這里手藝,只怕你上別處去花一千五百兩也嘗不到,怎能算貴。”
  牛釗哈哈笑道:“不貴,不貴。”
  掏出一張銀票,就塞在少女手中,道:“帶路吧!”
  “謝了,三位爺請跟我來!”
  綠衣少女接過銀票,就由另一道樓梯下去。
  那是一座布置很幽雅的后院,花木扶疏,櫻菊遍處,人從白石小徑經過,花香扑鼻,梅影弄月,又是一番情趣。
  “滄浪神刀”贊道:“這鯉魚樓主人倒是別具匠心,會做生意。”
  綠衣少女嘻嘻笑道:“不花大本錢,怎么賺到大錢?爺,到了,是要雅座,還是通間?”
  眼前已是一座平屋,花格紙窗映著幽暗燈火,又是一种格局。牛釗道:“既有娘儿們作伴,當然要雅座。”
  這是一間十二尺見方的雅室,中間一張八仙桌外,正好六把椅子。
  牛釗、“滄浪神刀”与“鐵面飛衛”三人落座,綠衣少女已道:“三位還要酒菜嗎?”
  “當然要。”牛釗道:“酒來三壺,菜可隨便,但娘儿們先叫進來,讓咱們挑一挑!”
  “爺請稍候!”
  綠衣少女盈盈一笑退出,不到片刻,房門复啟,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像蝴蝶一樣飛了進來。
  這三名女子雖未擦脂粉,但薄蟬似的衣裙,顯出窈窕的身軀,騷媚入骨,令人一見,心里就痒痒地,想一口就吞下去。
  牛釗瞪大眼睛,連連叫道:“妙!妙!美人儿,你們就自報花名吧!”
  中間的女子福了一福,道:“小女子叫曼曼,特來侍候爺!”
  牛釗哈哈大笑道:“好,好!妙人儿,你就來我這儿吧!”
  曼曼盈盈走近,牛釗像老鷹抓小雞,伸臂一抄,攔腰抱起,就在她面上親了一親。
  “我叫玲玲。”
  第二個女子拐嘴笑了一笑,走近“滄浪神刀”依偎著坐下。
  “滄浪神刀”本想拒絕,可是此刻他覺得丹田中熱呼呼地,心房怦怦直跳,眼見玲玲偎在怀里,競也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按理說他已年近八十,自离開天星宮,從未想到女色,此刻他卻不清楚自己怎么會返老還童,居然對女人有了興趣!
  他有這种想法,只是迷迷糊糊,眼見第三個報名真真的女子已偎在“鐵面飛衛”怀中,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鐵面飛衛”何嘗不是一樣對自己感到奇怪,也苦于不便言明。
  三人中只有牛釗是見獵心喜,除他外,都有一种恍榴欲念,既迷惑又隱隱感到沖動。
  酒菜還未上來,牛釗一雙銅鈴般的虎目中已布滿了紅絲,一雙蒲扇似大手掌像在揉麥粉,拼命在曼曼胸上揉,揉得曼曼孜孜嬌笑,笑得花枝亂顫,有點上气不接下气。
  “鐵面飛衛”實在有點忍不下去了。道:“老牛,你假如真想做包子,何不找個地方,去床上揉?”
  牛釗哇地一聲大叫道:“我的确熬不住了,曼曼,二個老家伙看不人眼,咱們換個地方去談談!”
  說罷雙手一托,抱起曼曼的嬌軀,就离椅欲沖出雅室,哪知方走二步,一個踉蹌,似乎力不胜負荷曼曼的重量,一跤跌坐地上。
  曼曼壓在牛釗身上格格笑道:“大爺,看你個子這么大,怎么一點力气也沒有,連我也抱不動。”
  牛釗跌跌撞撞爬起來,笑道:“誰知道你會這么重,哈哈哈,曼曼,扶著我,可能我是醉了。”
  “滄浪神刀”倏然推開身邊的玲玲,喝道:“老牛,站住!”
  牛釗醉眼迷离地道:“老兄什么事?”“滄浪神刀”沉聲道:“老牛,你真的沒有力气?”
  “唔!老哥,上床的力還是有的。”
  “滄浪神刀”一哼,道:“鐘老弟,把真真抓住!”
  話聲中,伸手也向玲玲抓去。
  玲玲格格嬌笑,嬌軀一閃避開,道:“老爺子,你怎么啦?”
  “滄浪神刀”心頭一震,他不信自己剛才出手抓一個柔女子,竟會落空,側身一望,嘿!“鐵面飛衛”也是一樣,只見那真真媚笑道:“老爺子,假如你真的等不及,小女子就帶你上炕去。”
  “滄浪神刀”怒喝道:“老牛,咱們還是中計啦!”
  牛釗仍毫無所覺地愣愣道:“我們中什么計?”
  “鐵面飛衛”道:“古人說桃花運絕無好運,可是今天要扳倒我鐘某人,還得花點力气,老牛,你用力拍桌子試試,看看你功力是否還在?”
  牛釗依言一掌向紫檀木的八仙桌面擊去。
  彭!
  牛釗掌心發麻,收手一看,絲毫無損。按理說,以牛釗一身功力,雖比不上羅成与“滄浪神刀”一般練有內家罡勁,化剛為柔,輕重隨心。但這一掌至少也有千斤之力,區區一張木桌,縱不成為粉薤,也至少碎成一片,現在居然動也不動。
  再笨的人也會發覺出了毛病,何況牛例并不是笨人,他神色頓時一變,暴吼道:“好賤人!你們弄的什么鬼計!”
  吼聲中,像餓虎扑羊一般,向曼曼扑去。
  曼曼格格一笑,嬌軀輕靈地一閃,已到牛釗側后,玉掌一揮,就拍在牛釗背上。
  這輕輕一掌卻打得牛釗哼了一聲噗地趴在地上。
  曼曼格格笑道:“牛大爺,你人中看不中用,好像紙扎的,怎么一打就倒。”
  牛釗怒吼著,反身跳起來,又扑過去,卻被曼曼輕輕一指,點在軟麻穴上,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玲玲与真真拍手大笑,道:“倒了,倒了。”
  “滄浪神刀”厲聲道:“你們在茶中究竟放了什么毒?”
  玲玲笑道:“展幫主,你也是老江湖,豈不分辨有毒無毒就亂吃東西。”
  真真接口格格笑道:“那不是毒,只是一种壯陽催情之藥,吃了能夠使你變成老少年,興致勃勃。嘻嘻,不過咱們這种藥還有點副作用,某一部份雖有力量,若是練武之人,卻會暫時喪失功力,變成普通人一樣。”
  “鐵面飛衛”一腳踢開椅子冷冷道:“你們怎知我們姓名?”
  真真道:“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幫展幫主与坐第二把交椅的鐘靈山,我們豈有不知之理。想不到今天頭二三號人物竟被咱們一网打盡,嘻嘻,這也看出我們島主的神机妙算!”
  “滄浪神刀”一怔道:“貴上是什么島主??
  玲玲笑道:“展大幫主不是已吃過鯉魚嗎?我們就來自鯉魚島。”
  “滄浪神刀”道:“姑娘!我們与你們有仇嗎?”
  “沒有,沒有。”玲玲抿嘴笑道:“若是有仇,只怕你們此刻已不能再開口講話了。”
  “滄浪神刀”道:“既沒有仇,你們為何暗中對我們施弄手腳!”
  曼曼接口一歎道:“只怪你們也起貪心,想去太行山,所以我們島主要委曲你們在此留几天。”
  “滄浪神刀”心頭一震,道:“原來你們是風聞三皇藏寶而來,咱們前几批人也在這里了。”
  曼曼道:“不錯,二位還是乖乖跟咱們走,与你們朋友去相聚吧!”
  “鐵面飛衛”冷笑道:“老夫功力雖失,但你們若當老夫是病貓就大錯特錯了,老夫就量量你們真功夫!”
  言落身動,扑向曼曼,出手就是“鷹搏九式”。
  “滄浪神刀”也不怠慢,同時扑向玲玲,腰際紫金魚鱗刀也已出鞘,刀出如電,向對方削了去。
  他二人功力雖失,招式仍在,真力雖無,卻仍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勢。
  那知招式攻出,人影已失,只听得一聲嬌笑道:“你們二個老家伙也太自信了。”
  彭地一聲,“鐵面飛衛”已中了一掌,踉蹌撞上牆壁,跌坐地上。
  “滄浪神刀”一惊之下,目光方瞬,只覺得手腕一麻,一柄魚鱗刀已到了玲玲手中。
  只見曼曼仍然笑聲迷人,說道:“展幫主,你們還要打嗎?”
  “滄浪神刀”知道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不由長歎一聲道:“罷了!咱們認栽,你們帶路吧!”
  曼曼蠻靴一踢牛釗,解開他軟麻二穴,道:“牛老大,起來走吧!只要你們知趣,咱們不虧待你們!”
  牛釗垂頭喪气地爬起來,三人在三名妖媚女子挾持下走出雅室,向后面行去,穿過一條長廊,又進入一個院子,就在一座假山中,石階一級級蜿蜒向下,原來竟是一條地道,約過四十余級,兩旁石壁上倏現火把,迎面是一座石門。
  曼曼在門邊一條鐵鏈上拉了一拉,石門隆隆而起。
  “滄浪神刀”、“鐵而飛衛”与牛釗被后面的玲玲与真真一推,人踉蹌沖入,石門复又閉上。
  只見石牢中火把熒然,十余人或坐或臥,此刻紛紛迎上來,齊聲招呼:“啊!展幫主、鐘大俠与牛老大,你們怎么也來了?”
  “滄浪神刀”目光一掃——
  赫!“鐵板飛鉸”、“秦中一劍”、“七里飄香”、五手時遷”、“木君了”等等,整整十三個,就少了一個“生死鐵判”周謙。
  他心中不禁一歎,道:“聶老弟,周大俠呢?”
  “鐵板飛鈸”黯然道:“死了!”
  “托塔天王”倏哇呀一叫,全身向石門撞去。
  “秦中一劍”立刻掠身而上,手指連飛,點了牛釗睡穴,扶著牛釗躺在地上歎道:“牛老大想必也是中了鯉魚島益情汁,若不制他睡穴,待他藥性消失,必會血气攻心,失性成瘋的。”
  “滄浪神刀”道:“各位見過那位什么鯉魚島主嗎?”
  “秦中一劍”搖搖頭。
  “滄浪神刀”歎息道:“今天這斜斗自是栽到家了,真是飄海過洋,陰溝里翻了船,各位請坐下吧,展某雖已年老,古井不起波,對蠱情汁沒有什么大反應,但總有些不舒服,待我調息片刻,化解了腹中藥汁,再与各位好好商議脫困之計。”

  一輛馬車進了蘆塘集,車轅上的車把式已揚起聲道:“夫人、小姐,是到哪里停車?”
  車中響起女人的聲音:“天已晚了,你就代咱們找家客棧!”
  車把式道:“前面就是‘神仙居’,地方寬敞清爽,夫人小姐可中意?”
  “好吧!”
  “嗨!”
  車把式略略一勒住韁繩,馬車已在“神仙居”前停了下來。車門啟處,一位英宇不凡的少年首先下車,接著是一位端庄美艷的中年女子,接著一位十八歲清麗少女。
  “神仙居”門口紅色的大燈籠,隨著寒風在打轉,散著一圈暈紅的燈光。
  少年目光一掃,當触及燈籠下的牆壁時,不由輕噫了一聲。
  牆上零零散散的,畫著好多圖案,別的他雖然弄不清楚,但其中那只飛鳥標記,他是知道的。
  “娘!走在前面的人好像都在這里會齊了。”
  中年女子目光一瞬,微微笑道:“他們莫非在等我們,正好,我們也要等候天星宮主,大家會齊了上太行山。”
  打發了車資,客棧里的店小二哈著腰迎上來,笑呵呵道:“夫人小姐,還有這位大少,快進去,敝店在蘆塘集是第一家。”
  少女笑嘻嘻道:“你這家客棧大概已經客滿了吧!”
  “不,不,不,小姐——”店小二忙道:“敝店今晚空間很多,五進上房,除了前面二進住了三位客人外,其余的三位隨便挑,愛往哪儿就往哪儿。”
  少年一怔,道:“小二,你這話就不對了,在咱們前面還有七八批朋友,好像都住在貴號,怎會沒有人?”
  店小二一怔,心想、今晚這次生意可能又要吹了,他訥訥道:“公子說的朋友是什么模樣的?”
  少女接口道:“可有一個黑大個儿,還有一個瘦瘦的老頭儿,另外是一位帶刀的紅臉老大爺。”
  “有,有,他們三天前傍晚來過,沒住店就走了。”
  走了并不令人奇怪,但是進了客棧居然不住店,這就透著點古怪了。
  少年怔了一怔,問道:“小二,他們既來了怎么不住店?”
  不說也不行,店小二歎息一聲,道:“客官有所不知,最近到敝店的客人一批接一批,后來的找先到的,一听先到的去了鎮外的鯉魚樓,也一批一批地跟著去鯉魚樓,去了就不見回來過。自從本地開了這家鯉魚樓,咱們生意難做多了。”
  少年又問道:“鯉魚樓是什么所在?”
  店小二道:“听說鯉魚樓樣樣俱全,一味鯉魚,燒得妙奇今古,味道胜過北平城里的御廚,而且還有騷娘們陪酒。這年頭儿總是女人吃香些,反正是這么回事,有錢的大爺們就不像蒼蠅碰上了狗屎……上了就不想動啦!”
  少年皺眉道:“這么說,那家掌柜的一定是位名廚了?”
  店小二苦笑道:“大爺,小的沒去過,听說鯉魚樓從店東到跑堂的都是騷媚入骨的女人,小的總覺得邪門!”
  少年心中一動!
  鯉魚樓?又都是女人,莫非就是燕玉姬所說的鯉魚島主?
  他不動聲色,揮揮手道:“小二,你領路吧!要二間上房,預備晚膳,咱們要休息!”
  問了半天,居然仍要住店,這几天來還是頭一遭,店小二反而怔了一怔,旋即歡天喜地連連哈腰道:“請!請!”
  在二進上房中,羅成母子与香芸梳洗一番,用完了晚膳,羅成立刻低聲道:“娘!看情形走在前面的人必是遇上了麻煩!”
  羅夫人點點頭,道:“我以前曾听人說過浙南海外的鯉魚島居住著一批武功詭异的女子,但她們從不与中原武林來往,這次想不到竟被莫賊勾引出來,我們倒是要去看一看。”
  “不!”羅成道:“娘!我一個人去!”
  羅夫人皺眉道:“成儿!你絲毫不知對方深淺,不要逞強!”
  “娘,我不是這意思,那地方不适宜女性去,娘去了反而顯眼,倒不如我一個人先進去探探。”
  羅夫人想了一想,道:“也好,但你要小心了。”
  “不要緊,‘鬼醫’的解毒丹与八寶續命散,我身上還有一些,不怕她們耍什么花樣!”
  羅成說著已站起來道:“娘,我去了。”
  等羅成瀟洒地离開上房,香芸忍不住道:“羅大娘,我們真的不去?”
  羅夫人微微一笑,道:“咱們當然要去,不過我們等一下再去,反正我知道你早想去看看熱鬧。”
  香芸高興得跳了起來,抱住羅夫人親了一親。

  正是掌燈時光。
  鯉魚樓上上下下,依然鬧哄哄地座無虛席。
  這世上就有這點稀奇,有錢的大爺平時要他們出一個銅錢賑災行善,他們都會覺得心痛,就是拿出來了,也像割了一塊肉,可是在這种地方,銀子像流水一般往外飄,一擲千金,他們毫不變色,有時還唯恐花得少,不夠气派。
  一樣的場所,一樣的酒菜,有了女人,就好像變得不一樣,大爺們的口袋也松了起來,店小二的感慨,自古有茲,只是于今為甚罷了。
  羅成一身儒衣,背負雙手,他先在門口駐足望了望,接著踏進鯉魚樓的門口。他立刻覺得這座鯉魚樓外表雖沒有什么惹眼的地方,骨子里的确有點不平凡。
  粉脂花叢,衣香鬢影,凡是秦樓楚館,皆是如此,本不足為奇,奇在這些來來往往的女子個個長得美,長得媚。
  這份美与媚并非天生的,有心人一望就可以知道,是經過嚴格訓練成的。
  一樣的笑容,若帶上一份職業性的,就會令人覺得虛偽,不過鯉魚樓里這些娘儿們裝得恰如其份,若非羅成早已略知底細,也不會立刻發覺出這种細小不同的地方。
  他這略一駐足,那些穿梭往來等候端茶端菜的少女們倏也都停步目光齊齊投過來。
  或許她們是發覺門口站著一個英俊年青人,難得一見的小伙子,都有點怦然心動。或者她們也另發覺了什么,連一向動也不動,坐在柜台里的那個中年女子竟也破例站了起來,离開柜台,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公子大概是第一次來吧!”
  那中年女子風韻美,聲音好,而且彬彬有禮,笑中夾媚,她會令人覺得在某方面連大姑娘都比不上她。
  羅成含笑點點頭道:“我是仰慕盛名,專來領略貴號情趣!”
  中年女子格格笑道:“難得公子這般人物光顧,篷壁生輝!”
  羅成淡淡道:“好說!”
  中年女子道:“公子是聞魚而來,抑是……”
  羅成道:“魚貌不如美色,我只想慕杜白風流,附庸風雅一番。”
  中年女子道:“陋樓丑色,若公子不嫌棄,自當好好招待。”
  說完,轉首道:“巧巧,帶這位公子進釣魚軒!”
  一名綠衣少女立刻上來,躬身一福道了請。
  目送羅成穿樓而入,中年女人神色倏顯得既緊張又興奮,而向另一名少女招了招手,待對方走近,立刻低聲道:“快去向島主稟報,就說剛才進來的小伙子,似乎像三環先生所形容的正主儿,問問島主是否親自去‘侍候’?”
  “是。”
  那名少女立刻向左邊偏門奔去。
  羅成隨著巧巧穿過前樓,到達了幽雅的中院,負手踏上白石小徑,倏笑道:“姑娘的名字叫巧巧?”
  巧巧抿嘴笑道:“俗名有辱尊耳!”
  羅成道:“何辱之有,姑娘的名字取得雅,貴號的名稱取得更妙!”
  巧巧嘻嘻笑道:“以鯉魚為名,妙在何處?”
  羅成含笑道:“我不是指鯉魚二字,而是指釣魚軒,真所謂安排魚鉤釣金龜,莫笑姜尚已皓首。這‘釣魚’二字,言在意中,意在意外,當真取得妙透了。”
  巧巧心頭一跳,嘻嘻笑道:“隨便取個名號,倒讓公子取笑了。”
  進了釣魚軒,巧巧領到牛釗等來過的雅室,福了福道:“公子稍等,自會有姐妹們來侍候!”
  雅室四壁,挂著八盞宮燈,光線是幽暗柔和的,正适于男女相悅的情調。羅成一面打量,人已對門坐落椅中,雙手剛摸上椅把,倏感到光滑的紫木椅把上有不平的紋路。低頭仔細一看,心中陡然一震!
  因為椅把上的紋路卻是一個簡單的鳥形。
  果然不錯,“鐵面飛衛”到過這里,自然,“滄浪神刀”与牛釗也不會不來。
  這一瞬間,他腦中已從這簡單的標記中分析出許多事,紋路太淺,他知道“鐵面飛衛”必然喪失了功力,才勉強以指甲畫上標記,若非有心人,几乎看不出來。
  若他已离開,就沒有留此標記的必要,顯然人必定還在此地,人既在此,一定遭遇到了危險……
  他正在猜測,倏然一陣香風,進來了一個年約二十三四歲的美艷女子。
  鵝蛋形的臉,水紅色的雙頰,明亮的秋水,穿著一身閃光紫衣長裙,美得果然像一條紫色的鯉魚。
  在她后面跟著五六名綠衣少女,各捧著酒菜,端上桌面,排好杯碗,齊齊一禮,又退了下去。
  那紫衣女子盈盈一禮,未說先笑,道:“奴家白珊珊,特來等候公子。”
  羅成微微一笑,道:“請坐!”
  白珊珊像小鳥一般,飄然走近,向羅身旁靠近,羅成伸手已握住她玉腕,只覺得柔若無骨,滑不溜手,方欲略運真力,那知腕脈倏覺微微刺痛,一惊之下,目光微瞬,只見對方尖尖指甲,已點在自己脈穴上,不由怦然一震,慌忙松手道:“姑娘不必靠得這么近,我目中有色,心中卻無色,彼此清談片刻如何?”
  白珊珊格格一笑道:“公子是花錢的大爺,奴家一切听候吩咐!”
  二人暗中已無形中交手一招,彼此都覺得對方不可輕視,故皆存下警惕之心。
  白珊珊在羅成下手落座,卷袖斟酒,又道:“敝店鯉魚名響遐邇,這几樣菜都是鯉魚做的,公子不妨嘗嘗!”
  羅成微微搖頭,含笑道:“貓儿聞不得魚腥,不吃也罷!”
  白珊珊道:“那我陪公子飲酒。”
  羅成又搖搖手道:“我不喜歡,此來已經吃過晚膳,姑娘若想吃,不妨自己吃!”
  白珊珊嬌笑道:“這倒奇了,公子既不吃菜,又不喝酒,豈不大煞風景。”
  羅成道:“菜香酒醉,我不是不想吃,只怕吃了回不去,那就出丑了。”
  白珊珊道:“公子說笑了,縱然公子醉了,若要回去,奴家也會雇車送公子离開!”
  羅成哈哈笑道:“但如此醉歸,我又有些不甘心!”
  白珊珊道:“公子不甘心什么?”
  羅成道:“此軒名釣魚,在下此來,就想釣尾鯉魚回去飼養,醉了又如何釣魚?”
  白珊珊格格笑道:“公子真會說笑,此地無塘,哪來魚儿,縱然要釣魚儿也要安排魚杯釣餌,否則魚儿豈會上鉤?”
  羅成哈哈笑道:“鯉魚樓豈會無魚,我杆儿早伸,釣餌早被魚儿吃光,今夜就待魚儿上釣,姑娘,你真不懂嗎?”
  白珊珊搖搖頭道:“奴家不懂公子在打什么禪机!”
  羅成神色一整道:“姑娘既一味裝糊涂,我只好明說了,姑娘,我不是來醉游桃花鄉,而是來找人的。”
  白珊珊道:“此地人來來往往,今日張三,明天李四,奴家那記得清楚?”
  羅成道:“我找的不是別人,卻是鯉魚島主!”
  白珊珊還沒有說話,倏見綠衣少女匆匆奔入,道:“姑娘,后院來了客人!”
  白珊珊一怔,笑道:“來了客,就好好侍候,不必大惊小怪!”
  綠衣少女道:“可是來的是女客!”
  白珊珊立刻對羅成道:“莫非是公子的朋友?”
  羅成暗暗一震!
  听口气,有人偷進了后院,除了天星宮主与我娘之外,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莫非就是她們來了?
  心中在思量,口中已道:“我沒有朋友同來!”
  白珊珊對綠衣少女揮手道:“既不是公子朋友,你們就快些打發她們走,鯉魚樓設法招待女客。”
  “是。”綠衣少女躬身而退。
  羅成微微一笑道:“看來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姑娘真是裝龍像龍,扮虎像虎,在下此刻要敬你一杯!”
  手拿酒杯高高一舉。
  白珊珊格格笑道:“公子太會說話了,賜酒奴家敢不陪飲!”
  也舉起面前酒杯二人仰首一飲而盡,互相照了照空杯。就在這剎那,羅成口一張,一道酒箭,自口中直噴而出,直向白珊珊臉上噴去。
  一連尖叫,白珊珊雙手撫臉,連人帶椅,仰天翻倒。
  這結果使羅成大感意外,任了一怔,站起走近俯身正欲查看,倏見一道水箭自白珊珊之口中激射而出。
  猝不及防,欲避不及,羅成被逼運功揮袖,硬擋射向臉上的酒箭。
  噗噗!雙袖已被酒箭擊穿二個大洞,使得羅成悚然倒退,只見白珊珊也像魚一般地弓身彈了起來。
  “好功力!”羅成冷笑道:“白姑娘!你還能不承認是鯉魚島主嗎?”
  白珊珊微微一笑,道:“羅公子,你的武功也不坏,咱們是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羅成肅然拱手道:“既是島主,羅某不愿傷了和气,請問島主已截住羅某同道多少批人?”
  鯉魚島主依然含笑回答道:“不多,一共五批,十六個。”
  羅成道:“都活著嗎?”
  鯉魚島主道:“除了已死一個,其余的都好好活著,絲毫無損!”
  羅成問道:“死的是誰?”
  鯉魚島主回答道:“生死鐵判周謙!”
  羅成劍眉一軒道:“怎么死的?”
  鯉魚島主格格一笑,道:“你恐怕想不到是,他死在床上,做了風流鬼!”
  羅成一呆,沉聲道:“死者已矣,羅某也不愿追究,但請島主能放了其余同道。”
  鯉魚島主道:“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羅成道:“請講!”
  鯉魚島主道:“我可以放他們,但你留下來!”
  羅成一哼,道:“白島主,彼此素無瓜葛,何必硬要与我及中原武林作對,做三環惡魔莫賊的爪牙?”
  鯉魚島主格格笑道:“公子,你這就料錯了,本島主就是不愿輕易樹敵,才讓那些人好好活著,我也不想幫莫于道,只是關心三皇寶藏,不想讓這么多人插手,故而只想阻止你們去太行山。”
  羅成道:“我們并不想獨吞寶藏,也不想阻止任何人覓寶,可是卻一定要阻止莫賊獲取。此人陰險奸詐,若得此奇寶,武林將永無宁日。”
  鯉魚島主道:“這就難了,我与他已有盟約,公子看該怎么辦?”
  羅成冷冷道:“白島主,你真的不悟?”
  鯉魚島主道:“公子莫非要動手?”
  羅成道:“好話既談不攏,只能以武解決。”
  鯉魚島主道:“也罷!此地太窄,公子不妨跟我到后院,作一次解決,剛才偷進后院的朋友,恐怕還沒有走吧!”
  羅成此刻也擔心后院動手的情勢,聞言頷首道:“遵命,請領路!”
  鯉魚島主閃身而出,羅成在后相隨,穿過長廊,進入后院,只見叱喝連連,一片刀光劍影,十余名女子圍著二條人影,苦戰不已。
  鯉魚島主立刻揚聲叱道:“住手!”
  圍攻的女子聞聲立刻四散后退,羅成凝神一看,被圍攻的赫是母親与香芸,已是發亂人喘,顯然遭遇到強手。
  “娘!”他急忙飛身扑過去,招呼道:“你們受傷了嗎?”
  羅夫人調勻气息,搖搖頭道:“鯉魚島武學果然詭异不凡,我們差些栽在這里。”
  一向高做過頂的羅夫人,竟說出這番話,使得羅成悚然震惊,道:“娘,我不要你們來,你們怎偷偷來了!”
  香芸插口道:“大娘怕你一個人顧此失彼,所以想先來救人!”
  這時只見鯉魚島主道:“原來是羅公子令堂,怪不得我手下這些孩子們收拾不了,羅公子,你真的要動武嗎?”
  羅成道:“島主,你若听我忠言,彼此一樣可以交成朋友!”
  鯉魚島主尖笑道:“這年頭交朋友并不這么容易,要交朋友至少必需先了解彼此個性,羅公子,你可知道本島主的個性嗎?”
  羅成道:“島主不妨明言,能遷就,在下一定委屈俯就。”
  鯉魚島主道:“我有個怪脾气,向來喜歡別人听我的,不愿我听別人的。”
  羅成怒道:“島主既如此說,咱們也不必多費口舌,手上見真章!”
  鯉魚島主格格笑道:“做我朋友雖然不容易,做我對手同樣困難,羅公子,我實在不愿你動手。”
  說到這里,倏轉首對旁邊的女子喝道:“曼曼,去提二個人!”
  曼曼應了一聲,向同伴一揮手,四條人影立刻掠入假山,不過盞茶光景,已押著二個人自假山中出來。
  正是“七里飄香”与“秦中一劍”。
  二人雖武功被制,見到羅成母子,垂頭喪气的神色頓時一震,齊聲招呼道:“羅夫人、羅公子……”
  羅夫人忙含笑道:“二位与其余同道都好嗎?”
  二人還沒有回答,鯉魚島主已接口道:“都很好,不過現在有點不太好了!”
  說著把走近的“泰中一劍”往前一推,道:“羅公子,我放他們,你留下來,答應嗎?”
  羅成道:“休想。”
  鯉魚島主道:“你最好考慮考慮再回答,再說一個‘不’字,我先宰了這姓柯的,然后一個一個,當你面殺光。”
  羅成心頭大震!眼見人質在對方手中,一時之間,感到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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