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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奈何丹


  老天爺,誰想得到本口木面,一天講不到十句話的呆瓜,一旦開口,竟可媲美世上舌頭動得最快的女人?
  此外,飛鳳亦無端端同時泛起了小關的影子。唉,小關和阿庭,這兩個家伙都好象是變化莫測的神龍……
  二虎三狼那邊所有的人馬,惊的程度絕不下于飛風。不過,他們卻多了一樣,那就是憤怒。
  過山虎陳泰哇地震天一聲怒吼!
  他厲聲大叫:“气死我也!”手中的七環大刀一振一抖,發出鏘當當一片吵耳響聲。
  陳泰气忿得七竅生姻是他自己的事。
  阿庭以一种既是极快而看來又不怎么惊人的速度拔出天鑄劍。劍刃在陽光下,晶瑩森寒如一泓秋水。
  在陳泰有任何動作之前,阿庭已講了好几句話。
  他說:“花狼,我叫你小史好啦。小史,你小心泯著,我第二劍就要砍斷你右手,第三劍還砍斷左腿。多用一劍我不是人。”
  阿庭語气斬釘截鐵,使人自然而然覺得他句句當真,絕非誑騙恫嚇。
  花狼史延年仰天狂笑聲中,大步越眾而出。
  四下沒有人哼一聲,這意思是說沒有人相攔或勸阻;
  因為阿庭的話,實在太侮辱了,簡直把花狼史延年糟踏得不成樣子,所以這個場面,必須讓史延年自己決定。
  是獨斗或是群毆,全得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花狼史延年右手的兵刃仙人掌向空中舉起,這支四尺余長的外門奇形兵器,閃閃生光。
  人人都看得出他意思要所有的人緘口,等他說話。
  連飛風也這么想,但阿庭卻不吃這一套,或者說他沒有被花狼史延年騙過去。阿庭吃吃嘲笑聲,這時特別刺耳。
  “小史,別耍啦!這一套老得都快要掉光牙齒啦!”
  由于他話講得特別快,因此直到他話聲已落,才有兩支勁箭挾著銳厲破空之聲射到。
  而花狼史延年那支仙人掌,也同時有三點极細的藍芒在陽光下微微爆閃一下。這三點藍芒幼細得极難看見。
  就算看得見,卻已宛如電掣射到面門。
  飛鳳陡然駭得一顆芳心濼上喉嚨。
  她看見阿庭豎劍當胸返了一步!
  這尺許的距离,的确可以及時躲過兩箭透体之危,而那兩支勁箭亦果然交叉貼胸穿過空气,沒有射中阿庭。
  但那三點藍芒,飛風知道阿庭不會看不見,可是僅以一支長劍豎在胸前,即使眼力銳利無雙,竟能以劍刃抵住當中一點藍芒。
  問題是其余那兩點藍芒怎么辦?’
  這三點藍芒雖然是一時還瞧不清楚真正形狀,但顯然是一种細如牛毛又淬得有劇毒的飛針。
  而且必須以精巧彈簧發射,才發揮得出無与倫比的凶毒威力。
  阿庭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他深信自己瞧得比發針的花狼史延年還清楚十倍。
  阿庭甚至看得見當中那一線藍芒,距鋒薄劍刃尚有黍米差距,而另外兩線藍芒,則各距劍刃一寸以上。
  所以如果阿庭死板板豎劍不動的話,這三線閃著藍芒的細針,定必毫不客气完全射入他面門。
  然而事實證明,阿庭的劍雖然直挺挺豎在面前,全然紋風不動,但面部卻沒有被毒針射中。
  敢情那三枚毒針,都自動拐彎歪斜了少許,齊齊射中劍刃,并且黏附在劍身上,沒有掉落地面。
  這結果雖然使人惊异,卻合情合理。
  否則阿庭既然眼力极銳,足以瞧得見三針來勢,他不是白痴,干嘛不躲不閃?
  阿庭那快得惊人的話聲清清楚楚傳人眾人耳中:“小史,有一件事你絕對想不到,那就是你自己居然會死在自己的針下。”
  花狼史延年耳中听得一清二楚,眼前卻一花,對方那張清秀俊美的臉龐,已距他不足三尺。
  只見他好象不怎么著急地一劍割將下來,倏忽間劍尖已碰到史延年鼻尖。這一瞬間,史延年才知道人家的劍竟是多么的快。
  阿庭的沆鑄劍乃是神兵利器。
  別說史延年的鼻子,即使是鋼鐵石頭也可以輕易割開。
  另一項證据是史延年的仙人掌迅急翻起封架時,阿庭的劍尖競停定在他鼻子上等候,但見那支精鋼的仙人掌碰到天鑄劍劍刃,好象豆腐一般撞上快刀,斷了一大截。
  其實這一切都是閒話,最要緊的是吸附在那天鑄劍劍身上的三枚藍汪汪的細針,驀然已換了居停。
  三支全都換在花狼史延年前額上。
  別人還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之時,阿庭已收回劍,然后又一劍當心刺向史延年攻去。
  花狼史延年當然騰不出手掏解藥和拔掉毒針,急得哇哇大叫,面繞圈急退,一面大叫,叫眾人上前幫忙。
  在外表上史延年并沒有敗象,毫不凶危。
  所以他那邊的人并不很著急。
  不過,既然花狼史延年很丟人現眼地呼救了,他們可也不能不管,當下個個都揮刀舉劍,大聲吮喝。
  那作怪的阿庭只那樣地挺劍指住史延年心口,劍式全然沒有變化過,史延年以繞圈的曲線迅疾后退。
  阿庭一味跟進,亦步亦趨。劍尖一開始時离史延年胸口尺半,繞了兩圈下來,仍然穩穩地還是尺半之距。
  不過別人這時可就瞧清楚花狼史延年兩額上并排插入的三支毒針了,而且一眼瞥過的印象,也可以知道那三支毒針一定深扎入骨。
  在眾人怒喝暴扑的聲音和動作中,阿庭的沆鑄劍突然加快了二十倍都不止,劍尖電掣吐出。
  史延年右手立時齊肘削斷。
  史延年的斷手還來不及掉落地面,阿庭的劍光又吞吐一下,這次史延年是左腳齊膝處中了劍。
  史延年奔出兩步,第一步沒事,因為這一步仍然用左腳作重心。
  但第二步,也就是說移動左腳向前跨奔時,他才發覺膝蓋以下的那部分,仍然留在原地。
  史延年當然歪斜著重重摔跌一跤。
  但心中那种難以置信以及震惊的情緒,使他根本忘記了一個人斷了一手一腳,乃是极之疼痛的慘事。
  阿庭一側身從矮腳虎施秀、過山虎陳泰兩虎中間閃過,突出重圍。
  在雙方身形交錯過后的瞬息中,天鑄劍寒芒閃動下,劍尖削去矮腳虎施秀一只利斧的斧頭,劍把則恰好頂開了過山虎陳泰的兵器。
  那是五尺余長的紫金降魔杆,劍把乃是頂中杆尖,不但震退敵杆,自己還借力飄飛得更遠。
  一切厲喝聲和閃電般疾快的動作,忽然都停歇凝止。
  還能有雙腳站著的二虎二狼,都愕然望住臥地浴血的花狼史延任,一而二虎之一的矮腳虎施秀,更比別人多了几倍震惊,那是因為他手中雙斧,其一只剩下一截斧柄。
  當然,那些在遠處的手下們,亦無不惊愕瞪目。
  甚至連飛風,表情也一樣。
  只不過她面孔被輕紗遮住,所以無人看見而已。
  花狼史延年這時慘嗥聲才起,面上的蒙面青巾也褪落了,露出那張疼痛得五官歪斜了的面孔。
  就在這時,前面路上傳來隱隱蹄聲,一轉眼間蹄聲震響有如戰鼓,一听而知乃是有一隊鐵騎疾馳而來。
  依照蹄聲情況判斷,這一隊鐵騎不在少數,來勢急疾得有如狂風駭浪。
  因此,假如大家還站在路中心不閃不避,准被這支鐵騎撞翻以及被踐踏為肉醬不可。
  那隊鐵騎挾著雷鼓灃聲,眨眼已在十余丈外的轉角出現。
  又一眨眼間已馳騁接近,領頭之人厲吼連連,那么響亮震耳的灃聲居然不能掩沒他的吼叫。
  只見隊伍驀地四分五裂,但卻又不是亂七八糟的散亂法。其中最少有十二騎分為兩股,向左右兩邊的山坡和叢樹間橫沖出去。
  馬上騎士個個頸系紅巾,左手肘間都有一面盾牌,比常見軍旅的盾牌大概小一半。右手則有些持長長彎彎的馬刀,有些是短短的只有六尺左右的槍矛。
  這兩股紅巾鐵騎沖攻的目標是几名箭手,他們以盾牌擋架勁箭,一下子便沖近而展開激烈搏斗,互相砍殺。
  另外又有頸系黑巾的泮騎,大約十人,亦是分為兩股,岔過路中心的眾人,迅猛沖扑那三個在后面堵住飛鳳阿庭退路的匪徒。
  正面尚有五騎,急驟勒經,二十只鐵蹄划行數尺而又踐踏無數次才算釘住在大路上,但已掀起滿天塵沙,蓬蓬漫漫,聲勢駭人。
  二虎三狼這邊,以及阿庭飛風,都不禁凝目打量來騎,暫時罷戰。
  不過,兩側的箭手們,以及大路另一端負責堵截阿庭飛風他們退路的三人,己与那些鐵騎們展開慘烈激戰。
  這些突如其來的泮騎們,不但人數多上兩三倍,而出手時人人好像性命都是在路上撿到的,毫不足惜。
  每個人那种奮不顧身的肉搏拼命法,看了真是叫人難以置信,使人泛起了這些家伙都不是正常人,是一群瘋子這种強烈的恐怖感。
  几乎只是几分鐘而已,四下一切騷動混亂以及慘叫呻吟全都停止了。
  二虎三狼集團,現在還能以雙腳站在地上的人,只有四個。其余的人,除了花狼史延年還在塵土中顫抖著低低呻吟之外,已再沒有一個活著。
  而鐵騎一邊,雖是人多勢眾,卻也死了五人之多。
  在大路中心的五騎,騎士們個個一身黑色勁裝疾服,面色如鐵之硬,如冰之冷。
  最當中的一人,看得出身材高大,年約四旬,眼眶深陷,面孔窄狹而相當白皙。
  他顯然是頭領。
  他那對充滿熾熱仇恨的眼光,轉到阿庭面上時,一轉再轉,忽然變得极之尊敬和歡喜。并且滾鞍下馬,砰一聲雙膝碰地,跪在塵埃中。
  阿庭一怔,但几乎同時之間已恢复冷靜。
  因為他已想起自己目下的身分是小關。
  据他所知,小關武功深不可測,法寶多多,為人行事又絕對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只要他一天保持小關身分,則碰到什么奇怪之事,也不必大惊小怪。
  “關爺,請受在下易滔一禮。”
  那高大白面大漢子語聲清晰中,還含有感激興奮。
  果然是小關留下來的手尾。
  易滔,此人可不是外號分光奪命的斷金堂主腦么?這一幫人馬以剽悍拼命著稱江湖,橫行三省邊界,天下無有不知。
  他何以表現得如此謙卑恭敬?
  小關對他有過什么交往?
  而值得使如此桀驁剽悍的人物,也為之屈大膝大禮?
  而且,為什么易滔居然認不出阿庭他是冒牌貨?假如他跟小關有過來往,又怎可能認不得小關呢?
  幸而阿庭已堅決抵死認定了小關与此人古怪极多,這等想不透的、令人迷惑的事,發生在小關身上,反而不必奇怪。
  所以阿庭模仿小關的神情和作風,悠悠閒閒地問:“易堂主請起,你真的認得我?”
  易滔一起身,又再跪倒。
  這回是向稍遠處的飛鳳行禮的。
  他再站起,目光充滿可怕仇恨,死盯住還未死未傷的二虎三狼。
  “在下雖然未拜見過關爺,但李仙子的裝束和坐騎,一望而知,在下得急報,知道寒舍的大難,不但幸獲李仙子和關爺解救,而且李仙子還指出線索,所以在下才查出得万惡凶手是什么人,也才得以及時赶到。”
  這番解釋不但阿庭飛風都茫無頭緒,敢情連二虎三狼這路人馬自己都不知道。
  矮腳虎施秀沉聲問:“易堂主,咱們各吃各飯,各行各路,從來河水不犯井水。咱們几時侵過你易堂主府上了?”
  青面狼孫宇手中的五尺紫金降魔杆,杆尖寒光閃閃,厲聲插口:“易堂主,咱們可不是怕了彌,但事情必須講個清楚。尤其是那邊被你們殺害的三位朋友,人家是青龍會的,身分都很高。我們只不過湊巧碰上,他們又礙著你斷金堂什么事了?”
  分光奪命易滔蒼白的窄面上只冷冷而笑。
  他哼了一聲,道:“只要跟你們這于狗娘養的走在一塊儿,管他是什么身份來頭,統統宰光。”
  白面狼王敬赶緊插口,以免一下又混戰起來,臨到末了還不知跟對方結下什么深仇大很。
  他說:“易堂主,別的等會再說。你先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易滔容色越見凶厲,仰天獰笑兩聲:“你們在梅庄奸淫搶掠殺人那件血案,總不至于想不起來了吧?”
  他聲音簡直是在牙縫里進出來的。
  二虎二狼齊變色,他們當然想不到那小小梅庄,竟然是斷金堂堂主易滔的老家。
  怪不得當時庄里很有几個人武功不錯,膽勇過人,使他們四名手下傷了三個。
  他們事后也覺得不大對路,所以這一路走來,都很老實,完全以正常的生意人出現。
  而由于他們的确有兩軍車馬行,所以掩飾得很好,雖然人多馬眾,但半絲儿也不惹人疑惑。
  這种想不到的深仇大很,可真叫做天意。
  尤其是早先与青龍會三個相熟的朋友歇息聞談時,忽然看見大路上一頭白驢,馱著一個白衣女。
  遠遠看時,那白衣身材好象很不錯。這時都是該死的花狼史延年,突然色心淫念大熾,硬要截那下那白衣女。
  花狼史延年已經現實到報應,冗自在塵土中顫抖呻吟。但他的兄弟們正面臨殺身大禍的壓力,誰也沒空理會他了。
  分光奪命易滔又變回恭恭敬敬神情,向小關躬身抱拳:“關爺,久仰你劍法神功天下無雙。這些惡賊自然不堪你老一擊,在下只求您把他們賜給我,他們實在沒有資格勞動您出手教訓。”
  阿庭樂得清閒,這等打打殺殺之事,絕對不是賞心樂事。
  他眼睛一瞟矮腳虎施秀,大聲道:“喂,易堂主要我站開,你們有沒有人不同意?”
  像他這种可怕對手肯退出戰局,除非是傻瓜才會不同意。
  阿庭眼光轉到花狼史延年身上,神色冷冷:“他不是人,是畜牲,是垃圾。”
  這時阿庭想起的是一些有關二虎三狼的報告,那都是些令人憎厭以至發指的可恨血案。
  阿庭退到飛風身邊。
  飛風聲音很溫柔:“你好象心有未甘,你很痛恨他們?”
  阿庭只點點頭,沒有瞧飛風,因為反正看不見她的面龐。
  他們也都沒有什么興趣聆听那邊行將展開血戰的雙方的對答內容。所以此時飛風的話聲,阿庭并不覺得刺耳煩厭。
  “阿庭,你私人顯然跟二虎三狼沒有仇恨,所以你是為了別人的不幸而憤怒的,對不對?”
  “是的。”
  “你能夠知道江湖上這些人馬以及他們的事跡,那么你大概不是奴仆廝役的身份。尤其你的武功,你的劍法,老天,真教我大開了眼界。你肯不肯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肯,反正終究會讓你知道。”阿庭答話并無猶疑。
  但他卻泛起微帶狡猾意味的笑容:“不過,我只給你謎面,你猜得出猜不出可不關我的事。”
  有謎面總比沒有好。
  哎,他的笑容,可真的很像小關,似乎含有邪气味道。
  只不知這家伙是不是冒充小關的時間長久了,所以不知不覺中變成小關那樣?
  “我從前的身份,跟你一模一樣,現在則有一部分改變。”阿庭聲音表情都認真起來:“我的名字中,真的有一個庭字。”
  那邊血戰場面已經爆發!
  散布四下的斷金堂手下們,鐵蹄翻飛都沖向戰圈。
  分光奪命易沼從馬背飛起,猛扑矮腳虎施秀。
  擒賊先擒王的原則永遠不錯,何況二虎三狼這個集團,完全是由這個矮威建立率領的。
  這矮威武功智計莫不高人一等,此所以二虎三狼橫行多年,積孽如山。論罪過論責任,起碼有一半要落在這矮賊身上。
  易滔的樣子又凶悍又滑稽。
  滑稽之故乃是由于他的一把厚背短刀,兩尺來長,金光閃閃,顯然是又沉又利的兵刃。但他卻橫銜口中,兩手空空的直扑施秀。
  一來易滔擅長搏命,悍不畏死這一點大大著名。
  二來易滔外號分光奪命,原因是他雙手又快又有特別功夫,真正奪人性命全憑雙手,威力并不在那柄厚背短刀。
  故此施秀像蚱蜢般彈開七八尺,嗚一聲鋒利短斧也同時脫手電旋勁射。前文說過,他的一雙短而利的斧頭,斧末端有銀絲系腕,所以可以飛出殺敵,半徑長達十二尺,稱為流星絕命斧。
  跟一般江湖賣藝的流星錘,實是不可同日而語。
  易滔急如風火偏身急沖,左手快得几乎看不見連發兩招,先摘后拍。
  易沼使出這种絕險手法,用意一定要一擊便沖入敵斧旋飛圈內,使敵斧少了流星的优勢。
  施秀冷嘿中聲,那柄短斧忽然側歪半尺。
  易滔那么快的扣摘手法,居然落空。
  倘若易沼不是跟著揮手拍出,指間終于稍微掃中那斧頭,則施秀跟著掣斧回劈這一下,定要快上一倍。
  這一點速度的改變,威力相去直有天壤之別。
  易滔果然搶人五尺之內,破去敵斧的流星威力。卻見施秀另一手竟是使用短棒,迎面刺到,手法甚是怪异。
  易滔万万想不到對方那支短棒,其實是斧柄。
  由于斧頭被阿庭以天鑄劍削掉,而施秀這一招手法大半還是斧招,所以便變得十分怪异了。
  換了別人,八成要多試几招,以便看清楚施秀使的是什么手法。
  無奈這個易滔,乃是出名擅長拼命的集團的首腦,他比手下更精通拼命之道自是不消說得。
  但見他只稍稍一側身,任得敵棒刺中左肋。不過其實也不是對得很准,否則被人刺入內髒,那也一定活不成。
  只見棒尖過處,肋脅衣服裂開,也可以看得見肉綻骨現,血光噴濺。
  但施秀付出的代价卻大得多了。
  易滔硬是多搶了三尺空間,也搶到了時間上十分之一秒的先手,用鐵掌一揮,砰聲擊中施秀小腹。
  兩道人影立刻分開!
  這時施秀的短斧才呼嘯飛回,疾劈易滔后腦。可惜已經遲了那么一點點,易滔已有余力回手疾拍。
  掌斧相触,那短斧呼一聲蕩飛向空中。易滔連一眼也不瞧施秀,身形疾起,像大鳥般向過山虎陳泰扑去。
  他的确沒有浪費半秒鐘,搶攻目標亦极之正确。
  因為跟陳泰拼上的大漢,刀劈如奔雷閃電;但陳泰的七環大刀不但不比他慢,并且由于內力臂力都稍微強胜。
  故此,一眨眼間他們鋅鏘急拼了五六刀,陳泰已連進三步,气勢越盛。
  易滔一下子已欺近戰圈,口中同時也已發出凄厲刺耳嘯聲。
  与陳泰奮戰的大漢正竭力苦撐過陳泰的第八刀第九刀。看來他對于陳泰繼之而來的第十刀十一刀實是無力招架了。
  但易滔嘯聲乍起,這大漢頓時眼中凶光暴盛,刀也快了,手也有力了,好象打了一針,忽然間恢复精力雄風。鏘鏘兩聲大震過處,那大漢居然還屹立未退。
  但陳泰終是占上風的一方,雖然這兩刀沒有把敵人砍得趴下,甚至不能震退對方,卻仍能快打變化招式。
  那刀上銅環聲暴響中,精光電閃,刀尖已在對方上半身帶了一下。‘那大漢由左邊面孔斜向右肋,猛然出現一道口子,鮮血濺冒。這一道刀口傷勢自是相當嚴重。
  看來不死也得去了大半條性命。
  可是這大漢如此拼死不退的凶悍打法,并不是瘋狂失去理智,其實是一种聯手合擊戰術。
  只不過要付出如許大的代价,未免凶狠得使看的人也為之心惊膽跳而已。
  陳泰被對方力阻之下,刀勢翻轉時果然慢了十分之一秒,而且又滯停在原來的方位,腳下連半寸也沒有推進。
  這兩种情況對別人沒有用,但對分光奪命易滔,卻等于看見敵人伸長脖子等候誅戮一般。
  易滔的右手第一下拍碎陳泰左肩骨頭,接著捏碎了稍下一點的肋骨。
  另外易滔的左手,在同時之間忽然長了兩尺許,長了的部分,事實上是他口中橫銜的短刀。
  由于這只手伸長了之故,本來碰不到陳泰的身体,現在也可以碰到了。但見刀尖嗖地插入陳泰肋下。
  人影在慘叫暴喝聲中分開,陳泰高大的身形打橫撞擊尋丈,一拿樁想站穩時,全身劇疼之至,砰地跌倒。
  這時青面狼孫宇手中的紫金降魔杆使得正急,以一敵二,抵擋住兩名敵手。
  這兩人雖然都是勁裝疾服,但年齡卻比易滔其它手下都大些,看來都超過五旬。衣服則一灰一藍,并非像其它人一般純是黑色。
  總之,他們的外表乍看好象不屬于斷金堂的人。
  但阿庭卻搖頭否決飛風這一說法。
  “不,他們也是斷金堂的高手,只不過地位比電刀五衛以及其它的入高,才沒有穿上黑色制服。”
  但見那灰衣人一條鋼鞭,藍衣人一對判官筆,俱是招式精奇,動作快极。不但已圈住青面狼孫宇,還迫得孫宇左支右細,已快要透不過气來。
  另一對正在廝殺的,一是白面狼王敬,一是斷金堂有名的電刀五衛之一,姓何名森。
  此人刀法果是以快見長,再加上斷金堂出名的凶悍气勢,堪堪抵住白面狼王敬凶毒詭奇的長劍。
  “你怎么知道?你從前見過他們?”飛鳳真有點不服气。
  阿庭這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是什么人?
  何以呆頭呆腦忽然變成智勇雙全?江湖上的武林人物,成千累万。他怎知人家是不是屬于斷金堂的?
  “唉,你怎么攪的?”阿庭語气反而有些責怪之意:“你們拜月教’是這樣于訓練你的么?”“
  飛風為之瞠目:“什么訓練?你也知道我拜月教的事倩?”
  “知道是不算多。不過,你如果是月女的話,對于已往的和現在的江湖幫派,武林中形形色色的奇人异土,林林總總的神功絕藝,你難道不應該比別人知道得多些?不然,你日后如何能肩負重任?”
  “這就怪了!”飛風用力吹口气,面紗飄飛起來,因而她面孔呈現阿庭眼前有那么一瞬間。
  “我拜月教的事,你管這么多干嗎?”
  她的面龐的确很俏美,而且年輕如初綻春花,眼珠子黑溜溜的,很容易使男人動心入迷。
  阿庭瞥見她芳容,微笑領首:“她長得好漂亮,為什么我現在才發現?”
  “見你的大頭鬼。”飛鳳嘴巴雖凶,心里卻沒有辦法生出一絲一毫的惱意:“你敢對我評頭論足?你好大膽?”
  阿庭忽然變得很老實,還歎口气。
  看他張張的神色,好象不是假裝的。
  他目光投向戰場,沒有說話。
  那邊的戰況只這一會儿工夫,便已呈示极之明顯的一面倒的悻勢。
  二虎三狼這個集團,肯定已是完全被殲滅的命運。
  “走吧!”
  阿庭聲音中仍有悵然之意。
  接著他當先領頭,舍大路而奔入右邊曠野,再左兩箭之遠,已隱入地勢斜起的坡岭上的樹林內。
  這是离開現場而又不要碰上斷金堂人馬唯一方法。
  飛風心緒也怪怪的郁郁的,卻沒有阻止小白跟隨阿庭。阿庭口气中為什么有惆悵的意思呢?
  這家伙好象比小關更難捉摸,更深不可測。
  大路上戰叱詫聲,以及宏亮悠長請他們倆留步的叫喊聲,不久都拋在后面。
  個把時辰之后,飛鳳和阿庭又來到平坦寬闊的官道上。阿庭剛墜后到小白屁股處,飛風忽然勒住驢子。
  “阿庭,我知道你是誰了!”
  “知道就知道吧,也用不著叫喊得這么大聲啊!”阿庭邊說邊苦笑。
  從前的身份,唉!有什么用處?
  自從見過小關的劍法神功之后,好象一下又天翻地覆,一切大變特變,什么前途夢想都沒有了。
  像小關那樣子的身手,像李百靈那樣子的智能美麗,人間豈能复睹?
  “喂,方庭東,你是一陽會會主方庭東對不對?”飛風聲音總算放低了些。
  “你從前是一陽會的日童,我是拜月教的月女,所以你說從前的身分跟我一樣,我有沒有猜錯?”
  “沒錯,你很聰明。”
  他看見飛鳳的手撩起面紗,所以看得見她的面容:“你也十分美麗,我很榮幸能認識你。”
  “喲,嘴巴忽然變得這么甜,听說口蜜腹劍的人就是這樣子的。你肚子里到底有什么劍,可不可以說出來听听?”
  她邊說邊笑,顯然這話是開玩笑而已。
  “我肚子里沒有劍,但身邊倒是有一把。唉!這天鑄劍本是敝會重寶,現下也在我手中,但卻沒有法子保得住,將來還要雙手奉還給
  “這真是一個大大的難題。”飛鳳表示同情:“但你先別愁這件事,因為我或者可以替你想到辦法。”
  飛風是否找得出辦法,阿庭并不十分寄予希望。但她這話卻已表明了立場傾向,故此阿庭立刻欣然投桃報李。
  他說:“無論如何,你的心意我很感謝。而目前最重要的,我們最好馬上合練一套特別的聯手武功。”
  “現在就練?要多久時間才練得好?”
  “不必太久。”
  阿庭顯然興奮起來。這當然應該興奮,日童和月女聯手,縱然不能橫行天下,但至少也很難落敗。
  “別人一輩子也練不成,但我們,”阿庭笑笑:“要不了一兩天時間。之后,連血尸席荒那种曠世大敵,我們大概也可以跟他拼一拼。”
  “真有這么厲害?”飛風問。
  她雪白牙齒咬住紅唇,似惊還喜:“天啊!這一來我就不必太擔心了。你相不相信,我近來老是在夢中惊醒,出一身冷汗。那些夢,都是血尸作怪……”
  阿庭沒有告訴她,他也一樣。
  他并非不想坦白,而是怕增加她的心理負擔。
  “我們找個隱僻地方,先練成聯手之勢,才在霍山露面。反正只耽擱一兩天而已,但將來,李仙子和小關兄一定會大吃一惊。”
  飛鳳望向大路,那邊有兩個鄉老慢慢走來:“我們悄悄溜掉?仰是要跟蓋大叔溫二叔他們講一聲?”
  “當然要告訴他們。”
  阿庭已想過這問題,所以立刻回答:“我們一定要光明正大,要他們全心全力擁護,將來一些事才辦得通。而且,假如血尸席荒是被我們一陽會和拜月教消滅的,那么我們就可以釋舊嫌修新好……”
  阿庭這句話有沒有別的含意不得而知,飛風卻赶快放下面紗,逛住自己的表情。
  對這個年輕男人,飛風自問還未知道是否已生出特別感情,但有一點她卻知道得很清楚,那就是小關的影子,在她心中漸漸淡了……
  小關由內到外,把那座破廟巡視了一遍。
  他發現只有前面的一進,因為四壁是石頭砌的,而屋頂則是上好石灰摻合細砂、粘合劑用糯米水整片舖成,堅牢程度比之如今的三合土似乎更有過之。
  因此,這一進沒有塌破還可以住人之外,其余后進以及兩邊還有些小房子,俱已牆頹瓦破,网結塵封。
  庭院間亦已蔓草荒煙,一片殘敗景象。“我已經仔細看過了。”
  小關宣布,對象是唇紅齒白作儒生打扮的李百靈:“沒有看頭,一點儿也沒有。而且昨天看過,今天又再來一趟,好象沒有什么道理。”
  “這地方很好,我指的是風水方面。”她先向小關笑笑,洁白的牙齒在夕陽下閃耀一下,那神態既溫柔又撫媚。
  但這張漂亮臉龐接著已轉向不敗頭陀:“天柱山有一條极雄壯有力的龍脈,迤儷南下。這岳西城坐落在第二個大穴位上,本來此城的繁榮富足,應該比現在還好十倍。但一來此城的水差了一點儿。二來真正結穴之處,被這座神廟所壓住。所以此城所得龍气,只靠南門外左右兩方的几座好山作為護砂,十分還得回兩三分。”
  不敗頭陀行腳天下,當然對這些勘輿地理之道有過研究,此所以他那張十分之平凡的面上,露出強烈的大感興趣的神色。
  “拆掉這座破廟行不行?”小關以他一貫作風,立即提出解決之道:“這座破廟耽誤了全城的繁榮,早就該拆掉了。”
  “拆掉以后當然對全城會有好的影響,但這卻不是一二十年之內的事。不過,此廟一拆,對馬家立刻就有极嚴重影響。馬家雖然不好,但他們家族很大,其中仍然有不少善良忠厚的人,我們不必波及這些無辜者。”
  小關也大表贊成:“能那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我細細勘察過,又以挨星大法玄空大卦,甚至加上奇門遁甲,詳加推算過。我敢肯定,雖然這里是真穴,但還不能夠把全城龍旺之气吸聚了大部分。真正的情況是,另有一种大力量,借著龍穴的沆星地气有利條件,才做成這种情勢。此穴屬三元不敗佳城。從現在往前數的二十年,都屬中元之六運,怪不得馬家要把這個地方故意荒廢二十年。”
  “我听不明白。”小關嘟嘟嚕嚕咕噥:“中元六運懂,但為什么第六運這二十年,要把這神廟荒廢?”
  “因為這廟如不荒廢,一定會有很多人走動、居住,以及點香燃獨祭拜神明等等。但這二十年中,卻最忌惊動龍神穴气,更不可被人類的活動,影響了天上星辰之力。”
  李百靈攤攤雙手:“如果要在學理上解釋,一年也講不完,反正就是這樣,這儿雖是號稱三元不敗,但每隔二十年,仍然要動一動,要修改一下。昔年替馬家點穴營葬的那位師父,真是了不起。我真想瞧瞧他留下的錦囊,還藏有什么天机。”
  “這門學問的精深奇奧,真叫人歎為觀止。我常年云游四方,關于這种風水的奇事,親自目睹耳聞,确确鑿鑿的還真不少。”不敗頭陀神情嚴肅,聲音顯示無限贊歎之倩。
  “馬家先祖葬在這座神廟下面,已無可疑。”李百靈的笑容瀟洒漂亮,那是不在話下,但小關卻嫌她臉色太過蒼白。
  小關自然不會忘記奈何丹,但偏偏李百靈有很多理由暫時服不得,這才是最使人气結而又無可奈何之處。
  “不過,祖墳在此是一回事,另外那股神秘大力量又是另一件事。說穿了很簡單,另外那大力量的來源,就是密宗紅教至寶九骷髏秘音魔叉。這宗寶物,回到龍智活佛手中有何妙用,我不敢妄測。但在馬家祖墳內,已顯示了神奇莫測威力,能使馬家世世代代都是豪門巨富。假如落在血尸席荒手中的話,我也敢預測有何結果。”
  “是怎樣的結果?”小關直覺上已感到好象跟他有些關連,所以急急地問。
  “血尸席荒得了此寶,他的邪功立時增長一倍都不止,這時,他已可以橫行天下。你、不敗頭陀,你們少林寺,加上武當派、峨嵋派等,所有的長老,所有的神僧老仙,全部都出關出手,恐怕也敵不過血尸席荒。”
  不敗頭陀長歎一聲,心中不禁想起奈何丹。假如此丹也落在血尸手中,更是不堪設想了。
  這一點目前不必提起,因為提也沒用。
  授諸事實,此丹一方面是天材地寶,連凡人服了也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但在另一方面來看,此丹卻又是世間莫大的禍胎。
  因為第一流的邪魔外道,若是得服此丹,立刻能夠突破許多的极限,獲得可怕的大力量。
  若以世上人觀點角度來計量,一個魔頭為禍之烈,顯然遠比一個仙佛的行善之力要大上不知千万倍。
  此所以如果我們把這些事情,都放在棋盤上作出衡量之時,一個俠士拼掉一條性命,世上因而少了一個惡人。
  在棋道的角度看,是十分划得來以及小賠大嫌的妙著。
  可是若從人的角度看,答案便不一樣了。
  那是因為棋盤只爭胜負,棋子本身沒有感情。但人卻大大不同,除了他本人之外,還有許多牽纏瓜葛,許多悲泣或歡欣。
  總之,凡事一扯上了感情,便起了無窮無盡的化學變化。因而對价值的衡估,便沒有任何法則可資憑借了。
  李百靈美目流盼,打量這一間方圓只有五丈左右的神殿。
  那正面底牆上凹入的壁憲內,三尊神像既污垢又殘破,礱前一張長形石制供桌,髒是髒了一點儿,卻肯定极之堅牢絕不會破塌。
  此外,四下除了一些石塊堆砌的非正式爐灶,還有十几二十根木頭。
  此殿根本上一目了然,沒有什么值得多看的。.但李百靈卻瞧來瞧去,有時還皺一下眉尖。
  小關知道她干什么,不禁大為心闞。
  所以他聲調口气不覺變得懊惱煩躁:“喂,別瞧啦,咱們干脆拍拍屁股,遠遠跑掉算啦!”
  “這怎么行?”李百靈笑笑:“我們現在還占著优勢;何必逃跑?”
  “但你這樣子耗費心力下去,咳,太不划算。咱們還是遠走高飛為妙。”
  不敗頭陀這時總算明白小關的意思。
  而李百靈的臉色,的确叫人既擔心又肉疼。
  李百靈很頑強,迫著小關搬動那些烏漆抹黑的石塊,還有那些木頭,也亂七八糟的東放一根,西放一根。
  可是,擺一個陣法在這儿有什么作用?
  何必耗費這許多心血元气?
  謎底當然會揭曉,遲早而已。小關和不敗頭陀极力忍耐著不去問她,只依她吩咐,全部木頭石頭都擺放妥當。
  “謝謝你們。”李百靈聲音中透出感激之意。
  “你們都忍著不問我,使我的思路不至于中斷,不必從頭想起。這一點對于我,的确省下許多心力。”
  “你知道就好啦。我可以為你憋一百年,但我仍然不贊成你嘔心血花心力。”小關聲音很大,這也是發泄方法之一。
  他又道:“這個天地,這個人間,那魔坏蛋殺之不絕,斬之不盡。你何須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身上?”
  不敗頭陀也開腔了,但在說話前先歎口大气,表示對李百靈的擔心,而話卻是向小關說的。
  他說:“她舍得放下一切就好了。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她既有世上最聰明的腦袋,里面又塞滿了說之不盡的學問。你叫她腦子不動,行嗎?”
  李百靈婿然微笑,遞給頭陀一個小包袱。那是她自己的汜來的,連小關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你的頭發很好。”李百靈端詳不敗頭陀:“包袱里只是一件破衣服,不是什么大秘密,你們別瞎起疑心。”
  “破衣服跟我的頭發有什么相干?我瞧不出這兩者怎會扯得上關系?”
  小關插嘴:“這兩者關系大得很。”
  他又道:“我意思是說,頭發和衣服必須是天才才可以把它們扯到一塊儿。而李百靈是天才,所以這兩者必有關系。”
  此一推論听起來狗屁不通之至,不過,卻与事實相符。
  “別亂扯啦。”李百靈笑起來,洁白如編貝的牙齒,襯起紅唇,真是好看极了。
  她說:“我要頭陀你假扮一個人,你的頭發夠長,可以掩住一半面孔。破衣服是那人身分的標志。”
  “早這樣說,大家不早就明白了嗎!”小關埋怨了又問:“他究竟假扮誰?為什么不叫我做?”
  “只有他才行。天下間要找一個比得上他的,只怕已絕無僅有。”李百靈邊說邊掏出一個銀盒,輕巧打開。
  小關這時好希望盒子里是胭脂,但可惜不是,是些黃黃粘粘的膏狀物。
  “頭陀假扮的是丐幫前輩高手通天玉郎錢逸。他面上的長疤痕,以及身上破衣服都好辦。真正難處有二,一是武功,除了少林寺的頂尖高手,能用种种不同神功手法冒充錢逸的家數之外,誰辦得到?”
  關于武功這一點,顯然不只是功力精深就行。
  至于第二點,也同樣不是武功好便辦得到。
  “第二是須得知道錢邊以往的事跡,知道他的言行作風才行。”
  不敗頭陀沒話好說,一轉眼間,他已變成一個老叫化。頭發所掩住的半邊臉孔,隱約可以看見疤痕疣瘤。
  這便是那盒黃色膏狀物的功效。
  “我變成老錢干什么呢?”不敗頭陀的口气,敢倩識得那老叫化。
  “對付那血尸的門人,把他折辱一番,再轟他走。”
  “那么這個亂七八糟的陣法呢?還有我小關呢?”
  “你陪我到地下墓室,取出秘寶。我怕力气不支,所以別走開才好。”
  “我當然不走開。”小關拍拍胸膛,“你這小家伙淨叫人擔心,真是……”末后兩句話,強烈的愛護關心無意流露。
  不敗頭陀深深歎息兩聲:“唉,唉,昔年我若有小關這般洒脫磊落,這般敢作敢為,現在又不知是何等樣的一個局面。”
  小關瞠目追問:“你說什么?”
  李百靈卻柔聲安慰:“現在雖然有很多遺憾,但不一定比那想象中的結局為差。”
  順題回到當前事情上:“這奇門小陣沒多大用處,只不過保護住墓室入口,免得万一忽然有几起敵人同時出現,不敗頭陀便有顧此失被的深慮了。我這個小陣,起碼也可以把任何強敵擋住一炷香之久,有這么多時間作緩沖,不敗頭陀已足夠打發妊何強敵。”
  不敗頭陀頷首,聲音慈愛得有如父親:“你把出入之法大略說一下就行。這門玩意儿我以前也會學過一點點。”
  以不敗頭陀在少林的地位及造詣,胸中有各种陣法之學并非奇事。何況他當年也認識一個像李百靈這么聰慧美麗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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