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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攀岩拒蟒吻古洞春風


  他一面向前沖,一面大聲招呼徐森道:“涂兄!不要忘了覷空离開那危殿!”
  語聲未落,快劍門的弓箭手又射出如雨飛箭手。
  展鵬飛左攔右遮,身形只頓了一頓,剎那間,倏地欺向右側的埋伏。
  右側十丈之處有一道矮牆,矮牆之下埋伏了七、八名快劍門的弓箭。
  他們万料不到展鵬飛膽敢直沖而來,而且來勢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只見展鵬飛手起刀落,奮勇而上,一招之下,便砍翻了三個人。
  那三名快劍門高手一倒,其余人才想拉出兵器抵擋,展鵬飛已經又砍死了兩個人。
  這只不過剎那之間的事,展鵬飛合下另外三人,寶刀一收,一式“八步赶蟬”,人如飛矢,竟然掠到正面的埋伏。
  涂森一看快劍門的弓箭手,已被展鵬飛吸引住注意力,當下不敢怠慢,奮力掠出殿外。
  就在這個時候,那大殿經不住大火燃燒,轟隆一聲巨響,正好塌了下來。
  涂森眼明手快,運气全力一個躍射,在埋伏的弓箭手發現他之前,已被他找到一株藏身的大樹。
  他藏在樹之旁,放眼一瞧。
  但見展鵬飛已經又挑掉快劍門的第二個埋伏,正長身扑向第三個埋伏之處。
  徐森見狀心情一松,心想:快劍門的埋伏一經挑破,那么脫困就有希望了。
  不想他的心意才動,离他二十丈遠的林子,突然鑼聲大作。
  涂森怔了一下,忙揉身爬上樹干,凝目打量那林子的動靜。
  他居高遠眺,二十丈外的景物仍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林內有人進進出出,不一會儿已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批快劍門高手。
  他們人數少說也有百名左右,一色黑色勁裝,頭上扎著各色布巾,有紅、黃、藍、白等顏色,遠遠望去,醒目之至。
  最使涂森注意的是他們手中的兵器,一根長約丈許的竹竿,尾部用鐵鏈系著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刀,特异已极。
  鑼聲嘎然而止,展鵬飛也打退了弓箭手,正要回頭尋找涂森。
  涂森卻在樹上先看到他,叫道:“展兄!我在這儿!”
  展鵬飛快步跑了過來,一見躲在樹上的涂森,笑著說道:“涂兄!敢請你還有閒情逸致在那儿瀏覽風景?”
  涂森道:“展兄快上來,看看快劍門在搞些什么名堂!”
  展鵬飛心想涂森在高處一定有所發現,當下提气縱身,躍上樹于。
  他移身靠近涂森,一面問道:“到底有什么事?”
  涂森指著二十丈外的樹林,道:“你看!他們在搞什么名堂?”
  展鵬飛放眼望去,只見百數十名快劍門的高手,正圍在一起,靜靜听候一名黑衣紅巾的老者調遣。
  而林外四周,又有疏疏落落的高手,遙遙將南門廟四處圍了起來。
  不久,那百數十名快劍門門下,陸續行動,四人一批,分散在南門廟的周圍。
  展鵬飛看得眉頭大皺,道:“事情有點儿妙,俠劍門一下調動了三、四十組的快劍陣對付我們,今天要全身突圍,恐怕很難了!”
  涂森一听這話,依然道:“快劍陣相當厲害是不是?”
  展鵬飛道:“你一定也听說過,他們那特制竿刀,經過特別手法舞動起來,委實令人頭疼之至!”
  涂森想了一下,道:“快劍門的竿刀我也听人提到過,据說舞動起來,變化万端,詭异難防,對也不對?”
  展鵬飛道:“嗯!尤其他們有獨門手法,配上快劍陣式,威勢就更惊人!”
  涂森道:“有沒有破陣之法?”
  展鵬飛聳聳肩,道:“憑良心進,我也是第一次碰上這快劍大陣……”
  他們說話之間,快劍門的高手,已占住攻外的位置,看情形甫一停當,他們就會發動攻勢。
  涂森見狀心里蠻不是滋味,指著散落在四方的快劍門高手,道:“展兄!他們陣法嚴密,人手眾多,那种威勢,瞧在眼內就足使人心惊肉跳的!”
  展鵬飛道:“快劍陣以十二快劍大陣最具威力,幸虧他們今天所擺出來的只是四人陣……”
  涂森道:“四人以四竿刀,也夠人瞧的了!”
  展鵬飛道:“但總比六。八、十、十二人為好,對也不對?”
  他一拍徐森的肩膀,道:“趁机調息一下,養養神准備廝殺!”
  徐森依言閉目調息,展鵬飛則國注快劍門的調兵遣將,嚴密戒備著。
  半個時辰很快的過去,快劍門早已待命而動。
  驀地,林中鑼聲喧鬧,彩旗招展。
  涂森睜開眼道:“展兄!咱們預備從哪一方向突圍?”
  展鵬飛道:“應該盡力朝東北方而去!”
  涂森打量東北方向的敵陣,只見他們散布在一處斜坡之前,看來以這一個方向人數最多。
  他詫然指著那斜坡,道:“敵人顯然將主力布置在那里,我們往那邊沖,豈不更加費力。”
  展鵬飛點點頭道:“我知道!快劍門就是怕我們往東北方向搶過去,所以才將主力布置在那里!”
  他望著大惑不解的涂森,又道:“那斜坡對我們太有利了,只要我們拼全力搶上了坡,就不怕那快劍陣法!”
  涂森道:“這是什么道理?”
  展鵬飛道:“因為那斜坡地形崎嶇,快劍陣不好施展,威力必然減弱,我們這一沖,就有突圍成功的可能!”
  涂森道:“我還是覺得由別的方向突圍較妥當!”
  展鵬飛道:“你別以為別的方向他們人手少較好對付,其實我們擔心的是陣法的威力,而不是人數多寡的問題,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東北方向妥當!”
  他不待涂森插嘴,又道:“我們只要全力赶到斜坡,他們人多,陣式拉不開來又何懼之有?”
  涂森想了一想,終于改變心意,道:“好吧!咱們就往東北方向沖!”
  展鵬飛指著東北方向,道:“他們占住了斜坡之前,大約還有三、五十丈的活動距离,因此我們需沖刺三、五十丈才能抵達斜坡……”
  涂森插言道:“嗯!換句話說,沖不過三、五十丈,就沒法脫困,是也不是?”
  即飛道:“對!所以這段距离千万不可惡戰,要一心一意往坡上沖,懂吧?”
  涂森道:“兄弟曉得,咱們走吧!”
  展鵬飛道:“此去我自顧不暇,涂兄千万要小心!”
  展鵬飛語中透出關切,使勾魂客涂森心里一動,默然若有感触。
  展鵬飛長吸一口气,一時顯得豪情万千,气沖于云,那副威武凜然的神情,使涂森暗贊不已。
  涂森深受感染,不覺精神一振,勇气增長不少。
  兩人一先一后的由樹上落了實地,展鵬飛提著藍電寶刀在前,涂森立運功透掌在后,迅速往東北方向突圍。
  他們這一行動,顯然有點儿出乎快劍門的意料之外。
  因此守在東北角的快劍門高手,一看到展鵬飛和涂森扑向他們的陣地,不免微微騷動。
  但他們久經訓練,等展鵬飛和涂森抵達他們的陣前,他們早已恢复鎮定,嚴陣以待。
  東北面的快劍門高手共有四十余人之多,組成十個快劍陣,陣法嚴密。
  那展鵬飛一馬當先,連句門面話也不招呼,有如惡虎扑羊般的殺人重圍。
  另一面,快劍門布置在其他方位的高手,亦在東北方惡戰初起之時,迅速移兵增援。
  展鵬飛刀勢如風,砍一個進一步;涂森雙掌如飛,也見面就打,毫不留情。
  才一個照面,快劍門的陣式,居然有點儿動搖。
  等快劍門穩住陣腳,展鵬飛和涂森業已推進了二十余丈,眼看只有一、二十丈的距离,就可赶到斜坡之上。
  那負責指揮的快劍門高手一陣風盂森,見狀大惊,揚聲喝道:“阻住他們的去路!快將陣式拉開,不要擠在一堆!”
  可是要他的手下不要擠在一堆談何容易,只見他們提著竿刀,圍著展鵬飛和涂森團團轉。
  原來展鵬飛和涂森不但采取近身肉搏的攻敵手段,而且頻頻施出三陰教的絕藝移花接木,使快劍門的高手根本沒法拉開陣式。
  陣式既然拉不開,又失去了攻敵的主動,展鵬飛和涂森兩人又銳不可擋,那些快劍門的高手,豈有不擠來擠去,施展不開劍法之理。
  尤其那些竿刀其長無比,竿尾的利刃連著三尺鐵鏈,要施展開來,也非有兩丈方圓不可。
  可是展鵬飛和涂森哪會容他們拉開距离,几乎是緊緊盯迫敵人,出手猛攻。
  一陣風孟森急得大喊大叫,眼看著展鵬飛和涂森兩人,已逼近斜坡只有十丈不到的距离。
  就在這個時候,第一批支援東北角的快劍門殺手,已由北面迅速赶到。
  他們從斜坡一沖而下,立刻將展鵬飛和徐森逼了下去。
  孟森怕這批援兵重蹈覆轍,被逼与展鵬飛和涂森短兵相接,忙大聲提醒。
  于是快劍門的第二批生力軍,按兵坡前,并沒有猛追疾赶。
  而且不論展鵬飛或涂森沖上來,不待他們靠近,那些殺手便舞動竿刀,遙遙制敵。
  果然,快劍門賴以成名的快劍陣,就此發揮威力,輪番將展鵬飛和涂森逼下坡去。
  展鵬飛一看勢頭不對,靠近涂森道:“咱們不能如此硬拼下去……”
  涂森擊退一名敵人,回頭道:“咱們何不以長攻制長攻!”
  展鵬飛還沒弄清他的這种作戰方法有何處,涂森已迅速撿起四塊雞卵大的石頭。
  只見他奮臂一揚,前面一名快劍門的高手應聲倒地气絕。
  展鵬飛恍然道:“這方法甚妙,你用石頭以快手法擊斃他們同組中的一人,其余三人便發揮不出快劍陣的威力,我就可沖過去予以解決!”
  涂森嚷道:“那么快呀!”
  展鵬飛奮起雄威,寶刀精光暴現,一沖而上,迅速解決了三人。
  那涂森眼明手快,“唰”又打出一塊石頭。
  這時展鵬飛正沖向第二組快劍陣的攔截,涂森的石頭又快又准。
  一聲慘叫過后,接著展鵬飛如風卷到,藍電寶刀毫不留情,趁机又砍倒了三人。
  如此一連几次,他們兩人默契又好,第二批增援的快劍門殺手,又已支持不住,連連退向斜坡。
  展鵬飛和涂森好不容易又攻到斜坡之前,不禁精神大振。
  不想快劍陣的援兵及時而來,布置在南門廟的所有高手,几乎已悉數赶到。
  他們在一陣風盂森指揮之下,穩住陣腳,并對展鵬飛和涂森施予反擊。
  這一來,敵勢复盛,展鵬飛和涂森終于又陷入了苦戰。
  他們不但被逼得節節后退,而且硬生生被隔開,使得他們兩人不得不單獨對敵。
  那孟森把握住了主動,立刻下令以車輪戰術,調動十余組快劍陣,輪番攻擊展鵬飛和涂森。
  正在這個危急之際,官道外來了一匹飛騎,那急驟的馬蹄聲,引起孟森的注意。
  只見那一人一騎,快速的沖入場中,馬背上的人揚聲叫道:“誰是孟侍衛?”
  孟森也大聲回答,道:“老夫便是孟侍衛,你是什么人?”
  那人急道:“請孟侍衛下令住手,本人有事稟告!”
  孟森道:“什么事你先說!”
  那人眼看展鵬飛和涂森已困在快劍陣之內,匆匆口道:“本人奉有小門主之命,請孟侍衛先別忙動手!”
  孟森“哦”了一聲道:“既是小門主有令,老夫就暫時罷手……”
  他說罷伸手一揮,旁邊鑼聲既起,那些圍攻展鵬飛和徐森的快劍門高手,頓時住手后退。
  展鵬飛和徐森這時才能抽空看看到底是誰來解他倆的危境。
  他們抬眼看到那人正和孟森說話,仔細一瞧,不由得兩人都吃了一惊。
  那人正好緩步走了過來,不錯,正是大偽教的西懦裴宣。
  一陣風孟森跟在裴宣之后,神態甚是和善,展鵬飛和涂森看在眼內,又是一陣惊奇。
  裴宣一走到展鵬飛之前,大聲道:“誤會已解,咱們走吧!”
  涂森一看孟森果然有放他們走的意思,忍不住問裴宣道:“裴兄!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裴宣作了一個暗示,道:“這事小門主會解釋明白,我們不要耽擱太久,走!我那邊備有快馬!”
  涂森心知事情有點儿蹊蹺,但裴宣既已暗示他別問,他只好依言隨裴宣走。
  他們三人走下官道,那孟森居然在背后道:“你們好走!恕老夫不送
  裴宣揚手,道:“孟侍衛有急事待辦,不勞相送!”
  于是展鵬飛等三人,很順利的走回南門廟外。
  裴宣一語不發,拉出他早備好的快馬,催促展鵬飛和涂森上路。
  三人三騎奔馳而行,不久已回到了巴中鎮內。
  他們匆匆買了于糧,終于且行且道:“裴兄!誰是什么小門主?”
  裴宣聳聳肩,道:“我怎么知道!”
  涂森訝道:“你不知道什么小門主?那……那你不是拿了小門主命令,才使那姓孟的放人的嗎?”
  裴宣哈哈一笑,道:“這事說來可笑,孟森這回上了我的大當了!”
  展鵬飛也笑道:“你假傳命令?”
  裴宣點點頭,涂森訝道:“可是沒有憑證,孟森怎會不相信?”
  裴宣道:“當然有憑證,而且憑證貨真价實,孟森怎會相信?”
  涂森道:“你在哪儿弄到那小門主的憑證?”
  裴宣終于道:“說來也巧!當展兄單槍匹馬到南門廟赴約之時,我一急之下,忙聯絡三陰教的人准備出動支援……”
  他頓了一頓又道:“可是三陰教為了掩護展兄順利抵達巴中,曾在儀隴一帶對快劍門施予奇襲!”
  涂森道:“這事我知道,后來呢?”
  裴宣道:“后來由于快劍門勢力出乎意料的大,三陰教雖然戰果不錯,但本身也傷亡慘重……”
  涂森皺眉道:“教主這樣做也未免太露鋒芒了!”
  裴宣又道:“三陰教為了補充實力,不得不放棄巴中這一帶的控制……”
  展鵬飛插言道:“原來如此,難怪快劍門有孟森這一股奇兵,在這一帶攔截我們!”
  裴宣頷首道:“幸虧無邪仙女老謀深算,她雖然放棄在巴中与快劍門正面沖突的計划,卻命人滲入巴中附近,暗中切斷使劍門互相的間聯系!”
  他歇了一下,又道:“因為無邪仙女的這一個措施正确,所以此刻我才能騙過孟森,救出了你們兩人!”
  涂森道:“這又是為什么?”
  裴宣道:“是這樣的,當時我正設法請求無邪仙女派人到南門廟來搭救你們,無邪仙女正好截獲了一名快劍門的信差,并且搜出一封快劍門小門主的密函!”
  展鵬飛道:“密函的內容是什么?”
  裴宣道:“函中的內容不關我們的事,但卻触發了我的靈感,我請無邪仙女先用嚴刑問出快劍門安排在南門廟的首腦,然后再仿造小門主的親筆函,赶來叫孟森放人!”
  涂森恍然道:“裴兄真不虧為大偽教的高手,這事到底做得天衣無縫!”
  裴宣道:“孟森不是傻瓜,涂兄先別夸贊我,何不回頭看一看?”
  涂森任了一下,依言回頭。
  他迅速又掉轉過來,道:“他們几時跟過來的?”
  展鵬飛淺淺一笑,道:“已經跟蹤了大半天!”
  涂森道:“會是快劍門一陣風孟森的手下?”
  裴宣道:“當然是孟森派來的,因為孟森對我傳的命令存有疑心。我們現在怎么辦?”
  展鵬飛道:“裴見和涂兄仍繞過高地,我一個人由此直趨山區,如找到幽靈谷,咱就在谷中相候!”
  涂森問道:“那些跟蹤的人如何處置?”
  裴宣道:“自然伺机將之解決掉!”
  當下計議既定,三人分成兩路,暫時分手。
  且說展鵬飛單人匹馬,縱騎疾馳,不一會儿已越過高地,朝山區而進。
  他為了甩脫背后跟蹤的快劍門殺手,雖在山間小路,亦不敢把前行速度放緩。
  然而背后的追兵,卻緊跟不舍,使展鵬飛根本甩不脫他們。
  他略略作一個考慮,決定先解決快劍門的追兵再說。
  于是找到一處岔道,將馬藏好,然后拔出藍電寶刀侍机而動。
  跟著展鵬飛進人山區的快劍門高手有八人之多,他們轉人岔道,才發現展鵬飛殺气騰騰地攔住他們的去路。
  那為首的人怔了一下,訕訕道:“閣下這是什么意思?”
  展鵬飛冷笑一聲,道:“你們苦苦跟在本人之后,又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笑話!難道這只你一個人可以走?”
  展鵬飛被他這么一說,不由怔了一會儿,因為那人的話并非沒有道理。
  何況人家并未找他的麻煩,在這情形之下,要展鵬飛翻臉對那八個人下手,委實使他有點儿做不出來。
  因此展鵬飛冷冷一晒,將寶刀納入鞘內,大步而去。
  那人卻道:“兄台請留步!”
  展鵬飛聞言止步,回過身子道:“尊駕有什么事?”
  那人抱拳道:“在下李黑,兄台如何稱呼?”
  展鵬飛仰天笑道:“李黑!你以為我看不透你此刻的意圖?”
  李黑嘿嘿笑道:“兄台……這是從何講起?”
  展鵬飛道:“你怕我這一走,假使你又跟了過來,可能惹火了我,不跟蹤我又深恐追丟了我的行蹤,想拿話留下我,好等待援手,對也不對?”
  李黑表情甚是尷尬,那展鵬飛道:“我警告你,李黑!你再敢跟我半步,就別怪我刀下無情!”
  李黑听得出展鵬飛當真會拔刀相向,因此展鵬飛重新提步之時,他一時有不知如何之感。
  跟過去吧?怕只怕難敵他的寶刀,不跟過去,又擔心被他脫走。
  李黑眼看著展鵬飛躍上馬背,卻橫不下心來向前攔住人家。
  他正遲疑不決之際,來路突然傳來一陣蹄聲。
  李黑心頭一喜,心想援手已到。
  當下他壯膽喝道:“小子!不准离開!”
  展鵬飛正要离開,李黑這一叫,加上那陣急驟的蹄聲,他心里已明白十分。
  他理也不理,雙腳一夾馬腹,那馬儿負痛惊叫,前腿一仰,疾彈而去。
  但李黑早有准備,兩下距离又近,展鵬飛正待要走,他已當先飛躍而至。
  李黑這一動,他的七名手下也同時行動。
  只見他們快速抽出兵器,一陣嘩啦之聲,展鵬飛張目一看,竟然都是一色竿刀。
  原來那快劍門的竿刀設有活動机關,可以伸縮裕如,攜帶甚是方便。
  展鵬飛見狀笑道:“李黑你也真傻,你們那竿刀又大又長,這四下地方狹窄,林木聳天,你們如何施展得開?”
  李黑怔了一下,忙將竿刀調整到适當的長度;他的手下一見李黑調整了竿刀,也紛紛如法炮制。
  不料展鵬飛又是一笑,道:“你們將竿刀縮短,不是無法將快劍陣式的威力發揮出來了嗎?”
  李黑冷冷道:“不勞閣下操心,本人自有辦法收拾下你!”
  展鵬飛道:“你根本無須現在就跟我動手,何必那么凶?”
  李黑道:“閣下乖乖待在這里,本人便不為難你!”
  展鵬飛道:“我如果不顧而走,你自信留得住我嗎?”
  李黑道:“閣下的刀法誠然凌厲,但本人的援手,頓飯功夫就可抵臨,我不信我們八個人抵不住閣下三招!”
  他這話甚是中肯,的确不是妄言。
  但展鵬飛卻道:“李黑!你的話不錯,可是你能确定來的那批人,一定是貴門的援手嗎?”李黑听得一震,忖道:是啊?我為什么沒想到這一點呢?万一來的不是快劍門的人,我這一扯破臉相向,豈不自找苦吃?
  李黑一念及此,不禁大有侮意。
  那批快騎已越來越近,遙可以听到騎士催馬的吃喝之聲。
  李黑听得真切,心情居然微微緊張起來。展回飛看得好笑,道:“李黑!此刻我要是不顧而去,你必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阻止,對也不對?”
  李黑道:“那……那你為什么不走?”
  由他的言表,足可證明李黑的心意,确是像展鵬飛所說的。
  展鵬飛雙手一攤,輕松的道:“我何必走?你想等你的援手來,難道我就不能在這里等我的朋友?”
  李黑神情緊張到极點,老半天才道:“你……你早知道來的是你的幫手?”
  他一言才罷,背后提起一陣塵沙,人沸馬嘶,敢情那一批突如其來的人騎,業已赶到。
  李黑就是不敢轉過身子一看究竟,因為他目光触及對面的展鵬飛,正含笑望著他。
  他心底一涼,忖道:來的人果然是這小子的幫手。
  展鵬飛笑道:“李黑!你的援手來了……”
  李黑以為展間飛尋他開心,气得正想開口叫罵。
  背后卻傳來一陣風孟森的聲音,道:“李黑!退下!”
  這一聲宛如一粒定心丸,使李黑大有死里逃生之感。
  他慌忙回望,果然看見孟森等七、八個人,陪著小門主出現在他的背后。
  這時在場的快劍門下,均已跪了下去,恭聲唱道:“叩見小門主!”
  那小門主年紀約在二十歲上下,一襲黑色錦衣,看來果然有一派宗師的威嚴。
  他緩步走到展鵬飛之前,道:“閣下是不是展鵬飛?”
  展鵬飛抱刀而立,神態自若的道:“不錯!本人正是展鵬飛!”
  那快劍門小門主聞言仰天長笑,道:“你也真大膽,竟敢串通大偽教和三陰教与本門作對,也許是活得不耐煩了?”
  展問飛冷笑一聲,道:“本人路過儀隴,貴門無端挑釁,尊駕這話不嫌強詞奪理嗎?”
  小門主哼道:“閉嘴!在本座之前,只有本座的話有理,你知不知道!”
  展鵬飛不甘示弱的道:“尊駕未免太過猖狂,告訴你,少在本人面前來這一套!”
  那小門主气翻了雙眼,喝道:“孟森!”
  一陣風孟森恭聲應道:“屬下在!”
  小門主下令道:“擺下六人快劍大陣侍候!”
  孟森奉令退出,剎那間已調集了六名高手,擺下決劍大陣。
  展鵬飛但覺對方陣法嚴密之至,不禁退了兩步。
  孟森以為他想趁机溜走,忙道:“李黑!帶人堵住他的退路!”
  李黑正待繞過展鵬飛背后,展鵬飛卻道:“李黑!我的背后除了斷崖之外,根本無路可通,你少費心吧!”
  李黑此刻才想到展鵬飛剛才不走的原因,敢情他早知道已沒有退路。
  他心中升起被愚弄的感覺,悵悵地瞪著展鵬飛。
  展鵬飛又道:“李黑!難道你沒想到我剛才要有路可逃的話,為什么不走?”
  李黑面色极為難看,同時對展鵬飛這份鎮定功夫由衷的佩服。
  他想:人家明知無路可走,還敢拿話消遣我,使我以為他來了幫手,自己的膽气委實差人家太遠。
  這時孟森突然賜道:“李黑!你愣在那里于什么?”
  李黑慌忙率領手下,繞到展鵬飛之后。
  他的行動极為謹慎,想來怕展鵬飛突施攻擊。
  但展鵬飛按刀不動,等李黑帶人繞到他的背后,才道:“孟森,你何不命李黑先探看一下我背后的斷崖,有些什么東西?”
  孟森正要催開六人劍陣攻扑展鵬飛,哪有閒情管他斷崖有些什么東西。
  只听孟森冷哼一聲,雙手一揮,除他之外五人,立刻進人陣式,占好攻擊位置。
  但那小門主卻道:“慢著!反正姓展的也跑不掉,先叫李黑到那斷崖看看有什么名堂!”
  孟森答應一聲,立刻命李黑去查查看。
  展鵬飛含笑而立,李黑全神戒備,一面率人朝那斷崖移步過去。
  那小門主等了一會儿,漸漸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孟森等人受了他的影響,不禁探首直往展鵬飛的背后瞧。
  驀地,斷崖那邊傳來李黑等人的駭然的慘叫,聲音充滿恐怖与絕望,就像驟然之間碰上厲鬼似的。
  孟森不待小門主的命令,馬上招呼數名手下赶去一看究竟。
  展鵬飛倏在這個時候,對那小門主道:“嘿,老兄!你猜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小門主冷漠的道:“本人怎么知道?”
  展鵬飛表情一下子變得极為駭人,寶刀一擺,道:“你的那些的手下大概已都喂了蛇腹,本人也准備送你上路……”
  小門主惶然道:“什么?斷崖之上有蟒蛇吃人?”
  展鵬飛道:“你的手下大部已陷那食人蟒蛇之口,這下子你人孤勢孤了吧?”
  小門主眼見展鵬飛殺机隱現,心知不妙,不禁大喝道:“孟森!快退回來!”
  這時展鵬飛背后驀地傳來一陣沙沙之聲,那小門主喝聲才住,竟然拿眼睛呆望著斷崖方向。
  展鵬飛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食人蟒蛇已潛行而至,當下舌綻春雷,大喝出聲,一柄寶刀迅若電擊,猛然劈向發呆的小門主。
  小門主乍然醒悟,只顧著移位閃進展鵬飛這一擊,渾忘了那蟒蛇的位置。
  但見他身形与展鵬飛交相一錯,手中長劍順勢一磕,輕易的避過展鵬飛的刀招。
  兩人易位而立,小門主正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奇快,沒有遭到展鵬飛的奇襲之時,倏有一股腥臭灌入他的鼻中。
  他駭得全身毛骨悚然,前面的展鵬飛卻笑道:“老兄!那蟒蛇此刻正在你背后丈許遠草叢中,緩緩游近你,你可千万小心噢?”
  小門主這時才明白展鵬飛那一刀的用意,原來是要通使他躲到背向蟒蛇這一個位置來。
  他忍不住惶恐万分的道:“展兄!你!你讓我先躲開背后的大蛇行不行?”
  展鵬飛笑道:“廢話!我好不容易才逼使你占了那個位置,豈有再讓你逃過蛇吻之理?”
  那小門主不待展鵬飛將話說完,突然振劍欺近,快無倫比的向展鵬飛刺了七、八劍之多。
  然而展鵬飛拼至全力守住方圍,小門主雖一气攻了將近十招,就是沒辦法越雷池一步,逃過展鵬飛的攔堵。
  展鵬飛被攻得火气上誦,刀招倏變,“唰、唰”電掃而出,同時喝道:“退下去!”
  小門主倏覺對方刀气凌人,也顧不得后面有沒有蟒蛇,慌忙后退。
  冷不防腥味沖人欲嘔,一股腥風迅速掠到,那條百丈大蟒,居然在這個時候扑向小門主。
  那小門主剎眼間,便被蟒蛇的首尾一圈,旋就將他留得緊緊的。
  只听小門主慘號一聲,整個身子被箍得血肉模糊,登時气絕。
  展鵬飛看得心膽皆裂,呆若木雞。心想:這蟒蛇威勢如此惊人,不逃怕要遭殃。
  不想那巨蟒靈得很,展鵬飛才退,它的尾巴居然毫不留情的急掃而來。
  展鵬飛大吃一惊,寶刀順著蛇尾砍了下去。
  這一砍惹火了那巨蟒,它的百丈長的体軀,隨蛇頭直挺挺昂了起來,反身一扑,蛇身未到,丈許紅舌已嘶嘶卷到。
  展鵬飛料不到那巨蟒如此靈活,手腳不免有點慌張,寶刀雖猛力砍去,卻未顧准頭。
  是以他一刀落空,巨蟒的血盆大口,已數近他的頭顱只有半尺多的地方,一張一合,便可將他噬食落腹。
  展鵬飛面臨這种生死關頭,生念反而越發堅強,寶刀精妙招迭出,將那巨蟒逼得怪叫連連,盤弄不前。
  片刻之后,那巨蟒猛地一沖上天,以泰山壓頂之勢,由上自下,扑向展鵬飛。
  這一扑之勢,威勢凜人,少說也有千斤之力。展鵬飛知万難抵擋,駭得三步作兩步,閃入一株大樹之后。
  那巨蟒正好將整個身子拋了過來,直撞樹上,“彭”一聲大響,那三人合圍的大樹居然被撞得折為兩斷,倒了下來。
  巨蟒雖不慎撞了大樹,但它的動作依然靈活捷迅,尾巴就勢一掃,反卷正從樹底下竄出的展鵬飛。
  展鵬飛身形正躍在空中,那蟒尾凌空而至,他根本沒法在空中變換式,不禁暗呼一聲:吾命休矣。
  但他的藍電寶刀仍在這危急之中,奮力砍了一刀。
  也許是展鵬飛命不該絕,寶刀竟然砍中那巨蟒最脆弱的肛門部分。
  但聞哧一聲,那蟒尾抖了一抖,迅速收了回去。
  可是半空中的展鵬飛仍被尾勁一拂而中,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被掃向左面岩壁。
  所幸展鵬飛神智仍极清醒,眼看人將撞上橫在面前的高聳岩壁,立刻在半空中挫腰弓背,將去勢緩了一緩。
  饒是如此,展鵬飛仍未能免除撞上岩壁之危,“叭”一聲撞得他七暈八素,一跤跌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站了起來。
  他抬目一瞧,登時嚇呆了眼。
  原來他剛才被那巨蟒那么一掃,起碼被掃出二、三十丈之遠,這不打緊,最使展鵬飛吃惊的是他居然被掃得飛越了一個小岩之上。
  這就難怪他會跌得如此之重,如此之慘。
  展鵬飛緩緩爬了起來,目光盯視著對面,但見那巨蟒正在那里負痛掙扎,將一片林木悉數掃得只剩斷枝殘葉,足見那巨蟒力气大無倫比。
  展鵬飛暗自咋舌,心想:剛才要不是運气好,一刀砍中那蟒蛇的腹下肛門,絕無僥幸進得生命之理。
  他越想越怕,腳步不由自主開始移動,決定先逃到安全一點儿的地方。
  但他置身的小岩前面,僅有一塊突出小空地,如想繞到岩后,則勢必要手腳并用,貼岩壁爬行。
  展鵬飛見狀皺眉忖道:“繞過岩后固然可避開那巨蟒的襲擊,然而山高岩陡,也不知要爬多遠,万一越爬越陡,陷在半山腰上豈不自討苦吃?
  他想了半天,心里猶豫難決,自己也沒把握能自那岩后找到一條進出的通道。
  于是展鵬飛度量那山岩的地勢,他想:爬過去總歸得爬,問題是該往右或往左。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正在遲疑難決之際,驀地發現對岩那條巨蟒,竟在此時探出半邊身子,凌空游了過來,只差三、六丈遠就可渡過深谷。
  展鵬飛一惊之下,什么問題都顧不得考慮,忙將寶刀收好,手腳并用,迅速以壁虎功手法,貼向右面岩壁,移行逃開。
  那岩壁陡峭難行,而且尖銳無比,甚難著力抓穩,是以展鵬飛雖盡力移動,前進的速度仍极緩慢。
  可是那巨蟒探過深谷的速度卻甚駭人,不一會儿,那巨大的三角蛇頭,已僅及展鵬飛尋丈而已。
  它身上那股腥臭的味道,隨風飄人展鵬飛的鼻中,使展鵬飛暈淘淘的,几乎施不出力气來。
  展鵬飛大為著急,這時他已爬离他原來站立的地方有三丈多遠,但對面那巨蟒只稍稍變換伸過來的方向,仍是可以迅即將展鵬飛一口吞下腹去。
  這時展鵬飛眼帘映處,突然瞥見不及一尺的地方,岩壁忽然消失不見。
  這情景使展鵬飛狂喜不已,既然從他那個角度看不見那邊的岩壁,則可推知那里必然有一個轉彎,否則至少也在一個四進去的岩洞之類的地方。
  不論岩壁在那里彎進去也好,凹進去也好;展鵬飛只要在被巨蟒纏上之前爬抵那里,就有很大逃命机會。
  這道理相當淺顯,因為對岩那條巨蟒雖可直伸過展鵬飛立腳之處來,一旦展鵬飛繞過岩壁,則巨蟒勢必改變目前直伸過來的姿勢,隨著彎進。
  在這种情形之下,巨蟒有一半的長度懸的半空中,如還要轉彎攫食展鵬飛,是不是能保持凌空之勢,而不墮入深谷之中,實是一個問題。
  因此展回飛抓緊這個逃生的机會,奮力爬到那岩壁彎進去的地方。
  他人隨彎度而進,等于避到那岩壁的背后,這時那巨蟒血口,正好被擋住。
  雖是如此,展鵬飛依然不認為自己很安全,是以他爬行不斷,片刻之后才發現已爬進了一個岩洞之中。
  他的位置剛巧懸在洞壁之上,腳下半丈多深的地方,就是一塊鐵赤色的實地。
  展鵬飛一見那塊實地,方始有僥幸能逃出蛇吻之感,當一躍而下。
  人一站在實地,心里旋即塌實得多了,展鵬飛長出一口气,抬目打量前面岩洞。
  只見那洞內黝黑一片,看來又深又長,正不知通向何方。
  展鵬飛站在洞口,尋思道:“這岩洞懸在半崖,如果是斜行而人,很可能通到崖后的山腳,我是不是應該進入探一探?
  他正拿不定主意,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嘶嘶之聲。
  展鵬飛不用回頭,也猜得出那聲音發自那條巨蟒。他想也不想,拔退朝洞里闖進去。
  這時他已顧不得那黑漆漆的洞中,會不會有其他傷人的野獸,全神注意腳底,迅速移行往洞內疾進。
  約摸跑了半盞熱茶的光景,展鵬飛倏地一腳踩空,差點儿栽倒在地。
  他挺身站好,才發覺那岩洞忽在這個時候,開始斜了下去,雖在黑暗之中,展鵬飛小心的向前移了十几步,也感覺出斜下的坡度相當陡。
  這么一來,展鵬飛就不敢輕易舉步向前,因為万一前面忽然出一個斷層,貿然過去,大有掉落万丈深谷的可能。
  他干脆坐了下來,心中委實遲疑不定,只不知冒險深人,抑或由原路退出?
  好在背后已沒有巨蟒追來的跡象,展鵬飛有的是考慮的時間。他思忖良久,終于還是決定繼續深人洞內。
  不過這回他不敢站起來走,宁愿坐著用屁股慢慢移動,如此有兩只腳在前探測,万一忽然碰上斷層深坑,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踩空落了下去。
  展鵬飛緩緩開始移行,人坐在地上,用雙手撐著走,速度當然很慢,無奈洞中伸手不見五指,他這個辦法雖笨,卻是安全得多了。
  費了不少的工夫,展鵬飛沿那陡坡滑行,所幸并未突然掉了下來。
  大約滑了十數丈,展鵬飛忽覺那洞里的地面又恢复了平坦。
  他試著又滑了几下,心想果然不錯,于是緩緩站了起來。
  驀地,他發覺正前方大約十余丈的地方,有亮光一閃,等他凝神注目之時,那亮光卻又一閃而沒,不知去向。
  展鵬飛不信那亮光是自己一時的錯覺,但卻也不知那亮光到底是何物發出來的。
  置身在黑暗的深洞之中,乍然碰上那怪异的亮光,縱是展鵬飛藝高膽大,不免微感緊張。
  于是他一面睜眼盯住剛才發出的地方,一面拔出他的藍電寶刀。
  這一次他毫不松懈的注定正前方,果然片刻之后,适才他所見到的亮光,又出現在眼前。
  展鵬飛這口看得极是仔細,而且再度出現的亮光也不像第一次那樣一閃即沒。
  只見那亮光如兩棵核仁,泛出眩人的藍色,看來有如一對獸眼。
  展鵬飛掣刀在前,小心翼翼的緩步凌了過去。他想:不論前面是何野獸當道,好歹也得看個明白。
  那對圓圓的藍光仍然在原地不動,使展鵬飛移過去的腳步,越發小心謹慎。
  雙方的距离因展鵬飛的前行,片刻之后已縮短了許多,差不多只有四。五丈遠左右。
  展鵬飛因為那對亮光一直沒有移動的樣子,神情不禁大為緊張,但他仍硬著頭皮靠了過去。
  距离越來越近,但展鵬飛在黑暗中亦僅能看到那一對藍光而已,還是沒法看清是什么東西站在那里。
  是以他握刀的手微微泌出冷汗,移行時每一步都准備好應付突如其來的襲擊。
  就是這個時候,那對亮光突然向左移動,展鵬飛訝然凝望,霎時間,就消失了它的行蹤。
  展鵬飛好奇心大起,提刀自后追過去。
  赶了二、三十步遠,展鵬飛忽然發覺前面似有光線透了進來,景物隱約可見。
  他前行了數步,霍然看見那光線是從左側射了進來的。當他仔細打量了一會儿,才發現原來岩洞在此地彎向左邊。
  展鵬飛恍然想起适才那對獸眼消失的情形,正好表示它是由左側逸走的。
  這時展鵬飛已可肯定朝左而行,必能走出洞外,因為一來左方有光線射來,二來那野獸也是從左逸出的,足證那邊必有一道洞口可通到外面去。
  于是展鵬飛毫不猶豫的舉步折向左邊。
  這回他不必再摸索前進,因為一折向左邊,光線不但強了許多,而且越走越亮。
  片刻之后,展鵬飛已聞到一股新鮮的空气味道,精神不由一振,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他繼續走了數丈之遠果然看到前面陽光燦爛,有一個可以容人出進的洞口,洞外景色也看得极為清楚。
  展鵬飛心情輕松,三兩步便縱到洞口,疾行了出去,心中大有恍然再世之感。
  他站在洞外凝目遠眺,只見有一塊平坦寬闊的谷地橫在眼前,起碼也有三、五千頃之廣。
  那谷地不但綠草成茵,花木扶疏,而且有一族綠水,長長的從中流過,當真景色宜人,使人置身斯地,心胸為之豁然開朗。
  展鵬飛打量了一會儿,卻不見那只引他出洞的野獸。
  于是他信步走了過去,一面心中忖道:像這恍如世外桃園的肥沃谷地,只不知有沒有人家?
  前行約摸百丈,展鵬飛已走到那條清涼可愛的小溪之旁,但卻未發現有房舍茅屋之類的人居。
  他來到一株壯大的綠柳之下,就在柳枝下將外衣寬卸,站在溪水旁,捧水洗臉。
  他捧了兩次水,注意到那溪水大不尋常,不但那綠近乎黑色,而且有一股清香。
  展鵬飛忍不住嘴喝了一口,不想那溪水人口甘甜,爽口之至。
  這一來,展鵬飛一口气喝了七、八口才停止。頓覺渾身舒暢,倦態全消。
  他于脆將整個頭泡在水里,讓清涼泌人心房,這樣泡了三、四次,展鵬飛已覺得恢复了奕奕的神采。
  當下他重新走回柳樹下,坐下來歇息。
  可是他的屁股才著地,卻發覺剛才他卸下來的外衣、及寶刀竟然都不知去向。
  展鵬飛怔怔注視著剛才放下衣物的地方,真不相信有人能夠將它們偷走。
  因為一來那地方离他方才漱洗的溪中只不過尋丈之遠而已,二來他在溪中漱洗的時間并不長,他的衣物竟會不翼而飛,展鵬飛委實有點儿不信。
  他霍地站了起來,將目光四下進巡。
  四周除了几株大樹之外,空蕩蕩的連個可能的人影也沒有。
  展鵬飛不禁泛起一陣凜然駭异,他想:果真有人偷走他的衣物,那么那人的身手將是武林罕見的。
  此刻他很可能已碰見這种武林罕見的敵手,展鵬飛豈有不惶然畏懼之理。
  他強自將心情鎮定下來,思忖道:不論那人有沒有敵意,既已碰上,怕也沒用。
  是以他恢复了冷靜,開始向一株可疑的大樹走了過去。
  那株大樹离他大約有一箭之遙,展鵬飛逼近的步伐很慢,顯然他怕惊跑了樹上的人。
  他走了十來步,才發覺自己判斷有誤,因為他已經看見那樹上,不可能有人藏在那里。
  于是展鵬飛將注意轉向左側的另一棵大樣。
  那棵大樹也像先前那棵一樹,濃蔭蔽天,在展鵬飛的判斷之下,以這兩棵藏人的成份較大,因為其余的樹木,不是枝葉凋零,便是又小又矮。
  展鵬飛這回看准了目標,一縱身就躍過去。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花不了眨眼時間,人已經躍至樹下。
  展鵬飛這次的判斷果然沒錯,他人才掠到,那樹頂上突然枝葉亂搖,傳來一陣沙沙之聲,顯然有人正想逃出藏身的樹上。
  他好不容易才逼出那人,豈肯讓那人逃离樹頂的机會。
  當下他縱身躍上了樹,眼帘正触及一條灰白色的人影,正掠向另一株大樹而去。
  展鵬飛不禁喝道:“朋友!你往哪里逃!”
  但那條灰白色人影已逃离他的視線,正全速往東邊而去。
  展鵬飛又恨又急,慌忙跳下樹來,自后便追。
  追過一片樹林之后,展鵬飛看見那人正提著他的外衣和寶刀,在前面十數丈遠的地方,向前狂奔。
  展鵬飛奮起全力追了過去,可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距离縮短,是以他連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也沒能分辨出來。
  頃刻之間,展鵬飛已追出三、四里之遙,來到谷地東邊靠山的地方。
  這時那名竊走展鵬飛衣物的人,已攀上山岩,仍然縱躍如飛,絲毫未見他有慢下來的跡象。
  展鵬飛心頭大急,眼見那人在小岩之間飛躍如猿,估量自己赶也赶不上,不由得大聲呼道:“喂!喂!朋友,等一等!”
  他連續喊了兩句,那人理也不理,不一會儿已消失在山岩之后。
  展鵬飛好生气惱,他實在想不通那人竊走他的衣物,到底有何用意。
  他抱著尋尋看的心情,開始攀向那山岩。
  倏地岩上有人喝道:“且住!不准再爬上來……”
  展鵬飛仰頭張望,只見有兩名青衣女婢,仗劍婷立在他的前面。
  展鵬飛忙道:“兩位姑娘可是從上面下來的?”
  右面那名女婢道:“不錯!你上來意欲何為?”
  展鵬飛道:“是這樣的!在下方才在前面溪邊沖涼,不料被人竊走衣物,那人剛剛逃上岩去,所以在下一路追到此地……”
  那兩名青衣女婢互相望了一眼,右首那人又道:“哦?公子丟掉的可是一件外衣和一柄寶刀?”
  展鵬飛連連點了几下頭,道:“是!是!姑娘莫非碰見了那人?”
  青衣女婢突然扑哧一笑,道:“人?公子認為竊走你的衣物的,是個人?”
  展鵬飛訝道:“是啊?不是人,難不成是個鬼?”
  那女婢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物!”
  展鵬飛道:“可是听姑娘方才的口气,好像竊走在下衣物的不是個人?為什么?”
  左面那名女婢插嘴道:“是啊!本來就不是人竊的嘛!”
  展鵬飛道:“姑娘真會開玩笑!”
  左面那名女婢正色道:“我們從不跟人開玩笑,剛才竊走公子衣物的是一只人猿,人猿算不得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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