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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生死一線間金童護駕


  展鵬飛道:“要在下替三陰教效力不難,但在這种逼迫之情形下,抱歉,在下絕難答應!”
  申不返厲聲道:“你莫是吃了豹子膽?”
  展鵬飛瀟洒一笑,沒有開口,那申不返嘿嘿笑道:“姓展的!難道你已經將你的兄弟徐阿平也給忘了嗎?”
  展鵬飛聞言果然變了臉,道:“你們若是敢動我那小師弟一根汗毛,哼,哼,今生今世我展鵬飛必然与你們纏到底,至死方休!”
  他說得聲色俱厲,口气更是斬釘截鐵,使在場的人莫不深信他言出必行,絕對能夠辦到他說出的話。
  大家顯然被展鵬飛的气勢所震懾住,連申不返都沉默了老半天,不知如何措詞。
  展鵬飛卻道:“你們回去告訴三陰教主無邪仙女,在下与她向無瓜葛,可說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要是敢將在下師弟當人質,咱們走著瞧好了。”
  他私下雖然非常擔心徐阿平的安危,但他表面上還是沒有露出一點儿痕跡,當下兜轉馬頭,就要驅馬前行。
  站在馬側的草上飛林放,順手拉住馬韁,對申不返道:“申兄,你就這樣子放他走?”
  申不返像是突然惊醒過來的樣子,大聲道:“展鵬飛,你下馬來!”
  展鵬飛尋思道:“我這一下馬,豈有沖出重圍的可能?”
  但馬韁被林放拉得緊緊的,他想縱馬前沖,也是不可能的事。
  展鵬飛衡量情勢,心知万不能操之過急,要不然惹火了這些魔頭,局面必然更糟。
  是以展鵬飛躍下馬來,冷冷道:“你們想用強的,何不過來試試?”
  他言語才罷,“鏘”的一聲,抽出腰中的藍電寶刀,掣在手中,顯得气吞山河的樣子。
  展鵬飛一抽出寶刀,在場的人莫不泛起一股莫名的懼意。
  這并不是因為這些魔頭懾于展鵬飛的武功之故,而是由于展鵬飛灼人的眼神,及從他身上所射發出來的森嚴殺气,使在場的人大為訝异。
  草上飛林放怔了一怔,居然不待展鵬飛說話,就自動的放下拉住馬韁的右手,心道:“我生平殺人無算,不論什么凶神惡煞都碰到過,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生出怯意,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來歷?”
  他心里正在打鼓,展鵬飛已趁這剎那,躍身上馬,兩腳一夾馬腹,跨下坐騎忽地向前一躍,如飛矢般沖出重圍而去。
  擋在馬前的梅山三妖,不得不讓身避過,他們這一讓,展鵬飛已飛奔十丈之遙。
  白無常申不返見狀大急,高聲叫道:“林兄,赶快截住他!”
  林放不待申不返招呼,早已起步追過去,他外號草上飛,輕功造詣果然不同凡響。
  但見林放身如飛燕,才只几個縱落,人已然飛掠到十丈開外。
  然后他又順勢兩次點地,轉眼間,便已掠過快馬飛奔中的展鵬飛。
  林放端的不愧為草上飛,他人還在空中,只一個鷂子翻身,就赶在展鵬飛馬前三丈之處落地。
  展鵬飛心地厚道,他生怕林放被狂奔的牲口撞著,猛地用力收韁,將那匹馬的去勢硬生生的剎住,正好停在离林放不及半尺之處。
  林放見狀,哈哈一笑,道:“展兄弟,你這次又失算啦!”
  展鵬飛微微一怔,道:“失算?在下什么事失算?”
  林放還是帶著笑容,道:“第一,你沒想到我能夠追上你的快馬,是你的一次失算。”
  他頓了一頓,又屈指道:“第二,你剛才若是沒有硬拉住你的快馬的話,此刻你早已逃出我的追攔,這是你再次的失算。”
  展鵬飛道:“在下要是沒拉住馬韁將馬停住,不是要將你撞成肉醬嗎?”
  林放道:“不錯!你沒有硬將馬拉住的話,我很有可能被撞成重傷,不過,要是換上我,在這种情形之下,我是不會將馬停住的!”
  展鵬飛茫然問道:“為什么?”
  林放道:“你這一停,不是等于投入了羅网了嗎?”
  展鵬飛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說,換上你的話,你宁可撞死人,也要先作逃命打算,對也不對?”
  林放道:“當然啦,這道理連三歲孩童都會領悟,所以我說你這一停,大是失算!”
  他指著展鵬飛背后,又道:“哪!展兄弟,你又失算了一次啦!”
  展鵬飛這回不待林放解釋,也曉得林放的意思,因為他知道申不返、梅山三妖等人業已隨后赶了來。
  白無常申不返便道:“林放兄,你在同那小子扯些什么呀?”
  林放道:“沒什么呀!我只不過拿話套住他,免得這小子在你們來之前溜走!”
  展鵬飛听他這么一說,心下大為后侮,忖道:“是呀!我應該利用林放人單勢孤之際,設法突圍才對呀!”
  剛才展鵬飛并沒有因為停下馬來而后侮,因為他覺得在快馬狂奔中,縱使敵人攔馬,他也非得先停馬才對,否則万一撞上了無辜的路人,罪過就大了。
  可是現在不同,現在他已知道林放攔住他,就應該趁早沖過去,實在不應該坐失良机的。
  他越想越后侮,同時也感覺出林放這個魔頭,不但輕功好,心計也是高人一等的。
  梅山三妖等人一赶了過來,立刻又將展鵬飛包圍了起來。
  展鵬飛心知這一次怕沒那么容易走脫,反而將心一橫,飛躍下馬。
  他指著圍住他的黑道高手道:“你們苦苦相逼,可別怪我刀不留情!”
  林放道:“展鵬飛!你別以為各大門派的屠龍小組奈何你不得,便了不起啦!”
  展鵬飛道:“在下從未有如此狂妄之念!”
  他一面說話,一面掣出他那把紫府奇珍藍電寶刀,又道:“不過在下可以告訴你們,在下不論碰上任何強敵,從沒有气餒過倒是真的!”
  林放道:“好膽量!看你的神情不像是在吹牛,可是你要知道,這動手過招之事,不是說有膽量便行,你懂吧?”
  展鵬飛道:“在下省得!不過在下行事一向盡力而為,比方說諸位此刻逼在下動手,在下一定會拼全力求胜,至于結果是不是落敗而已,此刻在下卻還未考慮到!”
  林放向申不返打了一個眼色,申不返道:“其實我們也可以不必動手,比方說,你現在跟我們回去見無邪仙女,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申不返在說這話時,盡量把語气說得溫和,言詞也甚是得体。
  不料展鵬飛卻道:“不行!咱們今天非打一架不可!”
  林放心里訝道:“這小子怎地軟硬不吃?”
  他哪里知道展鵬飛此刻已動了肝火,而像他這种心地良善的人,一旦動起肝火來,卻是什么也不顧的。
  這些魔頭之中,要數梅山三妖的老三易三嗔脾气最大,他渾然沒有像其他人對展鵬飛那股凜然不可欺的气勢,有所戒惕,踏前一步,道:“你這小子既然想打架,我來奉陪好了。”
  易三嗔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包括梅山三妖的老大在內,居然心底下都有如釋重負之感。
  這些人的感覺,很明顯地顯示出他們在面對展鵬飛之際,都有不愿下場惹他的意思。
  所以他們一見易三嗔自動上前挑戰,均大大輕松起來,連易三嗔的兩位兄弟,也不能免。
  展鵬飛听以易三嗔叫陣,道:“那敢情好,我們怎么個打法?”
  易三嗔被展鵬飛爽朗的話,惹起了滿肚子火,怒道:“你敢是看不起我?”
  展鵬飛詫异的道:“沒有啊?”
  他這一答,易三嗔更難入耳,唰一聲掣下他的兵器流星錘,道:“你小心了!”
  流星錘快逾閃電,帶動一股勁風,奔向毫無准備的展鵬飛。
  展鵬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錘嚇了一大跳,他就勢將寶刀一攔,“當”一聲,刀刃正好砍在錘鏈上。
  易三嗔的流星錘鏈雖是精鋼打成的,但展鵬飛手中的寶刀,卻是天下至寶,紫府奇珍。
  因此兩股兵器交接之下,易三嗔的流星錘鏈,竟然被砍為兩段。
  錘鏈一斷,錘頭卻向展鵬飛砸了下來,逼得展鵬飛扭身疾避,勉強逃過被砸爛腦瓜子之厄。
  雙方這一交手根本不到一招,局勢變得太快,那易三嗔居然握著斷鏈,怔怔的望著展鵬飛,好象不相信他的流星錘是被展鵬飛砍斷似的。
  梅山三妖的老大易一善,這時走到易三嗔之旁,道:“老三,你退回去,這里由我來!”
  他別過頭對展鵬飛道:“展鵬飛,你可知道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的意思嗎?”
  展鵬飛搖搖頭,在場的人也都不知道易一善冒出這句話的含意。
  那易一善又道:“你誠然有寶刀在手,但也不可以削斷咱家老三的兵器,你可知道練武的人,視兵器如自己的生命,你這樣做不是存心侮辱他嗎?”
  經他這一說,連展鵬飛也听懂他的那句“士可殺不可辱”的意思,雖則他將易三嗔比做“士”,有點儿不倫不類,不過他的話卻也不無道理。
  是以展鵬飛歉然道:“在下委實無意用寶刀削斷易前輩的流星錘!”
  他說得誠懇之至,可是易一善卻大聲吼道:“放屁!你假若是無意砍斷流星錘,怎會要將寶刀砍向了錘鏈,而不砍向錘頭呢?”
  展鵬飛确實是無意中砍中的,因此也大聲道:“在下确是隨意出刀,前輩不信便罷!”
  易一善大怒道:“看不出你這小子如此狂妄,好,今晚我要不收拾下你,誓不回梅山!”
  他气呼呼的抽出背上的長劍,就要發招。
  草上飛林放卻突然出聲道:“易兄!讓兄弟說句公道話行不行?”
  易一善道:“林兄有什么話盡管說!”
  林放向他抱一抱拳道:“多謝易兄給兄弟這個面子!”
  他清一清喉嚨,又道:“兄弟覺得易兄你錯怪了展鵬飛!”
  易一善高聲道:“什么?我錯怪了姓展的?”
  林放慢條斯理的道:“是的,本來今晚兄弟不應該說這句話,可是咱們都是江湖混的人,為了收拾姓展的,動用了咱們這么多人,已經有失咱們的顏面,若是再不做得漂漂亮亮,豈不要人笑話?”
  林放之言果然打動了在場的人,大家均覺得給展鵬飛一個公平是應該的,因此沒有人認為林放有偏袒展鵬飛之嫌。
  林放見大家都聳耳听他說話,于是提高聲音,又道:“因此兄弟覺得此刻有必要說句公道話,易兄想來不會見怪吧?”
  易一善道:“請說吧!”
  林放道:“适才易兄認為展鵬飛砍斷易老三錘鏈之舉,是有意折辱易老三,其實不然!”
  易一善道:“林兄認為姓展并非故意如此?”
  林放道:“是的!”
  易一善道:“有何根据?”
  林放道:“當然有,否則兄弟怎敢無的放矢……”
  易一善道:“那么就請說出你的根据……”
  林放好整以暇地道:“兄弟認為展鵬飛委實不是有意砍斷易老三的兵器之理由,其一,是因為易老三先出手之故……”
  易一善制止他道:“慢著,這事与先出手,后出手有什么關系?”
  林放道:“關系可大啦,你們想想,易老三突然攻擊,展鵬飛措不及防,換上你們碰上這种情形,你們是不是有余裕考慮如何削斷人家的兵刃?”
  梅山三妖都沒有人表示意見,白無常申不返卻道:“換上兄弟處在敵人突然如其來的突襲,自然是先設法避過一招再說……”
  林放道:“這就是啦!展鵬飛既有寶刀在手,應付突然飛來流星錘,最自然的動作,當然是以刀擱開,對也不對?”
  在場的人都沒有出聲,顯見都同意林放之言。
  只听林放繼續又道:“由此足見,展鵬飛事前确實沒有打算要用他手中的寶刀,來削斷易兄的流星錘的打算,只不知兄弟之言,有沒有錯?”
  易一善此時倏地重重哼了一聲,林放露出惊异的眼光,看著他道:“易兄莫非不同意兄弟的理由?”
  易一善還是沒有答腔,不過從他的臉都表情,誰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确不大服气的。
  林放微微一笑,道:“易兄既是不同意兄弟之言,兄弟還可以提出另外一個理由來!”
  易一善不禁開口道:“你還有什么理由,足以證明展鵬飛不是有意折辱咱家老三?”
  林放道:“易兄,兄弟先問你,當令弟流星錘被削斷之剎那,你是不是看清楚了?”
  易一善想了一想,道:“看到了!”
  林放緊逼一句,道:“看清楚了沒有?”
  易一善有點儿不耐煩,但還是回話道:“看得很清楚!”
  林放笑道:“那敢情好,既是易兄自承看得很清楚,兄弟且問你,易兄有沒有注意到,當流星錘被砍,錘頭斷落之剎那,展鵬飛閃躲的動作?”
  易一善不言,申不返卻道:“展鵬飛是勉勉強強,才避過那突然砸下的斷錘!”
  林放道:“申兄說得不錯,展鵬飛在那一剎那之間,确是很勉強才躲開斷錘的……”
  他看了易氏兄弟一眼,才又道:“由此足見,如果展鵬飛事前就計划砍斷錘鏈的話,他一定也會事先洞悉鏈斷后流星錘必然砸下,那么,他便會在鏈斷之后,不會顯出倉皇失措,手忙腳亂的情形來。”
  林放的分析毫不牽強附合,言之成理,易一善終于緘口不語。
  他得意的一笑,道:“是故,易老大今晚可以用任何理由殺死展鵬飛,卻不能以故意斷鏈之辱為詞,找展鵬飛的麻煩!”
  在場的人都將眼光投向梅山三妖的老大易一善,准備听他表示意見。
  易一善与他身旁的易二功交換了一個眼色,道:“若依林兄之言,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林放居然不以為意,道:“不然!這是原則問題,我們行事不能沒有原則,否則徒招人笑,易兄意下如何?”
  展鵬飛覺得林放這种魔頭,居然也大談其原則問題,心中不免好笑。
  不過林放的態度看起來卻像相當認真的樣子,易一善終于大聲說道:“如果林兄堅持非如此的話,兄弟就以普通理由找姓展比划好了!”
  他此言一出,林放作出透了一口气的表情,道:“這樣最好,免得咱們殺掉姓展的之后,無邪仙女有借口責怪咱們!”
  展鵬飛聞言,恍然忖道:“這些魔頭攪了半天,原來是要找借口殺我?”
  但是為什么呢?展鵬飛卻弄不清楚,因此他握著寶刀發怔。
  耳中傳來草上飛林放的聲音,道:“展鵬飛,你准備好了沒有?”
  展鵬飛揚一場他手中的藍電寶刀,气靜神定的道:“在下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林放以為展鵬飛獲知他們決心殺他之時,會顯出絕望駭懼的神情,不料此刻他卻發覺展鵬飛不僅沒有膽怯,反倒有躍躍欲試的勇气,不由心下大震。
  這情景看在足智多謀的林放眼中,使他深為佩服,同時更加深他殺死展鵬飛的決心。
  于是林放朝易一善道:“易兄,這一仗還是你上嗎?”
  易一善握好長劍,道:“當然是由兄弟來……”
  他跨前五步,抬眼注目,不禁愣了一愣。
  易一善看到對面的展鵬飛,左手握著寶刀,兩眼發直的瞪著他。
  他在江湖上不知經過了多少陣仗,卻從沒有碰到過像展鵬飛那樣的架勢,所以他不禁發愣。
  展鵬飛卻在此時,緩緩舉起寶刀,左手也移過去,以掌緊緊握住刀柄,兩眼平視。
  易一善皺皺眉頭,倏然發現從展鵬飛刀尖上,涌現出森嚴的殺气。
  他万料不到展鵬飛此時的心情,竟因為触及了梅山三妖的种种惡行穢事,而對他生出很強的厭惡。
  說明白點儿,展鵬飛由于厭惡梅山三妖,已下定決心,要除去易一善。
  他心中既有如此強烈的意志,表現在他外形的威勢,自然要使易一善大為駭然。
  易一善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當然不會畏怯,可是他心中被展鵬飛那股逼人的威勢,壓得蠻不是滋味。
  展鵬飛這時唯一的心念,便是如何上手殺死易一善,對于環伺他四周的其他強敵,早已渾然忘卻。
  他握緊寶刀大喝一聲,碎步前沖,一招“江水東流”,由上朝下,猛然砍向易一善。
  易一善料不到展鵬飛居然敢搶先攻他,神情微微一頓,展鵬飛的寶刀,已帶動一道寒光,罩了下來。
  易一善突然打心底泛出生平未曾有的懼意,他只覺得展鵬飛這一刀,包含了悲壯、堅決、怨毒,就像是永不回頭的一江春水!
  他在展鵬飛劈下的剎那,已有不祥的感覺,早先反抗掙扎的意念,竟然消逝的無影無蹤!
  這情景使易一善大為駭然,迅速的往后疾退。
  易一善此時的打算,竟然只有逃命的念頭,可是展鵬飛的寶刀,依然如毒蛇般的,追隨不舍。
  易一善嚇得心膽俱裂,疾揮手中長劍,護住他的上盤。
  但是他卻忘記展鵬飛的藍電寶刀,摧堅如泥,他長劍堪堪攔住寶刀,但听鏗鏘一聲,立刻斷為兩半。
  長劍一斷,展鵬飛的寶刀寒光宛如水銀瀉地,竟然不斷地卷了過來。
  易一善大呼“吾命休矣”奮力一掙扎,可是前胸仍然一陣劇痛,鮮血染紅了全身。
  雖是如此,易一善人仍很清醒,他怕展鵬飛痛下殺手,第二招連綿而至,因此人雖負傷,腳步仍然不慢,依舊全速后避。
  展鵬飛一招砍傷易一善,卻沒有乘胜追擊,任易一善退出他的刀圈。
  然而易一善堪堪逃出展鵬飛的攻擊,他顧也不顧身上的傷勢,大吼一聲,將手中斷劍全力擲向展鵬飛。
  展鵬飛一來沒想到能夠一刀砍傷易一善,二來也沒料到受傷不輕的易一善會來這一手,等到易一善斷劍光芒一動,要躲已然不及。
  他的左肩腫被易一善的斷劍擊個正著,痛得他冷汗直冒。
  展鵬飛深的吸了一口气,將寶刀夾在兩腿之間,緩緩用右手將插在肩胛的斷劍用力拔了出來,這一拔登時鮮血直流。
  前胸挨了一刀的易一善,一面由易二功用藥止血,一面開口道:“展鵬飛,咱們兩不虧欠,你是不是有再戰的能力?”
  展鵬飛忍住痛楚道:“就怕你無再戰之力……”
  易一善經易二功裹傷之后,顯得精神奕奕,顯然他的前胸受傷不重,道:“來,來,來,咱們空著雙手打一場,讓本人看看你除了仰仗寶刀之外,還有什么好功夫……”
  展鵬飛咬咬牙,將寶刀收好,也空著雙手道:“在下絕對奉陪!”
  他跨步走向易一善,卻感覺到肩胛的傷口,突然冒血不止,心下駭然忖道:“肩腫雖非致命之處,但血脈通心,如不設法止血,恐怕支持不到十招,我便得失血落敗……”
  因此展鵬飛的腳步頓了一頓,易一善看在眼內,驀地暴起發難,雙掌橫飛攻向展鵬飛。
  這一來,展鵬飛根本沒有裹傷止血的机會,只得以右手奮力抵擋。
  易一善精神百倍,兩手并用,招招狠毒潑辣,一上手便絕也不留情。
  三招之后,展鵬飛立刻陷入危境。
  他一方面要顧慮左肩的傷口惡化,一方面得單手拒敵,何況易一善功力本不遜于展鵬飛,他這一全力搶攻,展鵬飛自然招架不住。
  勉強又支持了五招之久,展鵬飛因失血太多,腦中陣陣暈眩,右手已更不听指揮,移位的腳步同時雜亂起來。
  易一善見狀冷哼一聲,左手只一虛晃,右掌運足功力,一式劈空掌,向下一斬,就斬中展鵬飛的頸部。
  展鵬飛根本無力躲避,中了一掌之后,神智立刻昏迷,人便倒地。
  易一善望著倒在地上的展鵬飛,嘿嘿冷笑,抬起腳來,對准展鵬飛的頭部,就要踹下去。
  草上飛林放突然叫道:“且慢!”
  易一善放下高高舉起的腳,轉臉問道:“林兄為什么阻止兄弟殺他?”
  林放徐步走了過去,指著展鵬飛道:“姓展的是無邪仙女指定要活抓回去的人,你這一腳踹下去,他豈有活命之理呢?”
  易一善道:“但無邪仙女也曾經親口告訴咱們,万一姓展的抵抗不從的話,咱們也可以視情形殺死他,不是嗎?”
  林放道:“話雖是這樣講,你這一腳下去,無邪仙女如果將咱們全都怪罪,兄弟豈不冤柱之至?”
  申不返這時也道:“是啊,易兄,人是你殺的,要兄弟和林兄陪你受罪,不是太不公平嗎?”
  易一善恍然說道:“哦!原來你們擔心兄弟殺死展鵬飛,拖累了你們,對也不對?”
  林放和申不返都點點頭,易一善笑道:“兄弟一人做事,一人擔當,要是無邪仙女為殺死展鵬飛之事,怪罪咱們的話,兄弟絕對自己負責!”
  林放道:“有易兄這句話,兄弟和申兄就不會反對你踩死展鵬飛……”
  他轉向申不返,道:“申兄,你說是吧?”
  白無常申不返道:“是的,易兄敢擔當責任,我們又有什么理由反對人家。易兄!請吧!”
  易一善面浮獰笑,重又舉起他的腳,對准展鵬飛的頭顱,運足力道,猛踩下去。
  就在這一剎那間,易一善突覺一股勁風襲向他的足踝。
  他應變奇快,忙將踏向展鵬飛的腳抽了回來,避過那股勁風的突襲,然后抬眼一望。
  只見他身側緩緩走出四名三陰教的教徒,簇護著一名年輕人走了過來。
  易一善怔了一怔,道:“你是什么人?膽敢出手阻我行事?”
  那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含著倨傲的笑容,徐徐道:“易老!怎地連我們都不認得了?”
  易一善仔細看了看來人道:“你是三陰教的人?”
  那年輕人道:“是啊,難道說我們這身裝束,還不夠證明?”
  易一善道:“可是我在貴教總壇多日,所有貴教主要人物都見過了,卻從未見過尊駕,尊駕是……”
  那年輕人雙手抱胸,道:“在下是敞教主無邪仙女座前的金童,易老初到敝教時,咱們還見過一面,不過,那只是打一個照面而已……”
  金童頓了一頓,又道:“后來在下奉教主之命,閉關苦修本教絕藝,咱們就未再碰過,也難怪易老認不出在下來!”
  草上飛林放突然插口道:“尊駕莫非是展鵬飛帶來的那位兄弟,叫……叫什么阿平的?”
  金童道:“林老的眼力不錯,在下正是展鵬飛的兄弟徐阿平!”
  林放詫异的道:“那么……尊駕怎么……”
  站在徐阿平之旁的是三陰教的護法魏長青,他道:“徐護法得敝教主青睞,已經是本教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你們說話可要客气點儿!”
  魏長青之言,不知是在捧阿平或者是諷刺他,連一向思路敏捷的林放也弄不清楚。
  金童阿平淺淺一笑,道:“魏護法說哪里話,這都是教主的抬舉,和你們照顧,否則本座哪有今日,是吧?”
  魏長青肅然道:“徐護法忒謙了,屬下不敢!”
  林放這回才弄明白阿平在三陰教中的地位,居然遠在魏長青之上,不由多看阿平一眼。易一善也因為知道阿平的身份,才壓下怒火,沒有提及干涉殺害展鵬飛的事情。
  金童阿平回望一眼,道:“諸位都是本教約請來的貴客,要是對本座身份有所疑問的話,請盡管說出來!”
  大家都沒有說話,阿平又道:“本教目前設有十二大護法,由教主直接統領,十二大護法再分成兩組,共六男六女,分由金童玉女負責,本座榮任金童一職,正是魏護法的直轄上司,想來大家明白吧?”
  阿平解說那么清楚,眾人自然听懂。
  可是阿平卻繼續又道:“本教由于人單勢孤,在一谷二府三教中實力最弱,這是大家所知道,目前十二大護法中,還有七位虛位以懸,因此本教正在极力擴充實力……”
  他瞄了大家一眼,又道:“當年瞽目天羅范泛老替本教网羅天下人才,可惜功未成便遭毒手,諸位既是范泛老約請而來的人,本教將來仍有借重諸位之處,但望諸位能多出點力,本教絕不會虧待諸位的!”
  林放忍不住道:“我們都是江湖上的散兵游勇,難道說貴教會有意讓我們加入?”
  阿平道:“喏!一月之前,本座還不是江湖上的一名小卒,如今不是已經登上了三陰教的第二把交椅了嗎?”
  林放興奮的道:“貴教有意抬舉我們的話,我們怎么不賣力?”
  梅山三妖、白無常申不返也都點頭,表示他們与林放持有同一見解。
  這些魔頭何以那么熱衷加入三陰教呢?
  說來也是人之常情,像林放他們,在天下武林中雖各有一席之地,但要与有組織的門派相比,仍然相差一大截。
  就拿天下六大邪派實力最小的三陰教來說,他們人數雖少,但起碼也有上万的人,而且能夠開宗立派,自然有他們自己的秘技。
  不要說三陰教的秘技移花接木手就能引起林放他們一學的沖動,就憑三陰護法的地位,也是可使林放他們垂涎万分了。
  人對于成群結党的欲望,本是天性,既然能在一夕之間倍增自己的聲勢,林放他們怎不夢寐以求?
  阿平望了一下林放等人,均露出渴望的眼色,故意沉吟一會儿,道:“本座深知諸位有加入本教的打算,可是此事說難不難,說易卻也不太容易,咱們還是從長計議!”
  他此言一出,那些魔頭均露出失望的神情。
  阿平立刻又道:“不過,教主近日閉關修煉,教中之事已交代本座負責,擴張本教實力,正是敞教教主閉關前,吩咐本座全力去做的事情之一……”
  他停歇一會儿,繼續道:“各位既是有意加入本教,本座大概還做得了主。”
  眾人听到他后面一句話,不但轉憂為喜,而且都露出謅媚的笑容。
  阿平笑笑,又道:“當然,諸位總不能一點儿也沒有表現,便想加入敝教吧?”
  申不返立刻道:“范泛老介紹我們來的時候,我們早就預備好听憑貴教差遣的了!”
  阿平道:“那敢情好,你們有這种心意,本座保證可以讓各位如愿以償。”
  那些魔頭居然齊齊欠身道:“多謝金童!”
  林放等年歲都在三十以上,向年不及二十的阿平如此恭敬,實在是令人想不到的一件事。
  而阿平居然大刺刺的道:“你們不必言謝,只要按本座意思去做事,本座一定优先錄用!”
  他語气一轉,又道:“不過!若是像易老那樣子陽奉陰違的話,本教可不饒恕的啊!”
  易一善心知阿平是不滿他欲殺展鵬飛之舉,惶然說道:“兄弟事前實在不知道展鵬飛与護法的關系,否則兄弟絕不會為難他!”
  阿平指著展鵬飛道:“他雖与本座有師兄弟之誼,但那是以前的事,本座此刻絕不會偏袒于他!”
  阿平頓一頓又道:“本座不滿易老之行為,純在公不在私,你們要不要本座說明自點儿?”
  群魔哪有不愿听明白之理,是以他們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极欲阿平再解釋下去。
  阿平遂又道:“易老因妒才而動了殺机,這是易老所犯的第一件錯誤!”
  阿平弦外有音,說得眾魔齊齊動容,因為事實上在場的人,動了殺害展鵬飛的殺机,可說全是為了妒才之意,所以他們才千方百計找借口想殺死展鵬飛。
  易一善當然也是由于妒忌展鵬飛之才能,才動了殺机,只是他不像林放或申不返,躲在背后鼓動而已。
  阿平有意無意的掃了大家一眼,又道:“易老的另一次錯誤,便是不遵照教主的旨意,沒設法籠絡展鵬飛,易老你承認吧?”
  他的聲音听來平和客气,但是眾人入耳,卻宛若利刃,直刺心頭。
  林放等人,至此始才發覺,三陰教主無邪仙女果然慧眼識人,重用阿平确有相當道理。
  這一來,這些橫行一世的魔頭,自不能不對年紀輕輕的阿平另眼看待。
  阿平的臉面表情,突然轉變為异常的祥和,与剛才的倔傲得意,簡直判若兩人。
  他深深吁了一口气,道:“其實,諸位在本教之地位,僅是客卿身份而已,本教自然不便有所要求……只是長此下去,也終非本教之福!”
  他語气一轉,又道:“因此本座決定,只一件事再交代諸位去做,然后以做這件事的成敗,來定諸位的去留,合則留,不合則去,也免得拖累各位在此,只不知諸位的意思怎么樣?”
  申不返首先道:“這樣子最好,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阿平道:“申老說得也是,其他人的意思呢?”
  林放道:“就這樣辦,兄弟在貴教中白吃白住,也不太自在,請吩咐下來吧!”
  梅山三妖見林放這么說,也表示同意。
  于是阿平道:“目前一谷二府三教,几乎已出動全力進軍幽靈谷,想奪取火狐內丹,以本教之實力,如果与他們正面沖突,顯然要落下風!”
  林放插言道:“那么我們有什么打算?”
  阿平緩緩道:“咱們正好退而求其次,表面上裝出放棄爭逐火狐內丹的姿態,暗中則雙管齊下,一面趁各派內部空虛,施行暗襲。一面派人伺机環視幽靈谷,找机會奪取火狐內丹!”
  林放道:“這計划誠然不錯,但是兄弟認為成功的可能甚是渺小,不知護法考慮到沒有?”
  阿平道:“林老說得不錯,但本教這樣做,不但經過相當的考慮,而且可說是万無一失!”
  他繼續解釋道:“因為目前各派几乎精英盡出,以角逐火狐內丹,我們暗襲各派根据地,正是乘虛而入,成功的机會甚大,此其一!”
  阿平又道:“第二,等到各派發覺根据地被襲,全力回防之際,我們另一組人員,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机會,進入幽靈谷,獲得火狐內丹之机會,也就更大!”
  林放等人經阿平這一分析,莫不點頭稱善,因此林放道:“那么我們負責哪一方面的任務?”
  阿平道:“林老、申老和梅山三杰你們五個人,配屬本教五十名高手,負責攻擊各大門派后方,第一個目標是明州斷腸府總壇!”
  林放等人一听見斷腸府之名,莫不變色。
  阿平看在眼內,道:“你們不必擔心攻擊斷腸府之事,因為据我們調查,斷腸府主曹天行已在數日前率領手下四大惡人,及府中精英,前赴幽靈谷!”
  阿平又道:“你們只要全力在斷腸府中造成殺戮,最好能放火將他們總壇付之一炬,就算達成任務。”
  申不返道:“這事好辦,由兄弟一個人負責該有余,對吧?”
  阿平道:“斷腸府后防雖然實力不大,但据本教探查,他們在明州的總壇,仍有曹夫人坐鎮,曹夫人這人,申老總應該听見過吧?”
  申不返道:“曹夫人是曹天行的第一夫人,功蓋武林,兄弟清楚得很!”
  阿平道:“既是如此,你們就不可輕敵,任務完成之后,請撤回蜀境,等待吩咐!”
  林放訝然道:“何以成功之后,反要西行入蜀?”
  阿平道:“一來咱們不能讓人家得知暗襲斷腸府之事,是出自本教之謀,再則巴蜀正是通往幽靈谷之處,我們在那里還有任務!”
  林放問道:“只不知還有什么任務?”
  阿平徐徐道:“本教計划在巴蜀道上,截殺各派前往幽靈谷的高手!”
  眾人“哦”了一聲,遂不再言。
  徐阿平這時又道:“本教成敗可說是在此一舉,諸位如是不想干的話,請現在就表明態度!”
  他不待林放他們表示意見,又道:“當然!如果諸位能全力為本教設想,事成之后,本教決定以護法一席相酬,同時本教秘技,也將傳給諸位,請諸位赶快表明態度……”
  結果梅山三妖、林放、申不返等人,均一致表示要替三陰教效力,阿平遂道:“奪命金蓮邊五姑及矮魔神蘇南兩人,本教另有任用,以后大家碰上都是朋友,這點切勿忘記!”
  他看了躺在地上的展鵬飛一眼,又道:“至于展鵬飛這個人,對本教而言,仍有利用之价值,本座決定將他監禁起來再說!”
  阿平說完之后,徐步走到展鵬飛之前,緩緩蹲下身子,背向眾人,道:“展鵬飛气息悠悠,還沒有斷气吧?”
  他用左手托起展鵬飛的頭顱,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迅速在展鵬飛口中塞進一粒藥丸,然后站起來,道:“魏護法,有煩你派兩個人,將展鵬飛看守好,等他傷愈之后,本座會去看他!”
  魏長青道:“是,此事就交由屬下辦理!”
  阿平道:“不,你另有任務要辦,看守展鵬飛的事,就交給江浙本教的人去負責好了!”
  魏長青又應聲“是”,阿平轉向林放等人道:“咱們走吧,襲擊明州斷腸府之行動,事体重大,我們還有很多細節都要研究哩!”
  于是眾人跟在阿平身后,魚貫离去,展鵬飛則在四名三陰教徒挾持下,也隨后走開。
  再說展鵬飛昏迷了很久,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之中。
  他先察看自己的左肩胛,只見傷處已淤結成疤,一點儿也沒有疼痛的感覺。
  展鵬飛緩緩坐了起來,暗中試一運气,他訝然發覺自己不但通体舒暢,而且精力十足。忖道:我中了易一善一劍一掌,傷勢不輕,是誰救了我?而且連我的內傷都治好了呢?
  他心中一有疑問,忙移身車前,准備問問車前的車夫。
  可是展鵬飛眼光一触及車夫的背影,心中不由大震,心道:“敢情我仍然還未逃出三陰教的掌握!”
  原來赶車的人是一名身著三陰教服飾的壯漢,他的旁邊另有一名同伴執刀相陪,展鵬飛忖道:“幸好我沒貿然出聲,否則他們一知道我醒來,一定會提高警覺!”
  他正在尋思之際,那名執刀大漢,突然一揚聲對那車夫道:“許老三!十丈渡口就快到了,你能不能快一點儿?”
  那車夫原來姓許,他道:“我說大胡子,你急個什么勁啊?”
  展鵬飛偷偷看那執刀大漢,果然那人滿臉胡須,難怪有大胡子的綽號。
  大胡子道:“許老三!咱這一趟出門已經快半個月了,我那婊子怕熬不住了,我怎能不急?”
  許老三縱聲大笑,道:“哈……你那婊子會熬不住?哈,哈……這可是新鮮事啊?”
  大胡子訝道:“有什么新鮮事?”
  許老三在馬背上加了一鞭,才道:“你那婊子又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原就是千人壓,万人騎的角色,她會為你熬上半個月啊?大胡子,你別做夢了!”
  那大胡子臉上一紅,嘩道:“許老三!你講話可要留點儿口德呀!”
  許老三還待說什么,卻突然听見臥在車內的展鵬飛呻吟出聲,于是改口道:“大胡子,敢情那姓展的醒過來了?”
  大胡子側耳一听,果然也听到了展鵬飛微微的呻吟聲,于是說道:“那小子受傷不輕,昏迷了一日一夜,居然還能醒過來。許老三,要不要我過去查看查看?”
  許老三道:“我看不用了,到了十丈渡口再說!”
  大胡子猶豫了一下,道:“這里离十丈渡口還有多遠?”
  許老三道:“大概還有三四里路吧?你問這個于嘛?”
  大胡子道:“魏護法臨行前交代我們,這姓展的小子是本教重犯,要我們好生看管,我看我還是過去查看一下!”
  許老三不語,這時展鵬飛的呻吟聲倏然大聲起來,大胡子遂不再猶豫.拿著刀低身爬進車內。
  他一頭才闖進車內,一抬眼正好碰上展鵬飛一雙銳利的眼光,正盯著他,兩下距离只不過數寸之遠而已。
  大胡子愣了一愣,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頓覺頸間一陣麻痛,人便癱瘓在車廂里,張大了口就是叫不出聲來。
  展鵬飛一招得手,緩緩站了起來,彎著腰輕輕的將大胡子移在一旁,然后側身欺近許老三的身后。
  許老三全神貫注的赶車,根本沒有提防身后的突變,當他感覺身后有人欺進,還當是大胡子,因此道:“大胡子,那小子沒事吧?”
  展鵬飛道:“沒事啦!”
  許老三發覺聲音不對,當下大駭,他還沒有進一步采取應變行動,手腕脈門已被展鵬飛扣住,動彈不得。
  展鵬飛在他的耳旁悄聲道:“姓許的,放漂亮點儿,要不然有你苦頭吃!”
  許老三奮力掙扎,卻覺得由腕口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張大嘴巴,道:“大……大爺……饒了我……”
  展鵬飛冷哼一聲,道:“饒你可以,但是要老實答复我的問題!”
  許老三迅速點頭,展鵬飛又道:“我問你,你們要將我押到什么地方?有多少人押我?說!”
  許老三道:“我……我們奉命解你到蘇州,除了我和大胡子外,車后還有四個人騎馬押著車!”
  展鵬飛微微一笑,用肘部撞了許老三的胸側,許老三便松了手,軟綿綿的使不出力來。
  展鵬飛將許老三也拖進車內,然后接替許老三的位置,縱馬疾馳。
  馬車來到一處叉路口,展鵬飛略一相度方向,將馬頭一兜,朝西面那條小路轉了過去。
  車速仍然很快,但行不到數丈,背后已然蹄聲大作,有人高聲叫道:“許老三!你他媽的瞎了狗眼是不是,怎么朝西走?”
  展鵬飛心知是那四個跟在車后的人,已發覺車行的方向不對,而赶了過來。
  他索性將馬車停住,下車站著等那四人赶來。
  不過片刻工夫,那四人四騎已卷起一陣塵土,气吁吁的赶了過來。
  當他們發現站在馬車之旁的展鵬飛,登時了解發生了什么事。
  只听那為首的人道:“哦?原來你這小子已經醒過來了,那么許老三和大胡子兩人一定是被你干掉了?”
  展鵬飛笑道:“他們在車內睡得好好的,要是你們四位想活命的話,自動進到車內躺一躺,本人便不殺你們!”
  那為首的人喝道:“放屁!我曹仲外號索魂刀,今天就先索了你的魂再說!”
  展鵬飛不屑的道:“哦?原來你也使刀,那好,本人正好也是用刀的,你下來咱們比地看看,到底你的刀行,還是我的刀厲害!”
  索魂刀曹仲顯然是屬于脾气暴躁之類的人,但見他迅速翻身下馬,立刻拔出刀來,道:“來!你過來送命!”
  展鵬飛徐徐拔出藍電寶刀,道:“曹仲,本人先警告一聲,本人手中之刀,是紫府奇珍,能削鐵如泥,你可千万當心呀!”
  曹仲怔了一怔,心道:“這小子當真會唬人,他若有削鐵如泥的寶刀,怎么可能會告訴我呢?顯然他确是想唬我,哼!”
  曹仲哪里知道展鵬飛心存厚道,完全好意警告他,不想他卻自作聰明起來。道:“姓展的,你不要想嚇唬大爺,有什么鳥刀盡管使出來,大爺接得住!”
  展鵬飛又好气又好笑,道:“本人已警告過你,到時候你可別怨我……”
  他說罷,徐徐將手中藍電寶刀舉了起來,准備出手。
  索魂刀曹仲猛然覺得從對方刀刃中,射出一股非常強烈的寒芒,直透背脊,頓時心下大震。
  此刻曹仲已經有點儿相信展鵬飛手中的刀,确是一把刀中至寶。
  展鵬飛舉起藍電寶刀之后,接著大步跨向曹仲。
  索魂刀曹仲忙嚴陣以待,雖是如此,他還是覺得展鵬飛進逼的步伐,步步令他惊魂,自己的信心,竟因此動搖起來。
  曹仲一有這樣的感覺,心中自是更駭然。
  為了掩蓋他心中的懼意,曹仲大喝一聲,提足功力,不待展鵬飛逼近,迅速向展鵬飛攻了一刀。
  展鵬飛橫刀一欄,曹仲手中的兵器立刻斷為兩半,他這時才深信展鵬飛确是沒有唬他。
  曹仲身手不弱,斷刃之后,立刻飄然疾退。
  但展鵬飛更快,尤其他已算准了曹仲一刀砍下的后果,因此曹仲才退,展鵬飛的寶刀已然搶先劈至。
  這一來,曹仲的退路,正好被展鵬飛封死。
  幸虧曹仲臨危不亂,呼的用腳踢向展鵬飛握刀的手腕,想化解敵人的攻勢。
  他滿以為這一腳踢出去之后,展鵬飛必然收刀后退,不料展鵬飛卻僅將虎口一沉,曹仲一腳立刻踢空。
  這一變化,使曹仲嚇得魂魄离軀,正想抽身逃命,然而展鵬飛的寶刀,已電卷而來。
  只听索魂鬼曹仲慘叫一聲,就展鵬飛砍個正著,緩緩倒地气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另三名三陰教徒大出意料之外,等到曹仲中刀身亡,那三人才忙不迭下馬拉出兵器,將展鵬飛團團圍住。
  展鵬飛冷冷一哂,道:“你們真不怕死嗎?”
  那三人果然悍不畏死,齊聲大吼,立刻沖向展鵬飛,出手圍攻。
  展鵬飛不敢大意,左手彈出水火絕命神指的絕招,攻左側之敵人,右手寶刀橫划,以防右面之敵。
  他這一雙管齊下,果然將那三名三陰教徒的攻勢挫頓,于是他大喝一聲,“刷,刷,刷,”分向三敵攻了三刀之多。
  這三刀暗含五行變化,虛實相生,變化廣大精博,大有气吞江河之概。
  因此三刀才過,那三名三陰教徒眾,立刻慘呼四起,中刀陣亡。
  展鵬飛收刀入鞘,嘴角含著悲憫的笑容,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從容的走到牲口之前,准備選一匹馬代步。
  展鵬飛挑了一匹看甚是昂健的駿馬,縱身騎上,就要策馬离開。
  突然有人高聲急呼,道:“等等,展爺,我找得你好苦呀!”
  展鵬飛一听見那人的聲音,立刻喜形于色,道:“莫不是孫大哥來了?”
  那邊果然傳來鼠精孫小二的聲音,道:“除了我孫小二,還有什么人敢叫住你這個新崛起于江湖的煞星……”
  孫小二本來是一句戲語,不料展鵬飛听了這句話后,臉色倏變,緘口不語。
  這時孫小二已走到展鵬飛的跟前,見狀訝道:“展爺,你怎么啦?”
  展鵬飛歎了一口气,幽幽道:“孫大哥!我真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成了江湖上的一名煞星了嗎?”
  鼠精孫小二這時才明白展鵬飛為何突然緘默不語原因,道:“怎么啦?咱哥倆數日不見,一見面就問這些話,不大煞風景嗎?”
  展鵬飛道:“不,孫大哥,這几些日子來,我的确殺戮太多,心里早有不安的感覺,我們不能把這問題看得太輕……”
  孫小二笑道:“就算將它看得很重,又有怎么樣?算啦吧,被你殺死的人無一不該死,你何必為這件事自尋麻煩呢?”
  展鵬飛正容道:“孫大哥之言誠然有理,但我展鵬飛卻根本無權剝奪人家的生命,對也不對?”
  孫小二道:“就算對吧,你又能避免嗎?”
  他指著地上的四具死尸,又道:“就以這四人為例,剛才你若不殺死他們,此刻橫尸在此的,恐怕就是你,老弟,弱肉強食呀!”
  展鵬飛道:“弱肉強食這話,僅能對沒有理性的禽獸适用,人有人性,自當別論……”
  孫小二搔搔頭,不知如何措詞。
  只听展鵬飛道:“人,應該相讓互諒,扶弱鋤強才對,否則与禽獸又有什么分別呢?”
  孫小二笑道:“展老弟!几日不見,看來你已經成熟了不少,不過,有兩樣事你還是絲毫沒變!”
  展鵬飛楞了一愣,道:“什么事沒變?”
  孫小二道:“個性強,脾气臭,這兩樣事一直都沒變!”
  展鵬飛笑道:“孫大哥,你在罵我啊?”
  孫小二搖手道:“老哥哥怎敢罵你?如今你可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我這天遁門光棍掌門人怎敢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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