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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蒙金冢机關險重重


  沈宇不自覺中露了這一招,不但中年商賈大惊失色,立時手忙腳亂起來,就是錦衣禁衛世情不自禁脫口叫道:“好劍法。”
  中年商賈自怀中掏出的正是惡毒無比的霹靂火彈,但這時卻被沈宇的縷縷劍光纏得無法將它出手,只顧左躍右跳,打算避開沈宇的劍勢。
  沈宇此時只要劍勢稍增,立即就可將對方斃于剝下,但他卻不想就此斃了對方,他要留下活口大有所用,是以一邊運劍纏住對方,不讓對方有出手擲出霹靂火彈的机會,一邊冷冷道:“閣下如果不赶快收拾你那霹靂毒火,本人劍下可就不再留情了。”
  中年商賈知道沈宇并不想取自己的性命,是以并不顧慮到自身的安危,三番四次冒著沈宇的劍勢企圖向外突圍逃走,但卻沒想到沈宇的劍法竟有如此奇奧無比的妙用,任他如何不顧性命的飛騰跳躍,居然還是在沈宇的劍光之中。
  中年商賈滿頭大汗,一連試了十几次,均無法脫出沈宇的劍圈。
  沈宇一邊揮動手中的長劍,一邊道:“要想從本人的柔情劍中脫逃,那比登天還難,我勸你還是乖乖將你的霹霹毒火放回原處,靜候發落的好……”
  話聲剛完,忽聞中年商賈一聲凄厲的長笑,猛地將手中的薛靂毒火用力一捏,但聞轟然一聲巨響,剎那間冒起一道惊人的烈焰。
  沈宇身不由主的縱身向后躍開丈余,其余眾人,包括那錦衣禁衛在內,莫不紛紛向后躍開。
  放眼望去。只見烈焰騰空,熊熊不絕,一股難聞的焦味,直扑眾人的鼻孔,那中年商賈竟然已葬身在那惊人的烈焰之中。
  秋陽西墜,清風送爽,黃塵飛揚的官道上,一行四騎,急馳如流星。
  這四騎人馬正是沈宇、李沛、葉敏飛和袁健等人,他們此刻真個是歸心似箭,恨不得一下子便能飛回到南京。
  沈宇自從在京城客棧中被不明來路的人暗中施襲,雖然未遭到任何傷害,但卻纏上了不小的麻煩。
  那中年商賈用霹靂毒火自焚身亡,京城禁衛便只好帶沈宇等到宮門交代。照理,以沈宇目前的武功,再多的禁衛,又如何能留得住他?但他深知那絕不是動武就可以解決得了的事,俗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南京鏢局的字號已經亮出,万一惊動了當朝,自己還不打緊,到時候株連無窮,那就不堪想像了。
  是以沈宇只好乖乖地和李沛等人跟那錦衣禁衛前往官門。
  幸好沈宇對那錦衣禁衛總算還有救命之恩,錦衣禁衛表面上是公事公辦,私心里卻是盡可能的在幫著沈宇的忙。
  真金不怕火,沈宇得到京師托運紅貨的几位主顧出面證實,又得到錦衣禁衛派員前往起火客棧從洋調查,起火之處系沈字所住的房間,而起火的原因又系那中年商賈身上所用的霹靂毒火,憑此即可證實沈宇純系被對方蓄意陷害。錦衣禁衛為怕這樣還不足以使沈宇等人洗刷清白,特地派了專人星夜上路,兼程赶往南京,由當地官府調查并出具公文,證明了沈宇等人的确切身份。
  經過這許多步驟,才算是功德圓滿,但這一來,卻使沈宇等人在京師里被羈留了十余日。
  等到一切事情得以澄清,錦衣禁衛卻因仰慕沈宇的武功,同時又念著救命之恩,硬要留下沈宇等人在京城盤桓數日,沈宇礙于情面難卻,只得答允。
  但沒想到在官府羈留的十几天當中,外面的事情卻有很大的變化。
  沈宇等一旦重獲自由,即听到了無數的傳言,其中最引起他吃惊和關注的,是茶樓酒肆,議論紛紛,都說當年南海沈木齡弒兄自戳的武林疑案,已有人獲知了個中的底細,而這個人就是七殺刀的唯一傳人厲斜。
  而另一個傳言卻又說,厲斜目前系武林公敵,已引起了普天之下的公憤,現今已由武當一代掌門神到胡一翼為首,糾合天下同道,定下了重九泰山之約,屆時天下武林人物,不論黑白正邪,將依時前往,合力圍殲厲斜。
  這些傳言傳到沈宇等人耳中時,沈宇一看日子,已是八月下旬,距离重九日不過只剩下十來天光景。
  沈宇心中大為發急,蓋此事不但涉牽到他自己家門的血海深仇,而且与整個武林的安危大有關系,不管怎么說,他都不能袖手旁觀。
  為此他對于錦衣禁衛那出自誠意的一番款待,反成了累贅,而這种事又不便于明說,只好找別的借口再三推辭,最后還是被殷勤款留了兩日。
  等到一旦得以离開京城,沈宇心中的焦急,已非筆墨所能形容,是以帶著李沛等人,特地先購了四匹上等牲口,披星戴月,日夜赶程,恨不得一下子回到南京。
  一路上沈宇真是心事重重,百感交集,尤以在客棧之中打算暗算他的那一路神秘人物,更使他思潮起伏。沈宇暗自盤算,暗算他的人,既然選在他們送完鏢銀之后才動手,可見對方絕非是為了錢財而來,既非為了錢財,那是為了仇恨了。
  再進一步想,如若是為了仇恨,那就是冤有頭債有主,對方多少應該讓沈宇知道是沖著哪筆舊帳而來才是,但那一伙人竟是神秘莫測,甚至在下手不成之后,竟然不惜自焚身亡,也絕不吐露半句口語,在沈宇的記憶之中,他本人行走江湖以來,似未和這樣厲害的人結過梁子。
  既然這樣,這一伙人很可能就是當年謀害他父親之凶手党羽了。
  這和傳言中厲斜知道沈宇父親弒兄自戳的事,兩者印證起來正是互相吻合。對方知道秘密外泄,現在正是大起恐慌,所以派人前來暗算沈宇,新草除根,永絕后患。
  沈宇愈想愈覺得對,心中也分不出是恨是喜,只想馬上就回到南京一看情形,因為此刻他已确信林峰的失蹤,十之八九就是跟此事有關,或許此時南京方面已有了林峰最新的消息也說不定。
  四五天的路程,在沈宇等入來說,真是既漫長久遙遠,等他們赶回到了南京,一個個已顯得疲乏不堪。
  鏢局方面,果然有林峰托人捎回來的消息,但只是簡簡短短的一句,請沈師傅盡快赶往泰山一行,一切詳情不便細談,只要到泰山后便可知曉。
  照沈宇自己的意思,便立即要只身啟程赶往泰山,但諸若愚卻极力主張一切應該先有個妥善的安排,所謂有備無患之后,再前往不遲。
  諸若愚老謀深算,等到大家歸寢,特地找了一個和沈宇兩人單獨相處的机會,邀沈宇在廂房里密談,首先開口道:“江湖中近日來的許多傳說,相信你都曾經听說過了?”
  沈宇道:“傳言倒是听到了不少,只不知老立指的是有關哪一方面的傳說?”
  諸苦思輕歎道:“自然是指令尊被人陷害的事了。”
  提到家門冤仇,沈宇心中又不禁思潮起伏,默然半晌,道:“在下听說厲斜已知道個中原委,但這也不過是傳言罷了,可不可靠還不知道。”
  諸若愚語音忽然變得嚴肅,道:“我們派出去的眼線,這些日子倒搜集了不少有价值的資料。”
  諸若愚自從遭商城四凶的尋仇,幸得沈宇出手相助,等于是救了他們全村人的性命,恩同再造,是以對沈宇的事,比自己的事更為關心,尤其對沈宇父親所蒙的奇冤,更是時時挂在內心,費盡心思,好不容易組成了一個情報网,四出查訪各方面的資料,居然已略具規模,頗見功效。
  沈宇知道諸若愚武功方面雖不怎么樣,但足智多謀,博學多才,更明白他這些日子來無時不在竭盡思慮的為自己的事策划辛勞,是以一听諸若愚的語气,心中立時涌起無限感激,當下立即道:“多虧前輩多費心,在下實在感到万分感激,真不知將來如何圖報。”
  請若愚臉上顯然不悅,打斷沈宇的話道:“你說這話可是有意要把老朽當外人看待了?”頓了頓,忽又輕輕一歎,語气緩和下來道:“說到圖報,倒使老朽覺得無地自容,你救了我們全村大小的性命,我諸某人……”
  沈宇連忙搖手道:“好了,好了,算晚輩剛才說錯了話,正如老丈所說,咱們已是一家人,從今以后不准再提見外的話。”
  諸若愚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了,咱們言歸正傳要緊。”微一整容,緩緩道:“老弟作剛才提到厲斜知道個中原委的傳說,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沈宇忍不住追問道:“此話怎么講呢?”
  諸若愚道:“厲斜知道令等被陷害的內幕消息,是厲斜本人故意傳出來的,此消息還未像現在這樣傳得議論紛紛的時候,我們的人早已知道,也可以說,這消息之所以能像今日這樣傳得,人人皆知.一半還得歸功于老朽本人。”
  這一說,沈宇反覺得有點儿迷糊,不禁緊皺眉頭。
  諸若愚微微一笑道:“厲斜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了這件武林疑案的內幕,老朽不敢肯定,但有一點儿老朽卻敢用頸上人頭打賭,就是他故意放出這個消息,無非是想用它來做誘餌,好把那幕后陷害你父親的詭田人物給勾引出來。”
  沈宇不禁一怔,道:“你是說厲斜故意放出消息,只是他的計謀?”
  諸若愚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說此事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沈宇忍不住問道:“但厲斜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諸若愚沉吟道:“問很好,這正是老朽此刻還是想不透的地方。不過,經過這件事之后,老朽就不得不對厲斜的聰明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不知何故,厲斜和你我一樣,也在急要查出分尊蒙冤的內幕,可能他比我們搶先一步,獲得了一點儿蛛絲馬跡,又可能系出于他的判斷和假設,但不管如何,他故意放出消息之后,卻收到了他所預期的效果。”
  沈宇心中大為興奮,急急問道:“可是有什么重大發現么?”
  諸若愚狀甚得意道:“自從厲斜放出消息后,老朽起初頗感困惑,但后來卻揣摩出了他的用意,于是決定推波助瀾,咱們派出去收集情報的人手,便變成了兼負傳播謠言的責任,加油添醋,繪影繪聲,說得就像真的一樣,這一來果然有了不少奇事發生。”
  沈宇聚精會神听著,諸若愚頓了頓續道:“根据最近從四處送回來的各种資料,老朽已看出,當年陷害令尊的罪魁禍首,已經由蠢蠢欲動而變成了由隱而現了。”
  沈宇霍然离座,道:“此人是誰?”
  諸若愚連忙搖手道:“老弟切莫沖動,須知沖動最易誤事,這又如何報得了深仇?又如何使令尊得以昭雪于九泉之下?”
  此語含有教訓的意味,但沈宇并不以為什,相反,卻感覺到頗為慚愧,是以對諸若愚一揮,道:“謝謝村主教訓,只是不知怎的,晚輩雖然不知那人是誰,但只要一提到他,晚輩就忍不住要恨火中燒。”
  請若愚輕歎道:“這也難怪,那人使令尊含冤九泉,又使老弟作受辱。委屈了這么多年,确實可恨。但此人居然能使英雄一世的人亦不免遭他暗算,其手段之高可想而知,此時正所謂強敵當前,不得不謹慎應付,如果一沖動,說不定大仇末報,恐怕又著了對方的道儿,那豈不更冤枉?”
  沈宇點點頭道:“前輩說得是。”
  諸若愚輕捋胡須,繼續道:“近日來,江湖上為了神劍胡一翼和魔刀厲斜重九泰山之約,鬧得武林鼎沸,各路各派,紛紛出動,有的是替神劍助拳,有的則純粹是為了不愿錯過這場熱鬧,唯獨有一般看似各不相干的人,卻是行蹤詭橘,不明來路,不言動机,若非有心像老朽我,根本看不出他們原來竟是一個龐大的秘密集團,這個集團的組織非常嚴密,勢力也大得惊人。”微微一頓,又繼續道:“綜合弟兄們捎回來的消息研究判斷,神劍胡一翼和厲斜的水火不容,正是這伙人不露聲色的在暗中挑撥,他正假手各大門派,將厲斜殺以天口,另一方面,他們也在對你下手,准備斬草除根。你這次前往京師一路上所發生的事,老朽無不了如指掌,只是我們派出的人,不能和你接触,以免敗露行藏,打草惊蛇而已,雷振在開封攜帶林峰的密柬給你時,半途遭厲斜截殺,那截殺雷振的人,正是那伙人所冒充的,你在京師遭人暗襲,施襲的人也是那伙人。”
  說到這里,沈宇忍不住插口道:“如此說未,冒充厲斜截殺雷振,對方的用意也是想增加我和歷料之間的仇隙,達成他們分化的目的了?”
  諸若愚擊節道:“正是這意思,但他們卻万沒料到螳螂舖蟬,黃雀在后,這一招,据老朽所得判斷,正是厲料所安排的,厲斜在穎州已和林峰成了戰友,林峰得到厲斜的指示,按照計划行事,所以那封密柬,早已在厲斜意料之中,是很難會落到你手上的。”沈宇恍然大悟,道:哪是說密柬之中所寫的一切,是故意讓對方知道的?”
  諸若愚點頭道:“不錯,對方在截獲那封密束之后,更加坐臥不安,非要采取一連串的行動不可了。果然,第一個行動就是斬草除根,而對象就是你,可借你沒法擒獲話口,而我們四散出去的人,為了不露半點痕跡,又都不會武功,所以白白坐失了一個机會,但此事對我們更有利的是,對方至此已是欲蓋彌彰,正如俗語所說的老王補缸,愈補愈糟。而不補又不行,所以他們今后的一切行動,就自自然然的會接著厲斜的安排步步入骰。”
  沈字忍不住問道:“厲斜作何安排,前輩想來一定知道了?”
  諸若愚搖頭道:“厲斜聰明才智非常人所能及,老朽只知道他對此事确有天衣無縫的巧妙安排,至于如何安排,老朽愚純,一時倒想不透澈。”
  沈宇不禁略感失望,但仍道:“前輩能看出厲斜有安排的心思,也已經不簡單了,只是晚輩有一點不明白的地方,就是厲斜為什么要作這樣的安排?”
  諸若愚道:“這就是厲斜為人行事有許多令老朽猜不透之處,不過老朽倒有一些想法,只是不知道對或不對?”
  沈宇道:“前輩不妨說出來,我們不妨參詳著看。”
  諸若愚道:“可能是厲斜已經發現他的秘籍除了被西川浪子翻印過之外,還缺少了一點儿東西,那東西就是你現在所得到的那張藏寶秘圖。
  沈宇微微一怔,諸若愚隨即又點頭道:“老朽敢說是大有可能。不獨如此,而且他還會推想得到,他失去的東西一旦落在你手上,無异就是他的一個致命損失,那東西或許對他有害,或許對他有利,但不管利害得失,他都不希望握有那東西的人和他站在敵對的地位。”
  沈宇忍不住搖頭道:“前輩如果以為厲斜就是因為這個而替我追查凶手,向我表示好感和拉攏我,那前輩可能判斷錯誤了。晚輩深知厲斜的為人,他絕對不可能為一點利害得失而向人低頭讓步,更不可能主動的向人爭取好感。”
  諸若愚道:“你的想法可能對,但你卻忘記了厲斜嗜武如狂,他為了使他的刀法達到最高的境界,他曾費盡心思,甚且殺人如麻,可見他是一個武功至上的人,為了武功,他一切是在所不惜的。”
  這一說,沈宇心中立即覺得大有道理,因為厲斜正是這种人。
  諸若愚已看出了沈宇心中所想。繼續道:“就因為厲斜有了此种表示,老朽不禁想到,你手中所提有的黃金冢秘圖,家內必定會藏有非同小可的東西,否則厲斜絕對不會這樣甘愿降服。”
  沈宇心中一動,道:“這么說來,黃金冢之中可能藏有什么對七殺刀大有影響的東西了?”
  諸若愚欣然道:“不錯,秘圖得自魔刀秘籍的夾層,自然和魔刀大有關系,据老朽的判斷,那里面十之八九;若不是法有破解魔刀之法,就是有使厲斜的魔刀能臻最高化境的心談,不管是破解魔刀的方法也好,是使魔刀臻于最高境界的心決也好,總比厲斜的刀法略胜一籌就是,所以……”說到這里,語音拉長,忽然离座面起,拱手向沈宇一揖,道:“老朽要向你恭喜。”
  沈宇何等聰明,已听懂了諸若懸的意思,但嘴上仍忍不住問道:“晚輩喜從何來?”
  諸若愚微笑道:“你已可以胜過厲斜,是歷斜的克星,豈非是天下武林第一名高手?是以值得恭喜。”
  沈宇搖頭微笑道:“要恭喜為時尚早,我們還未尋到黃金冢,就算尋到也未必進得去,就算進得去也未必如我們所料有什么刀法心訣,就算有刀法心決,晚輩也未必能參悟得出。”
  諸若愚臉上忽然露出了神秘笑容,道:“老弟你离開南京的這段日子,你以為老朽呆在家里享福么?”
  沈宇不禁一怔,一時弄不清楚諸若愚說此話的深意,是以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諸若愚又微微一笑道:“老朽別的本事沒有,但對于土木建筑,机關消息乃至于地理風水,卻敢夸口未曾輸過別人。”
  沈宇在那小村庄之中,曾經領教過他為了防范商城四凶尋仇所布下的天羅地网,自己險些在那里作了冤死鬼.是以對他所說的壯語。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夸大之處。
  諸若愚似甚得意,又道:“老朽對于別的事,尤其是武功方面,任憑如何苦練強記,總沒法得心應手,但說來奇怪,對于這類旁門左道的東西,卻能触類旁通,過目不忘,你上次所給我看的那張秘圖,我怎么揮怎么赶,它還是在我的腦袋里留戀不去,所以閒來無事,我就到鏢局后面的院子去端詳端詳。”
  說到這里,忽然住口不說。
  沈宇忍不住問:“前輩可是有什么發現?”
  諸若愚先不回答沈宇的話,只顧走到窗前四顧張望,再到門邊將房門掩好,才回到沈宇的身邊道:“你剛才所憂慮到的問題,老朽自信毫無困難,一切都可包在我的身上。”
  沈宇道:“如此說來,前輩已找到那黃金冢了。”
  諸若愚微微一笑,道:“那黃金冢就在后院之中,老朽多日來反复和揣摩,發覺它必定是出自古代名家之手所建造,即使有秘圖可循,但只要錯估一步,就算挖翻了整座房子,也是毫無蹤跡可尋,反過來說,只要參透其中奧妙,那就容易得如舉手折枝,毫不費力的就可長驅直入。”
  沈宇不禁欣然色喜道:“那么前輩是參透個中的奧妙了?”
  諸若愚忽然臉色一整,道:“參是參透了,但只為了要等你回來,始終沒有試它一試,到底對不對,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沈宇道:“那么天亮之后,吩咐大家准備,我們立即動手一試就是。”
  諸若愚搖手道:“不必讓太多的人知道,万一惊動官府,反而不好,我看有我們兩人就足夠了,而且也不必等到天亮,時間急切,我們現在就可以動手。”
  沈宇訝然道:“現在就動手?”
  諸若愚語气鏗鏘道:“不錯,說做就做。現在距重九只剩不過八天,你總得有點儿時間去參悟練習冢內留下的武學秘籍,看有什么奧妙在內,能將厲斜扣住。”
  沈宇對黃金冢是否如話若愚所說的那么容易發掘一事,心中不免存疑,但諸若愚卻說得好像垂手可得,并且充滿了信心,這樣一來,他就不禁躍躍欲試了,于是站起身道:“既然今夜就要動手,我們現在就去准備准備。”
  諸若愚擺手道:“一切已經准備好,你且在這里稍候,我去一會馬上回來。”
  說罷也不等沈宇開口,轉身出了廂房,不消片刻頃重行回到房間,道:“咱們走吧。”
  沈宇看他手中拿著黑色布包,一尺左右長短,看似是几根棍子,不免覺得疑惑,忍不住道:“這樣就可以了么?”
  諸若愚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微笑道:“不錯,有這些東西就足夠了。”
  沈宇心中甚是疑慮,問道:“那是什么?”
  請若愚微笑道:“這是老朽化了整天的時間所特制的松油火炬。老朽管它叫万年光,別小看它只是兩根竹管,它的妙用一時還說它不完。”
  沈宇道:“就這樣夠了么?”
  諸若愚道:“足夠了,清隨老朽來吧。”
  說罷轉身出了廂房,沈宇隨后跟到。
  這時鏢局中的人大部份均已就寢,剩下几個未睡的,正在大廳之內和值夜的人在聊天。
  沈宇和諸若愚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兩道,徑自出了后院,此時夜涼似水,沈宇不禁為之精神一振。
  南京鏢局的后院寬及半畝,遍植花木,其中有几根百年老榕,枝葉茂密,不見天日,但走在前面的諸若愚卻像對這院中的路徑已熟悉得了如指掌,黑暗中急步前行,毫無困難。
  沈宇但憑過人的目力,緊緊跟在諸若愚身后,亦步亦趨。
  左轉右彎,走了片刻工夫,諸若愚忽然在一棵老榕樹下停了下來,回轉頭來對沈宇道:“這里是第一關。”
  沈宇使是目力,黑暗中除了老榕樹下有一張小小石凳之外,四面都是榕藤盤繞,看不出有任何和其他地方不同之處,心中正在納悶,卻听得諸若愚壓低聲音道:“奧妙就在這張石凳子上,你試站上石凳子上去,面對榕樹仔細看看,青是否能瞧出什么奇妙之處沒有?”
  沈宇依言站上石凳子上,面對大榕樹,仔細觀看,除了樹身凹凸不平,樹皮斑駁之外,一點儿看不出有什么如請若愚所說的奇妙的地方。
  諸若愚站在低下道:“你仔細看看,在樹干對正你的地方,是否有個狀如鵝卵的凹處?”
  沈宇舉目細看,樹干滿是凹凸,但正對自己頭頂之處,果然有一個掌大的凹口,這個凹口比其他的凹口略為整齊。
  諸若愚道:“這棵榕樹上的瘡斑,看似都是天然而成,但實際上卻完全是人工所修飾,只是由于手工精巧,再加上長年累月的風雨侵蝕,所以不知內情的人,絕無可能看得出來。”
  沈宇聰明絕頂,但任憑怎樣,卻想不出當初修飾這些凹凸不平的瘡斑所為何來,而其中這個狀如鵝卵的凹口又對黃金冢有什么關聯,原名思義,所謂冢,應該深埋地下才是,而諸若愚所說的這個第一關,卻在一棵老榕樹的樹干上,而且,這個鵝卵般的凹口,任他沈宇如何左瞧右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諸若愚似知道沈宇的心意,是以解釋道:“那些人修飾的瘡斑,無非是要掩飾那個鵝卵似的凹口,所有的奧妙,完全就在那個鵝卵似的凹口上,但那個凹口,即使在大白天,你极留心的去看,也很難看出什么倪端,只有用手去試探,或許能試探出一些道理來。”
  沈宇忍不住伸手去摸摸那個凹口,卻摸不出什么异樣,再用手去敲敲。
  這一敲,卻听到咯咯聲響。
  諸若愚欣然退:“這就對了,這凹口的表面,是用上等練膠塑成,只要用力去推,即可推破,推破厂這層表皮,即是到了第二關。”
  沈宇心中不覺又起了疑慮,心想這凹口充其量也不過拳頭般大,就算表皮完全推破,也不過能露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而已,又如何能進入黃金家內?
  心中疑慮不解,但仍然伸出拳尖去按著那凹口,微一用力,只听卜一聲響,表面竟然應手而碎,剎那間露出小小的窟窿來。
  黑夜中沈宇看不清楚那窟窿里面的情形,是以不敢貿然伸手進去摸索,只向諸若愚問道:“這個小洞里面有些什么?”
  諸若愚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你盡管伸手進去試試無妨,老朽敢肯定里面絕無害人的東西就是了。”
  經他這一說;沈宇不便再遲疑,暗自留神戒備,慢慢縮小手掌伸進那小洞之內。
  小洞之內并不如沈宇所相像的那般深大,只是略比洞口稍大而已,手剛伸進去,便触到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那東西像是鐵器所造,沈宇略一試探,便發覺那東西就是一根于指粗的鋼筋,塞在樹身之內,卻有一小截露在小洞之內,伸手即可触及。
  諸若愚在下面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摸到了些什么?”
  沈宇道:“好像是一根細小鋼筋。”
  諸若愚欣然道:“好,你就把那根東西拔出來。”
  沈宇依言使用兩指,運勁將那塊在樹身之內的鋼筋拔出來,一看竟有半尺長,而就在拔出鋼筋的時候,在感覺之中,竟好像有一重物從樹心之內向下急墜,隱約可以听到一陣吱吱之聲自樹內傳出,由上而下,由顯而微,瞬間消失。但卻好像有東西摔下深不見底之處。
  沈宇心中一動,另一只手又瞬即伸進窟窿內,但伸手所及,除了拔出那根鋼筋的地方留下一個手指粗的小洞這外,并無任何可异之處。
  沈宇心中不禁略感失望。
  卻听得諸若愚在底下道:“好了,咱們已通過第三關,只剩下一兩關了,你隨我來吧。”
  說罷轉身而去,沈宇自石凳上下來,緊隨在他身后放步而行,心中卻大感納悶,剛才好像黃金冢的机關明明就在那大榕村上,現在何以又要离開這棵大榕樹?
  只見諸若愚在前面似乎聚精會神的走路,轉了几轉,竟然到院中央的假山旁邊,那假山本來就建造得鬼斧神功,維妙維肖,飛瀑洞穴,模仿得有如天生。
  諸若愚領著沈宇去到假山一個小洞穴前停下,解開手中的黑布包,里面是兩支粗如臂大的褐色竹筒,差不多一尺長,他將其中之一交給沈宇,悄聲道:“隨我來。”
  說完向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閃身進入洞內。洞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任他沈宇目力超人,此時也難以看到什么。
  同時沈宇心里也不免覺得奇怪,這假山就在院子中央,從相距的位置看,可以說是和那棵大榕樹之間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干。而且,這假山因在院子中央,局里的人暇來無事,都經常愛來到此地納涼游玩,如果里面有什么特別之處,早在這房子未成為南京鏢局之前,就給原有的房主所發現了,又如何能留到現在?
  沈宇記得,自己也曾為這假山設計建造得精巧生動,而到此地觀賞過好几次,所以此時進入洞內,雖然看不到什么,但腦中卻還留有洞內的印象。
  他記得這小洞雖然四通八達,迂回曲折,但總長不過方圓數丈,其定不過僅可容身,若在白天,借著洞外的光線就可一目了然,毫無一點儿隱蔽神秘之處。
  心中正在暗自納悶,耳邊卻听到卡嗓一聲,原來諸若愚已打亮了火折子,將手中的火炬點上,洞內立即大放光明,洞內景物,尤比白天看得更為真切。
  沈宇不免暗暗佩服諸若愚的手工,原來那支特制火炬,其光度竟比平常的火炬要亮出好几倍,而且光焰穩定,絲毫不見黑煙,在狹小的假山洞內,竟然沒有一點儿使人覺得受到煙熏窒息之感。
  諸若愚似看出沈宇的心意,是以微微一笑,道:“這兩支持制火炬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點上一天半日,不怕筒內松脂用竭,而且任它風吹雨打,除非你要它熄滅,否則它絕不熄滅。”
  沈宇道:“前輩可算是多才多藝,實在今晚輩佩服。”
  一邊說,一邊放眼打量洞內,覺得和自己以前所進來看到過的几次沒有什么不同,洞頂高及頭頂,兩邊略比身形略寬,如此而已。
  而兩邊洞壁和洞頂之間,除了些維妙維肖的人工小小石筍和鐘乳之外,一無神秘可言。
  諸若愚并不理會沈宇心中所慮,點上火炬之后,直向洞內行去,走不到几步,便到了一個分叉口,沈宇清楚記得,這叉口左邊正是出口,右邊則僅是一個兩三步深的死角。諸若愚轉右走到洞穴死角盡處,將手中的特制火炬交給沈宇拿著,又從沈宇中拿過那根半尺長的鋼筋,先用手在洞壁上略一比量然后便毫不遲疑的用鋼筋的一端向壁上捶去。
  說也奇怪,那洞壁雖是人工所造,但看上去仍是堅硬無比,諸若愚用鋼筋向壁上一插,那手指般粗大的鋼筋竟似毫無阻力,一下子便穿壁而入。
  沈宇耳邊忽然听到一陣微弱的轟隆之聲響自腳下,仿佛有什么東西就在地底之下滾動一樣。
  就在這時,沈宇身邊的洞壁上忽然發出一陣格格聲響,隨著格格之聲,壁上竟然裂開了一道小小的裂縫。
  沈宇心中一怔,卻听得請若愚道:“這就是了,沒想到它比我想像中的還容易,但設計之精巧,卻使老朽不得不佩服之至。”
  沈宇看看那裂縫,正好可容一個人蹲身而過,忍不住道:“我們就從這里進入黃金冢么?”
  諸若愚微笑道:“不錯,但這黃金冢的巧妙,据老朽所知,并不在我們所看到的這些,而是在地下,等會儿你便知道。”
  說罷伸手接過沈宇手中的火炬,道:“你把你的特制火炬也點著了吧!”
  沈宇依言點上了手中的火炬,諸若愚提著火炬當先蹲身進入裂縫之內。
  沈宇緊隨而入。
  裂縫之內,竟有一條狹小的甫道,像螺旋似的鑽入地下。
  諸若愚忽然停步不前,回頭過來神情嚴肅道:“你要小心,可千万別用力碰触兩邊的牆壁,否則我們兩人可就要葬身在黃金冢之內了。”
  沈宇聞言,不禁放目打量兩道兩邊牆壁,發現壁上光滑無比,一無异處。
  諸若愚道:“這兩邊的牆壁,看似砌得整齊,其實老朽在村中要對付商城四凶時都采用了這种建筑,只要它受到較大的壓力,比如有人要移動或者要挖掘這座假山,它立即就會崩碎,化成泥潭,只一眨眼,就可將這條通道整個填滿,不留絲毫痕跡。”
  沈宇在那鄉村中曾親眼目睹過請若愚所布設的一座偌大的房子,能在片刻之間化為烏有的事,對諸若愚所說深信不疑,是以不禁歎道:“原來這黃金冢還有這么可怕的設伏,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前輩的博學,更令晚輩佩服了。”
  諸若愚道:“這卻沒有什么,上蒼造人各有專長,比如你老弟的武功,還不是令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語气一轉,笑笑道:“我們盡談這些干什么?還是赶快下去瞧瞧,那下面更有令人惊歎的地方哩!”
  說罷繼續向下走去,約走五、六十步,忽然到了盡頭。
  沈宇心里默算,這五、六十步的夾道,差不多距离地面已有兩、三丈深了。
  但到了盡頭之處,卻只比來時的而道略為寬敞一點而已,不見有任何寶藏。
  諸若愚將手中的火炬交給沈宇,自己伏下身去輕輕地用手在地上摸索,不消片刻,便看到一個狀似把手的東西露出地面來。
  諸若愚握著把手,用力一提,一只圓形蓋子居然應手而起,底下團出一個看似深不見底的洞口來。
  沈宇呼了口气道:“原來這下面還別有天地。”
  諸若愚道:“可不是,但如果不明白其中奧妙,即使掘通了上面的院子,還是找不到這下面的天地來。”
  沈宇心中暗道:“這也不見得,如果發動較大的人力,掘到地處就可發現這個圓蓋子,只要將圓蓋子掀開,豈不就可看到這個地下洞口了?”
  諸若愚似看出沈字的心意,一邊將手中的圓蓋放落地下,一邊微笑道:“你別看將這個蓋子揭開就可看到這個洞口,如果沒有剛才我們在大榕樹所經過的那一關,此時我們還是看不到這個洞口。”
  沈宇不解道:“那又是什么原因?”
  諸若愚微笑道:“等一下你自然就會知道,現在我們下去再說吧。”
  沈宇看看那個洞口,似是垂直向下,由于底下太黑,不知道到底有多深,是以忍不住道:“看這洞口像是一口深井,莫測高深,我們如何下去,万一太深,我們豈不是要被摔得粉身碎骨?”
  諸若愚笑道:“你看這洞口旁邊,豈不是為我們准備了下去的東西了么?”
  沈宇舉火細看,果然發現洞邊有一根像是繩子般的東西,直通下面。
  諸若愚道:“這是一根經過長期浸練特制的老藤,足夠承受百斤重量,你我盡管放心下去便是。”
  沈宇道:“如此晚輩就下去看看。”說罷一手提著特制火炬,一手舉著那根老藤,暗提一口真气,很快地沿著老藤從洞口處向下滑落。
  不消片刻,兩腳便已著地,仰頭向上望去,清楚可看到諸若愚舉著火炬站在洞口之上,沈宇估量∼下,這一個像深井般的直洞,少說也有兩丈左右高。
  諸若愚借著沈手手中的火光,已看到了沈宇已經著地,也隨后滑了下來。
  舉目四看,這底下竟有七、八丈見寬,四壁居然是用白石砌造,光可鑒人,頭頂上除了那個通往上面的直洞之外,也是用白石舖砌,經兩支特制的光亮火炬一照,乍看上去,宛如置身在玉殿之中。
  唯一例外的,是沈宇和諸若愚兩人落地所站立之處,卻是一塊圓形的松軟泥地,這塊泥土,和院中地上的泥土一無不同之處。
  諸若愚忽然指指腳下的泥土道:“你看出這塊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沒有?”
  沈宇仔細看看腳下,發覺那塊泥地的大小,看似恰恰和那深井似的洞口差不多大小,心中一動,道:“這塊泥土必定是和這個洞口有關了。”
  諸若愚欣然遭:“老弟聰明异常,這塊泥土确是和我們下來的這個洞大有關系,它原是堵塞住這個洞口的一支泥柱,經我們在那棵大榕樹上触動了它的机關,它才下降到這里來的。”
  沈宇大為惊奇,道:“前輩是說我們所站的地方竟會活動升降?”
  諸若愚道:“不錯,等會儿只要我們把那根從大椒樹上拔下的鋼筋放回原處,這座泥柱自然又會開回到原來的地方,將整條兩道堵塞得天衣無縫。”
  沈宇這才想起剛才在大榕樹上拔出鋼筋時所感到有重物下垂和發生吱吱聲響的情形,敢情這泥柱就是借剛才重物的拉動而能下垂上升。
  諸若愚又道:“我第一次到院中察看時就覺得那棵大榕樹大有文章,別的樹木中心挖空就很難再生長,但百年以上的老榕樹,除了母樹之外,都有很多樹身,這些樹身是由母樹生出的藤垂到地面后發報生長的,彼此一脈相連,互相依存,所以那棵老榕樹就經那位前輩高人利用做成了這巧妙的机關,只要在那樹心裝上一根勒帶,就可采用重物相制的道理布出這机關來。”
  沈宇對机關消息之學一竅不通,是以雖經請若愚解說,心中仍然感到匪夷所思。
  諸若愚卻是興趣极濃,又道:“從假山經過堵道,再通過這個垂洞,起碼有五、六丈深,中間所有的兩道,只要一受到挖掘,便不再留下痕跡,所以我說如果不明個中奧妙,就算挖翻了整個院子和房屋,仍然控不到這里來。”
  沈宇大為惊歎,但也由此而好奇心大積,心想這黃金家既然花上這么大的功夫來建造,而且設計得這般精巧嚴密,想必是有什么蓋世之寶藏在這里面了。
  當下游目四顧,卻不禁大感奇怪。
  原來這地下室四壁光滑如鏡,一目了然,看上去卻是空空如也,一無所有。
  諸若愚也看出了這情形,臉上不禁也露出了訝然的神色。
  沈宇忍不住道:“前輩作看這黃金冢會不會是一個騙人的陷井?”
  諸若愚沉吟半晌,才道:“我看不會是一個陷講,只是恐怕這地方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沈宇忽然啞然一笑,道:“想不到我們也變成了財迷心竅的人了。這里既然一無所有,我們就回去吧,只當咱們根本沒有來過就是了。”
  諸若愚似是沒有听到沈宇的說話,只顧低頭沉思,良久才抬起頭來,一語不發,提著火炬向牆壁走去。
  四周牆壁光滑如鏡,如有什么可疑之處,一眼便可看出,但諸若愚卻是連正眼也不看,只管繞牆而走,并且口中南南有詞,一連繞了三回,他才忽然停了下來,伸手向牆壁一推,立即發生一陣格格之聲響。
  隨著聲響,光滑的牆壁忽然裂開一道門戶。
  而更奇怪的是,暗門移開之后,竟有光亮自里面透射而出。
  諸若愚如釋重負道:“現在我們總算大功告成了。”
  說罷大踏步向門口走進去,沈宇緊隨而入。
  一腳踏進門內,沈宇立即感到眼花緝亂,原來室內牆頂之上,竟然挂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四邊牆角,還分別擺著兩只金黃色和兩只銀白色的箱子,這四只箱子和培頂上明珠相互映輝,再經沈宇和諸若愚兩人手上那特別明亮的火炬一照,便格外的燦爛奪目,耀眼生花。
  這間石室的面積比外面那間較小,但四面的牆壁卻比外面那間平整光滑得多,除了四個牆角分別擺著四只長方形的金屬箱子和牆頂上挂著的夜明珠之外,并無其它任何陳設。
  諸若愚和沈宇兩人不約而同的雙雙走到牆角,諸若愚伸手摸摸箱子,發覺它堅硬冰涼,乃對沈宇道:“這箱子竟是純金所鑄成。”
  沈宇道:“如是純金所造,單是這一只箱子,便已經是价值可觀了。”
  諸若愚道:“這個自然了,所謂黃金冢,确是名符其實,有了這一筆財富,我們可以好好地作一番事業了。”
  沈宇對這筆財富似乎并不太熱心,聞言道:“不知有關武學的東西又在哪里?”
  一言提醒夢中人,諸若愚似乎對于自己迷于黃金財富的舉止感到赧然,聞言四顧張望了一下,然后沉吟道:“大概就在這些箱子之內了,我們找找看。”
  說罷動手打開箱子,只見里面裝滿了黃金珠寶。只好又走到第二只箱子,諸若愚動手打開它,里面裝的還是金銀珠寶,等到一連將四只箱子完全打開,所看到的還是清一色的金銀珠寶,未見有任何圖書筆記之類的東西在內。
  沈宇忍不住道:“會不會就藏在箱子底下?”
  諸若愚頗感迷惑,搖搖頭道:“我看不大可能,不過我們不妨試試看,你到那邊去負責那兩只箱子,我負責另外兩只箱子。”
  這次兩人分工合作,先將箱內的黃金珠寶金珠寶搬出放在地上,仔細檢查一遍,沒有所獲,又留意檢查整個箱子一遍,發覺四只箱子都是分別用純金和純銀所鑄,完全是實心,沒有任何夾層可藏東西。
  沈字和諸若愚兩人并未因此灰心,又逐件將那些金銘飾物細心觀察一遍,依然是毫無所得。
  沈宇不禁大失所望,站起身道:“看來這黃金冢之中并無有關七殺刀秘籍之類的東西,不過,咱們獲得這筆可觀的財富,也可以多作一些善事,總算不虛此行。”
  諸若愚此刻正在俯首深思,對沈宇的話充耳不聞,過了很久,他忽然長身而起,哈哈一笑。
  沈宇心中一惊,忙道:“前輩因何發笑?”
  沈宇是深怕諸若愚因失望而受刺激,舉動因此失常,但諸若愚卻很快地收起笑聲,道:“俗語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你我兩人雖還不至于沒出息到這种地步,但不知不覺中還是險些中了這冢內主人的詭計。”
  沈宇不解道:“前輩此話怎講?”
  諸若愚道:“這四只金銀箱,正是布置此象的人所用的一种障眼法,試想天下間誰不愛財?尤其是一般普通之人僥幸有緣到了這里,看到這些惊人的財寶,必定是欣喜若狂,只顧搶財不暇,哪還會顧得到其它?即以你我,還不是被這四只箱子耽誤了不少寶貴時間。”
  沈宇恍然而悟道:“前輩的意思是說,這家內仍然大有文章?”
  諸若愚道:“若說大有文章,這文章就在這室內的黃金珠寶上,如果是缺乏毅力和信心的人,到了我們目前的地步,如沒有進一步所獲,必會因為已得到了這些財富而知足折返,那就中了當初藏寶之人的攻心之計了。”
  這一說不知諸若愚是有心抑是出于無意?反正听進沈宇的耳朵里,卻等于一頓教訓。沈宇不禁感到慚愧,自己正是要打算就此罷手,那豈不是正如諸若愚所說的那种既無毅力又無信心的人了。
  諸若愚并不理會沈宇的反應如何,繼續以斷釘截鐵的聲音道:“依老朽的看法,咱們必定還會大有所獲。”
  說罷也不理會沈宇的反應,又像剛才在外面石室一樣,繞著石壁四周行走,所同的是,這次卻不再喃喃有詞,而且每走几步便停一步,沉思有傾,然后再繼續前行,如是走了十几匝,歷時盞茶之久,卻見他的臉色愈來愈沉重。
  沈宇見他雙眉緊鎖,額上慢慢滲出了豆大汗珠,知他正在運用最大的心力在思索,不敢稍加打扰,是以靜立一旁,不發一言。
  諸若愚繼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沈宇在無所事事的情形下,只好游目四顧,最后抬起頭來,觀賞頂上挂著的那些夜明珠,只見它們大小不一,但每一顆都混圓無比,晶瑩可愛。
  尤其是正對頭頂的一顆,看出去其他的都大得多,而且伸手可及,沈宇愈看愈覺得它可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准備將它摘下來。
  就在這時,諸若愚忽然大喝一聲,道:“且慢。”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沈宇居然被嚇得一震,立即收手后退一步。
  諸若愚急步走過來道:“這上面的東西万万動不得。”
  沈宇惊魂已定,看話若愚一臉嚴肅的樣,倒末便開口說話。
  諸若愚急步走到了那顆夜明珠底下,仰頭端詳良久,最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如釋重負道:“老弟你差點儿誤了咱們的大事。”
  沈宇心中暗道:“想來是最后的机關就在這顆明珠之上了,但卻不知道自己何以碰一碰它就會誤了大事,是以忍不住道:“這顆夜明珠有那么重要么?”
  諸若愚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只要我出聲晚一點儿,被你摘下這顆明珠,這黃金冢內最寶貴的東西,恐怕就永遠沒有見世的机會了。”
  沈宇道:“這顆夜明珠有什么作用呢?”
  諸若愚道:“它的妙處就是要人把它摘下來,你看它比其它的明珠都來得既大且美,而且位置較低,任何人要摘這些明珠,都會先摘這一顆,那就中了那布置黃金冢的人的詭計了。”
  沈宇好奇道:“摘下這顆明珠之后,會有什么情形發生?”
  諸若愚道:“這顆明珠只能向上旅推,它是這黃金家最主要的一個机關按紐,如果把它摘下來,整座黃金冢的机關就會從此永遠失靈,你我兩人說不定從此就沒有重見天日的机會了。”
  沈宇不禁暗自責怪剛才的孟浪,如果不是諸若愚及時出聲喝住,自己早已將這顆明珠摘下來把玩了。
  諸若愚沒有再說話,伸出兩手捧住那顆明珠,慢慢的向右旋轉了一下,一邊側耳留神傾听,然后又輕輕的向左旋轉,如此反复數次,那顆夜明珠便自動的慢慢向上升,一直升到牆頂,突然震動了一下,然后又慢慢的自動向下旋轉。
  這一次,諸若愚和沈宇兩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像有巨物在腳下滾動,跟著只感到所站的地板竟然旋轉起來。
  沈宇心中一惊,放眼望向諸若愚,發覺諸若愚正中神色凝重,目不轉睛地盯著牆角處一只銀色的箱子。
  沈宇不禁被請若愚銳利的目光所吸引,也循著他的目光向那只銀箱看去。這一看不由得沈宇心中大感惊异,原來擺在四邊牆角的箱子,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移動了位置,那原來放著銀箱的地方,此時已往出了一個三角形的缺口來。
  諸若愚急急道:“咱們要赶快,時間無多。”
  說罷不等沈宇回答,一閃身便從那三角形的缺口鑽了下去。
  沈宇也不待慢,馬上跟了下去,原來底下又是一個小小的石室。
  兩人進得小石室,只感到香气扑鼻,但卻不知道香從何來。
  兩把特制火炬,照得小石室光如白晝,首先跳入沈宇眼帘的是牆壁正中央排著一塊小小的血紅慢布,其余四處,空無一物。
  沈宇不禁為之一怔。
  耳邊卻听到諸若愚疾聲道:“小弟赶快,那刀法心訣就在那紅幄的后面了,石室馬上就要自動封閉,我們不可再耽擱。”
  話聲未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竟又響了起來,兩人頭頂的石壁已經在開始轉動。
  沈宇心中一惊,一個箭步審到紅但底下,伸手揭開紅慢。
  紅慢后面就是牆壁,壁上只挂著一把長刀。
  沈宇不禁又是一怔。
  諸若愚急步槍上前去,摘下那把長刀,挑落那幅紅慢,然后一手抓住沈宇,叫道:“咱們快走。”
  此時石室的三角形缺口,已隨牆頂的旋轉被閉封了一半,諸若愚和沈宇兩人一先一后,剛剛鑽出了地下石室,就听到一聲轟然巨響,那顆會旋轉的明珠,竟然自頂上掉下,墜得粉碎。
  再看來路,那牆角下的三角形缺口,竟然已封閉得毫無痕跡,那四只金銀箱子,又回复了原來在牆角的位置。
  諸若愚長長呼了口气,道:“好險。”
  沈宇惊魂甫定,回頭看到諸若愚手中緊緊抓住那把長刀和那幅紅松,不禁歎道:“就這東西,險些使我們兩人葬身在地下石室之內。”
  諸若愚將長刀和紅慢遞給沈字,道:“老弟快看看天下第一試學,就在這兩樣東西的上面了。”
  沈字先接過了長刀,發覺它入手沉重,要比普通一般的刀劍重上好几倍之多。
  長刀的長度,和一般的長刀并無二致,只是刀鞘和刀柄卻和一般長刀所用的大不相同,一般的刀鞘或劍鞘,大多是刻上各式各樣的花紋,但這一把長刀刀鞘,卻是通体光滑無比,滑不留手,上面毫無花紋,而且通身堅硬冰涼,顯然系百練煉培鋼所造。
  沈字情不自禁地拔刀出鞘,立即感到寒光扑面,森森寒气迫人窒息,牆頂之上的那一顆顆夜明珠,說世奇怪,就在那長刀出路的剎那間,一顆顆竟然變得固然無色,原有的光澤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沈字脫口叫道:“這是一把罕世寶刀。”
  諸若愚關心道:“赶快看看這刀上記下的七殺刀心決,看是否有破解七殺刀的秘訣/
  沈字將刀路和刀身分別仔細地端詳了好一會儿,搖搖頭道:“這把寶刀連同刀鞘毫無半點儿刻紋,透体光滑無比,沒有什么心法和口訣在上面。”
  諸若愚揚了揚手中的紅但,道:‘那么,一定就記在這幅紅慢上面了。”
  說罷展開紅慢,舉高手中的火炬,靠近去仔細端詳,左看右看,那幅紅松除了顏色鮮紅如血之外,饒地請若愚如何刻意找尋,硬是找不出半點儿痕跡未。
  他搖搖頭,將紅但交給沈字,道:“我看不出來,你是行家,還是由你來看看吧。”
  沈宇還刀入鞘,接過紅俠,道:“前輩才是內行,你看不出,晚輩恐怕也不會看得出。”
  諸若愚道:“你盡管試試吧!”
  沈手不再說話,留心觀察那幅紅松,紅慢之上既無花紋,又無任何墨跡,看來看去,哪有記述什么心決在上面?
  沈宇搖搖頭道:“這上面絕不會有什么武學記載。”
  諸若愚大感詫异道:“這就奇了。這黃金家布置得如此精巧嚴密,而且厲斜似乎也對他所學的七殺刀信心動搖,照理此地應該保藏有對七殺刀有關的圖籍才對呀廣
  沈宇道:“或許是咱們剛才匆忙中沒有將室內重要的東西拿走,七殺刀的心訣可能還留在石室之內。”
  諸若愚搖頭道:‘那不可能,須知道這黃金家布置之妙,就是任何地方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即使在時間上也是這樣,那地下石室的按鈕一經触發,就完全自動,在打開和封閉這段時間,原先已算好剛可容人入石室里面取刀之后就走,如果稍遲,石室就自動封閉,入室之人就永無走出來的机會,所以,它里面不可能再藏有在時間上不容許去發現的東西在內。”
  沈宇道:“我們可否再下去找找著?”
  諸若愚苦笑著搖頭道:“我們沒有机會再下去了。你不看那鐵夜明珠已經自動墜地跌得粉碎了么?就是表示地下石室的机關已經完全失去了效用,除非我們能將四周的牆壁全部挖開,否則休想再下去。但從這里到達地面,最少也有六、七十丈深,要措它談何容易。”
  沈字點點頭,但想了想又道:“這机關布設精巧,隱秘重重,會不會還有些什么地方我們還沒有發現?”
  諸若愚道:“沒有了,這黃金家已被咱們走遍。”
  沈宇听他說得肯定,但心中卻不無怀疑,道:“剛才我們下來時,兩番三次無路可通,但最后還是發現了秘門到這邊來,現在會不會又像剛才一樣,只是這黃金家的設計人在故弄玄虛廣
  諸若愚搖頭道:“這黃金家的設計人員雖然獨具匠心,精通机關消息之學,但老朽自信并未輸給他,若說這黃金家還有什么隱秘之處未被發現,說什么老朽也不肯相信。”
  諸若愚說得如此肯定,沈手也不由得不深信,只是辛苦半天,原來對這黃金冢抱著很大的希望,想不到此時所得的就只有一把長刀和一幅紅慢罷了,這對于克制魔刀一無用處。剩下的黃金珠寶,對沈宇來說,亦都是身外之物。
  諸若愚已知道沈宇大為失望,其實他自己還不是失望透項?但諸若愚到底是和沈宇不同,他能得到這許多財富,已足以自慰,大大沖淡了他失望的情緒。
  是以,他安慰沈宇說:“也許七殺刀的武學就記在這把寶刀和紅里的上面,匆忙間看不出來,有時間慢慢就可以研究出來也未定。”
  沈宇再次舉起手中寶刀端詳了一會儿,搖頭道:“晚輩敢說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說罷將寶刀系在腰間,道:“咱們回去吧!”
  諸若愚道:“這些金銀珠寶如何處理?”
  沈宇道:“隨便前輩如何處理都可以,我明天一早,就得啟程前往泰山。”
  諸若愚道:“好,那么就等以后再說,反正這些東西留在這里,只要將大榕樹的机關封好,也不會被人發現。”
  沈宇點點頭道:“那就這樣辦好了,不過,前輩不妨先帶一部份出去,以備不時之需。”
  諸若愚道:“這樣也好。”說罷走到街角,打開箱子,取了部分珠寶納人怀中,然后道:“咱們走吧。”
  重陽節,正是詩人墨客登高吟詠的好日子,而雄偉高聳的東岳泰山,正是此一佳節游山覽胜的最佳去處。可惜的是,偌大的一座泰山,此刻卻是風云密布,殺机重重。
  天剛破曉,望天門底下那條迂回陡峭的羊腸石徑上,一條人影如鬼想般飛快地拾級而上。
  那人影背插長到,腰系寶刀,黑色長既快靴之上,還扎了一把形狀古老的匕首。
  他年紀輕輕,但英俊黝黑的臉上,卻籠罩著濃重的風霜和一層隱隱的憂愁焦慮。
  這羊腸小徑上,此刻只有他一人孤獨地在向山上奔跑。而今天以前,這條路卻是出奇的熱鬧,各色各樣的人物,竟如過江之鯽,莫不匆匆忙忙的打從這條山路經過,向更高的山上奔去。
  看樣子,這青年是來晚了,只見他愈奔愈快,雖然他神色之間隱隱透出了几分疲憊,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腳程。
  他愈奔愈快,但眼看就要到望天門的時候,卻出乎意料的突然間停住。
  他像是被什么惊人的東西所吸引,只見他滿臉錯愕,游目四顧,然后又側耳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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