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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落网


  皇甫維見他不肯上前,只好踏前几步,道:“放屁,憑你也配?”
  月公佟雷不与他斗嘴,一掌迎面拍去。他的武功走的是陰柔路子,看來全無火气.卻陰毒异常,
  皇甫維目下還不曉得自己的功力有多大進境,當下雙掌交叉疾拂出擊掌勢∼發,月公佟雷已吃他迫退半步。這時日月星三公都面色大變,皇甫維卻暗暗大喜,朗喝一聲,出手疾攻。
  兩人眨眼之間拆了七八招之多,狂風激蕩,潛力旋涌,那日公舒濤及星公冷央全身衣服都飄飛播拂,颯颯有聲。
  皇甫維獨戰這月公佟雷,舉手投足間,都克制得對方有力難施。是以七八招之后,便自占了上風,威勢咄咄迫人。
  如果月公佟雷不是那么高明的老魔頭,一身內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的話。這刻早就被皇甫維施展的“意形大法”擊倒地上。
  又拆了四五招,日公舒游大喝一聲,宛如霹靂迅擊,震得眾人耳鼓嗡嗡直響,
  喝聲中他已舉步上前.發拳遙攻敵人。他的武功走的純是剛猛路子,拳力一發,頓時響起一陣勁厲嘯風之聲,
  皇甫維掌勢迅佛,化解此人拳力,陡然感到手腕一震,險些被他的剛猛拳力阻滯了掌勢變化。不由得心頭一凜,暗忖這些老魔頭果然不凡,像此等沉雄拳力。真可稱得上蓋世無雙。
  他曾經大鬧太陽谷.見識過日公舒濤秘密收養的養子風火二童的絕藝功力
  是以深悉日公舒濤的陽剛武力不易招惹,此刻那敢忽視,連忙左拂右拍,迅攻這日公舒濤……
  當下變成日公月公二人合力圍攻皇甫維,星公冷央卻守伺住冷清影,不讓她乘隙遁走。
  皇甫維右手的“意形大法”奇奧絕世,而且越來越純熟,威力漸漸增加。
  眨眼間已激戰了十余招,皇甫維發現一事,心中一陣顫栗,手法稍滯,險些被月公傅雷的陰柔掌力擊中。
  日公舒濤趁机搶攻,拳拳連環迅擊,頓時制住机先,把皇甫維迫得團團直轉,招架不迭。月公佟雷也配合形勢,從旁連施陰毒招數,登時局勢劇變。
  冷清影在一邊看得心惊膽戰,不由得舉手掩目,不忍看見皇甫維身遭慘死之狀。
  原來皇甫維乃是忽然想到以自己的功力,能夠敵得住三公之中任何一人,已經很不錯了。可是剛才力敵日公舒濤,月公佟雷二人達十余招之多,卻感到自己的一身功力,似乎隨著對方壓力加強而漸漸增加。因此雖是多了一個老魔頭,卻也沒有窘迫之感。從這等情勢看來,無疑顯示自己∼身功力,已經突飛猛進。這种奇跡,自然是他眼下那條“化骨錦”毒蛇的金膽碧睛的奇效。
  哪知他心中情緒∼經波動,日月二公便乘隙搶制机先,展開猛攻,登時屈居下風。
  日公舒濤及月公移雷出盡毒手,連續猛攻,眨眼又打了十余招。一旁的星公冷央看得心血沸騰,恨不得躍上前去,參与此戰。以他們練就的“陰府三大奪命神”,只須一擊,皇甫維非立斃當場不可。
  正在他轉念之間,忽然听到冷清影迅快的語聲道:“公子盡管放手施為,我先走啦……”
  星公冷央怒哼一聲,不暇轉念,身形微晃,已決逾閃電般向出口之處躍去。
  他動作快极,冷清影自是比不上,誰知他躍到那方黑毯之前,目光一轉,卻見冷清影反而縱到對面。敢情剛才的話,竟非當真。這個頭腦靈活的老魔頭登時恍悟,冷清影乃是設法把他調開,免得他參加戰圈,合力擊斃皇甫維。
  他這一怒非同小可,大聲罵道:“賤婢你今晚如果逃得過老夫掌心,我就自行擊碎天靈蓋,死在此地……”
  冷清影怔一下,心想星公冷央說得出這种話,無疑已決心不顧一切。誓必殺以自己……
  不過她這一下對皇甫維卻大有幫助,那日公舒濤及月公佟雷兩人對冷清影的痛恨,絕不下子星公冷央,是以聞言時略略分心。
  皇甫維趁机使出家傳絕學,雙掌交叉迅拂急拍,登時迫開敵人,扭轉大局。
  那邊星公冷央雖然恨极冷清影,但卻不敢大意過去擒她,生怕万一被她逃了出去,那時真不知是自殺好抑或忍住這口怨气的好?
  冷清影心念一轉,潛運內力,用傳聲之法道:“公子准備全力逃出此間,我等到有机可乖時,就出手阻他們一下。只要你逃得出去,我雖是被困于此,但最多吃點苦頭,不致送命。如果你逃不出去,我就活不成啦!”
  她雙目之中射出悲壯堅決的光芒,一面提聚全身真力,准備出手。
  要知她這∼番話,完全是哄騙皇甫維之言,事實上她深知今晚一定要死在三公手底,因此与其拖累皇甫維一同死于此地,倒不如舍此一命,希望能讓皇甫維逃出此地。
  皇甫維卻沒有時間多想.覺得這話頗為有理。不由得精神一振,掌劈指拂,勇不可當。
  轉眼間已把日公舒濤和月公佟雷迫得逐漸向冷清影那邊移去。
  他兩手把數迥异,卻都是當世之上至高無上的武功,加上他一身突飛猛進的內力,深厚异常。這一輪猛攻,直把日月二公打得心膽告顫。
  冷清影輕輕哼了一聲,皇甫維驀然全力奮勇攻出兩招,迫得日月二公稍稍閃開。冷清影迅逾電掣般縱上來,代替了皇甫維的位置。皇甫維轉身一掠,已落在星公冷央身前。
  星公冷央冷喝一聲,正要出手攔阻,哪知皇甫維人未到,招數先發,拳掌齊施,左手半拂半掃,右手使出一招家傳心法六龍偕逝,硬攻猛擊。
  昔年一皇名滿寰宇,藝高天下,所有的招數,都以剛柔并濟,恰到好處見長。那日月星三公相隨多年,几乎未曾見過一皇使用絕剛至猛的招數。
  要知在武學中講究的是剛則易折,竟是外表越見剛強威猛.万一落敗中招,危險越大。
  皇甫維這一招六龍偕逝,也是迫不得已才肯施展。這一招不但威猛無恃,同時又屬大開大闔的招數,假使對方武功也极為高強.具有同歸于盡的決心的話,奮身反擊,定然無法封蔽,非鬧個兩敗俱傷,雙雙偕亡不可。
  星公冷央面色微變,在這瞬息之間,是否与敵人同歸于盡的意念在他心中連轉了千百轉。
  皇甫維威勢迫人,招數已到。星公冷央突然感到心怯,倒地閃開。
  這一來門戶洞開,皇甫維左手順勢一拂,那方黑布“刷”一聲飛開尋丈。布飛人去,眨眼間已隱沒在秘道之內。
  星公冷央面紅耳赤,重复縱回原處,以防再被冷清影漏网。
  這時冷清影已和日公舒濤月公佟雷拆了三招之多。与她對敵的兩名老魔大感顏面無光,日公舒濤怒嘿一聲,運足功力,舉掌迎頭拍下。
  月公佟雷武功門道不同,心中盡管恨极,這一招出手也都出盡全力,可是外表上卻看不出來。
  冷清影連拆三招之后,銳气已失,忽覺頭上潛力重如山岳般壓將下來,胸前則被一股陰柔勁力襲到,竟然吸住她的身軀,無法移動。
  她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在這最為危急的瞬息之間,卻陡地想到今晚的局勢,如果能夠逃走,自然是上上之策。但這條路實在行不通,那么唯有兩种可能,一是立斃于當場,一是被他們生擒活捉。
  她凄然一笑,口中低低吟道:“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凄楚的吟聲中,蘊含間一种動人心弦的哀怨!
  日公舒濤眼看對中無反抗之力,掌勢正待變化,不取對方性命,只把她擊倒。
  卻見冷清影在手迅快向月公佟雷的無上陰柔內力上拂去,接著右手輕飄向日公舒濤胸口拍去。
  她的這一拂非同小可,簡直就是“一皇”的獨門手法,月公佟雷心方一凜之際,他所發出的那股內力已吃她一拂之勢化解。
  她的右手拍擊部位也奇詫异常,几乎使日公舒濤無法閃避。老魔頭万般無奈之下,只好向后退了一步,掌上真力宛如怒濤狂贍般發出去,疾向冷清影間頂壓落。
  冷清影被那如山般的內力壓得頭顱向后一仰,長發飄飛。清麗的面龐蒼白慘淡,使人感到無限凄艷。
  “砰”他一響,冷清影整個人仰跌地上,但她的手掌竟也拍中日公舒濤胸口。
  日公舒濤哼了一聲,屹立不動,但左手卻禁不住舉手撫胸,施展推血過宮之法,自行療治。
  冷清影仰跌地上之后,便僵臥不動。星公冷央奇快地躍過來,低頭一瞥,道:“這賤丫頭死啦!”
  月公佟雷陰聲道:“這丫頭詭計最多,冷央三你最好看清楚點,以免上當!”
  星公冷央哼了一聲,道:“佟老二的話時常帶有骨頭,只不知你言下之意确實防地詐死,抑或是相信我冷老三不過?”
  月公佟雷道:“我怎會不相信你……”但他仍然舉步走近冷清影嬌軀之前,低頭看時,只見她星眸半閻,面色素白,神情宁恬,宛如睡著光景。
  星公冷央道:“看清楚了沒有?她可曾詐死?”
  月公佟雷沒有言語,舉目向日公舒濤望去,道:“舒老大,你的傷勢可妨事么?”
  日公舒濤苦笑一下,道:“想不到這丫頭竟然練會一招‘廣陵絕唱’,以她的功力,雖然不能取我性命,但這傷勢也得休養几日才行,”
  星公冷央接口道:“哦,這丫頭竟學會那化心老尼姑的秘學,這一記非同小可,你千万別托大。免得拖上十天八天還未痊愈,那時怎抵擋得住心池圣女……”
  提起“心池圣女”之名,三個老魔頭都惕然暗惊,當下由月公佟雷及星公冷央擁著日公舒濤,急急离開此地到靜室養傷。
  且說皇甫維遁出天星塢之后,一陣急奔,天明之際,已奔出百余里路。
  饒他武功高強,內力深厚,可是經過連番苦戰,加上大半夜狂奔疾走,這時已累得頭上見開,四肢酸軟。
  曙色中停步揚目四瞧,只見右側不遠處有座村落,心想若然在田野間找個地方休息,不幸被鄉民發覺,大惊小怪起來,反為不美。倒不如走至u村中,找個地方歇腳運功,順便也可以梳洗一番,
  當下舉步向那村庄走去,入得村內,天色已明。
  他揀了一間較為寬大的屋宇,上前求宿。出來和他答話的是個六旬左右的老頭。
  不消三言兩語,便借到一間室房。皇甫維疲乏不堪,也顧不得尚未梳洗,一倒在木板床上,便呼呼睡熟。
  隔了一陣,三個人魚貫入房。他們腳下全無聲息,動作迅速輕捷,一望而知乃是武林高手。
  皇甫維酣睡中突然被人推醒,睜眼一看,見到床邊的三人,登時睡意全消,急忙要跳起來,哪知腰間一用力,但覺血气雍塞,四肢發軟,竟跳彈不起。
  他俊眼一眨,冷笑道:“司空表你們被稱譽為乾坤五義,名聲赫赫,卻不料只會暗箭傷人……”
  那三人敢情就是司空表。范禹及中州一劍許伯英。他們就住在此村之內,皇甫維因一身血跡,行色倉促,是以人得村中之時.全村數千人几乎都知道了。司空表暗中出來一瞧見是皇甫維,使暫不露面,直到他借宿之后,才趁他熟睡時潛入,點住他的穴道。
  司空表面上毫無表情,道:“据我們所知,你曾在太陽谷及冷月山在鬧事,這會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皇甫維道:“從天星塢來。”他明知這些老江湖在對付敵人時都有一套厲害手法,与其受辱被迫說出,倒不如爽快一點儿。
  范禹洪聲道:“你這廝把我們的二嫂害死,此仇此恨,不得不報。”
  皇甫維厭惡地皺一下眉頭,道:“別假惺惺作態了,你們想怎樣都行,只有一件事決不能做。”
  范禹訝然道:“什么事?”
  皇甫維突然朗聲大笑,豪气坦人,道:“你們能不能把我放了,憑胸中真才實學,決一死戰!”
  范禹雙肩一聳,神色之間,顯然有點不安。要知這乾坤五義之中,范禹身怀數十年精純的童子功,為人一向光明磊落,從不以暗箭傷人。然而今日面前的這個強敵.不歸武功厲害.而且又是三公仇敵,此番把他擒住,立功甚大。其勢不能輕輕把他放過因此他心中禁不住泛涌起一陣難過之情。
  旁邊的中州一劍許伯英插口道:“皇甫公子請勿以口舌傷人,今日之事,我許伯英無能解救,心中實在耿耿不安。如若公子心中尚有未了之事,就請吩咐下,許伯英拚了一條性命,定必為公子辦到!”
  他句句字字都流露出真摯之情,顯然這一番話當真出自腑肺。
  這許伯英當日在那孤僻庄院中,曾設法營救皇甫維,雖然事實上無助于皇甫維,兼且當時被司空表暗暗戳穿,這些事都曾落在皇甫維眼中,所以皇甫維絕對相信許伯英并非假請假意。
  他斂起面上厭惡神色,凝思片刻,緩緩道:“我的确有事要托作代辦,可是此事屬于我個人秘密,除了你之外,不能讓別人知悉。”
  過了一陣,許伯英道:“皇甫公子究竟有什么心事?假使許某力之所及,決不敢辭!”
  皇甫維沉吟一下:“在那富春城中,有兩個姑娘答應過我在一年之內,決不出大門一步。這兩位姑娘,就是日公舒濤及月公佟雷的女儿……”
  許伯英訝然道:“哦?就是繹衣仙子舒倩和銀衣仙子佟秀么?三公已派出許多歸順于他們麾下的黑道高手,全力查探她們的下落……”
  皇甫維沒有作聲,凝眸尋思,好像有個疑難的問題盤思胸中,一時難以解決。
  許伯英沒敢惊動他,耐心靜候。又過了一陣,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接著有人互相問答。
  那一陣紛沓步聲敢情就是大名鼎鼎的左右雙鉤吳家二老,武當高手婁真人,點蒼快劍張博云,以及四個年青弟子。
  他們涌入屋內,首先碰上司空表及范禹二人。
  武當婁真人稽首道:“想不到司空施主范施主兩位到得更快,皇甫維可在此地?”
  司空表面上神色微微一變,道:“諸位駕臨此地擒捉皇甫維,奉的可是心池圣女的命令”’
  婁真人雖然覺得對方口气有异,但仍然未起疑心,道:“不錯,她老人家就在外面,皇甫維負隅拒捕,諒也無能逃出此間……”
  司空表面色∼肅,道:“原來圣女她老人家已經駕臨此地,區區理應出去謁見……”
  他拉一拉范禹,一運走出外面。婁亙人等看他們急急出去,倒沒有想到皇甫雄業已被擒,就在房問之內,當下隨同他們一齊出去。
  屋外∼株大樹之下,站著∼位高會淡裝美婦,修眉鳳目之中,隱隱浮動著一种圣洁出塵的風姿神采。
  房中的皇甫維听到心池圣女寫到,頓時心花大校,舒眉展目,驀然寒气侵膚、冷芒耀目,原來一把光華森森的長劍已擱在他咽喉之上。
  他知道這中州一劍許伯英的意思,乃是不准他做聲。看他面上堅決的神情,無疑會一劍殺死自己,如果叫喊出聲的話。
  外面突然響起一個年青的聲音大叫道:“皇甫維在房內……他在里面……”
  中州一劍許伯英面泛緊張之害,皇甫維卻忍不住微微一笑。
  轉眼間房門響動,几條入影閃過來;宛如鬼扭般快速。
  這几個人正是吳家二老,婁真人和點蒼快劍張搏云他們。
  待得他們瞧見皇甫維睜眼躺在床上,許伯英則手執鋒快長劍,擱在皇甫維咽喉之上,這等景象,不免使他們都感到大惑不解,齊齊停步。
  左鉤吳圓老人首先道:“這一位想必就是乾坤五義中的中州一劍許伯英許兄了!只不知許兄之意,可是決心宁愿一劍殺死是前線,也不讓老朽等把他帶走?”
  中州一劍許伯英道:“許某奉司空大哥之命,如若有人打這里把皇甫公子帶走,立時一劍殺死,以絕后患。諸位如果要知原因,請出去与我司空大哥理論……”
  點蒼快劍張博云始道:“真真豈有此理……”嗆地一胄,掣出長劍。
  中州一劍許伯獎面上泛起一种難以解釋的表情,生似對皇甫維十分歉疚,然而又無可奈何。
  點蒼快劍張搏云接口道:“許伯英此舉未免多余,我就不信憑你們乾坤五義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題,違背圣女之言……”許伯英長歎一聲,并不反駁。
  過了一陣,一陣步履聲匆匆奔來,轉眼間現身房門,卻是那左鉤吳圓老人。
  只見他面寒如水,沉聲道:“張兄請出來,圣女有話与你商談……”
  點蒼快劍張搏云應了一聲,移步出去,剛走到門口,突然停步,愣然遭:“吳老所傳之言,莫非是圣女有意撤走,任得皇甫維落在他們手中?”
  左鉤吳圓沉重地點點頭,道:“老朽也不明白圣女她老人家為何如此決定,剛才司空表過去与她低聲說了几句話,圣女面色似乎微微變色,接著就吩咐老朽,來把張兄請出去。”
  點甚快劍張搏云得了一陣,終于隨吳圓走了。
  不一會,司空表和范禹進來。范禹面色甚是難看,道:“老大你這樣對付圣女,小榮感到万分難過,哼,哼,若不是大哥一家數十口性命捏在三公手中,小弟這就到天星塢去跟他們拼命!”
  司空表歎口气,道:“多蒙三弟四弟都為愚兄著想,忍受冤屈,愚兄感激不盡……”
  范禹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了。”他轉眼望住皇甫維,道:“你的心事說完了沒有?”
  皇甫維怒形于色,道:“我說完啦,不勞費心!”
  許伯英訝道:“但公子還未說明白要我怎么辦呀?”
  皇甫維道:“算了,那些事辦不辦都無關重要!我是想知道你們怎樣對付我?”
  司空表道:“我們兄弟決不為難于你,還不把皇甫公子送到天星塢去,除非……”他沉吟一下,接著道:“除非公子把令尊托作交還少林的東西轉交我們……”
  皇甫維尋思一下,道:“給了你們的話,是不是立刻讓我恢复自由?”
  司空表道:“當然啦,否則公子焉肯把東西交給我們?”
  他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如果我們兄弟得不到那一宗少林絕藝,万難与三公他們抗衡,豈敢釋放公子?分子不妨細想一下,如果我們兄弟能与三公相抗,而公子又得以恢复自由的話,三公他們就不能橫行天下啦!”
  皇甫維微微一笑,道:“這話倒也動听得很,可惜……”
  范禹接口道:“可惜怎樣?”
  皇甫維道:“可惜我對你們心存憎恨,絕不肯使你們有机會練成那武林絕學。再者,那件東西已交還少林寺的人,縱使我有心屈服,已無從取回
  司空表范禹兩人面色大變,司空表道:“嘿,你把那宗絕藝交給無意和尚,不啻助紂為虐……”皇甫維雙目一閉,不理他們。
  司空表滿面泛起怨恨之容,冷冷道:“老三,煩你把這廝腳筋掐斷,以免路上∼時大意,又被他逃跑了……”
  范禹運足內力在兩指上,疾如閃電般向皇甫維腳跟上的簡絡控去。
  皇甫維忽然雙足一縮,避開他一捏之勢,順勢連環踢出,腳尖所取部位均是范禹身上要穴。
  范禹料不到淳然生變,急急閃時,胸肩各各挨上了一腳,身形直向后仆開。
  皇甫維彈起來,伸手一推許伯英,朗聲道:“你如不趁早逃走,提防他們拿你出气……”
  他把許伯英向窗戶那邊推去,自己卻騰身扑向房門。司空表大喝一聲,拳劈掌拍,阻他去路。
  皇甫維施展出家傳心法,左手迅拂如風,几乎掃中對方雙手脈門。駭得司空表連忙縮手收拍,冷不防皇甫維右手隔空一推,一股無形無聲的潛力突然襲上身軀,沉重如山。司空表哪敢硬抗,順勢向后跌倒,御去大半力量。
  皇甫維這一推使的正是少林寺七十二种絕藝中最上乘的“意形大法”,是以司空表的身手,也無能在事先發覺閃避。皇甫維情知自己穴道剛解,一身功夫目下只恢复三四成,如果當真被司空表范禹兩人纏住,連逃走也辦不到。故此趁机急急縱出房外,頭也不回,疾馳而去。
  皇甫維迅快奔出村庄之外,急急向山野荒僻處縱逃。不一會工夫,已經翻過一座山岭。
  他站在岭上高處,回頭遙看,确定沒有人跟蹤追來之后,便放緩腳步,找尋幽僻之處,以便打坐運功。
  走了十余步,右側山石后則用連聲,躍出四個人。皇甫維一看來人竟是武當婁真人,點蒼快劍張搏云以及左右雙鉤吳家二老,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婁真人首先道:“皇甫公子能夠進出司空表三人掌握,貧道甚感佩服!”
  左鉤吳圓老人接口道:“可借你暗中運功沖破穴道封鎖之際,已被張兄看破,所以我們早就在此恭候!”點蒼快劍張博云道:“你是束手就縛呢?抑是要我們動手?可別想打主意拖延時間,調元運功……”
  皇甫維聳聳肩,道:“既然你們都看穿了,我何必多事掙扎。不過如果你們膽敢与我單打獨斗的話,皇角維一定舍命奉陪,只不知諸位可有這個膽量?”
  點蒼快劍張搏云雙眉一聳,正要答話,側邊的右鉤吳景搶先道:“我們哪一個都敢与你動手見個真章,不過目下我們急于把你帶回去見圣女,到時你不妨向圣女提出此一要求……”
  他躍到全南維身側,手中利鉤已遞到他胸前。皇甫維凝立如山,雙手往身后一背。左鉤吳圓老人涮地躍到他后面,取出一條鹿筋索把他雙腕緊緊縛住。
  皇甫維暗中運力做掙,卻發覺那條繩索微松之后,便勒得更緊,心知這條索子必是特制之物,諒必難以掙脫,便死了這條心。
  那四位武林高手簇擁住他急急奔下山頭,在荒野中向前直奔。
  走到下午申酉之時,天色已漸有暮意,前面有一河面攔住去路。
  武當婁真人見皇甫維面上浮現汗光,口中气喘,心知他因一直沒有机會調功運气,恢复原來功力,加以奔馳了一個下午,体力業已耗盡。
  婁真人道:“皇甫公子最好安靜一點,我等自會設法遮蔽性你雙手被綁之處,以免俗人察覺,大惊小怪起來。”
  皇前維在:“這個我自省得,不勞吩咐!”
  眨眼間四人走到那几戶人家門前,卻只有些婦人孩子,沒有一個男人。點蒼快劍探問之下,才知道此地十余壯丁,都是以漁獵為生,前兩日全部划船攜网,到上游一個大湖打魚。
  他們花些銀子,自有婦人去煮茶燒飯,他們則在一間屋子里坐著等候。
  過了一會,左鉤吳圓回來,看他面上神色,便知沒有弄到船只。
  右鉤吳景把此間打听到的情形一說,吳圓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沿著那河上下游走了好多里路,都找不到船支,只不知此地節余壯丁几時回來?”
  張博云道:“据說今日應該回來,如若今晚不返,最遲明早便可到達
  那四人頓時都愁眉相對,似乎一時走不了,便會發生大大禍事似的,皇甫維好生不解,卻懶得理會,逢自調息運功。
  他們商議了一陣,婁真人提高聲音道:“貧道小時學會一點水性,至今雖是多年未練,諒必仍能泅過這道急流。待貧道奮勇下水,獨自先行便了
  左右雙鉤吳家二老及點蒼快劍張搏云無可奈何地答應了,當下由張搏云陪同前往。過了好久,張搏云獨自回來,面上猶有緊張之容。
  吳家二老急忙齊聲詢問,張搏云道:“婁真人的水性不甚精通,加上數十年荒疏,初時下水,險些浮不起來。但婁真人性格強毅,執意不听兄弟之勸,仍然要冒險渡那道急流……”
  左右雙鉤吳家二老那么大一肥年紀的人,這刻也沉不住气,吳景一招灰白長髯,道:“到底委真人可曾渡過這道急流?”
  張搏云連忙道:“咳,我竟忘了兩位心中著急,婁真人最后沖過惊濤駭浪,安然上岸……”
  吳家二老都放心地吁口气,皇甫維卻微微一晒,暗自忖道:“以婁真人這一身武功,就算讓惊濤駭浪卷走,他只須運功閉住呼吸,順水飄流,何愁不會沖到岸邊?反正怎樣也死不了,這三人如此大惊小怪,實在可笑……”
  那三人見到他嘴角冷晒神情,都勃然大怒,右鉤吳景老人忽然道:“若不是你這小賊,婁真人哪須冒這等生命之險?”揚起手掌,便要向他摑打。
  他的兄長吳圓舉手制止,道:“雖然我心中也气恨不過,但為表對心池圣女的崇敬,在她發落之前,我們只好忍他一忍……”
  皇甫維神色一斂,肅然危坐,心中想道:“我最近以來,得到圣女庇萌,几次大難不死!唉,那天在天星塢秘道中,三公他們說過我的親生父母就是義父和圣女,這話不知是真是假?”
  他心中一陣激動,恨不得插翅飛到圣女身邊,親自向她詢問。
  點蒼快劍張搏云冷哼一聲,道:“看你的神情,似乎甚不服气,我告訴你,以你近日在江湖上的惡行,以及暗殺少林方丈大師之事,我們早該把你處死,把你首級傳示武林,以息公憤才對。”
  皇甫維慕地一陣惕然,迅快自忖道:“我如若不赶快逃走,只怕在路上再發生事情時,便被他們殺死。”
  當下默然不語,等到用過晚餐,四個人同在一間屋子里,各各打坐用功。
  皇甫維坐到半夜三更時分,陡然睜眼起身。
  點蒼快劍張搏云一躍而起,左右雙鉤吳家二老也同時分別縱到門口及后窗。這三人耳目靈警,身法迅快,當真防守得嚴密异常。
  皇甫維淡淡道:“諸位何須緊張,我如果想走,諸位也難以把我留下……”
  張博云冷笑道:“那你就試一試看……”
  皇甫維搖頭道:“我想先跟圣女見上一面,向她說明白近來的行蹤,以免她也以為是我作惡生事……”
  他接著向門口走去,道:“借光,借光,區區出去解手。”
  左鉤吳圓當真讓出道路,皇甫維出了門外,耳中遠听到吳圓在后面沉聲道:“你如果撒腿逃走,不管你上天落地,我們都要把你追回來,那時候別怪我們使用殘酷毒刑手段!”
  皇甫維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走開几步,便停住腳,屋中的三位高手都側耳傾听他的聲息。
  忽听皇甫維呵呵一笑,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可要走啦……”說到后面.聲音已出去數丈之遠。
  那三名高手一齊扑出,急追疾赶。他們早已打量過四下形勢,前面是急流攔路,后面及兩側都是平闊曠野,皇甫維雙手綁在背后,影響奔行速度,所以最多在四五里路之內,就可把他擒回。
  誰知皇甫維卻直向急流奔去,后面的三名高手心頭同感大震,用盡全身功力,發足急迫。
  這一前三后共計四條人影宛如流星赶月一般,眨眼間已到了河邊。皇甫維陡然發出一聲朗朗長笑,略一回顧,接著向前縱去,砰的一聲,已自跳落急流波浪之中。
  左右雙鉤吳家二老及點蒼快劍張搏云三人來到江邊,一齊停步,凝視那道洶涌急流只見皇甫維在三丈外冒出來一下,旋即被浪濤券沒。
  他們忍不住頓足嗟歎,三個人我看你,你看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點蒼快劍張搏云恨聲道:“這一下我們都栽啦,那廝縱然淹死在急流之中一旦武林之人日后提起此事,都將恥笑我們三人徒具虛名……”
  右鉤吳景突然道:“兄弟有個不大高明的主意,那就是拚著白費工夫,也要采取行動……”
  左鉤呈圓訝道:“什么行動?”
  右鉤吳景沉吟地尋思一下,道:“這道河流水勢急峻,那是南維縱然精通水性,可是雙手倒縛背后.其勢無法施展水底功夫。因此絕對不能泅向上游,只有順流而下的一條路。我們三人現下沿著這道急流跟蹤追下去,以一百里為限,途中如果碰上有法子渡河,便可分出兩人過去,夾河下搜。只要皇甫維靠岸之際,被我們發現,我相信他再也逃不出我們手底,即使只能發現他溺死的尸首,也有個交代。”
  點蒼快劍張搏云連聲贊好,道:“若果沿河而下,碰到有人煙之處,更須小心搜索。那廝可能被人撈救,或者自行找人解開手上束縛。”
  當下三人沿著河岸一直奔去,展開搜索。
  且說皇甫維跳落急流之中,雙腳一圈江水,已沖出數文。
  他趁浮上水面之際,深深吸一口气,便閉住呼吸,沉入水中,任得這股急流向下游沖去。
  他放松身軀,浮在水面,單用雙腳踢水,不一刻就泅到右面的河灣內。
  岸上不遠處有個村庄,此時炊煙裊裊,雞鳴犬吠之聲,不絕于耳。
  河灣內系泊著好些船只,左面的岸邊樹木森秀,這了岸上風光。
  他舍下系舟之處,反而向樹木華茂的岸邊游去。到得樹影之下,光線暗黑朦朧。
  皇甫維正希望上岸時無人瞧見,是以加快向岸邊游去。
  忽地跪響一聲,皇甫維四周的水面出現無數漣調水花。他惊訝四顧時,已感到頭面被什么東西网住。
  皇甫維心中大為惊凜,這才知道有人在半空中把魚网撒下來,恰好把他网住。
  但這刻他已來不及細看那下同之人是誰,急急沉向水底,希望鑽出羅网。
  要知皇甫維身在水中游泅,雙耳時時浸在水中,雙眼也有水花扑打,是以耳目呆滯。倘使是在岸上,這一片魚网當頭罩下,他就算睡熟在床上,也能及時發覺,滾躍出网外。
  他向水底沉下,才五六尺深便到了底,發覺河底乃是松軟的污泥,登時又大吃一惊。
  原來這种從水面撤下來的魚网网腳都系著沉重的鉛條,由于魚网网眼透水,所以那片魚网很快就沉到底,上面撒网之人向上提起時,网腳就貼著水底收縮,网中之魚,便全部夾在网中,一條也逃不了。
  那張魚网一下就把他纏卷住,向上急提。
  皇甫維發覺魚网上升之勢快速有力,不似是尋常打魚之人,心中陡然一凜,忖道:“糟透了,我怎的不曾想到吳家二老及張搏云他們可能沿河追下來?他們雖然不懂水性,可是這种魚网在他們手中,自然一看就會,怪不得剛才魚网撒下之際,迅快無聲……”
  他心中凜駭之念一生,隨即用力向下沉去。接著雙腳勾緊魚网,運足內力,修然一抖。
  那面魚网當他盡力下沉之際,已經停住上升之勢,再加上他雙腳運足內勁的一抖,頓時沉下數尺。似是上面的人不曾抓緊系网繩索,脫手滑落。
  然而皇甫維全身已卷在网內,雙手被縛不算,雙腳也只能艱困地伸縮,竟無法開閥。
  不久工夫,那面魚网悠悠升起。皇甫維打算重施故技,然而這一次上面的收网手法忽松忽緊,使他用不出气力,轉眼之間,河面上一聲嘩啦啦大響,一面烏黑色的魚网,破水上升。
  皇甫維忽然放心地透口气,他此刻仍未見到了网之人,可是由于他發覺收网的手法,正是深們此道的漁夫网到大魚時一种上乘手法。因此他判斷下网之人,絕對不是那三個死對頭所為。
  他發覺自己一直向空中升起,眨眼間已升起丈許,這才明白那面魚网竟是從上面覆蓋住天空的樹蔭中撒將下來。
  可惜他頭下腳上,所以一時無法瞧著樹上之人長得怎樣。
  等到魚网上升之勢停住,离那水面可就高達兩丈。他吐气噴開面上河水,腰上疊勁,彎起頭向上瞧著。只見魚网上一條繩索直通上面一根粗大的樹樁,此刻已綁住樹桓,把他吊在半空,卻沒有人影。
  魚网上以及他身上的河水一直向水面上滴流,他在网中暗運內力掙動一下,雙腕上的繩索紋風不動。似是由于泡在河水中甚久,反而變得更為堅韌。
  岸上忽然傳來低微的步履聲,他連忙轉眼望去。
  只見村后走出一個婷婷蟀少女,長得面目秀麗,皮膚白皙。她那雙星眼流露出時异的神情,望著网中的人。
  皇甫維万万想不到來人竟是個少女,不由得劍眉一皺,怒聲道:“喂,你怎的用魚网對付人?”
  那少女仔細地打量他。但一來有魚网隔住,二來皇甫維是倒吊在空中,三來他頭發松亂,滿頭滿面都是人漬。所以根本看不出真面目。
  她聳聳肩,自言自語地說聲奇怪,便轉易欲走。
  皇甫維連忙道:“姑娘清留玉步……”這一回他的聲音之中,不敢帶出气一點怒意。
  那少女果然停步,扭頭望住他,道:“尊駕前据后恭;令人齒冷……”
  皇甫維忍气吞聲;道:“姑娘盡管嘲諷,區區身陷网羅,自然無法可施。但姑娘何故与區區過不去?這原因總可以賠告吧?”
  那少女面上神情不喜不怒,道:“等會自然有人會告訴你……”
  皇甫維道:“既然如此,區區只好耐心等候。只不知下网之人,是否就是姑娘?”
  她輾然一笑,道:“是又怎樣?莫非想問清楚了,日后好向我報仇么?”
  皇甫維只大笑數聲,并不置答。
  那少女似是測不透地大獎之意,反而不肯就此走開,索性轉回來道:“你笑什么?”
  皇甫線不瞅不睬,心中卻忖想道:“我皇甫維不是泛泛之輩,能夠与我作對之人,無一不是當今武林高人,你這丫頭那值得我出手報复……”
  那少女見他不答,又繼續追問,連間數聲之后,皇甫維道:“你一個女儿家何必多管閒事?”
  他這句話本來沒有什么別的含意,更談不上侮辱。可是那少女卻忽然峨嵋倒堅,唉聲道:“笑話,我們女儿家就只該躲在圈閣繡房之中么?怪不得你專門作踐女人,原來你心中根本不把女孩子當作一個人看待,只認為是一樣物件,厭了就丟……”
  皇甫維訝异地望住她,道:“姑娘怎又血口噴人,你可知道區區姓甚名誰?”
  “我當然知道啦!你就是皇甫維,對不對?”
  皇甫維道:“這樣說來,果真是吳家二老他們托你守候著我上岸的了?”
  那少女冷笑道:‘你愛怎樣想都行,我不妨再告訴你,從今以后,你別想糟蹋任何女孩子了!”
  皇甫維心中气不過,冷笑一聲,道:“到底你听了什么傳說,在此胡亂含血噴人?”
  那少女道:“你問得好,若單是江湖傳說,我也未必盡信,可是喬姊姊身受其慘,難道還是假的么?”
  皇甫維愣一下,道:“誰?喬詩頻么?”
  她點點頭,面上泛起仇恨之色。
  他不覺歎一口气,暗自忖道:“我本來向喬姑娘師父化心大師說過要娶她為妻,可是目下我縱然把心中真情告訴她,她定然認為我是處此情勢之下才這么說,決不肯相信……”
  那少女冷冷道:“我這就去告訴喬姊姊說,你已經遭難身死,好教她死了這條心,你不反對吧?”
  皇甫維道:“我反對也沒用,隨便你吧!”
  那少女轉身走去,快要轉人樹后之時,忽然再度停步,回頭道:“我想起來啦,你最好給我一樣東西,她才會相信!”
  皇甫維道:“你要什么?眼睛?耳朵?還是手指頭?”
  那少女轉回來,道:“隨便那一件都行,只要她認得出确實是你的……”
  皇甫維道:“若果一定要她認得出,那就只有我項上這顆六陽魁首,你動手割下來就是了!”
  她冷笑一聲,道:“一顆頭顱可駭不住我,但把喬姊姊嚇坏的話,你就真是死有余辜……”她一邊說,一邊舉目瞧看吊住魚网那條繩索,大有動手解下之意。
  另一棵樹后突然出現一個少年,相貌甚是雄壯。此刻赤裸著上身,露出筋肉凸突的胸臂。
  他一躍出來,大聲道:“師妹不可把他放下……”
  她似乎早已知道另外有人,所以毫無惊訝之色,道:“為什么?要是不把他解下來,怎能擔出他身上之物?”
  那少年道:“這廝雖然身陷羅网,但一身武功仍在,剛才差一點就拉不上來。若果此网不是特制之物,网腳安裝有無數小鉤,能夠自動附合的話,早就被他掙脫……”
  那少女躊躇道:“那怎么辦呢?”
  少年想了一下,道:“師妹你上去把繩索解開,丟落河中,我到水底把他身上之物都掏出來給位便妥當了!”
  少女笑道:“好主意,你在水底可以給他吃點苦頭,替我出一口气……”
  少年微笑道:“他這個樣子受的活罪已不小啦,現在快點動手吧!”
  皇甫維一直暗暗冷笑,這刻卻忽然發覺這個雄壯少年的胸怀甚是磊落光明,竟不肯在水中對自己加以折辱。頓的觀感大變;心念轉處,開口朗聲道:“我皇甫維明人不做暗事,有句話先向你們講明。”
  那少年道:“你有什么話?”少女道:“別理他。”
  皇甫維道:“听不听由你,我卻不得不說,那就是一會儿若是有人受傷致死,可不能怪我心黑手辣。我為了脫困束生,只好盡力掙扎!”
  雄壯少年洪志聲大笑道:“你盡管掙扎,在水中我云龍決不怕你!”
  皇甫維冷嘿一聲,道:“你年紀尚輕,閱歷來丰,哪里知道身具上乘武功之人,能夠用全身任何部位震傷敵人!我水性雖然遠遜于你,但只要身体相触,你就將修斃當場。這話信不信由你……”
  話聲未歇,他已經運功聚力,調集雙腳之上,先是一腳把魚网撐寬,接著另一腳疾然踢出。“呼”地一響,腳尖上發出的內家真力把一丈以外的一根樹枝展斷,飛落下一陣葉雨。
  他這一下顯示出功力組高,簡直出乎那少年和少女想像之外,因此證明了他的話并無虛假。
  少女伸一伸舌頭,道:“真了不起,他可沒有騙人,但我卻拿不到他身上的物件了……”
  少年道:“我看還是先回去稟告師父,師妹以為如何?”皇甫維這時才曉得他們的師父尚未知悉此事,不由得萌生希望,腦筋迅速轉動,尋思脫身之計。
  少女道:“不,等我先把喬姊姊的痴心打消,再去稟告我爹,不然的話,我爹一到此地,那時就再也無法拿他身上的東西了!”
  皇甫維想來想去,無計可施,只好死心認栽,當下接口道:“你要什么盡管來拿便是,我答應不向你們動手!”
  少女笑道:“想不到你是個大丈夫气概的人……”
  那少年已經躍上樹去,動手解繩,把皇甫維蕩到岸上才放手。接著躍落岸上,手法迅快地摘開那面魚网,皇甫維鑽出來,挺身長長吸一口气。
  他們都定睛望著這個名震天下的公子,只見他面目俊秀,年紀甚輕,一舉一動,都具有一种震懾人心的气度。
  皇甫維嘲道:“想不到連三公也無奈我何的人,卻被你們困在此地……”他把濕流涌的頭甩向后面,露出寬闊飽滿的天庭,更顯得神采照人,俊美之极。
  少女看得呆了一呆,片刻才道:“你當真不逃走吧?”
  皇甫維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豈有反复之理,你們要什么東西拿去好了。”
  少女秀眉一聳,道:“為什么你要那樣對付喬姊姊呢?假如不是那樣的話……”
  皇甫維軒眉一笑,道:“說也沒用,反正這∼回我決難逃出吳家二老等人掌握,姑娘如果能使喬姑娘對我死心,也是好事!”
  少年云龍道:“師妹你隨便拿一樣東西吧,可要快一點,別讓師父發覺,我們都吃不消!”
  皇甫維道:“令師是哪一位?”
  云龍道:“家師就是東海一蛟江肅,我這位師妹便是師父愛女江波……”
  皇甫維道:“原來是昔年東海名家,怪不得獨擅水底功夫。我想請問江姑娘一件事,不知江姑娘是否允予賜复?”
  江波道:“什么事呀?”
  皇甫維道:“江姑娘几時与喬詩頻認識的?她視下在什么地方?”
  江波道:“我也是最近才識得她的,她在前半個月來到此地探訪姑母,我們這儿是淮陰地面的臨泉鎮,她有個表妹張瓊与我甚是要好,因此我也認識了喬姊姊,不久便因全都練過武功,談得投契,才曉得她實在是因相思成病,終日慪悅之故,才被她的父母們送到此地,換一換∼環境。她曾向我打听你的事情,由此泄露了她心底秘密!現下她就住在這樹林后面宅院內一幢小樓上,當然她不曉得你最近的行蹤,更想不到你現在竟在此地,离她只有咫尺之隔……”
  云龍等她話聲稍歇,便插口道:“師妹快點辦事,我猜師父快要出來巡看啦!”
  江波向皇甫維解釋道:“吳家二老昨夜三更時到我家里,請我父親代為注意,如果發現你的蹤跡,便派人通知他們!我爹他當時就親自守候在那邊上游,直到破曉時才命云師兄接著守候。我爹回去休息了這一陣,可能馬上就要出來查看……”
  皇甫維道:“那么你當真要快點才行,免得令尊知悉……”
  江波道:“你可有什么信物?”
  皇甫維搖搖頭,忽然微笑道:“我想到一個方法,那就是你去告訴喬詩頻說,我已經死在她師父化心大師手下,目前化心大師還被困在星公冷央的天星塢中,若果她被心池圣女救出,喬詩頗能夠再見到她師父,自會明白一切……”
  江波道:“到那時候化心大師若是說沒有這回事,豈不是……”她忽然如有所悟,接著道:“難道你和化心大師已經有了某种默契?你可是答應娶喬姊姊為妻?”
  皇甫維點頭道:“早先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沒有說出來。找這次從天星塢進了出來,為的就是要向她說明此事,不過我還有別的更要緊的事必須先辦……”
  江波趔趄一下,突然道:“師哥,我們把皇甫公子暗暗放了好么?”
  云龍吃一惊,道:“不要亂講,師父听見的話,我們都吃不消!”
  江波道:“你和我都不講,爹爹怎會知道?”
  云龍臉色大變,凜然這:“我們做了這事,就變成不忠不孝的人,還有什么顏面活在世上?”
  皇甫維肅然起敬,道:“云兄弟之言有理,江姑娘一番美意,區區心領就是……”
  他眸子一轉,忽然舉起手指按在唇上,低噓一聲,道:“有人來了,別亂說話……”
  轉眼間兩丈外有人道:“龍儿何在?”聲音雖是蒼老,但內力充沛,顯然是武林好手。
  云龍大聲應道:“是師父么?徒儿在此……”
  話聲米歇,一道人影從林中疾射出來,掠到他們面前。卻是個身量高瘦,面貌嚴峻的六旬老人。
  老人目光有如兩道冷電在皇甫維面上掃過,立即道:“這一位是誰?”
  云龍和江波都向老人行禮,江波搶著道:“爹,他就是皇甫公子了。”
  皇甫維微笑點頭,道:“尊駕可是名震武林的水上名家東海一蛟江肅么?區區正是你想找的皇甫維!”
  江肅雙眉一聳,突然冷笑道:“朋友真的是皇甫公子么?老朽似乎難以置信!”
  皇甫維道:“區區泅上岸時,被令徒以特制魚网网住,無法脫身,后來与令高足講明絕不逃走,才蒙令徒摘開魚网!你如不來,令徒就要帶我去見你了……”
  江肅似乎沒有想到這么容易就擒住皇甫維,不禁喜泛眉梢,道:“原來如此,老朽昨夜蒙吳家二老重托,目下只好委屈公子移駕寒舍……”
  皇甫維朗聲道:“區區絕不逃走的諾言,僅僅對令徒令媛有效,貪生怕死,原是人情之常,想來諸位定然不會見怪……”
  東海一蛟江肅何等老練,∼听口气不對,立刻搶步沖上,左手抽拿,右手掃劈,迅疾發招。
  皇甫維身形急旋開去,快速電閃,他借急旋之勢,直向云龍身上撞去。
  云龍大喝一聲,雙拳齊出,皇甫維心念一動,腳下步法一變,只見他巧妙地從雙拳中間了出來,撞向江波身上。
  江肅怒喝道:“你此舉乃是自尋死路,可怨海里老朽心黑手辣……”喝聲中人隨掌走,疾向皇甫維扑去。
  皇甫維向江波撞去之際,本就沒有打算當真撞上,僅是借上把江肅誘開,好向云龍再度進迫。他早先從云龍猛烈拳風之中,已試出他膂力雖強,但功力有限,因此以他一身精絕內功再度撞上之際,硬挨他几舉,必定有机可乘。
  誰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原來那江波竟然沒有閃避.杏眼圓睜.揚掌猛劈。
  皇甫維是何等人物,這一剎那之間,已經感到江波這一掌看上去雖然凶猛,其實卻是虛張聲勢,這等情形,分明是暗中有意相助。
  當正念頭一變,仍然向江波身上撞去。“砰”地一響,他胸口已中了江波一掌。但是皇甫維卻借力族身,修然回轉,以倒縛在身后的雙手向她抓去。
  江波一掌把對方打得旋了一轉,芳心中駭了一跳,忽然間皇甫維的后背已迫到胸前,底下十指箕張,一下抓住她左手腕脈。頓時感到全身麻痹,動彈不得。這一來她又暗暗欣喜,卻鎮眉經額,裝出疼痛難禁的神情。
  皇甫維虎目一睜,感光四射,厲聲道:“江肅住手,不然的話,哼,你的女儿首先慘死在我手底……”
  江肅原本已扑到五尺之內,呼嘯掌風也壓到皇甫維身上,聞言据可勒住去勢,面寒如冰。
  皇甫維接著道:“我皇甫維平生光明磊落,雖然面對三公他們那等強仇大敵,仍然敢与他們一拚。但像目前的情形之下,無論如何都不服气!”他聲調鎂鋁,理直气壯地說話,倒叫那正派名家東海一統江肅無法出手。
  皇甫維冷笑道:“區區要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我雖是雙手被縛,難以施展武功,但一身功力猶存,單論腳程,你未必追得上我。故此如果你一意孤行,區區為勢所迫,只好先下煞手,傷了令媛,再設法逃走。假使你追不上我,那時連一點气也沒處可出,這后果你仔細考慮考慮好了……”
  江市面色鐵青,沉吟忖思,皇甫維內心十分緊張地等待著,這一下如果駭不倒他的話,那就只好認栽。只因江波她乃是有意相助,勢難當真向她下手。同時事實上雙手倒縛在背后,影響奔走速度,定必無法逃掉。
  江波輕輕呻吟一聲,似是十分痛苦。
  云龍突然縱到江肅身前,雙膝跪下,道:“師父,把皇甫公子放了吧!”
  江肅眉頭一皺,喝道:“胡說!”
  云龍急急道:“若果師父執意不肯放人,那就等徒儿上前代替師妹,你老再下手不遲。”
  江肅又喝道:“更是胡說。”
  皇甫維微微一笑,退,“區區只要弄死一個夠本,換了云龍也是∼樣;老實說我真不想對女孩子動手。”
  江市冷笑一聲,道:“你最近在江湖上作踐了好多清白女儿,還在此處假仁假義。”
  皇甫維道:“那是別的人冒我的名,故意作惡,以便惹起武林公憤。這話信不信由你。”
  江肅目光閃動,暗暗自忖道:“這是甫維相貌英俊,舉止下薩,看來是個豪邁磊落之人,再者他剛才答允過龍儿他們不逃,果真沒有逃走,可知是個守信重諾之人。因此他的話有几分可信……”
  皇甫維內心十分焦急,卻又力持鎮靜,一點也不流露出來。
  但他縱然有心放走皇甫維,救回愛女,可是以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名望,這話卻說不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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