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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仆


  還是初秋的夜晚,但卻有肅殺的秋意,閃爍的星光,已逐漸變得暗淡。
  突然,三江鏢局牆外,傳來一陣极為尖銳的長嘯,在將聲剛落之時,牆頭冒出三個人影。這三個夜行人,毫不遲疑地縱落局內廣場,廣場之中,雖是并立了趙羽飛等人,
  可是這三位不速之客,顯然并不在意,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到眾人之前。
  當三人發現眾人之中的蒲毒農時,同時愣了一下,走在右首的那名華服婦人,嬌聲道:“我說是誰?原來蒲毒農已先一步到鎮江來了!”
  蒲毒農哈哈一笑,道:“幸會!幸會!斷腸針查三姑娘,千桃觀鐵冠真人,還有鬼門雙怪僅存的一怪枯骨神君厲英,居然都不在乎江湖上人人見燈喪膽的‘辟邪燈’了。”
  查三姑娘道:“你蒲毒農既然見燈不避,我們又何懼之有?”
  蒲毒農道:“人家說,一朝被蛇咬,往后見繩子都要心膽皆裂,你們三人倒真個膽大得很。”
  厲英嘿嘿一笑,道:“蒲毒農你別逞口舌之能,水仙宮別想再在老夫面前作怪。”
  這厲英看來只是個中年男子,卻自稱老夫,實在使人听了覺得滑稽。
  蒲毒農道:“可惜水仙宮已被挑了,要不然該你也不敢如此自吹自擂。”
  厲英勃然變色,道:“蒲毒農!你別以為老夫怕你的鬼伎倆!”
  他一面說話,一面運功,但卻沒有出手,顯然對蒲毒農還是有點顧忌。
  斷腸針查三姑娘突然對厲英道:“天都快亮了,你還有時間和他對罵?”
  枯骨神君厲英嘻嘻一笑,沒有開口。
  蒲毒農卻道:“哦?神君的獨門秘技,想不到已找到同參的伙伴了。”
  查三姑娘道:“蒲毒農!你口里再不干不淨,我就賞你一蓬斷腸針試試滋味。”
  一直沒有開口的鐵冠真人,此刻道:“那盞辟邪燈是誰挂在門外的?”
  趙羽飛道:“區區叫人懸挂起來的。”
  鐵冠真人道:“你是誰?”
  蒲毒農道:“怎么了牛鼻子,你講話最好客气點,沒有人家的一聲佛鐘響,說不定你我早已挫骨揚灰,命喪在水仙宮妖女的手下了!”
  鐵冠真人道:“那么他是傳聞中獨力消滅水仙舫的趙羽飛了?”
  這話顯然是對蒲毒農說的,因此蒲毒農應道:“正是!”
  這三名來意不明的武林高手,聞言突然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議,生像在討論一件難決的事。
  這种行為舉止若是發生在三名妙齡少女身上,不會使人覺得奇怪。可是由這三名算得當代高手的武林人物做起來,卻令看到的人深覺好笑。
  三人議論一陣之后,仍然由鐵冠真人開口道:“我們不信。”
  這時相隔十丈之遙的鏢局牆外,突然有人接口道:“你們不信,顯見得你們孤陋寡聞。信与不信,与趙兄毫不相干。”
  聲音越來越清楚,顯然那名在牆外說話的人,是一面往這邊走,一面隨口說話。
  這時,廣場中的眾人,不由得全部循聲望去。只見牆外飛進一個人,而這人手中提著的正是趙羽飛命人挂在鏢局外的水仙舫辟邪燈。
  那人提著閃爍炫日藍光的辟邪燈,很快就走到場中諸人跟前。
  原來這人就是不久之前,受過趙振飛一掌的陶森。
  陶森這一出現,包括蒲毒農在內的場中眾人,都大大地吃了一惊,想不出他何以能在那么短的時刻內,把受自趙羽飛的嚴重內傷治愈,更令在場之人吃惊的是,這陶森此刻生似沒事人一般,這份功力,委實駭人!
  陶森來到眾人之前,朝趙羽飛道:“我已想通了你何以三招不到就把我震倒的道理,你信也不信?”
  趙羽飛微微一笑,道:“憑陶兄那療傷的本事,在下不信也得信。”
  陶森道:“只不知你是否也想通了我為何能在兩個更次內就把身受的重傷療愈?”
  趙羽飛道:“坦白講,區區還未想通。”
  陶森道:“那么說,如若不是你有意裝蒜,我還是比你高明。”。
  趙羽飛道:“是你或是我高明,這點區區從沒有打算計較”
  陶森冷冷一笑,道:“其實計較也沒多大用處,從各人本事中才能見真章,自吹自擂的人最不高明,反正咱們以后仍有一拼的机會,到那個時候再談誰高明不遲,你說是也不是?”
  趙羽飛道:“本來就是這樣的。”
  枯骨神君厲英突然喝道:“喂!那辟邪燈的主人是哪一位?”
  陶森道:“你在向誰問話?可要客气點。”
  厲英雙眸露出殺机,道:“小子!找死?”
  陶森冷哼一聲,道:“找死的還不知道是哪一位。”
  查三姑娘道:“喲!這小伙子的脾气,倒真合我胃口,喂!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陶森這:“知道又怎么樣,不知又怎么樣?”
  查三姑娘道:“不知者不罰。”
  陶森道:“罰?是我罰你,還是你罰我?”
  這斷腸針查三姑娘倒很有耐心,還想說下去,厲英看她和那名漢子一問一答,卻已醋意大發。
  厲英道:“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夫再問你一句,那辟邪燈是誰的?”
  陶森道:“反正不是你的,你急個什么勁?”
  厲英道:“小子無禮!”
  他這聲暴喝在盛怒之下,聲勢駭人,只見他五指倏伸,亮出烏黑的手掌,猛向陶森抓去。陶森不慌不忙,把辟邪燈投向趙羽飛,看准厲英五指來處,側身躲過這一抓。
  兩人迅即形成面對面而立,齊齊站定不動,因為适才這一照面,兩人心里都有數,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
  是以目下陶、厲兩人都不再急于出手攻敵,但也不敢大意松懈,都遠足功力,准備給對方致命一擊。
  但見陶森開始步步緊逼,挾著一股凌人的气勢,配合他那堅定的步伐,使厲英不覺后退了兩步。
  陶森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机會,猛地揮掌攻向厲英,他不容厲英有喘息的机會,雙腳迅速挪位,就在掌勢將到之肘,左足猛踢厲英下盤。
  這一上一下的兩個招式,搭配得天衣無縫,而且生出了綿綿不斷、滾滾而來的強大壓力。那厲英畢竟是久經風浪的武林高手,雖在劣勢中,卻仍臨危不亂,伏身竄出數尺。
  陶森冷哼一聲,雙掌齊飛,連綿不斷地攻出八招之多,這八招一气呵成,掌力如山,直逼得厲英手忙腳亂。
  從兩人一動手到目下為止,厲英僅守不攻,造成這等劣勢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已完全失去先机。
  查三姑娘眼看厲英實在沒辦法再支持下去,迅即加入戰場,鐵冠真人也像是有默契似的,一聲不響地也加人合攻之陣。
  厲英一看查三姑娘和鐵冠真人加入,斗志猛漲,居然改守為攻,呼呼地攻擊兩掌,把陶森逼退了兩步之多。
  陶森以一敵三,卻沒有中止他的攻擊,相反地,他穿行三大高手之間,有攻有守,一時也沒有落敗的現象,雖然已沒有先前惊人的气勢,但依然銳不可當。
  在這种情形之下,合力進攻的三人,心底都泛起不知是何滋味的感覺,以他們三人聯手之力,二十招已過,還沒有制住對方攻勢,講起來實在太丟人。
  是以,此時聯手的三人不約而同地都有殺死陶森的念頭,因為這人委實太可怕了。
  雙方眼看又拆了十來招,陶森已漸漸處于下風。
  厲英殺机一起,招招都是殺手,指指均朝陶森全身要太猛戳。倒是鐵冠真人未用全力攻敵,否則陶森怕早已命喪當場了。
  雙方約莫又對拆了十來招,突聞陶森長嘯一聲,手法一變,一口气攻出綿綿八掌。
  鐵冠真人等人發覺陶森掌法突變,掌招中居然暗含玄机。直待陶森周而复始,把一套掌法打完后從頭再起,鐵冠真人猛然省悟。敢情看似出身邪派的陶森,運用制敵的掌法,竟是名聞天下的八卦如意掌。
  鐵冠真人方自惊疑未息,陶森突然改掌為抓,十指尖同時發出嗤嗤指風,眾人一看,這套功夫居然也是正宗的武林絕學,威力強勁的鷹爪功!
  這時本已認為胜券在握的厲英及查三姑娘兩人,也覺得陶森的武功,令人有深不可測的感覺。
  雙方又互攻了二十余招,陶森在三大高手的環攻之下愈戰愈勇。逼使一直未用上全力的鐵冠真人及查三姑娘,不得不全力應付。
  鐵冠真人忖道:“若再一味纏斗下去,今日這仗,不論胜負如何,將來傳到江湖,實在有點那個……”
  查三姑娘也同樣的想法,于是,几乎在同時三人攻勢全都加緊,陶森這面立刻危机四伏。正在這個緊要關頭,鐵冠真人突然罷手跳出戰圈,大聲道:“你們不用打了。”
  厲英和查三姑娘各攻一招之后,也住了手,查三姑娘看了猶自運功戒備的陶森一眼,道:“牛鼻子!你到底在要什么花招?”
  厲英也開了口道:“是呀!”顯然他也摸不透鐵冠真人沒有乘胜痛下殺手的做法到底含有什么意思。
  鐵冠真人沒有回答,卻向一直在旁觀戰的趙羽飛問道:“趙少俠!這個人你可認得?”
  他改稱趙羽飛為少俠,大概心中已有八成相信趙羽飛是傳聞中挑毀水仙宮的人物。
  趙羽飛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先暗忖了一下鐵冠真人問話的用意,才道:“在下認得……”他停歇一下,又道:“陶兄是天涯浪客樂一申的高足。”
  鐵冠真人等露出訝然之色,不由得多看了陶森一眼,可見得他們也都知道有樂一申這一人物。
  厲英還是不大服气,道:“樂一申那老鬼的功夫,還不是向各門派騙來的,沒什么了不起!”
  這話引得陶森怒火中燒,可是他此刻卻反而表現得甚是冷靜,沒有當場發作,僅狠狠地瞪了枯骨神君厲英一眼。
  趙羽飛看在眼內,對陶森陰沉狡詐的性格,再一次獲得證明,因此忖道:“原來陶森有時顯得暴躁妄動,是故意做作的,他要使人忽略了他陰詐的本性……”
  趙羽飛有這种念頭,并非全憑臆測。因為大凡時時顯得暴躁好斗的人,大都懶得運用心智;而工于心計的人,定是較能控制脾气的人。
  鐵冠真人生怕厲英的話會再引起沖突,進道:“厲兄!不管怎么樣,咱們都犯不著多生枝節。”
  他這話的用意,是在提醒枯骨神君厲英,不必多惹是生非,快辦正事要緊。
  同時,鐵冠真人的話中之意,也含有警告厲英的意思,那就是說:下次你惹翻了陶森,由你自己去收拾,我可不管啦。
  厲英哪有听不懂的道理,他雖則內心恨不得將陶森一掌擊斃,但此刻情勢擺得很明白,他既沒把握擊斃陶森,就只好硬生生咽下胸中那股怒气。
  鐵冠真人勸住了厲英之后,又對趙羽飛道:“趙大俠!只不知你挑毀水仙宮之后,有沒有自水仙宮拿走任何東西?”
  趙羽飛沉吟一會,道:“沒有!”
  他的話很肯定,令人不得不相信,但查三姑娘還是以怀疑的口气,問道:“据說水仙宮內金銀寶物堆積如山,美女俏婢比比皆是,難道說趙大俠見了也不動心?”
  趙羽飛冷冷一笑,道:“查姑娘把在下當成什么人物?”
  一他略一停頓,又道:“不瞞諸位,水仙宮到底在什么地方,在下仍未搞清楚!”
  眾人聞言大感奇怪,厲英首先問道:“那么如何能說水仙宮已被閣下挑毀了呢?”
  趙羽飛沒時間跟他囉嗦,淡淡地道:“水仙宮三舫已被在下毀其二,目下三江五湖,已不复見到水仙舫在四處遨游,這事前輩諒必相信吧?”
  厲英點點頭,趙羽飛進道:“那就好了。”
  他表示沒有興趣再討論這事,閉口不言,斷腸針查三姑娘只好道:“趙少俠!你能不能把那‘辟邪燈’借用一下?”
  趙羽飛答得很爽快,道:“那有何不可!”
  他也不問對方何日送還,也沒問借燈的用意,便把辟邪燈交給查三姑娘,然后有意無意地對陶森笑了一笑。
  查三姑娘一手提著辟邪燈,顯得很高興,樣子蠻像元宵節提花燈出游的小孩。
  她接過花燈之后,立刻道:“我們走吧!”
  她話中的“我們”,當然是指鐵冠真人、厲英和她自己。
  厲英笑嘻嘻的跟她一起走,鐵冠真人卻猶疑了一下,才跟了過去。
  查三姑娘等三人离開三江鏢局之后,陶森和趙振飛兩人隨后也出了鏢局,蒲毒農卻仍在里邊。
  “陶兄可以談談你的條件了吧?”
  陶森哈哈笑道:“像你這种善于觀察顏色、机智百出的人,還是沒法做到毫不失錯的地步,對也不對?”
  趙羽飛道:“那當然!在下并非神仙,自然免不了有時會智竭計窮,要是在下能算無遺策,豈不等于神仙了?”
  陶森泛起得意之色,道:“既然你自家也承認沒法事事稱心,可見得本人有机會將你擊敗。”
  趙羽飛不以為悖,道:“陶兄本來就有机會胜得過在下,在下不打算否認。”
  陶森道:“憑良心講,趙兄的气宇風度以及才智武功,甚使我佩服!”
  趙羽飛聞言笑笑,陶森又道:“如果我能与趙兄成為朋友,一定有百利而無一害。”
  趙羽飛道:“若是陶死不嫌棄,咱們成為好友之事,并非不可能的。”
  陶森搖頭,道:“我們不可能變成朋友的。”
  他的語气堅決,好像他們兩人之間有何深仇大恨,今生今世已絕難以成為朋友了。
  陶森的這种舉動,使趙羽飛想起范南龍。
  他不明白何以像陶森与范南龍這种人,才識武功均屬上乘,但性格卻都很偏激,行事乖戾,從不考慮“信義”兩字的重要。
  趙羽飛想:這也許是他們沒有知己朋友的原因吧。
  范南龍至死方悟出友情之可貴,看來陶森這等食而不化的性格,非三言兩語可以點化的。
  因此,趙羽飛對陶森适才所說的話,并不覺得詫异,所以也就不予理會。
  當下趙羽飛道:“咱們還是言歸正傳。”
  陶森笑笑,道:“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只不知你答應不答應?”
  趙羽飛聳聳肩,道:“我看不答應也不行,反正我已被人要挾慣了,前有范南龍,現在又有你……”
  陶森道:“誰是范南龍?”
  趙羽飛不想多提范南龍,繼道:“不關閣下的事,閣下還是談你自家事要緊。”
  陶森也不想多問,道:“我要你陪我到一個地方,取出一件東西來。”
  趙羽飛奇道:“咱們素不相識,你們為什么看上我?”
  陶森道:“這你不用管,只問你到底去不去?”
  趙羽飛雙手一攤,道:“不去也不行呀!我總不能把那些中毒的賓客置之不理,是也不是?”
  陶森道:“閣下算是個明白人,不瞞你說,昨晚參加三江鏢局宴會的所有賓客,只有你和蒲毒農沒有中本人施放的毒!”
  趙羽飛恍然大悟,道:“你放過我和蒲毒農,實在是件聰明的事。”
  陶森道:“蒲毒農是使毒名家,閣下是少林超級高手,我要是連你們也暗算,怕沒那么容易离開三江鏢局。”
  趙羽飛道:“若是我當場發覺你施毒,絕不會僅僅打你一掌。”
  陶森哈哈大笑,道:“可惜我沒有向你下手施毒,以致于你事后才發現,養癰遺患,閣下后悔莫及了吧?”
  趙羽飛眸中突然射出懾人的光芒,道:“但我現在也可以將你拿下或殺死,然后搜出你的獨門解藥救人。”
  陶森毫無所懼,趙羽飛接下道:“此舉你早就有了安排,你一定以為我會投鼠忌器,不至于拿數百人的生命開玩笑,對也不對?”
  陶森陰冷道:“閣下自命是俠義之士,事關數百人生命,你非得听本人的吩咐不可!”
  趙振飛暗暗忖量道:“這廝分明沒有把解藥帶在身上,他當然不怕我動手抓他,如此一來,除了殺死他之外,實在別無其他方法可以出這一口气”
  他又想道:“可是殺了陶森之后,那些中了毒的賓客就得毒發而死,陶森明明早已算計好,我會因此顧忌而放過他。”
  趙羽飛迅速考慮眼下情況,當下冷哼一聲道:“你先莫得意,我現在就要取你的性命!”
  他說話之間,眼中透出駭人的殺气,使得陶森大為疑怖,不由膽怯起來,道:“我不相信閣下會如此不顧大体!”
  陶森說這話時,已沒有先前十拿九穩的把握,因此聲音顯得軟弱無力。
  趙羽飛揚眉道:“我縱然不會置那些人的生命不顧,但是我可以不必借重你的藥物來救那些人,所以我可以毫無顧忌地殺掉你,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陶森訝然道:“這么說,閣下已有解救那些人的方法了?”
  趙羽飛道:“不錯!”
  陶森道:“難怪你不急于開口向我索取解藥,好吧!咱們拼一場也好,反正我們遲早終須決一死戰的!”
  陶森終是個有膽識的人,當他決定要同對方交手之際,反而沒有了怯意。
  趙羽飛不再多言,“鏘”一聲掣刀在手,一時使四周彌漫出陣陣殺气。
  陶森蹙眉沉思,并沒有准備要動手。
  須知此刻趙羽飛一出手的話,陶森在全無防備的情形下,絕難逃過大劫。但陶森知道趙羽飛不會猝然向他偷襲,因此仍不理會對方已掣刀在手,繼續思索他心中的問題。
  趙羽飛果然緩緩放下長刀,很有耐心地凝視著陷入沉思中的陶森。
  大約經過一盞熱茶之久,陶森才道:“我不相信蒲毒農能解本門之毒!”
  趙羽飛道:“你不相信便罷,何況我也沒說過蒲毒農能解貴門之毒。”
  陶森露出疑惑眼光。瞪了趙羽飛一眼,正想開口,驀地斜刺里走出一名中年文士來。
  這中年文士一身白衫,在夜色中顯得濛濛慘白,令人。有神秘之感。
  中年文士走到趙羽飛之前,始才停步道:“趙大俠,久違了!”
  趙羽飛冷冷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趙某人手下敗將文公柏。”
  文公柏道:“趙大俠說哪儿話,在下雖然武功不濟,但也不一定就是你的手下敗將。”
  趙羽飛縱聲長笑,把長刀指向文公柏,道:“既是如此,我把你一刀兩斷,你就再也沒有贏我的机會,是也不是?”
  說罷,他不待文公柏有所反應,跨前一步,舉刀欲砍。
  文公柏但覺對方刀尖上,涌現出逼人寒芒,使他有窒息之感,忙道:“且慢!”
  趙羽飛昂然道:“閣下要我蓄勢不發,除非束手就縛!”
  文公柏急急道:“你殺了我,或殺了陶兄,都是你的損失,你必將追悔莫及!”
  趙羽飛道:“我偏不信留下你等,對我有何用處!”
  文公柏道:“用處可大啦!第一,你須得靠我們為你查出水仙宮的內幕。第二嘛……你殺了我們,今晚在三江鏢局中了陶兄所施之毒的賓客,都得命喪黃泉。”
  趙羽飛故意裝成不為所動,那文公柏接下又道:“當然,我講的都是事實,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陶森一看趙羽飛老大一會沒接口,遂道:“要不是文兄出面,我几乎被你唬住!”
  趙羽飛道:“姓陶的!你把解藥拿來,咱們就可談條件。”
  陶森一笑道:“想不到閣下如此識時務,我是很愿意先把解藥給你的,不過,你知道我并沒有將解藥帶在身邊呀!”
  趙羽飛一看天色,离天亮已不超出一個時辰,他忖道:如果時間允許,我今日也不會被這兩個角色所要挾了。
  須知趙羽飛知道中毒待救的那些賓客,如果在天亮之前得不到解藥,那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條,因此此刻絕不能再拖延,當下遂道:“兩位的用意,我很明白,既是兩位有恃無恐,咱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文公柏道:“那當然,在下要是也像陶兄一樣,深信蒲毒農有能力解除那些人所中之毒的話,現在也就不會現身。”
  他的話使得陶森有點訕訕然,但陶森并沒有反駁,顯見文公柏之話不錯。
  趙羽飛返刀入鞘,道:“算你聰明,剛才我确是向陶森施攻心之計,沒想到被你一眼看破。”
  文公柏顯得很得意,但他沒有表露出來,道:“這算不了什么,說老實話,如果我剛才也像陶兄一樣,被你軟硬兼施,絕對想不出你的用意!”
  文公柏這句話使陶森很受用,因為這無疑告訴陶森,在那种情形,即使是被唬住,也不算是件丟臉的事。
  文公柏停了一下,又道:“現在事情已很明白,趙兄只有与我們妥協合作一條路可以選擇。”
  趙羽飛沉吟一會,道:“好吧!給我五天之期,我一定赴約!”
  陶森看了文公柏一眼,道:“可以,文兄,咱們也暫時分手,五天之后,兄弟一定赶在趙兄之前与你會面。”
  文公柏點點頭,道:“那敢情好……”
  這三人之間的談話,讓人听起來就像是老朋友在商量聚首時間,有誰看得出他們之間的敵對關系?
  陶森向趙羽飛道:“趙兄請先走一步,兄弟在天亮前就會派人將解藥送到三江鏢局。”
  趙振飛道:“那就有勞陶兄了,五天后咱們在何處會面?”
  文公柏道:“還是到城外碼頭,兄弟的舫中聚首的好。”
  趙羽飛道:“悉听尊便!”
  他朝二人拱拱手,一下子便飛身而逝,赶回三江鏢局而去。
  文公柏等趙振飛走遠之后,向陶森道:“這五天的時間,陶兄有何打算?”
  陶森道:“不瞞文兄,兄弟要利用這五天時間,像趙羽飛一樣,成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人物!”
  他語气堅決,神情豪邁,一望而知他一定能夠做到。
  文公柏晒然一笑道:“以陶兄的才智武功,要想揚名立万,絕非難事,兄弟預祝陶兄成功。”
  他的話的确是由衷之言,因此陶森一反倨傲態度,拱手稱謝而別。只留下文公柏在原地負手沉思。
  再說趙振飛回到三江鏢局之時,离天亮已不到半個時辰,但徹夜守在鏢局正廳的李鎮等人,正在焦急巴望,沒有絲毫的睡意。
  趙羽飛一進入三江鏢局,便被李鎮等人簇擁坐定,每個人都露出企望的眼光,等待趙羽飛透露夜來的种种情勢。
  趙羽飛先呷一口熱茶,然后掃視在座的人。
  在座除了李鎮之外,還有譚山健、劉克、黃彬等鏢局的高級人物,獨獨沒有蒲毒農及石頭兩人。
  蒲毒農為何不在座,趙羽飛并不在意,但石頭的去處,趙羽飛不能不問,遂道:“石頭哪里去了?”
  劉亮欠身道:“石頭兄累了一天,此刻大概已呼呼入睡了。”
  趙羽飛“哦”了一聲,笑一笑,道:“諸位諒必很想知道夜來所發生的事情吧。”
  眾人點點頭,趙羽飛略略考慮措詞,又道:“唉!不想我初在貴局作客,便差點替貴局惹來大禍!”
  眾人听得心頭一震,李鎮卻道:“如是因為趙大俠之事,本局即使局破人亡,也沒有人會怨怪你的!”
  其他的人都點頭同意這話,趙羽飛道:“幸好我經一夜料理,此刻已無大礙了。”
  譚山健道:“想不到這一夜之間,發生這么多事,只不知是些什么事呀?”
  趙羽飛又呷了一口茶,徐徐道:“事情是這樣的……”
  在花費了一盞熱茶的時間,把陶森下毒之事約略提起,但他沒有向眾人解釋陶森的用意,更沒有提到文公柏的出現。
  此刻雄雞已唱數遍,在座眾人得知事情之嚴重性之后,更顯得焦急不安。
  唯有趙羽飛神情甚是鎮定,因為他知道陶森不會爽約,一定會在天亮前把解藥送來。因道:“李總鏢頭!”
  李鎮道:“是!趙大俠有何吩咐?”
  趙羽飛道:“請吩咐廚下,准備餐點饗客!”
  李鎮會意,立刻一面命人准備酒席,一面命人催請那些被留住在鏢局內的賓客起床赴宴。不久,夜來才灌足酒食的那些賓客,均應主人之請,漱洗完畢,來到大廳就宴。
  大家對三江鏢局大清早設宴款待之事,大感詫异,但這些人均是江湖人物,知道主人此舉必事出有因,因此均能保持風度,怀著好奇的心理就座,靜候主人李鎮的說明。
  席開之后,酒過三巡,天已微透曙光,但李鎮仍未起立發言,使得眾賓客憋了一肚子疑慮,只喝悶酒。
  廳內气氛顯得相當沉悶,盡管主人頻頻勸酒,賓客仍然提不起興致,而且有人已開始發牢騷,只不過礙于主人李鎮的情面及威名,沒敢發作出來而已。
  李鎮陪侍趙羽飛之側,也開始有點坐立不安,因為這時天已開始朦朧,眼看那一輪紅日就要升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鏢局內的小廝匆匆拿了一封大紅帖子送給李鎮,李鎮看了一眼順手交給趙羽飛。
  趙羽飛微蹙濃眉,隨手拆開一看,只見帖內僅寥寥數句,寫道:“閉期門大穴,喝黃連苦湯。”
  趙羽飛會意,吩咐李鎮赶快命人准備黃連苦湯,吩咐甫定,才緩緩端杯站起,遙向四下拱手,道:“不才趙羽飛。蒙各位不棄,赶來見面歡聚,但由于夜來事多,不能求教,謹借此杯水酒敬各位!”
  眾人一听此言,知道心里疑惑馬上就要解開,大家一而端酒回敬,一面翹首等候趙羽飛有所解釋。
  趙羽飛一口干盡杯中酒,道:“現在离天亮已不到一炷香時間,不才先奉告諸位今早沒能讓諸位放心安睡,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于是,趙羽飛單刀直入,將陶森夜來施毒之事細說一遍,話還未講完,四座已有人惊呼連連。
  趙羽飛接下去又把解毒之方法細說一遍,并請眾人依序列隊,讓他閉穴再喝黃連湯。
  這時有一名粗漢大聲道:“趙大俠,如果咱家已中了那廝之毒,何以咱家一點都沒有中毒征兆?”
  趙羽飛微微一笑,道:“這位大哥,你有沒有試一試將功力運至‘三竅六穴’?”
  那粗漢道:“沒有!”
  趙羽飛從容不迫,宣布道:“各位都知道,通常我們練武的人,每日例行坐功,絕不會運气至‘三竅六穴’,除非已受嚴重內傷,或有顯著走火入魔之際,才會如此做。”
  眾人俱是練家子,當然都知道這話不差,因此大家都點頭表示同意。
  趙羽飛見狀,繼續道:“但陶森所施之毒,非比尋常,毒發之前,須先檢查三竅六穴之异狀才能發覺,如待毒發之后,則縱有天下靈藥,也將回生乏術,解救不及。”
  他又道:“因此,許多人忽略了這一點,而白白送掉生命,現在,請諸位凝气丹田,然后運功轉入三竅六穴試試看,如覺頭昏力弱,那么,就請列隊接受不才療治吧!”
  趙羽飛話未說完,已經有人開始行功運气,貫穿三竅六穴,查驗有無中毒現象了。
  片刻之后,有些內功稍差的人,已因毒發難耐,大聲哀叫起來,于是趙羽飛指揮李鎮等人,開始按照陶森指示的獨門療傷之法,暫時間住中毒賓客的胸前期門大穴,然后強灌一盞苦得難以下咽的黃連苦汁。
  所幸閉大及喝汁不必費太多時間。中毒的人也都是江湖人物,這些人已見識過趙羽飛的才智武功,因此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由于眾賓客的合作,天才破曉,所有人都已接受了治療。這些賓客喝下苦湯之后,沒多久都感內急,一時紛紛如廁,三江鏢局的廁所,竟告客滿。
  石頭恰在這時醒來,看到那些賓客列隊入廁,沒輪到的人有的捧腹咬牙,有的強忍痛苦,哼哼呀呀,不由大感意外。
  他跑到前廳,沖著趙羽飛道:“大爺!不好了!”
  趙羽飛奇道:“什么事?”
  石頭指指后院,道:“那么多人天不亮就占了茅坑,有些人等不及就在院子里上吐下瀉,看來這鏢局不能再呆下去了!”
  趙羽飛听得好笑,心想:“石頭憨直可愛,他不問那么多人同時入廁的原因,卻先擔心髒物嘔人,要是我能如此自在,多好?”
  他轉念之后,對石頭道:“你要是怕髒,咱們這就回客棧去。”
  石頭大喜過望,連連道好,趙羽飛乃向李鎮道:“李總鏢頭!待會送客之后,請到客棧一會。”
  李鎮知道這位年輕師叔,一定還有事情吩咐,忙答應一聲。
  趙羽飛又道:“還有譚老師等人,也請一齊來,好替我拿個主意。”
  譚山健等忙欠身,謙遜地說道:“不敢!”
  趙羽飛不再多言,向眾人略一抱拳,便偕石頭回到先前所住的那家客棧。
  當他一走進客棧的大門,那店小二眼尖,從柜后哈腰迎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封短箋。
  店小二道:“趙大爺!您可回來啦!喏!有人留箋給您咧!”
  趙羽飛道聲謝,順手拆開,只見箋中寫道:“雷府仍無動靜,江邊則甚詭异,黃葉寺有一探之必要!”
  這封短箋并未署名,就這么單草數言。
  石頭好奇,他雖然沒有看到短箋說些什么,卻問道:“大爺朋友可真多,不知道是誰留的信?”
  趙羽飛隨口道:“蒲毒農。”
  石頭訝道:“就是前晚泡在大爺房內的那個老農?”
  趙羽飛一面點頭,一面隨店小二回客房。
  趙羽飛推門進入客房,石頭也跟在背后,對趙振飛道:“大爺!你餓不餓?”
  趙羽飛微笑道:“你肚子一定很餓了,是不是?”
  石頭被一言猜中心事,感到很不好意思,搔搔光頭,道:“大爺真厲害,我肚子餓了,您也知道。”
  趙羽飛隨手遞給他一錠銀子,道:“拿去買東西吃,我要養養神,別來打扰。”
  石頭歡天喜地把走出房外,趙羽飛和衣而臥,閉目養神。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趙羽飛被一陣敲門聲吵起,問道:“誰呀?”
  外面的人道:“客官沒睡吧?”
  原來是店小二,趙羽飛道:“什么事?”
  店小二道:“有人找您啦,大爺!”
  趙羽飛曉得是李鎮等人來了,乃道:“請他們在樓下等候,我馬上下樓。”
  店小二答應一聲离去,趙羽飛也隨后將房門反掩下樓。
  果然李鎮、譚山健、黃彬、劉亮等人已經來了,趙羽飛打了招呼,吩咐店小二找一處供眾人喝酒談話的場所。
  此刻离午時還早,因此樓內飯局很少,沒有几個客人,店小二很快就替趙羽飛等人找到一處桌席。
  大家分賓主坐好,趙羽飛長吁一口气,道:“從現在開始,五天內,這鎮江地界可能會發生几件轟動江湖的大事,這是我請諸位來的原因之一。”
  李鎮等人不再覺得趙振飛的話聳人听聞,因為他們了解這年輕高手,每每言出有因,所以僅豎耳靜听。
  趙羽飛又道:“陶森已被證明和另一股來路可疑的黑道人物合流,這些人的主要對象是我,所以近日中我須得遠行。”
  李鎮禁不住問道:“趙大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趙羽飛道:“這個,由不得我決定!”
  他沒有等李鎮問原因,就自動將陶森及文公柏的條件說出來。
  譚山健道:“趙大俠為了解救同道,不惜身冒此險,真真令人敬佩!”
  趙羽飛笑道:“譚老師僅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會這樣講。”
  他稍稍停頓,又道:“其實,昨晚我故意以水仙舫上的辟邪燈,誘出枯骨神君厲英等三人,早就有深入虎口,作一勞永逸的打算。”
  劉亮問道:“可是,趙大俠何以放過厲英等人,卻甘愿受陶森的要挾?”
  趙羽飛道:“這是我臨時決定的,因為后來我才發現厲英等三人,根本与陶森背道而馳,從陶森和文公柏的身上,始能查出穩在背后的那股黑道勢力。”
  劉亮訝然道:“哪一股黑道勢力?”
  趙羽飛停頓一會,才道:“這股黑道勢力,是繼水仙宮為虐江湖之后新形成的,是不是水仙宮余孽,尚待調查,但有一點須得注意的是,這些新近出道江湖的黑道人物,其勢力不僅龐大,而且組織嚴密,比江湖聞名的水仙舫還要難纏。”
  李鎮道:“哦!有這等事?”
  趙羽飛道:“就拿陶森為例,他的武功諸位都見識過,諸位覺得如何?”
  李鎮脫口說道:“深不可測。”
  以李鎮在武林中的身份而言,他的評語份量甚重,因此其他在座的人莫不點頭同意。
  趙羽飛道:“的确是深不可測,我能在三招之內打他一掌,現在想來還覺幸致,以陶森之能,据我了解,還只是那些新黑道勢力的一名先鋒的角色而已,可見得那股勢力之可怕了!”
  李鎮道:“既然如此,趙大俠有何應付之法?”
  趙羽飛毅然道:“我從陶森下毒的用意,查出他們的目的在我,所以我主動甘心被脅,他們才會放心利用我,如此一來,我就有机會碰上問題的核心,應付之法,則屆時可以隨机應變。”
  譚山健道:“趙大俠如此做法,表面看來有點冒險,不過也僅有此一途而已。”
  趙羽飛道:“不錯,他們要我‘合作’,就得相信我,而且既然要利用我,就得將做法透露給我,這么一來,我就不難查出這些人的來龍去脈以及他們的企圖了。”
  李鎮道:“趙大俠既已將情勢剖析明白,只不知有何差遣?”
  趙羽飛道:“三江鏢局名震大江南北,尤其鎮江方圓百里的江湖人物,或多成少都与鏢局有關系……”
  李鎮等人不知道趙羽飛話中之意,因此傾身靜听。
  趙羽飛繼續道:“這五天內,陶森那一幫人可能趁我無暇他顧之際,在這鎮江地界為非作歹,其對象,定是武林同道,因此我想請諸位幫個忙。”
  李鎮道:“但憑吩咐就是了!”
  趙羽飛看了眾人一眼,道:“第一,我要三江鏢局歇業五天。第二,將鏢局人手調往太湖楊家幫,并發出英雄帖,請附近同道齊赴楊家幫,以防陶森等人的挑釁。”
  譚山健道:“趙大俠是不是另有要緊事要辦?”
  趙羽飛頷首道:“不錯!我要利用這五天時間,解開雷府中所發生之事的疑團,還有,五天之內,我須得查明厲英等人何以對黃葉寺發生興趣的原因。”
  他停歇一下,道:“文公柏等人必定也會這樣做,所以他們想利用陶森襲擊楊家幫之舉,令我東奔西跑,無法兼顧雷府的事。”
  李鎮道:“可是假使我們將人手全部調撥楊家幫,而陶森卻轉移目標,不向楊家幫下手,豈非徒勞無功?”
  趙羽飛毅然道:“不會的,一來陶森傲物成性,恃才而驕,他不會把你們放在眼內,所以他不會有退縮之理。二來陶森有殺死楊家幫小幫主楊榕之意,是以楊家幫必然首當其沖!”
  他呷一口剛送來的美酒,等店伙計去遠,又道:“三來,陶森襲擊楊家幫僅是一個開端,如果這地界的江湖人物全聚集太湖,在陶森看來,正可省去他一處一處挑戰的時間,他怎會不去?”
  譚山健正想說什么,趙羽飛接下又道:“再說,既然江湘同道都集中在太湖楊家幫,陶森別無挑釁對象,他更非去不可!”
  李鎮等人覺得趙羽飛說得頭頭是道,就沒有再提出疑問。
  因此,趙羽飛又道:“還有一項須得注意的事,假若陶森果真到楊家幫挑戰,最好的方法是勸大家避入楊家幫的舟舫中,盡可能避免同他交手,如避無可避,最佳的交戰地點,應在水面上,万不可在陸地上!”
  李鎮知道趙羽飛的意思是怕他們吃虧,因此道:“這個我們記下了!”
  趙羽飛道:“大家勞累了一日一夜,我看用點酒食,也好開始辦正事。”
  眾人也不再謙讓,開始喝酒用萊。
  臨口三江鏢局之前,李鎮主動提出派人支援趙羽飛的建議,但不為趙羽飛采納,李鎮也沒有堅持,雙方就此分手。約定五日之后,再在太湖楊家幫會面。
  趙羽飛送走李鎮等人之后,正要回房休息一會,只見石頭興高采烈自外頭回來。
  石頭一見到趙羽飛,便道:“我又碰見上次那位美麗的小姐啦!”
  趙羽飛訝然這:“哪一位?”
  石頭道:“大爺怎生忘了?就是咱們在靈隱寺見到的后來兩只腳突然不能走路的美貌女子呀!”
  趙羽飛這口搞清楚了,原來适才石頭碰上了秦美姬。
  秦美姬的出現,趙羽飛并不覺得意外,因為文公柏早已再度露臉,可是他想不通秦美姬何以雙腳未廢?
  當下問石頭道:“石頭!你在哪儿碰上的?”
  石頭道:“在大街上,她還同我聊了很久,還……”
  趙羽飛怕他囉嗦下去,打斷他的話,道:“那姑娘會走路?”
  石頭道:“會呀!不僅會走,我看叫她跑也沒問題。”
  趙羽飛沉吟一會,道:“石頭!你不會看錯人吧?”
  石頭有點不高興,張著大嘴,道:“大爺!要是我認錯了人,怎會跟她打招呼?”
  趙羽飛道:“你是說,你先向她打招呼,然后你們開始聊起來,是也不是?”
  石頭猛點頭,趙羽飛再度問道:“那么她也認得你?”
  石頭道:“當然,她還想請我吃午飯,我怕大爺有事找我,沒敢答應,就跑回來啦!”
  趙羽飛道:“這么說,秦美姬也知道我在這鎮江城了?”
  石頭道:“是的,她還要我替她問候你,大爺,‘問候’是什么意思?”
  趙羽飛簡單的解釋了“問候”的意思,才說:“她還向你說些什么話?”
  石頭囁嚅半天,道:“我記不得啦!”
  趙羽飛曉得再問也沒用,遂道:“此刻你能不能再找到她?”
  石頭想了一下,道:“找不到了!”
  趙羽飛不再問石頭,只吩咐石頭不可再出去,就回房休息。
  午后不久,天空突然陰霾密布,顯然快要下雨,趙羽飛索性叫來石頭,就在房中督促他溫習上乘佛門禪功。
  沒多久,外面漸漸瀝瀝地下起雨來,趙羽飛好整以暇,叫來酒食,干脆同石頭在房對飲起來。
  雨勢稍細之時,天色已微昏。
  趙羽飛突然吩咐石頭道:“石頭!你記不記得到雷府的方向?”
  石頭道:“記得!”
  趙羽飛道:“那好,你拿著我的兩顆藥丸,送到雷府去。”
  石頭道:“那邊我一個人也不認識,去了怕又會跟人吵架!”
  趙羽飛忖道:“虧他還記得初上三江鏢局就与人爭吵的事。”
  于是趙羽飛安慰他道:“這次不會啦!你去到雷府之后,只要把藥丸和我的名帖交給門房就行。”
  石頭道:“其實我不是怕打架,我怕的是失手打死人,那就糟糕了!”
  趙羽飛趁机道:“你有此顧慮甚對,但碰上歹人,就不必考慮那么多,懂不懂?”
  石頭道:“懂!只是我實在分不出誰好誰坏?”
  趙羽飛道:“那你就得事事忍讓點,免得誤傷了好人。”
  石頭突然高聲道:“我明白啦!”
  趙羽飛問道:“你明白什么?”
  石頭用肥拳打一下自己的光頭,道:“對大爺不客气的人,一定都是坏人,像那個叫陶……陶……”
  他“陶”了半天,敢情沒記住陶森之名。
  趙羽飛接口道:“那人叫陶森,不過你惹不起他,以后見到他,不必理他便行啦!犯不著跟他打架,知道嗎?”
  石頭有點不大服气,但他還是服從趙羽飛的囑咐,沒有反駁。
  他道:“我記住就是了,大爺還有什么吩咐?”
  趙羽飛道:“沒有了,你現在就拿藥丸和我的名帖到雷府去。”
  石頭站了起來,接過趙羽飛給他的東西,推門往外就走。
  趙羽飛估計石頭下了樓,并已走出客棧大門之后,才從樓窗往外面街道望。
  但見石頭走出客棧,先站在街心猶豫一會,才舉步朝南面過去。
  石頭的身影將要脫离趙羽飛的視線,驀地從他的身后五步之遠,閃出一條人影,緊釘著石頭而行。
  趙羽飛看得一清二楚,微微一笑,忙換上夜行衣靠,輕輕推開左面摟窗,略一環視,飛身躍上屋頂,僅僅几個縱落,已到石頭頭頂的屋面。
  這時天色已暗,天又下著濛濛細雨,街上行人稀落,是以趙振飛雖在黑暗中,也能很快認出石頭來。
  他再向石頭身后一瞧,那跟蹤的人,仍然緊釘石頭不放,亦步亦趨,大約保持十步左右的距离,躡行于石頭之后。
  趙羽飛居高臨下,發覺跟蹤石頭的那人原來是個女子,他略略考慮之后,超前赶到雷府去。
  再說石頭獨個儿冒雨疾行。不一會,就走到雷家大宅門前。
  石頭抬眼一看,雷府气派比三江鏢局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禁遲疑起來。
  石頭忖道:“等會敲開大門后,應該說些什么話?”
  石頭由于受趙羽飛無數次告誡,知道江湖上臥虎藏龍,絕對不可仗著自己的硬功夫,動不動就找人打架,否則打死人,或挨了人打,都討不了好處。
  殊不知上次石頭奉命到三江鏢局求見,与局內鏢師交手之事,是因為那名鏢師欺他渾之故,而不是他言語頂撞了人家。
  換句話說,那場架由不得石頭作主,可是渾朴的石頭至今耿耿于怀,是以這口站在雷府門前,不由得躊躇不前。
  正當他思量間,舉步走向雷府石階,背后突然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子聲音,道:“石頭!怎地你又到這里來?”
  石頭轉臉一瞧,頓時齜牙露出笑臉來,道:“姑娘!你也來啦?”
  那姑娘穿一色粉紅連身衣裙,一束長發披在肩后,雪白的一雙玉手,打著一把碧綠紙傘,极像一朵出水芙蓉,煞是好看。”
  她淺淺一笑,道:“石頭,看你淋得像落湯雞一樣,不怕著了涼?”
  石頭猛搖頭,表示他不怕。
  她輕盈盈走到石階之前,道:“什么事要你冒雨出出來?”
  石頭道:“我奉大爺之命,送這東西到雷府來!”
  他揚揚手中的名帖和裝藥的瓷瓶。那姑娘“哦”了一聲,道:“那你赶快進去呀!”
  石頭道聲“好”,舉步上了石階,臨到大門之前,卻又停步凝思,敢情他忘了早先想好的開場白,是以縮回握門環的肥手。
  那姑娘道:“石頭,你是不是不大愿意叩雷府大門?”
  石頭露出訝异之色,道:“你怎會知道?”
  那美女笑笑,道:“我們算是老朋友羅,我當然猜得出你的心事。”
  石頭大為興奮,道:“你說咱們是老朋友?”
  她這:“誰說不是,只要你把心里的事告訴我,我便可以幫你忙。”
  石頭聞言,便將他為何不愿意進雷府之事講了出來,那美女听完后,露出失望的表情,道:“哦!原來你擔心与雷府的人打架?”
  石頭點點頭,但他怕對方誤會他,笑他“窩囊”,忙要解釋,但那美女卻先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怕打架,只是不愿意同這家人打架,對也不對?”
  石頭大喜,忙不迭點點頭。
  那美若天仙的少女沉吟一會,道:“這事實在棘手,你既不愿打架,而那雷府的人又都是以喜歡打架聞名,這怎么辦?”
  石頭從她蹙眉之舉看出她露出憂慮之色,不禁感到事情一定相當嚴重,是以張大了嘴巴,等那美女想法子解決。
  不久,那美女又道:“這樣好了,你等在這里,我替你把東西送進去。”
  她一面說話,一面伸出玉手,石頭卻道:“不行!”
  她訝然忖道:“看不出這渾人警覺性如此之高!”
  當下遂道:“你不相信我?”
  石頭搖搖頭,道:“我知道姑娘的一片好心,我很相信你。”
  這句話使那美女大感意外,迅速想道:“莫非這渾人是裝傻?不是真傻?”
  一時之間,她料不准該用何种方法來應付,因為如果對方真是個傻小子,那么她可以采用目前的方法,假使對方也是個工于心計之人,她就須得小心應付才行。
  直到目前為止,她實在還拿不准主意,因此心中念頭電轉。
  石頭以為自己傷害了那美女的心,大感不安,輕輕地說道:“秦姑娘!你……你在生我的气?”
  秦姑娘笑道:“沒有呀?”
  石頭泛出喜色,他實在不愿意看到對方有不愉快的表情,是以她一露出笑容,石頭便顯得很高興。
  石頭道:“秦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我……”
  那姓秦的姑娘道:“哦?我知道啦!你一定怪我在靈隱寺不辭而別,對不對?”
  石頭道:“沒有啊!”
  石頭自碰到秦美姬之后,早已把靈隱寺被文公柏赶走之事忘得一干二淨,所以他否認時之表情,秦美姬一眼便看出他的确沒把那事放在心頭。
  于是秦美姬道:“你既然不怪我,何以不相信我了?”
  石頭道:“我沒有騙人,我怕你如果代我進入雷府,會被人打了出來,因此我不愿你進去。”
  泰美姬聞言大為感動,但她忖道:“這渾人雖則對我沒怀戒心,可是我也不能因他心地好而改變了計划呀!”
  于是秦美姬道:“石頭!你既然不愿我被雷府的人欺負,我也不能讓你進去受辱,我看,你還是跟我走,我們可以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
  石頭一知半解,道:“秦姑娘,你講的話,怎么越來越使我听不懂?”
  秦美姬道:“怎么啦?我以前所講的話,你不是都听得懂嗎?”
  石頭道:“是呀!可是你現在所講的話,我可莫名其妙。”
  秦美姬當下若有所悟,遂道:“我的意思是,你現在不必急于進雷府,免得被雷府的人欺負,跟我走,等到我們想出辦法,再來不遲。”
  石頭毅然決然地搖搖頭,道:“不行!大爺吩咐過我,我不能因為怕挨打就退走,再說,雷府的人也不一定就那么凶!”
  秦美姬急急道:“既是如此,我不再多說什么了。”
  她別過臉去,顯然在生石頭的气,因此石頭停止了叩門的舉動,道:“秦姑娘!請你走開點,等下要是打起架來,也免得嚇了你!”
  秦美姬未置可否,將雨傘交在左手,用右手食指指著前面道:“石頭!你看,那邊不是有三個雷府家丁來了嗎?”
  石頭循秦美姬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三個壯漢奔過這邊來。
  這三名壯漢年紀都很輕,著一色灰色短打勁裝,气呼呼跑到雷家大宅之前,正好站在秦美姬与石頭之間的石階之中。
  三名壯漢的為首之人,看來年紀稍大,但也不會超出三十歲;那人環視一下,對石頭道:“這位仁兄,站在本府門前,到底有何貴干呀?”
  石頭忙道:“我想進入你們府中,有——有事辦!”
  那人“哦”了一聲,道:“你老哥帶著姑娘,想進入本府,可有什么要緊事儿?”
  石頭道:“我要送兩樣東西給雷老爺子。”
  那三名壯漢叫道:“什么?你想找咱們老爺子?”
  石頭點頭承認,不料那三名壯漢打一個眼色,“鏘”一聲齊齊抽出背后長刀。
  石頭見狀,忙不迭道:“喂!慢來!慢來,我不是來打架的……”
  為首的那名年輕壯漢,冷冷嗤一聲,道:“放屁!老子早就看出你這小子鬼頭鬼腦,你要不乖乖就縛,就看老子一刀結果了你!”他一說完話,掄刀就砍,石頭慌得連退三步,叫道:“你們不要不講理,不信可問問秦姑娘!”
  那壯漢果然停住攻勢,看那打傘的姑娘一眼。
  只見秦美姬依然手撐綠傘,婷婷玉立在細雨之中,端的儀態万千。
  這姑娘神態,看得那為首的壯漢一愣,他道:“敢問姑娘,你是不是跟這小子一路的?”
  秦美姬微微一笑,道:“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那壯漢微微一怔,突然板下臉來,大聲道:“如果姑娘識趣的話,還是站遠一點的好!”
  石頭但覺這些人太可惡,立刻挺身道:“喂!你們三個人有种過來,不必只會對女孩子凶!”
  敢情他因秦美姬之故,忘了不与人打架之事。
  為首的壯漢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你老哥也想護花啊了哈……哈……”
  石頭沒听懂對方的意思,僅覺得或許是在罵他,不由心里有气,舉步走下石階,兩手一攤,道:“來,來,來,我獨個儿打你們三個!”
  他一面講話,一面晃動他那對招風耳,一臉認真的樣子,看來實在令人發噱。
  那三名壯漢團團將石頭圍住,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掄刀就要動手。
  站在旁邊的秦美姬突然道:“慢著!”
  石頭道:“姑娘!你別插嘴,待我先教訓這三個小子!”
  秦美姬緩緩道:“石頭!這三個人當真可惡,但你不想想,咱們是在人家大門前,万一動起手來,打輸了沒話說,打贏了。他們很快就可搬來救兵,咱們勢單力薄,決計會吃虧的!”
  為首的壯漢聞言昂然道:“在下李先萊,自出道之后,還沒怕過人,收拾這傻大個,大概還用不著幫手。”
  秦美姬迅速接道:“哦!那敢情好,牛皮是你自己吹的。既是如此,閣下敢不敢到其他地方比划?”
  李先萊挺挺胸脯,道:“火山油鍋我都敢去,找個地方比划又有何不可!姑娘,你約個時間地點吧!”
  秦美姬道:“現在就走,就到城西土地廟前好了,那里僻靜寬大,足夠閣下大顯身手。”
  李先萊道:“好!我們這就走!”他話一說完,當先收好長刀,轉身就走。
  石頭從頭到尾未置一言,听任秦美姬的安排,但他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秦美姬嫣然道:“石頭!走啊!”
  石頭醒悟,道:“真的跟他們去決斗啊?”
  秦美姬覺得這話問得好笑,但她并沒有笑出聲來,徐徐道:“已經跟他們約定了,不去不行呀!”
  她停歇一會,又道:“哦——我知道啦!你必定是心里害怕,對也不對?”
  石頭搖頭否認,但仍然面有難色。
  這回秦美姬也猜不透何以石頭會臨陣退卻,因道:“到底是怎么搞的嘛?”
  她這一嬌嗔,慌得石頭忙道:“我不是不敢去,實在是因為這一去,怕會耽擱了大爺交代的事。”
  秦美姬恍然,道:“原來如此!可是你不先給雷府的人一個下馬威,這雷府大門也無法進得去呀!”
  石頭道:“姑娘說的是,不先揍那些人一頓,的确沒法進這雷宅的大門,好,我這就去。”
  秦美姬打傘嫣然走了過來,對石頭道:“我陪你去。”
  她一面說話,一面用手中雨傘來遮石頭。
  石頭微聞一陣清新体香,秦美姬已偎了過來,慌得他往旁邊讓了一大步。
  秦美姬嗤聲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來,我們共打一把傘,免得你淋雨傷身!”
  石頭囁嚅道:“姑……姑娘,這雨對我無礙,我……我還是自己走。”
  秦美姬見他憨得可愛,也就不再堅持,打著傘率先向城西走去。
  石頭認不得東南西北,緊跟在秦美姬之后,生恐迷失了方向。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來到城西那破土地廟前。
  李先萊三人早已擺好陣勢,佇立在廟前等候,等秦美姬帶著石頭出現之后,李先萊道:“黃光!李猛,等下咱們要速戰速決,這是五姑娘的命令,知道嗎?”
  黃光和李猛齊齊答應一聲,只听李先萊又吩咐道:“還有,莫傷了那傻小子的生命!”
  黃、李兩人又應聲“是!”石頭及秦美姬已走到了他們二人面前。
  李先萊沒再客套,“鏘”一聲掣刀在手,道:“石頭!你也亮兵器吧?”
  石頭道:“我一向不用刀呀劍呀的,有拳頭就夠了!”
  李先萊冷笑一聲,道:“咱們話已說在前頭,你不用兵器是你自家的事,我可不客气啦!”
  石頭點點頭,表示并不在乎。
  李先萊作一個手勢,通知同伴出手,隨即當先一刀砍向石頭。
  這一刀蓄勢已久,因此刀勢渾厚有力,挾一股呼呼刀鳳,奔向石頭天靈蓋。
  石頭卻宛如未見,兀自站在那里苦思破解之法。
  說時遲,那時快,李先萊長刀已破空而下,一見石頭不避不閃,居然硬生生煞住刀勢。
  李先萊沒料到石頭居然有此一著,因此刀發之時,運足了全力,此刻刀勢已發,要想煞住,真是談何容易。
  刀勢既無法收回,李先萊大為著急,虧得他久經歷練,當下手腕外翻,“啪”一聲,刀面已敲在石頭的天靈蓋上。
  李先萊這一招,雖然改砍為拍,但常人被這么一拍,一非得當場腦袋開花不可。
  而石頭卻渾然未覺,還站在那里皺眉沉思。
  李先萊睜眼一看,不禁怒火中燒,因為他有被對方愚弄的感覺。因此吼道:“好小子!原來你練有鐵頭功,哼!”
  石頭抬眼道:“你說什么?”
  李猛戟指叫道:“這小子還在裝傻,咱們大伙儿上!”
  李先萊抖抖手中長刀,于是他們三個人齊齊把石頭圍定。
  石頭突然道:“喂!你再用剛才的招式,向我砍一刀看看!”
  李先萊冷哼一聲,道:“小子找死!”
  他言出刀隨,果然這一刀也砍向石頭的天靈蓋!
  這回他遠足十成功力,而且沒有了試探的意思,因此這一刀比适才那一刀威猛凌厲得多了。
  石頭見對方出手,突然泛出喜色,但見他用粗大的拳頭,就勢朝刀光中擊去,只听“當”一聲輕響,李先萊的刀勢不僅失去准頭,而且像砍在鋼鐵之上,震得虎口生熱,長刀也就歪向左邊。
  李先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包括李猛和黃光兩人在內,頓時都發了楞。
  李猛當真不信邪,雙手握緊長刀,大喝一聲,首先沖向石頭。石頭這口可不用拳頭去擋,卻改用手掌,只見他以掌為刃,窺准李猛的刀背,用力一斬。
  李猛原是快速沖向石頭,因此手中長刀被斬之時,刀勢便下沉,腳步也拿樁不穩,一個踉蹌,恰似被人按了長刀一下,收勢不及,跌個狗吃屎!
  石頭樂得哈哈大笑,這一笑气炸了李光萊和黃光,他們顧不得跌在地上的李猛,齊聲大喝,舞刀聯攻石頭。
  石頭被他們兩個的威勢嚇了一大跳,一時忘了破招之法,一轉身撤腿就跑。
  李先萊那容他跑掉,隨后便追,石頭跑出大約十丈左右,就被李先萊和黃光追及。
  他心頭一慌,就地轉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下,李光萊一追過來,他又躲到另一棵樹后,這一追一躲,就像小孩子玩迷藏,气得李先萊頓足大叫。
  這時雨勢雖停,但天已很暗,因此李先萊等人雖然分頭包抄,還是沒法將石頭拿下。
  自始置身事外的秦美姬,還打著那把碧綠紙傘,走到樹林之前,道:“你們不必追了!
  李先萊等人果然依言停止追襲,走出林子。
  秦美姬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又朝林中道:“石頭!你也出來!”
  石頭從藏身之處探出頭來,環顧四處之后,才走到秦美姬這邊來,但是還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李先萊等人就站在秦美姬背后不遠處。
  秦美姬等石頭露臉,才道:“石頭!你不怕普通刀劍砍你,對不?”
  石頭道:“是呀!我只怕我家大爺的指頭!”
  秦美姬沉吟一會,道:“哦?你家大爺有一身功夫,他的指功自非尋常,石頭,你的功夫都是你家大爺指點的嗎?”
  石頭据實道:“大爺不大教我,他說我太笨!”
  秦美姬莞爾一笑,道:“這就難怪你會正統的少林絕藝……”
  她轉首背后的李先萊等人道:“你們知道剛才石頭使的是什么功夫?”
  李先萊道:“屬下猜想,大概是空手入白刃之類的功夫。”
  秦美姬冷哼一聲,道:“哼!孤陋寡聞,也敢在江湖逞能!”
  李先萊惶恐的道:“姑娘責備得是,屬下無能……”
  秦美姬卻道:“石頭!你剛才所施的兩次絕招,是不是少林絕藝“金佛手’?”
  石頭訝然道:“大爺教我時,并沒有告訴我是什么手,所以我不曉得叫什么名字。”
  他對秦美姬全無防備之心,因此所說的話都是實實在在,半句也不誑。
  秦美姬微點一下頭,自言自語道:“那就不會錯了,趙羽飛出身少林,會使金佛手是理所當然的。”
  她歇一下,又道:“石頭!你把手中的藥瓶及名帖交給我,就可以回去啦!”
  石頭雙手急搖,道:“那怎么可以?”
  秦美姬秀臉含威,眼中涌出駭人的森嚴殺气,看得石頭心生懼意。
  石頭倒退了一大步,道:“秦姑娘!你……你是跟他們三人一道的?”
  秦美姬逼前一步,冷冷道:“不錯!”
  石頭這一惊非同小可,此刻由不得他不用腦筋,苦思脫身之法。
  秦美姬輕聲笑道:“石頭!你在想法脫身是不是?”
  石頭急急點頭,秦美姬又道:“你還沒想出辦法是不是?”
  石頭又點點頭,秦美姬覺得好笑,裊裊飄到石頭之前,驀然起身,傘交左手,以右手食指點向石頭胸側麻穴。
  石頭醒悟之際,秦美姬已一指奏功。
  石頭突覺腋下一麻,全身便軟弱無力,腰中的藥瓶及名帖也同時落在秦美姬手中。
  秦美姬一招得手,李先萊等人已走過來,听候她的吩咐,她將東西交給李猛拿著,才道:“你們把他押到二爺那里!”
  李先萊恭聲應“是!”推一推石頭,示意他走。但在石頭左側的黃光,卻突然大叫一聲,用雙手掩住嘴巴。
  李先萊正要開口罵他,卻見鮮血從黃光掩住嘴部的指縫中泌了出來,當下大吃一惊,道:“黃光!你!你受傷了?”
  李先萊忙把黃光的手拿開,俾便查驗他的傷勢。
  只見黃光上唇腫得很高,門牙缺了兩顆,而傷他的暗器卻僅是一片樹葉而已。
  李先萊見狀,頓時變了臉色,駭得說不出話來。
  秦美姬查驗過黃光之后,淡淡地道:“摘葉成鏢!哼!手法高明是高明,但行跡如同鼠輩,畏首畏尾,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漢!”
  她話聲才落,驀地樹林中傳來一串長笑,“唰”一聲,現出一名黑衣人來。
  這名蒙面黑衣人腳踏實地之后,向秦美姬拱手道:“在下在姑娘之前,那敢逞能?”
  秦美姬冷冷道:“哼!你話雖說得甜,心里卻不這樣想,顯見得你不僅是個行動鬼祟之輩,也是個口是心非之徒!”
  那黑衣人朗聲大笑,道:“不管姑娘用什么字眼批評在下,在下還是有一點不及姑娘的地方……”
  他故意停頓一會,接下道:“在下再怎么樣,也不忍用心計去算計一個渾人!”
  秦美姬听得倒豎柳眉,怒道:“哼!你話說得好听,沒人知道是不是真的,講了也沒用!”
  黑衣人道:“我不是來与你閒聊瞎扯的,對不起,我沒空陪你談天說地。”
  秦美姬道:“識相的話,先報個名字听听。”
  黑衣人徐徐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把石頭放下,乖乖走路,否則……”
  他有意停歇下來,使人可听出他語音冷酷之至。
  秦美姬道:“閣下有摘葉成鏢之功力,足見是有兩下子,但不露出來讓人見識見識的話,就憑那一手摘葉成鏢的功夫,還唬不倒本姑娘。”
  黑衣人冷冷道:“你別急!我先向你,秦美姬此刻在何處?”
  秦美姬道:“本姑娘就是秦美姬!”
  黑衣人縱聲大笑,道:“哈……你騙得了石頭,卻瞞不了我,我再問你,秦美姬被藏在什么地方?”
  秦美姬神色不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傲然道:“你還不配問我!我警告你,你用卑鄙手段,騙渾朴無心計的石頭于先,如果再不据實答我的問話,將秦美姬的去處告訴我,哼!本人待會下手絕不留情。”
  李先萊突然喝道:“小子!你敢冒犯我家姑娘!”
  黑衣人輕哼一聲,道:“你們三個人至死不俗,等下我一個也不饒。”
  李猛吼道:“放屁!”
  “鏘”一聲,李光萊等三人同時抽出背后長刀。
  李猛看秦美姬沒有制止的意思,當下一馬當先,手握長刀迎頭劈下。
  黑衣人冷嗤一聲,身形虛晃,在側身之同時,右手猛然抓向李猛的兵刃。
  李猛心中暗笑,以為黑衣人上當,側身手腕一挑,就要橫掃出去。
  冷不防,黑衣人掌勢如風,一轉眼,已抓住李猛的長刀,而且將刀刃緊緊抓牢。
  這一手,比适才石頭那一招掌斬刀刃更駭人,李猛心覺不妙,因為他不但已無力將長刀抽回,而且只覺得從黑衣人握住的刀刃中,緩緩傳來一股龐大無比的勁力。
  李猛根本來不及運力相抗,對方自刀刃撞來的內家真力已傳了過來,他下意識之下,忙松開刀柄,疾步后退。
  黑衣人倒提那把三尺長的長刀,順手一揚,刀勢如電,飛向李猛。
  只听李猛慘叫一聲,倒臥血泊中气絕身亡,那把貫穿胸背的長刀刀把,仍自顫抖不已,可見得黑衣人摔刀力道之猛。
  秦美姬被黑衣人這一手嚇得呆了一會儿,才道:“閣下也是少林人物?”
  黑衣人拍拍長衫襟上的灰塵,气閒神定地道:“本人是不是出身少林寺,你仔細瞧這一手便知。”
  他話聲方落,已倏然攻向秦美姬。秦美姬隨手將那把碧綠紙傘一開一合,只听“嗤、嗤、嗤”破空之聲大作,數道寒芒,快無倫比地罩向黑衣人。
  雙方距离不及一丈,秦美姬發出暗器之后,抱有十余九穩的把握,但她也不敢低估對方,因此暗器一出手,人也隨后跟進,將傘尖指向黑衣人。
  黑衣人本是采取攻勢,人在半空中已發覺對方傘尖飛出數道寒芒,但他臨危不亂,利用挪移閃躲之暇,還順手撈下一只暗器。
  就在這個時候,秦美姬已然扑到,他冷哼一聲,揮了回敬。
  秦美姬終是太過自信,不料黑衣人功力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竟然如此駭人。
  她在對方反擊之際,已知道事情不妙,迅速用手中紙傘飛擋來鏢。
  須知秦美姬手中的紙傘,實非用紙糊制的,而是用一种其薄如紙的天蚕之絲織成的。
  這特制紙傘,不僅能擋兵刃,而且因為富有彈力,能反彈砍在上面的兵器。
  因此不知究里的人,要是貿然用兵刀砍在傘上,一不小心,反會被那股反彈之力震得兵刃脫手。
  是以,秦美姬不但想用傘試圖擋住黑衣人回敬的暗器,同時也要利用反彈之力,將暗器彈向黑衣人,出其不意,以取對方生命。
  這個陰謀當真陰險可怕,使人防不胜防。
  不意,當黑衣人隨手回敬的暗器一触傘面之時,突然“噗”一聲穿透傘面。
  秦美姬惊“啊”一聲,已然無法避開,香肩被自己的暗器打個正著。
  黑衣人雖然得手,但并沒有趁勢逼攻,而用冰冷的口气道:“怎么樣?不服的話,本人還可以再露一手!”
  秦美姬臉色變得很蒼白,左肩沿肘部被滲出的鮮血染得紅紅的。那副神情,楚楚可怜。
  她倏地咬緊銀牙,運力將肩上的暗器拔出,敢情那暗器是個輪形薄鐵。
  李先萊忙扯下衣襟,將秦美姬的傷處扎緊,以防鮮血大量冒出。
  秦美姬長吁一口气,道:“閣下功夫惊人,我自認不及。”
  黑衣人昂然道:“你知道就好,乖乖將石頭留下,再將秦美姬的去處告訴我,我便不為難你。”
  秦美姬幽幽道:“石頭可以留給你,但我就是秦美姬,你又不相信,我實在沒辦法……”
  黑衣人冷笑道:“你是不是秦容姬,我可以拿下你慢慢查問,此刻我無暇多問!”
  他大步走到秦美姬之前,顯然是要動手捉她。
  李光萊見狀,喝道:“小子你敢!”
  黑衣人反譏道:“你再叫一聲小子,你便沒命!”
  李先萊怔了一下,當真不敢再叫,但黃光卻叫道:“黃毛小子!你神气什么,試試大爺的手中刀看看!”
  黑衣人漠然道:“找死容易,作鬼不難…·”
  他走到黃光之前,淡淡地道:“看到你就要作古的份上,你先出招吧!”
  他口气冷漠,神態更是冷冰冰的,黃光雖然執刀在手,但气勢先已消失大半。
  黑衣人逼近兩步之后,道:“本人要在三招之內,掌斃你們!”
  他同時用手指著旁邊的李先萊,他的口气与架勢,當真是威猛之至,使得李先萊突然有被判了死刑的感覺。
  秦美姬幽幽又道:“請你放過他們吧!”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你們連一個毫無心計的渾人都不肯放過,還想要我放了他們?作夢!”
  他的聲音很亮,從他的口气中便能听出他的內心非常堅決,因此李先菜心底一涼,打算找机會便溜。
  黃光卻還不知死活,掄刀擺出架勢。
  黑衣人冷嗤一聲,首先向黃光發難,李光萊一看良机不再,就在黑衣人扑向黃光之際,揚手打出三道暗器。
  黑衣人此刻在掌已探向黃光胸前期門大穴,聞風听出右側暗器襲來,他不退反進,迅如鬼魅般的欺至黃光之前。
  本來黃光架勢早就擺好,但那黑衣人從暴起發難,直至左掌拍至胸前之時,黃光作夢也想不通何以無法化解。
  他只覺得胸部被印了一下,叫罵之聲還未及出口,喉頭已是一熱,便已昏絕過去!
  黑衣人一招得手,解決了黃光,右手也不閒,他看准李先萊的暗器一抄,冷笑一聲,順勢又回敬了過去。
  李先萊一看黑衣人居然能兩手并用,以左掌攻黃光,以右手抄自己偷襲的暗器,嚇得他心膽皆裂,也顧不得秦美姬還在人家手中,撒腿掉頭就跑。
  黑衣人縱聲大笑,說聲“哪里走!”又打出适才李先萊襲來的暗器。
  李先萊躲過黑衣人回敬的第一道暗器,便已無心戀戰,因此當黑衣人第二道暗器出手之際,他已如喪家之犬,縱身逃入丈余遠的疏林中。
  他方自慶幸躲得快,突然听到頭上“卡嚓”一聲清響,一股勁風已自頂門襲到。
  李先萊這一惊非同小可,忙運起雙掌,護住項門。然后借勢想躲到左側的那棵大樹旁。
  說時遲,那時快,李先萊身形方動,頂上勁風已到,他雖然极力掙扎,但還是避不開那股勁風。
  李先萊但覺腦部被重重一擊,以后什么事也就不知道了。
  黑衣人只一招,就殺掉李先萊和黃光,他的心狠手辣,下手無情,以及他深不可測的一身武功,都令在場的秦美姬大為震動。
  黑衣人先后殺死秦美姬三名手下之后,走到受傷的秦美姬之前,冷冷盯著她。
  秦美姬歎了一口气道:“我知道閣下殺死他們的用意。”
  黑衣人道:“你知道就好,免得我費勁解釋。”
  秦美姬突然道:“你究竟會多少門派的武功?”
  黑衣人冷晒,道:“講了你也不相信,你還是乖乖地把秦美姬的去處告訴我!”
  “秦美姬”道:“你与我三姐是舊識?”
  黑衣人沒有正面答她,卻道:“你三姐必定就是秦美姬了,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据實告訴我。”
  她道:“我叫孫玉如。”
  黑衣人得意長笑,道:“孫玉如!你對我甚是敬畏,對也不對?”
  孫玉如點點頭,心想:“這黑衣人的确令人敬畏,心計武功都絕對不在大哥之下,唉!大哥怎會惹起他來?”
  黑衣人像是看透了她內心似的,突然道:“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有所不利,我這個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便不去惹人家!”
  孫玉如凄凄一歎,徐徐道:“我知道你殺死我的手下,不會僅僅是為了替石頭出气而已。”
  黑衣人道:“不錯!我已決定跟你們作對!”
  孫玉如道:“這么說,你跟趙羽飛是一伙的?”
  黑衣人突然拉開蒙面罩,露出年輕俊美的面目,以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睛与吃惊的孫玉如對視,道:“本人就是趙羽飛!”
  孫玉如櫻唇微張,惊呼道:“啊?你就是趙羽飛,那……”
  趙羽飛昂然道:“那名在黃葉寺及河邊出現的人,是我故意安排的幫手。”
  孫玉如露出焦急之色,道:“這么一來,我二哥已經上了你的當啦!”
  趙羽飛看得好笑,故意問道:“你二哥是誰?”
  孫玉如道:“我三姐你都認識,我二哥是誰你當然也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說,我大哥你必定沒見過,對不對?”
  她娓娓道來,就像在跟老朋友說話,完全沒有先前的恐懼。
  趙羽飛忖道:“這孫玉如不但容貌极像秦美姬,她的言談舉止,亦与秦美姬一模一樣,尤其那雙富于表情的美眸,簡直与秦美姬不分軒輊。”
  孫玉如發現趙羽飛不發一言,臉上頓時現出愁慮,眸中再次露出懼意。
  趙羽飛道:“你二哥就是文公柏,對不對?”
  孫玉如點點頭,趙羽飛又道:“那么你大哥是誰?”
  孫玉如咬咬銀牙,大概是她的傷口發病,是以沒有作答。
  趙羽飛盯了她的額前冷汗一眼,冷冷道:“我不會被你的痛苦表情所動。”
  孫玉如聲如蚊鳴,幽幽道:“這個我知道。”
  趙羽飛提高了聲音,道:“那么你就据實答我的問話,無須裝出哀痛的樣子。”
  孫玉如用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看了看趙羽飛,忖道:“這男子夠得上是鐵石心腸,我須得好好應付才行。”
  她念頭電轉,還未想出應付之策,只見趙羽飛突然逼近她,慌得她后退不迭。
  幸好趙羽飛沒有再向前邁,只冷冷道:“你不告訴我也行,反正我很快就可查出你們一伙人的來歷背景。”
  孫玉如低下螓首,默默無語,再抬頭時,趙羽飛卻發現她雙眸盈滿淚珠。
  趙羽飛冷哼一聲,嘴角挂著一抹嘲笑,冷冷瞅著她。
  孫玉如低聲泣道:“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趙羽飛的口气并沒有因她的哭泣而亦軟,嘲道:“你們的名堂倒真不少呀!哼!”
  孫玉如拭去淚水,道:“反正我已豁出命了,你別想在我的口中打听出任何線索。”
  趙羽飛道:“這樣最好,因為你說的話,我也未必盡信,你乖乖跟我走吧!”
  孫玉如知道反抗也沒用,彎腰撿起地上的碧綠紙傘。
  趙羽飛好整以暇地等她將傘收好,再看她將活動傘節收縮停當,然后示意她往鎮江方向走。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地又回到鎮江城來,趙羽飛領著孫玉如直趨雷家大宅。
  到達雷家大門之后,趙羽飛先點住孫玉如的雙手肘間的穴道,然后敲開雷府大門。
  應門的是雷府總管袁通,他一看到趙羽飛,立刻現出喜色,道:“趙大俠回來啦?事情怎么樣?”
  趙羽飛道:“還未分曉,但已有了眉目。”
  袁通道:“請!我們進內再談。”
  趙羽飛道:“不啦!區區還有很多事情辦。”
  他突然想起石頭,遂道:“石頭來了沒有?”
  袁通道:“貴仆早就來了。”
  趙羽飛道:“那好,有煩袁總管先將這女子關起來。”
  他指指孫玉如,又道:“還有,給她敷上治傷藥,叫石頭好好看住她。”
  袁通道:“這些事兄弟自會料理,大俠放心。”
  趙羽飛舉手為禮,道:“雷老伯那邊請代致意,區區有把握將事情弄清楚的。”
  袁通慌忙還禮,道:“趙大俠已是名聞大江南北人物,這事有您出頭,一定可以水落石出,兄弟先謝了。”
  趙羽飛道:“袁總管太客气了,區區暫且告辭,請!”
  袁通亦抱拳回禮,目送趙羽飛离去之后,才押著孫玉如進入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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