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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世外有桃源服膽尋寶


  孫小二輕輕拂去石上的灰塵,念道:“招川臨終字示武林同道曰:川不幸誤中紫蟒之毒,誠屬咎由自取,不敢怨天尤人,臨死之前唯望有仁人君子除去紫蟒之害,則老狼谷無痕石歸此人所有,凡我老狼谷弟子悉數供此人差遣,此示。”
  孫小二念罷,抬頭道:“招川竟然是死在紫蟒之毒……”
  一言未了,驀地變色,又道:“不好了!展老弟,咱們剛才在紫毒洞中所聞到的臭气,莫非就是紫蟒之毒?”
  展鵬飛也吃惊道:“八成不會錯……”
  雷芸君徐徐道:“讓我瞧瞧你仍有沒有中毒之象!”
  她走到展鵬飛和孫小二之前,分別替他們翻翻眼皮,很仔細的診察一會儿,又道:“嗯!你們确已中了紫毒!”
  孫小二急道:“這如何是好,想那注死閻羅招川功力蓋世,中毒之后都不免一死,我們豈不也快一命哀哉?”
  雷芸君道:“如果我不來得湊巧,你們的确很難拖過半個時辰,結局必与招谷主一樣……”
  展鵬飛問道:“那么姑娘有救我們之法了?”
  他想:天池藥宮用藥乃天下聞名,雷芸君又是個解毒的圣手,如果她此刻搖搖頭,他和孫小二就注定要死的了。
  孫小二也有相同的想法,是以神色緊張地等候雷芸君如何回答。
  雷蕪君道:“小晶那里帶有我親自配制的解毒靈藥,或許可以解去紫蟒之毒!”
  她的隨身待婢小晶已不待她的吩咐,取出瓷瓶,倒了兩顆靈藥出來,給了展鵬飛和孫小二一人一顆。
  他們一口吞下,孫小二道:“天池藥宮芸君姑娘的解藥如發生不了效力,我這條命死得也算活該。”
  雷芸君含笑道:“前輩何不運气看看?”
  孫小二道:“不必了,該死便死,不死就活,姑娘的藥天下圣品,我放心得很……”
  雷芸君道:“勞典今晨告訴我公子惡戰紫蟒之時,我已知道你可能會誤中紫毒,因此特地配了那几顆藥來,想必有功效才對……”
  勞典道:“姑娘的藥解毒避毒均有顯著效用,你們大可放心!”
  雷芸君道:“展公子,你覺得好服多了吧?”
  展鵬飛已運气一匝,果然已沒有昏眩的感覺,道:“是舒服多了!”
  雷芸君道:“那么你大可進洞去了!”
  展鵬飛道:“好:我這就進去2”
  雷芸君取了一把奇形匕首交給他,道:“你可用此匕首剝開蟒腹,取出蟒膽,以鮮血徐徐吞下,那么你便無懼大熱大寒……”
  展鵬飛道:“既是如此,你們且在洞外等我……”
  雷芸君道:“不!你殺了紫蟒之后,可繼續深入洞中去,我們不等你了!”
  展鵬飛訝道:“為什么還要繼續深入洞內?”
  雷蕪君道:“火狐就藏在洞中呀……”
  展鵬飛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注死閻羅招川會命喪在此洞之前!”
  勞典插言道:“不錯!他敢是尋火狐來的!”
  展鵬飛道:“但他應該事先防范紫蟒之毒呀?”
  勞典道:“可借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展鵬飛道:“原來招川已死了至少半年以上,怪不得這期間江湖上沒有老狼谷的人出來活動!”
  勞典道:“招川想拾在大家之前竊擒火狐,死得毫不足惜,正應了他自己的話咎由台取!”
  他將那塊無痕石捧在掌中,又道:“招川臨終遺贈老狼谷掌門信物無痕石給誅除紫蟒的人,我看展老弟就收下吧!”
  展鵬飛道:“這可使不得,晚輩還沒殺掉紫蟒,自不能收下無痕石!”
  勞典道:“你先收下,反正紫蟒遲早得誅殺;再說除你之外,也沒人收拾得了它!”
  孫小二和雷蟒君也都表示無痕石應由展鵬飛收下。
  眾人一陣勸說,展鵬飛終于接過無痕石,道:“那么我暫且保存此石。如紫蟒不除,我還是要交給除掉它的人,免得失信于死去的招谷主!”
  雷芸君道:“就這么辦!你准備進洞吧!”
  展鵬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雷姑娘能不能賜我兩顆失心丸的解藥?”
  雷芸君道:“可以!”
  她隨即吩咐小晶送上兩顆失心丸的解藥,展鵬飛接在手中,對孫小二道:“這兩顆解藥是我答應討來給涂森和裴宣的,請孫大哥替我送給他們!”
  孫小二接了過來,問道:“你自己為什么不交給他們?”
  展鵬飛道:“此刻我已准備進人紫毒洞尋找火狐,這万一發生什么意外之事,豈不誤了他們?”
  孫小二心底一凜,道:“那紫蟒毒洞凶險得很,老弟可千万小心……”
  展鵬飛道:“小弟省得!”
  他向眾人抱拳告辭,心中不禁自忖道:為了擒捉火狐,冒這么一趟凶險,是不是值得呢。
  難道說,我竟是個貪圖得到天魔令,亟欲稱霸武林的人?
  他忽然想起狄可秀批評她父親秋仁杰的話……不錯,我此刻的心情,居然和狄二杰當年那么相像,不擇手段,只是想領袖群雄,使自己的武功更高。
  展鵬飛呵!展鵬飛,他在心中暗自叫道:你現在已有一身惊人的武功,有許多可以信賴的朋友,你要報師仇,重整師門門戶,力量已經夠了,你還想到天魔令,不是太貪心了嗎?
  你瞧不起狄仁杰,現在你心中的意愿,不是跟當年的狄仁杰一樣嗎?
  他想得人神,孫小二在他的背后道:“展老弟!你要是覺得此去沒多大把握,何不緩一緩呢?
  展鵬飛搖搖頭,道:“去我還是要去,現在就去!”
  他心中涌起狄可秀的病容,覺得如能用火狐內丹醫好她,倒不失為生平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于是他毅然決然地踏向紫毒洞。
  眾人都站在原地以目相送,白爺爺卻隨后跟了過去。
  展鵬飛走到洞前才發現白爺爺跟來,訝然止步,道:“白爺爺,你跟來做什么?”
  白爺爺舉手比划了半天,展鵬飛卻看不懂它說的是些什么。
  勞典赶了來,道:“是我央請白爺爺陪你進洞的……”
  展鵬飛訝道:“為什么?”
  勞典道:“如果火狐确實藏在洞內,就只有白爺爺尋得著它,所以非它進洞不可!”
  展鵬飛道:“這又是為什么?”
  勞典道:“因為火狐對身上帶有煞气的生人特別敏感,不待你靠近,它早已躲了起來,找它就不容易了。”
  展鵬飛哦了一聲,道:“身上帶有煞气的人?可是指最近殺過人之人?”
  勞典道:“對!所以非有白爺爺人洞尋找火狐不可!”
  白爺爺這類通靈人猿,本性忌殺,就算找個八十高齡的人類,也沒有白爺爺有百歲以上的不殺記錄;因此勞典的意思,展鵬飛一听便懂。
  不過為了白爺爺的安全,展鵬飛道:“白爺爺可以進洞,但得等我將紫蟒殺了之后!”
  勞典沉吟一會儿,道:“也好!由你先進去,半個時辰之后,我再命白爺爺隨后找你!”
  展鵬飛頷首道:“就這么辦!”
  于是他握著寶刀,一步步踏入紫毒洞里。
  這回他不再聞到洞中的腥臭毒气,反覺得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心知這是天池藥宮雷芸君讓他服下靈藥的效果,當下膽气一壯,一步一步深人紫毒洞中。
  那紫毒洞初時有點儿昏暗,而且像是沒有盡頭,越走越遠的樣子。
  展鵬飛走了差不多一炷香光景,越深人洞內,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又走了百數十丈,前面倏地金光一閃。
  展鵬飛早已提高警覺,他一見對面鱗光閃動,立刻掩藏起來。
  他靠近岩壁,徐徐向前移近。
  漸漸地,他看清楚那鱗光閃動之處,正橫著一條碩大無比的蟒蛇。
  展鵬飛雖知那蟒蛇負傷甚重,但他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移步過去。
  他走了兩步,突覺腳步有點濕滑,俯身一看,卻原來地面上流滿了紫蟒的鮮血。
  展鵬飛忖道:“紫蟒血流如注,照這种情形看來,八成已奄奄一息。”
  一念及此,展鵬飛大膽向前,片刻之后,已來到了那毒蟒之旁。
  凝目望了過去,不由得驟然瞠目。
  但見巨蟒一動不動地躺著,四下岩壁倒塌下的石塊沙粒,將蟒身掩了大半,不過展鵬飛還可以看清白色的蟒腹翻向天,正徐徐泌出大量的血來。
  這情景已很顯然是那毒蟒受了重傷,逃人了洞內之后,卻因流血太多,傷勢疼痛,臨死一陣掙扎,將四下岩壁碰撞得倒塌了大半。
  展鵬飛心中狂喜不已,心想那注死閻羅招州設計的十二把奇形匕首,居然如此鋒利,使自己不費絲毫之力,就殺掉了這巨蟒。
  他一面思忖,一面走近蟒身。
  因為蟒身甚長,而且部分埋在倒塌下來的岩石之中,展鵬飛只得由蟒尾尋起,找到蟒腹所在,准備開膛破腹,取出蛇膽。
  他一直尋向蛇首方向,大約已走到靠近蛇身中段之時,忽然間,那蟒身卻蠕動了一下。
  這一下雖只微微動了一動,但展鵬飛卻嚇得不敢喘一口气。
  這時他正置身蟒身之側,背后不及半尺之處就是堅硬的岩壁,如果巨蟒隨便翻個身,他勢必無處可逃,只有活活被壓死一途。
  幸虧那毒蟒只蠕動一下而已,展鵬飛長長舒了一口气,停步沉思。
  他想:這蟒蛇顯然還未斷气,自己仗著寶刀的威力,當可一刀取它性命。
  但是,万一自己刀鋒一落,那巨蟒負痛之后,如果還有余力拚死一個掙扎,自己絕無門躲的机會,豈不要當場被壓斃殞命?
  這确是一個難題,展鵬飛這時已尋到那巨蟒的腹部,但他卻提不起勇气一刀砍了過去。
  洞內寂靜得可怕,白色的蟒腹在展鵬飛的眼底晃動著,展鵬飛緊握寶刀兩手,手心竟微微泌出了冷汗。
  他在心中作了一個抉擇,砍不砍下去呢?
  抑或悄然退出洞外。
  砍下去可能一刀結果巨蟒,更有可能与巨蟒同歸于盡,悄然退出洞外,則必然可看到一張張失望的臉孔……勞典、雷芸君。狄可秀。蘇英,甚至于孫小二,對他的失敗一定感到失望。
  展鵬飛并不是個將生死之差別看得太嚴重的人,他遲遲沒有下手,主要是拼死一刀,是不是值得。
  他的思路開始飛馳,最后想到了受盡巨蟒肆虐的那群善良的人猿。
  霍地,他暴喝一聲,雙手貫注全身功力,相准蟒蛇腹部,一刀斬落。
  那藍電寶刀微微反彈,哧一聲,半丈多長的刀刃,一下子沒人了蛇腹。
  展鵬飛動作快無倫比,一刀中的,立刻橫划拖開刀勢,一聲像撕破了布條的聲音傳來,那蛇腹已割開了丈余多的一道巨口。
  他將寶刀停住,屏息而待。
  毒蟒的反應甚慢,這時才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顫動越來越厲害,展鵬飛神色緊張地盯住眼前的蟒身,一陣又一陣的抽動,差點儿將展鵬飛的心抽出腔口。
  約摸有頓飯工夫,蟒蛇終于停止了抖動。
  展鵬飛宛如撿回了一條老命,渾身突有乏力之感。
  他輕輕擦掉額前的冷汗,平伏了緊張的情緒,運力拉刀,徐徐將蛇腹剝開了整整五。六丈長。
  一顆赤黑色,約有拇指大的蛇膽,露了出來。
  展鵬飛用刀割下,捧在掌心一瞧,不由訝然失笑,心想:巨蟒膽子原來如此之小,才會害怕我的寶刀攻擊,被孫大哥埋設的匕首破腹殞命。
  他將蛇膽和血吞了下去,往來路走出。
  望著巨蟒喪身之處,展鵬飛突覺手腳松軟,就像是個大病初愈的人。
  他靠在岩壁坐了下來,一面調息運气,一面等白爺爺進洞來。
  半個時辰不到,白爺爺已悄然而來。
  展鵬飛已睜開眼,望著白爺爺一笑。
  白爺爺看看他,再轉向蛇尸,興奮之色在它的臉上躍動,口中吱吱怪叫,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展鵬飛望著它高興的神情,剛才拚死誅蛇時,心中原有的懊喪感覺,登時一掃而光。
  他一躍而起,道:“走!咱們繼續深人洞內,將那火狐找出來!”
  白爺爺大點其頭,一個縱身,已跑在前頭。
  他們越過蛇尸,緩向洞底而行。
  紫毒洞彎彎曲曲,不知有多深多長,但光線卻不見得有多暗淡,隱隱約約之間,仍可摸清去路。
  展鵬飛覺得有點儿奇怪,后來從涼風灌進來的地方,發現偶爾洞頂有裂縫,才明白洞中不如意料中那么漆黑的原因。
  一路摸索前進,走在后面的展鵬飛倏覺前面光線大是明亮,心中正感到奇怪,耳中已听見白爺爺喊叫之聲。
  他心中一陣緊張,赶忙縱身飛躍過去。
  一個轉彎,展鵬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得駭住了腳。
  只見他們已走出了岩洞,來到了另一處洞天;柔和的陽光照射在一片青蔥翠綠的草直,和風徐徐,流水潺潺,紫毒洞外竟然有這么一處世外桃園。
  展鵬飛快步走出洞外,抬眼一瞧,又是一陣惊奇。
  四面矗立著直插天仞峭壁,將一塊方園約有十里的深潭綠地与世外隔開。
  峭壁之上,垂著串串瀑布,條條匹煉,直通天際,放眼一瞧,一時競數不清有多少條瀑布水流,從四周的峭壁流了下來。
  滿耳注入轟轟流水之聲,在寂靜的谷地中,引起的回聲,自然更大,更響。
  峭壁之下的谷地,分成一片紅綠相問的美麗仙境,和一處碧波蕩漾的深潭。
  展鵬飛被眼前的奇景深深地吸引住,不覺邁步走向綠地。
  他和白爺爺來到了深潭之旁,塘面不及百丈,但卻容得下從四面八方流進來的大膠水流。
  展鵬飛不禁好奇心大起,仔細觀察潭水到底從何處送出;因為若沒有水道將潭水排出,這深潭絕無法容納得下那四處灌進來的水流的。
  他沒有費太大工夫,就發現潭水靠近左面岩壁之處,有很急的旋渦,心中登時恍然,忖道:“原來岩壁下有暗道通向外頭。
  略一思忖,再審度那岩壁的方向,展鵬飛馬上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狄可秀告訴他的,他記得狄可秀曾經說過,火狐很可能藏身在綠溪源頭,綠溪源頭則在綠谷上邊的峭壁,那么眼前這深潭不就是嗎?”
  展鵬飛一想通這點,再細看谷地的山勢,心想那高聳入云的峭岩,再有條倒垂的瀑布,人類是很難從岩外走進這谷地的。
  既是如此,紫毒洞竟是通入綠溪源頭的唯一通道:可是紫毒洞一直有毒蟒盤駐其間。
  從這一個事實去推斷,不難想見狄仁杰宁可任令毒蟒為虐,而不盡早誅除它的心意。
  展鵬飛心想:狄仁杰深恐毒蟒一除,則人人可以自紫毒洞穿入抵達谷地,擒捉那火狐。
  此刻狄仁杰派遣勞典和雷芸君協助展鵬飛進入紫毒洞到深譚,不是很明顯的要展鵬飛搶在前面,替他生擒火狐嗎?
  展鵬飛站在深潭之前,思潮起伏。
  那白爺爺卻已借著河中露出的岩石,繞潭一圈回來。
  它拉著展鵬飛的衣角,用毛茸茸的右手,指著前面岩壁,要展鵬飛注意。
  展鵬飛循它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下,問道:“那邊可是有什么特別之處?”
  白爺爺點了點頭,展鵬飛道:“你帶我去看看……”
  白爺爺搖搖頭,并作了一個失足滑倒的姿勢,動作雖甚滑稽,但卻相當逼真。
  深潭之間,巨石突出水面上,為數雖然不少,但距离有長有短,面積有大有小,要利用潭面露石到對崖峭壁下,也不是件容易事。
  正在思忖之間,白爺爺已躍而起,一條白影沖向潭面,落在一塊石上。
  接著它又斜向左面第二塊巨石踏了過去,然后才招呼展鵬飛。
  展鵬飛恍然道:“原來露在水面上的巨石,并非每一處都可輕易立足,白爺爺早巳查探明白!”
  他對白爺爺這份心意,感激得說不出話。
  當下他緊緊腰帶,深深吸一口气,長身而起,投向第一座石面。
  雙腳离石面只有半尺,展鵬飛突然發現石面不但呈圓形之狀,而且長滿了青苔。
  人甫落在石上,猛覺腳底一滑,晃了兩三下。
  展鵬飛早已有備,赶緊使了一個千斤錐,將雙腳定在石面上。
  他不敢停得太久,人才站穩,猛地又使力彈起,朝第二塊石面落下。
  這回他已學了乖,雙足只在石面上點了一點,又复躍向第三個落腳之處。
  如此几個越落,辰鵬飛已躍至了峭壁之下,与白爺爺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面上。
  他從石面上往下一瞧,始才發現有一個堪供一人出入的洞口,斜斜沒入峭壁底下。
  石外潭水正溢在洞口的邊緣,但卻沒能流人洞內,因此從洞外觀察,那斜洞只是有點潮濕而已,顯然并末積水。
  展鵬飛問白爺爺道:“火狐可是躲在這洞里?”
  白爺爺肯定地點點頭,展鵬飛心想:看來白爺爺一定經常在此地出入。
  他望著那高不可仰視的峭壁,忽然憬悟,不由啞然笑出聲來。;
  須知白爺爺有一套异于人類的攀高本領,展鵬飛卻一直將它當做尋常人看待,怪不得想不通白爺爺何以對這谷地一石一木那么熟悉。
  四面雖有高聳的岩壁及瀑布,使谷地与外界隔絕,但以白爺爺的身手,這些絕壁必奈何它不得。
  展鵬飛悟及了這點,登時相信腳底那斜洞,定必是火狐藏身之處。
  同時他也明白沒有白爺爺的指引,要找上這斜洞實非易事,因為它的位置正好被那塊突出的石面擋住,往深潭邊觀察,是沒法發覺有這么一個洞口,正在峭壁的下方。
  白爺爺這時已准備好進入洞內。
  因為那斜洞傾斜度甚大,又長滿了潮濕的青苔,所以白爺爺以屁股著地,慢慢的得了下去。
  展鵬飛心知它示范入洞的樣子給他看,當下也侍了下來,學白爺爺的樣子划進洞里。
  不想那斜洞斜坡甚大,坡面又硬又滑,展鵬飛根本不合力,屁股才一沾上,人就滑了下去。
  他赶緊將身子伏臥在兩腿之間,保持平衡,耳邊傳來呼呼風聲,好一會才落到實地,停了下來。
  白爺爺早已等在那里,將他拉了起來。
  展鵬飛睜眼審度洞口情勢,只見四下漆黑難辯,只有頭項沿口閃動著微弱的光線。
  那光線离地大約有百數十丈之高,展鵬飛想起那又濕又滑的坡道,不禁暗暗叫苦。
  因為他發覺洞底离洞口如此之深,待會要爬上去,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被眼前難題因住,不免怨怪自己來得太過冒失,居然沒有攜一條繩子進來。
  白爺爺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如何出洞這個難題,已經開始搜尋火狐。
  展鵬飛一見這种情形,只怪自己太過粗心,心想先擒住了火狐再傷腦筋也不遲。
  于是將警覺提高,与白爺爺朝洞內走過去。
  走了不到兩丈遠,黑暗中倏見紅影一閃,一只比貓大不了多少的赤紅狐狸,出現在展鵬飛眼前。
  展鵬飛心中一動,深知這赤紅狐狸,就是武林人人夢寐以求的通靈异物,乃停步凝立不動。
  那火狐就在前面不到十步遠的地方,閃爍著一對惊疑不安的小眼,瞪視著展鵬飛和白爺爺。
  展鵬飛再也忍耐不住,忽然縱身躍起,一左“搏鷹式”扑向火狐。
  他的去勢快得無法形容,不想那火狐動作更快,頭部一甩,忽地已不知去向。
  展鵬飛一扑失手,楞然站在地上。
  這時他才發現洞內并不寬大,但卻有很多獸穴之類的小洞,密密麻麻,四處都是。
  他看得心底一涼,忖道:“有這多的獸穴,火狐隨便一攆,可真有點拿它沒辦法。
  白爺爺走了過來,作手勢要展鵬飛將碧火蛛絲网拿出來。
  展鵬飛依言取出蛛絲网,心里卻有點怀疑這絲网是否有用處。
  他已試過那火狐的身手,覺得它動作快得出奇,何況四處有那么多獸穴供它躲藏,倘若用网兜捕,也未必就能捉著它。
  他握著碧火蛛絲网胡思亂想,一面深悔剛才那一扑太過孟浪,這回那火狐若不現身,豈不糟糕。
  擔心火狐不出來,那火狐卻唰的又從獸穴鑽了出來。
  展鵬飛但覺眼角紅光一晃,定睛看到火狐就在他的左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忍不住又想扑過去,白爺爺卻頻頻向他做著撒网的手勢。
  展鵬飛順手將碧火妹絲网撤開,倏見洞中銀光耀眼。那火狐竟然伏在地上,發出悲鳴。
  展鵬飛又惊又奇,將蛛絲网一再抖動,那火狐露出畏縮的神情,一動不動地蹲在地上。
  這次展鵬飛真是大喜過望,沒想到薄如蟬娟的碧火錦絲网,果然是件可以鎮伏异獸的寶物。
  既有如此寶物在手,展鵬飛立刻移步向前,邊走邊將蛛絲网晃動,生怕那絲网失去效力。
  几步的工夫,展鵬飛已毫不費力的靠近火狐。
  凝視著靜臥在他腳底下的火狐,展鵬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將它擒了下來。
  他將碧火蛛絲輕輕兜在火狐的身子,那火狐發出哀鳴,微微顫抖著。
  展鵬飛雙手將它抱起,只覺得人怀火熱,不禁吃了一惊。
  他拿出一個布袋,將火狐裝人袋中,道:“火狐已經捉到了,白爺爺,咱們怎么出去?”
  白爺爺疑惑地望著展鵬飛,顯然不知展鵬飛這話的意思。
  展鵬飛歎了一口气道:“白爺爺!那斜洞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了……”
  白爺爺掉頭跑到斜坡前,四肢并用,一下子就爬了上去。
  爬了几步,它回頭望著展鵬飛,好像是說:就這么爬上去,不頂容易嗎?展鵬飛苦笑道:“上爬爬下,我們人類可不比你們猿類,白爺爺,你懂吧?”
  他怕白爺爺不信,就爬了几下讓它看看,果然那斜坡极是濕滑,一點也使不上力气,很難立足。
  白爺爺露出恍然的神色,展鵬飛遂道:“咱們就這樣好了,你先上去找人帶几條長繩過來,好吧?”
  白爺爺點點頭,飛也似的朝洞頂爬去。
  展鵬飛放好火狐,緩緩坐在地上,閉目調息,等候白爺爺找人帶繩子來。
  此時洞頂那道光線已极為微弱,展鵬飛忽覺有點寒冷,仰頭一望,心想外頭必已是日落時份。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之久,洞頂突傳為裴宣的聲音,道:“展兄!展兄!你還在里邊嗎?”
  展鵬飛將眼眼開,喜道:“是斐兄嗎?”
  裴宣道:“是的!涂兄也來了,真是謝天謝地,展兄還好好地待在洞中
  最后半句話是對涂森說的,涂森也湊近洞口,朝底下喊道:“展兄!涂某也來了,你還好吧?”
  展鵬飛一疊聲道:“好!好!是白爺爺找到你們的吧?”
  涂森道:“白爺爺?是不是那頭白毛人猿?”
  展鵬飛道:“是啊?”
  涂森道:“沒有它我們也找不到這地方……”
  展鵬飛喜道:“那么你們帶來了長繩沒有?”
  這次是裴宣回答,他道:“有是有,是從谷中采來的長藤,只不知管不管用!”
  展鵬飛道:“你們將它垂下來,讓我試試合不合用……
  洞頂一片寂然,不知裴宣他們是不是沒听見展鵬飛這句話,抑或又碰上了什么難題。
  展鵬飛愕然道:“斐兄!你們听見我方才的話沒有?”
  過了一陣子,裴宣突然道:“展兄捉到了火狐沒有?”
  展鵬飛道:“捉到了!”
  裴宣露出微微興奮的聲音,道:“真的?你怎么捉到的?”
  展鵬飛大感不耐,道:“等我上去再詳細告訴你們行吧?”
  裴宣帶著抱歉的語气,道:“不,不!你還是先將捉住火狐的經過說經我听听,我們實在有點追不及待。”
  展鵬飛沒法,只好三言兩句,約略將如何用碧火蛛絲网捉住火狐的事說了出來。
  裴宣聞言叫道:“妙!妙,真是妙极了,展見要是沒有那蛛絲网,還不知能否捉到火狐呢……”
  展鵬飛道:“好了!好了,你們可以放下長藤了!”
  洞頂果然徐徐垂下一條長長的樹藤,一寸一寸地滑了下來。可是繩子才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展鵬飛訝道:“斐兄,還要放長一點,我這里夠不到……”
  斐兄道:“我知道。”
  但藤子卻沒有繼續垂下來,展鵬飛又道:“斐兄,怎么啦?是不是藤子不夠長?”
  裴宣道:“夠夠!不夠我們還可接上……”
  展鵬飛有點心急,道:“那,……那快點呀,這里可冷得要命……”
  裴宣道:“我們這上頭也頂冷的!”
  他頓了一頓,又遭:“展兄!等下長藤垂了下去,你可先用碧火蛛絲网將火狐綁牢,然后系在藤尾,讓我們把它吊上來……”
  展鵬飛道:“這你不用擔心,我可以一手抱著火狐,一手攀藤上去……”
  裴宣沒有說話,涂森卻接著道:“不,不!斐兄的意思是,要你暫時呆在洞底,等我們將火狐拉了上來,再救你出洞!”
  展鵬飛恍然憬悟,因為涂森這句話說得相當露骨,大有將火狐据為已有的味道。
  他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們計划好趁火打劫?”
  裴宣道:“展兄這話太難听了,現在你能捉到火狐,兄弟和涂兄亦不無微許功勞,對也不對?”
  展鵬飛道:“話是不錯!但你們休想白白獲得火狐!”
  裴宣道:“我們可沒有不勞而獲的想法呀!”
  展鵬飛道:“你們此刻的做法,不就是想不勞而獲嗎?”
  裴宣道:“展兄差矣!我們拿你的一命交換火狐,豈能說我們想平白奪你的!”
  展鵬飛怒火涌了上來,道:“你們滾開,我可以叫白爺爺另外替我找人來幫忙,滾開!”
  裴宣嘿嘿笑道:“展兄!你發什么脾气,平心靜气听我說,你那白爺爺早被涂兄一掌打入潭中淹死了!”
  展鵬飛吼道:“什么?你們殺了白爺爺?”
  裴宣道:“是啊!那畜牲精明得很,留下來礙手礙腳,不先殺掉怎么地?”
  展鵬飛突覺一陣心酸,虎目中滴下几滴淚水,哽咽不能言語。
  他的心中剎時充滿了悲痛,這种悲痛自他的師父被殺之后就從沒有過:“換句話說,這次他哀悼白爺爺喪命的哀傷,正如同他的師父之死一樣。
  強忍著如潮涌出的淚水,展鵬飛心中有無限的侮恨,恨不該讓善良的白爺爺跟他來此送死。
  洞頂的裴宣卻不知展鵬飛的心情已坏到极點,在上面嚷道:“展兄!你決定了沒有?”
  展鵬飛將罵人的話吞了下去,心想:“等敷衍了裴宣,上得洞外,誓必將他們兩人碎死万段。
  他一心只想為白爺爺報仇,能不能保有火狐倒是次要的事。
  于是他道:“我倘若將火狐讓你們先吊上去,你們還會救我嗎?”
  裴宣道:“會,會!我們只為火狐,并沒有傷你性命之意,這點你應該相信我!”
  他的語气充滿狡詐,展鵬飛心中一動,道:“裴宣!你們碰到過孫小二
  他們兩人連著招呼展鵬飛,卻不見展鵬飛有何的反應。
  涂森急道:“這……這如何是好!這樣耗下去,顯然對我們大是不利!”
  裴宣運思忖度,片刻之后道:“我們得想個辦法逼他出來!”
  涂森道:“這個自然!”
  裴宣突然“噫”了一聲,道:“有了!我有一個辦法,非將他逼出來不可”
  涂森發現他眼睛看著腳底下,想了一下,恍然憬悟道:“你……你想用水淹之法?”
  他們腳底下正是那塊隔開潭水的山石,他們只要設法擊開一道水口,潭水就可進入洞內,洞底的展鵬飛勢必難逃水淹之危。
  裴宣道:“兄弟正是此意,我們動手吧!”
  涂森道:“好!咱們取出兵器來,先擊開一道缺口再說,這樣冷的天气,不信姓展的撐得住!”
  兩人主意既定,立刻取出兵器,就在石塊上員打了起來。
  他們兵器均甚堅利,剎眼之間,那岩石便已擊開了一個缺口,潭水開始沿著缺口,溢人展問飛所處的斜洞之中。
  展鵬飛本來抱定与裴宣和涂森蘑菇下去,可是沿外潭水沿著斜坡而下,水量雖不甚大,他坐在斜坡下卻馬上就發覺情形不對。
  起先展鵬飛還以為潭水自動灌了下來,但片刻之后,立知是裴宣和涂森搞的鬼。
  他嚇得赶緊站了起來,一看洞底并不寬闊,倘若潭水不停地灌了下來,不出半個時辰他必將淹死在水中無疑。
  抱起火狐,展鵬飛開始搜索有沒有适當的避難場所,然而四周都是峭平的石壁,不禁大失所望。
  潭水灌得好快,半炷香的光景,洞底的水深已淹至展鵬飛的足踝。
  裴宣這時叫道:“展兄!水已經淹起來了吧?”
  展鵬飛被問得啼笑皆非,本想臭罵裴直几句:旋即一想,裴宣出身大偽教,善于惴度人家的心意,還是不開口為妙,于是緘口不語。
  裴宣等了一會,又道:“展兄!你冷是不冷?”
  展鵬飛本已又饑又寒,此刻再經裴宣一問,全身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他全力克制寒冷的感覺,因為他深知裴宣故意問他冷是不冷,就是要加強他心中寒冷的念頭。
  這种攻心之術,裴宣應用起來委實高人一等。
  試想一個本有寒冷感受的人,一再被人問起冷不冷,必然有加倍寒冷的感覺。
  就像在一個餓得發慌的人面前,大談美食盛筵,那人不加倍垂涎欲滴才怪。
  展鵬飛极力不去想寒冷之事,不過事實上他在洞中卻是冷得差點沒抖起來。
  潭水不斷的流了下來,又過了片刻,已淹至了展鵬飛的臀部。
  展鵬飛咬著牙,仍然不言不動。
  裴宣在外頭悄聲對涂森道:“姓展的也真厲害,居然到現在都不吭一聲!”
  涂森道:“會不會那洞底深不可測,或有排水的暗道?”
  裴宣道:“這似乎不太可能!”
  涂森道:“為什么?”
  裴宣道:“如果咱們放進去的水淹不到他,開始時他就會出言譏知我們,不會吭都不吭一聲!”
  涂森道:“斐兄之言甚有見地……”
  裴宣笑道:“那是咱們太了解展鵬飛之故!”
  他頓了一頓,又道:“他個性耿直,行事堅決有膽識,絕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所以他此刻不吭聲是相當合理!”
  涂森道:“那么,洞底已淹起水來了?”
  裴宣道:“決計已淹上來了,但展鵬飛非到最后關頭是不會出聲,咱們耐心等下去沒錯!”
  他分析人微,涂森不得不暗地佩服。
  處在寒潭水中的展鵬飛,已被流進去的潭水淹至腰際,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寒潭之水本就冷冽,此刻又在夕陽西下之后,展鵬飛倍覺冰冷。
  他好几次差點冷得喘不過气來,忙閉目調息。
  忽然間,丹田涌出一股暖流,展鵬飛意外一喜,于脆將体內真气,導人周身血脈。
  不一會,他由冷颼颼的顫抖,變得舒暢無比,泡在潭水,宛如大熱天泡在溪水中,涼快清爽。
  他先不知体內的暖流起自何處,后來仔細一想,才記起可能是服下紫毒蟒蛇的效力。
  這一來,他心情大為篤定。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涂森有些忍耐不住,低聲道:“裴兄!姓展的這么久不出聲,會不會已經淹死了呢?”
  裴宣道:“不會的!他不會如此之快便被淹死……”
  涂森道:“但潭水這么冷?”
  裴宣道:“寒潭之水,尋常之人只要全身被淹,頓飯工夫便可冷死人,但要冷死展鵬飛似乎沒有那么容易!”
  裴宣雖然沒有進一步的解釋,然涂森還是認為這句很有道理。
  也就是說,不論裴宣或涂森,他們均不敢低估展鵬飛的能耐,是以他們雖然成功地引寒潭之水灌入洞中,此刻的心情,依就緊張万分。
  浸在洞中的展鵬飛,雖已不覺潭水之冷,但他重又面臨一項難題。
  原來潭水已淹至他的胸部,使得他不得不用兩手高舉著火狐,以避免火狐被水淹死。
  潭水繼續上漲,展鵬飛雙手高高舉著火狐,時間一久,感到越來越吃力。
  最后潭水終于淹至他的頸部,展鵬飛如果不設法用雙手保持身体的和浮力,看來頃刻間便將被淹。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頭頂上又傳來裴宣的話,道:“展兄!你沒事吧?”
  展鵬飛不在這個時候倒迅速下了決心,准備先將命保住,再慢慢收拾裴宣和涂森。
  于是他道:“算你們厲害,你們將枯藤垂下來吧?”
  裴宣喜道:“你決定將火狐送上來了?”
  展鵬飛道:“別嚕嗦!快將枯藤放下!”
  裴宣果然緩緩放下枯藤,一面說道:“展兄!你可千万別搞鬼,万一你想一舉借枯藤沖上來,我將藤子一放,你就得掉下水中的……”
  展鵬飛深知這話不是恐嚇,因為設使人要拉住枯藤上去,枯藤控制在裴宣手中,他一發覺重量不對,只須一松,展鵬飛就沒有成功的机會。
  是以那枯藤雖已垂了下來,展鵬飛也只好將火狐牢牢系住,道:“裴宣,火狐已系好了,你拉上去吧!”
  裴宣試一試力道,發覺展鵬飛并未拉佐藤子的那一頭,不禁大喜過望。
  他迅速將枯藤拉了上來,只見藤端果然好好的用一張蛛絲网綁著一只貓儿大小;全身赤紅的狐狸。
  涂森惊呼了一聲,道:“那……那是火……火狐!”
  裴宣笑道:“涂兄別緊張,這畜牲就是咱們夢寐以求的火狐!”
  涂森吁了一口气,道:“真沒想到咱們如此容易就弄上了手!”
  他倏地發現裴宣冷眼瞅著他,一惊之下,跳開一步,道:“斐兄!你想動歪主意要獨吞?”
  裴宣臉上詭异的神情一閃而逝,道:“涂兄未免太疑神疑鬼,大家說得好好的,我豈敢獨吞?”
  涂森放松戒備的姿態,冷哼一聲道:“諒你也不敢……”
  說著兩人動手取下火狐,涂森一手將它抱在怀中。
  裴宣聳聳肩,道:“展鵬飛還沒死,你抱著火狐反而成為他攻擊的目標,對也不對?”
  涂森暗暗吃惊,忖道:這裴宣當真老謀深算,怪不得他肯將火狐交給我。”
  但他既已抱住火狐,勢成騎虎,要交給裴宣,裴直未必肯接,一時之間,涂森大感為難。
  這地展鵬飛在洞底叫道:“裴宣!你們可以讓我上去了吧?”
  裴宣回道:“可以!”
  他將枯藤徐徐垂了下去,在离開展鵬飛頭頂約有一丈的地方,又將枯藤停住。
  展鵬飛此刻是借著雙手和兩腿的划動,勉強將身子浮在水中,一見涂森將枯藤停在他的頭頂之上,登時明白裴宣的用意。
  本來他不靠枯藤,只須維持目前浮在水面的姿態,等水漲至洞口,他一樣可以說險逃生。
  這刻裴宣將枯藤垂下,展鵬飛只要再浮上半丈高,立可提早借藤子上升,逃出洞外。
  裴宣將枯藤系好,道:“展兄!委屈你多泡一會儿,或許無大礙吧?”
  展鵬飛道:“放心,多泡一會儿,我也死不了的!”
  裴宣道:“那么我們走了!”
  他迫不及待地跳上潭中露石,很快的泅到岸上。
  涂森隨后跟了上去,道:“留住展鵬飛的性命,終不免使人忐忑不安,咱們何不干脆弄死他?”
  裴宣停步道:“涂兄!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弄死了展鵬飛,你想想,咱們還會有活命的机會嗎?”
  涂森一想恍然,道:“我們委實不能弄死展鵬飛!”
  裴宣道:“狄可秀一心一意期望展鵬飛得到火狐,狄仁杰也偏向著他,還有你們三陰教的金童玉女,天遁門的孫小二,七星教的高晉,咱們要是弄死展鵬飛,就算是得到了天魔令,一時片刻也休想安宁。”
  涂森不能不佩服裴宣的心思之密,道:“那么我們赶快換了天魔令就走!”
  裴宣道:“當然!展鵬飛未死,狄仁杰諒必不會翻臉不給天魔令!”
  他們穿過紫毒洞,不一會便回到了幽靈谷。
  幽靈谷中黑壓壓的站著一大堆人,一見裴宣和涂森出洞,都將目光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
  人群中有大名鼎鼎的燕云大俠狄仁杰,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晉,天池藥宮雷芙君,三陰教教主無邪仙女,金童玉女等等多人,而且各自率領一大批手下,合起來少說也有三、五百人。
  涂森望之怯步,道:“斐兄!這……如何是好?”
  裴宣也有點緊張,道:“咱們只有硬著頭皮過去了……”
  兩人亦步亦趨,走到了眾人之前,只見在場的人均將眼光凝注在涂森手中的火狐。
  涂森顯得有點不大自在,清清喉嚨,道:“請燕云大俠狄老前輩過來說話!”
  冷不防阿平叱道:“大膽涂森!教主就在此處,你還不上前參見!”
  涂森望了裴宣一眼,將心一橫,道:“本人只請狄大俠一人說話!”
  阿平怒哼一聲,一揮手,三陰教的徒眾立刻准備沖上去動手。
  這時狄仁杰說道:“請三陰教的朋友听老夫一言!”
  阿平欠身道:“只不知老前輩有何指示?”
  狄仁杰蒼老的聲音又道:“老夫今日容許諸位進人幽靈谷,乃在于證明老夫處理火狐之事絕不偏私,并非邀你們來此惹是生非……”
  他說話時雖然顯得有點吃力,但兩道目光如炬,頗有一份威嚴。
  阿平躬身道:“是!老前輩說得是!”
  狄仁杰冷冷道:“那么你退下去吧!”
  阿平微微一禮,依然退了下去,心中暗哼一聲道:“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處理這件事。”
  涂森一見阿平沒有堅持找他的麻煩,心里頭篤定得多,向裴宣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齊步走到狄仁杰之前。
  只見狄仁杰坐在一頂軟轎之上,神色蒼老萎頹,如果沒有眉宇之間那股英气,真叫人難于相信如此孱弱的老人,會是俠名滿天下的狄仁杰。
  兩人參見過狄仁杰,報上門派姓名,只听他道:“涂森!你手中的火狐還活著吧!”
  涂森道:“活得好好的……”
  狄仁杰眼中掠過一絲喜悅,舒了一口气,道:“噢?請送給雷姑娘檢視一下!”
  雷芸君聞聲上前,翻開网在火狐身上的碧火珠絲网審視一會,道:“狄老前輩!這狐网确是火狐,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她這么一說,場中揚起一陣惊啊之聲,一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狄仁杰道:“雷姑娘既已驗明……勞典!”
  轎旁的靈貓勞典應道:“是!小的在!”
  狄仁杰咳了一聲,道:“將火狐取來!”
  勞典答應一聲,走到涂森面前,作勢要接取火狐。
  涂林退了一步,道:“且慢!請狄大俠拿天魔令來換!”
  勞典怒道:“大膽!”
  涂森道:“沒有天魔令,你們休想得到火狐!”
  他將火狐緊抱在怀,大有用力將它悶死之勢。
  狄仁杰見狀道:“涂森!老夫當著這么多人之前,不會失信于你的,你把火狐給勞典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裴宣終于道:“涂兄!狄前輩既已如此說,你就將火狐交給他吧!”
  涂森想了一想,只覺得裴宣自始至終,都在推卻強奪火狐的責任,不禁心下大凜。
  他慌忙將火狐交給勞典,運思忖度裴宣的心計。
  耳中傳來狄仁杰的聲音,道:“徐森!你是如何抓到火狐的?”
  涂森道:“火狐是晚輩和斐見兩人合作抓到的!”
  狄仁杰“哦”了一聲,道。“那么展鵬飛呢?”
  裴宜道:一他……他還陷在火狐地洞中……”
  孫小二大聲問道:“斐兄!展老弟無礙吧?”
  裴宣道:“他好得很……”
  接著不待狄仁杰詢問,便將展鵬飛陷在地洞的情形說出來。當然洞中溢水,和趁机要挾展鵬飛交出火狐之事,他都設詞掩飾過去。
  孫小二道:“這么說,火狐是展老弟捉到的!”
  裴宣道:“是他進洞捉到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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