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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兩個人走到樓前,里面坐了一些短打漢子,那都是趙大的手下。
  而吆五喝六之聲,卻從后面傳來,十分熱鬧。”
  兩人進了茶樓,直向后面走,座上一個漢子站了起來,跟在后面低聲道:“二位可是臨清鐵捕丁頭儿雷英雄?”
  二人為之一怔,那漢子上前道:“兄弟姓孫,孫三儿、是此間主人趙老大的把兄弟。”
  丁大元拱拱手道:“孫三爺,久仰,久仰。”
  孫三笑道:“不敢當,丁頭儿再不過來,兄弟也准備過去相請了。”
  丁大元道:“三爺見召,不知有何清教?”
  孫三低聲道:“二位想是為失物而來,剛才有個小弟兄斗膽冒犯,在丁頭兄那里掏了點儿東西,本來以為是筆小財,及至打開一看,才知道闖了禍,交到敝反兄那儿,本應送過來的,但看見二位已經來了,所以就命兄弟在此恭候,并請丁頭儿高抬貴手。”
  丁大元道:“三爺言重了,丁某是奉命便服查案子,當然答不到貴屬弟兄那儿去,但請將失物賜還,丁某少不得還有一份小意思。”
  孫三笑道:“丁頭儿果真是漂亮的人物,無怪乎名滿臨清,趙老大在后進密室恭候,也叫那個冒犯的小弟兄在那儿等著給了頭儿磕頭陪罪。”
  “那万万不敢當,貴兄弟義薄云天,丁某感激不盡。”
  孫三道:“趙老在相請還另有用意,雖然不知道丁頭儿辦的是什么案子,但是已知丁頭儿目的何在,愚兄弟在這儿情形熟,說不定對了頭儿還能盡點力。”
  丁大元剛要開口,孫三已道:“人多口雜,丁頭儿有所指教,也請進去再說。”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一所孤立的小屋子前。
  由于孫三已挑開門帘,看見里面只有一個漢子与剛才那個毛阿七,丁大元略一遲疑,也就跟雷剛二人跨了進去,而那個漢子也拱手道:“敢莫是了頭儿當面,兄弟趙大可,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賤名,丁頭儿就以趙大稱呼吧。”
  丁大元与雷剛連忙拱手回禮,但他究竟是個經驗丰富的捕快頭儿,忽然感到情況有异,連忙閃身旁移,雷剛也跳向另一邊,可是他兩個只看見眼前一花,兩支亮晃晃的兵刃已遞了過來。”
  丁大元連忙在袖中抽出一枝匕首去招架,可是對方身手奇疾,收回兵刃,再度刺了過來,仍然比他的匕首快了一步,由空門處點在他的咽喉上。
  雷剛的神刀原是貼身暗佩的,變起非常,他的刀拔得很快,几乎是立即出鞘,對方逼他的也是一柄刀,而且也是同樣的情形,他的刀出鞘后,對方收刀回去,讓他先發動攻勢,然后在兩個照面下,一面劈進,只在他的胸前。
  兩人都是行家,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們明白以真功夫相比對方差了一截,乾脆認輸棄刀。
  跟他們交手的兩個人是一個持刀,一個執劍,蒙著面,但身材可以看出是兩個女子。
  丁大元被人釘在牆上,沉聲道:“趙大,你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們是官差。”
  趙大笑笑道:“兄弟知道了,您了頭儿的腰牌与輔公文上寫得很明白,而且這位雷爺是您邀請來的助手,公文寫得很明白,不過兄弟要請教的是二位是臨清府的官,這儿是北京城,二位的公事辦得越了界。”
  丁大元道:“這個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趙大笑道:“丁頭儿,兄弟是一片好意,二位在韋老爺的松廬外已經轉了兩三天了,莫非公干就是在這儿,丁頭儿如果能透個底,兄弟可以盡點力。”
  “多謝,不用了,閣下把公文還給我就夠了。”
  趙大道:“韋老爺子是四幫的主人,腰里著實有几個,誰都想從他那儿弄几個,丁頭儿只要有路子,兄弟可以与丁頭儿合作,也沾點光,反正韋家出得起。”
  丁大元冷冷地道:“趙大爺,丁某如果要發財,臨清一地的油水就夠了,不必跑到這儿來。”
  “原來丁頭儿為的名,那更好,你得名,兄弟得利,我們互不沖突,各得其所。”
  “趙大爺,你還是息了這個念頭,丁某要是為名早就入江潮了,何必在六扇門里混,我為的是職守。”
  “不管為什么,我們都可以合作。”
  “不行,丁某身在公門,不敢貪贓枉法,而且這件事也不是錢能撕握得開的,請恕丁某無法同意。”
  “丁頭儿是完全拒絕兄弟的插手了?”
  “職責所在無以通融,趙兄的好意只能心領了。”
  “單憑你們兩個人辦得了嗎?”
  “辦不了也得辦,丁某進了六扇門就得盡職守。”
  趙大笑道:“兄弟只有把二位交給韋老爺子,倒是要以賺一筆了。”
  丁大元沉聲道:“趙大爺,我知道你會這么做的,不過我也警告你,丁某死了,事情就鬧大了,到時候就是殺身大禍,你最好還是不要沾上的好。”
  趙大微笑道:“丁頭儿,目前你可能抓住了一點線索,但并沒有掌握住确切的證据,所以只能暗地里查訪,我把你交到韋五爺子那儿去,他那儿自然有辦法料理你,你一死,那點線索也斷了,誰還能查得出什么來?”
  丁大元道:“笑話,丁某既有上官出具海捕公文,自然他也掌握了那點線索,而丁某久出不回,上官知道怀疑的事更為真确,一定會盡全力來追查的。”
  “韋老爺子要弄掉個把知府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一著很有力,似乎已擊中丁大元的要害,歎了口气道:“趙老大,你也許他是受了韋再旬那老儿的收買,或許你就是他的爪牙,了某落到你手中別無話說,只是丁某要勸告你一聲,如果你已盡知他的秘密,就說明白他們是干什么的,免得為王法所不容,也為江湖武林所共憤,現在不被揭穿,遲早總有被揭發的一天,那時就悔之已晚,丁某是看你還像個人物,才跟你說這些,听不听在你了。”
  趙大一笑道:“丁頭儿何以對在下如此瞧得起?”
  丁大元道:“丁某雖是臨清府的一名輔頭,但是跟江湖朋友并不隔絕,而且丁某也是出身江湖,側身官府是為了報恩,府台方大人不僅是個好官,廉明勤政,而且有思于丁某,我才為他效力,丁某這身技藝雖不敢說上乘,但在江湖上也薄有微名,可是你手下的一個小兄弟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打了某貼身東西摸走,而且丁某在這位姑娘劍下走不了兩招,足證你趙老大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趙大一笑道:“趙某能在京師重地打出一分天下,自然得有點本錢,別的不敢說,像二位這种身手,趙某還可以勉強應付得了,趙某再告訴二位一件事,松廬出了很高的代价,邀請趙某這批弟兄為他們辦事,趙某心里也在舉棋不定,丁頭儿這件事是他們委托趙某辦的,他們還沒有弄清了頭儿的身份,兄弟知道了丁頭儿的身份后,著實有點為難,因此才向丁頭儿討教一下,如果情況不太嚴重趙某樂得賺几文銀子花花,如有殺頭抄家的份儿,趙某自然不會干,而且會把全部的力量支持丁頭儿,讓你大大的露次臉,只是趙某這些弟兄既不求名,自然得另有所圖,到時候丁頭儿別太認真就行了。”
  雷剛立刻道:“丁兄,這倒是可以商量,反正那些人聚的都是不義之財,你又何妨送個順水人情?”
  丁大元堅決地搖頭道:“不行,了某身在公門,不答應這种條件,不管松廬里的錢財是如何來源,丁某都無權作主處理,事成之后,丁某可以請求上官,申秦朝廷,撥出几成作為獎賞。”
  趙大笑道:“丁頭儿,趙某在京師,對官方的情形比你清楚,假如是你丁頭儿作主,趙某也還信得過,但你的權力太小了,即使捉住了真憑實据能抄了松廬,也經不了丁頭儿的手而經過京里那些人的手一過,恐怕就沒有我們的份儿了,說不定一翻臉,還把我們當成了從犯,那不是黑瞎子拉磨子,出還落個熊。”
  丁大元苦笑一聲:“趙老大,你是明白人,丁某也不敢再求你幫忙,把公文腰牌交還,咱們交個朋友。”
  趙老大道:“朋友就該互相幫忙,你既然把趙某當朋友,趙某不能看看你去送死,丁頭儿,不是我輕視你,像你們這樣子,進了那個宅子准沉,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丁大元道:“丁某職責在身,死而無怨。”
  趙老大笑道:“丁頭儿,你倒是夠交情的,你為了職責,這位雷朋反呢?他可不是你公門中人,你忍心讓他去陪死?”
  雷剛立刻道:“那是我跟丁兄有過命的交情。”
  趙大笑道:“這是你的義气,丁頭儿該不能這么想吧。”
  丁大元道:“請方大人把雷兄弟的門戶淵源寫在海捕公文上,也注明了他是我義邀而來的助手,就是怕万一失手時好出脫他,對方若是念及雷兄弟的門戶淵源,自也不便再為難地,這是一,再者,到現在為止,我沒把案子內情告訴雷兄弟,也是便于開脫地。”
  趙大笑道:“丁頭儿,你是老公事了,怎么會想得這么天真,你不把案子告訴雷朋友,就能夠開脫他了?”
  “怎么不能,他不知道內情,人家沒有奈何他的理由,而河北万胜刀万老爺子是一代名家,對方多少也得看看万胜刀門的份量,犯不上啟怨万胜刀門吧。”
  趙大笑道:“撇開案子不談,就恁對方留下了你丁頭儿這件事讓雷朋友知道了,他肯不閒不問嗎?他如果那樣,就不是生死交情了,他不肯丟下你不管,對方又肯放他一個人离開嗎?”
  丁大元一怔道:“雷老二,這倒是我沒想到的問題,看來是有點欠妥,那你從現在起就別管了。”
  雷剛笑道:“丁老大,你沒想到,我師父可想到了,我在答應价之前,曾經向師父稟告過,師父說了,万胜刀門吃的是保嫖飯,雖是江湖人,但也有協助地方除暴安良的責任,而你丁老大也是個朋友,才一口支持的,他說叫我跟著你生死不辭,即使惹了麻煩,他也一肩挑了,他說過,你丁老大要辦的事,一定是堂堂正正,對得起武林道義的事,縱然把万胜門全部陪上了也是應該的。”
  丁大元一聞此語,目中有點潤濕,這時忽然后面的門帘一掀,出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英俊膊年,另一個則是胖子,趙大肅然起立,那胖子道:“好了,趙大,丁雷二兄都義烈漢子,我保證說得通,你出去招呼吧。”
  趙大恭身帶著毛阿七出去了,兩個蒙面人,也收下了刀劍,青年漢子道:“紉珠,小如,你們在外面幫著趙大看著點,不准任何人走近這屋子十丈之內。”
  兩個蒙面人也走了,而且還帶上門,胖子過來自我介紹道:“二位兄台,兄弟徐明,匪號夜游神。”
  丁大元一怔道:“夜盜千戶的黑道君子夜游神徐大俠。”
  徐明笑道:“徐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贏得一個黑道君子的雅號,但夜游神卻是自封,如果沒有分號,大概就是兄弟不會錯了。”
  丁大元道:“徐大俠雖在黑道,卻是快中之龍,黑道君子乃是一般江湖人對徐兄的尊敬,只是……”
  徐明不待他開口就道:“丁兄可是怀疑兄弟是冒名的?八年前兄弟曾在臨清撈了一票,而且還蒙丁兄親自相送,在十里舖處网開一面,兄弟十分感激,同時丁兄送了一枚金丸,兄弟還留作紀念,金丸上附著重府設陷不可往的一張字條,丁兄不會再怀疑兄弟了吧”
  丁大元這時才變容拱手道:“那就真是徐兄了,小弟對徐兄雖未晤面,卻神往已久,雖因職責之故,不得不虛應故事,卻不必認真,故而略盡棉薄,其實也是多余,以徐兄的絕妙輕功,就算兄弟真要為難,也一樣的束手無策,不過那晚雖未見到徐兄的真面目,卻約略有個印象,微靈矯捷,不似徐兄這么富泰之狀。”
  徐明笑道:“那時沒現在這么胖,不過兄弟另有辦法肥瘦自如,那是題外話,容后再談,丁兄既然證實了兄弟的身份,我們就可以進一步深談了,丁兄是來辦案子的?”
  “是的,不過只有一點線索。”
  徐明道:“可容見告否,兄弟想請丁兄幫個忙?”
  丁大元道:“徐兄,丁某知道你俠行可欽,但為了職責之故,實在難合作,徐兄如果有意對韋再旬下手,兄弟不便阻攔,但也無法表示贊同,請徐兄見諒。”
  徐明一笑道:“沒有關系,丁兄身在公門,徐某卻是黑道中人,雖然相互神交,但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正是丁兄磊落處。不過這件事卻不是黑白道上的問題,兄弟面子不夠大,只有介紹另一位俠義英雄向了兄請教了,這位是笑面追魂,新月劍客,杜云青杜爺,現任天馬鏢局總鏢頭,丁兄可以相信他嗎?”
  丁大元与雷剛肅然動容,二人一拱手,杜云青一笑道:“二位兄台高風亮節,俠義表率,杜某万分欽敬。”
  丁大元道:“杜爺,這可不敢當,丁某所為跟杜爺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不知杜爺有何賜示?
  杜云青沉吟片刻道:“三德智仁勇。”
  兩人一怔后同聲道:“三光日月星?”
  “浮云掩白日。”
  兩人又同聲接口道:“撥云見天青。”
  杜云育再度問道:“峰通十二轉,何處是歸程。”
  丁大元接口道:“身居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雷剛卻道:“梅開星五福,連理慶同春。”
  杜云青卻微微一笑道:“再無山能高,唯有天可齊。”
  兩個人神色一肅,垂手肅立,但是卻把眼睛望著杜云青,社云青把胸前的日月令旗取出展了一展,讓他們看見了旗上的那個特定的表記,兩個人同時跪了下來,丁大元道:“臨清第四路,再傳弟子丁大元叩見令主。”
  雷剛也道:“河間第十路,三傳弟子雷剛叩見令主。”
  杜云青收起日月令旗道:“二位請起,本來我不必亮出令旗來,因為我受旗時,前任令主交代,日月旗下各門因為年久日遠,已經不可完全信任了,但是我覺得二位義行可欽,亮出令旗,乃是表示對二位的信任,二位見過就是,但是不必對任何人說起,即使是師門同道,未得本人之同意前,亦不得輕泄。”
  兩人肅然受命后,杜云青把他們叫進身邊,開始了低聲交談,約莫半個時辰,外面趙大擺上酒來,杜云育与徐明已悄悄地离開了,白紉珠与紀小如也從隱敝的地方撤走,坐在另一間秘室中。
  芙蓉正与杜九娘在聊著天,看見他們先后進來,芙蓉笑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徐明笑道:“妥當了,那個丁大元的口還直緊,一直見到了杜爺才肯透露口風,說出他得到的線索。”
  芙蓉道:“到底是什么案子呢?”
  杜云青道:“他知道的還沒我們多,只是比我們确切,在臨清境內,丟了四個小孩子,兩個是窮苦人有的,另兩個卻是富家而且都是在四班過境后丟失的,每年在四海班過境以后,都有類似的案子發生,因此他就留上了心,而且他又認出了四海班中有個叫花面很許中成的家伙,曾經因拍花拐騙幼童而被抓住送法究辦,判了流刑,發配邊站的,居然又溜了回來混跡在四海班中,他忙邀集了雷剛,請准了知府,行文追查,因為耽擱了兩天,追到京師才追上了,四海班中已經不見了許中成,他知道四海班的主人住在松廬,認為許中成一定藏在松文書里,所以才在松廬外面守候。”
  紀小如道:“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案子,干嗎要如此守口如瓶不肯說呢?”
  徐明笑道:“他的腦筋很靈活,聯想力也強,四海班是獸戲為主,對那些獸類通靈解語,他本就覺得奇怪,加上四海班過境后就有儿童失蹤,四海班中,又有一個拍花的匪人逃刑潛伏,把這些疑點綜合起來就不少了。”
  白紉珠道:“他怀疑什么呢?”
  “他還疑那些失蹤的儿童是被擄去變形為獸,以用演戲所用,而這种手法是白蓮教所擅,情況就嚴重了,因為白蓮教一向是邪教組織,抓到了白蓮教,依律要以妖人視之活燒死的,因為松廬的主人韋老儿興官方有力人士交往很動,他不敢造次,也怕打草惊蛇,所以才暗中留在附近,抓住了許中成,嚴加鞠問,看看整個四海班是否為白蓮教余孽。”
  美蓉一笑道:“這家伙倒是很不錯,居然能想得這么多,你是說動他合作了?”
  徐明笑道:“我叫趙大与孫三套了他半天口風,他就是不搭理結果杜爺一報身份,他立刻就乖乖地說了出來,可見還是杜爺的聲望高。”
  芙蓉道:“現在是怎么個打算呢?”
  “他們兩人答應吃點苦后才吐實,只要他們一松口,趙大他們就會被逼得參加白蓮教了,等他入了教,拿住了确切證据,就可以里應外合,除掉這些敗類了。”
  “這一來丁大元与雷剛的生命就危險了。”
  徐明微笑道:“我教了趙大一套話,也讓丁大元他們騙了一套話一兩下湊合,就不敢傷害他們了。”
  芙蓉道:“我已經把內情告訴了朝廷,皇上极為震怒,決計要消除此輩,故而授權給我全權利行事。”
  杜云青笑道:“目前不秘,待他們主腦人物齊聚松廬時,我們才行動,這最好分兩頭進行,你到時候,知會白東岳一聲,叫他配合行動,把四海班的人嚴密監視,我們在松廬行動時,他們在外面抓人,務期一個不漏。”
  芙蓉道:“那倒不成問題,問題在松廬,里面是白蓮教主力集中,你們的人手夠嗎?”
  杜云青道:“應該是夠了,實在不夠,我們可以請四兄弟帶著寒星門下的人共同行動。”
  芙蓉道:“那邊是薄弱一點,邊城的寒星同門不多,另外有一些人將來要正式接替侍衛營的任務,不便輕舉妄動,你們為什么不把攻打松廬的擔子讓給白東岳,由他帶人拼去,那樣不正巧是驅虎吞狼之計。”
  杜云青道:“白東岳的手下難保沒有白蓮教的當徒混入,他的行動恐怕難以保密,一有風吹草動,對方先有了准備,那就功虧一貫了,再者白東岳那個人野心极大,如果他假公濟私,把其中一部份人犯賣個交情,納入自己的囊中,那就更為嚴重了,這是第二點,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白東岳對這件事不會太熱心。”
  何以見得呢?”
  “白泰官一向就是個聰明人,懂得養寇以自重的道理咱然更懂得權高震主,兔死狗烹的道理,允許白蓮教的殘人勢力存在,朝廷就需要他,甚至仰賴他,一旦把所有的逆對力量都拔除淨了,他就會考慮到自身的安全,朝廷對他的不放心,他自己心里有數得很,老實說,朝廷真要他對反清義師展開清剿行動,他也會陽奉陰違的。”
  芙蓉一歎道:“云青,我的看法的确不如你深遠。”
  杜云育也歎道:“芙蓉,真正厲害的是居在禁宮里的那位皇帝,因為他能叫我們這些人去賣命,而我們也得非干不可。”
  芙蓉臉色微微一變道:“云青,你不會怀疑我吧?”
  杜云育道:“不會,因為你不夠深沉,不會懂得那多的陰險,而且我對這位皇上雖無意臣附,卻有著由衷的敬意,他的确是個人君之器,懂得如何運用大勢,更懂得如何運用最簡捷省事的辦法來消祖動亂,這樣做固然是保全國家的元气,但也是為了無數的生民著想,一個能如此設想的皇帝,就是個好皇帝了,對一個好皇帝,我們理當尊敬的,所以像甘老前輩等俠義英雄,也都一口答應來幫我們的忙,他們也是著眼在大局上。”
  芙蓉這才道:“云青,謝謝你,我個人也向你提出一個保證,如果呈上以后改變了他對我所作的那些承諾,對俠義道有所迫害,我宁愿冒族滅之險,也要親手刺殺他。”
  紀小如忙道:“蓉姐,你千万不可這么做,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姐妹了,如果你犯下那种大罪,我們豈不也要跟著你遭殃倒据了。”
  這是一句笑話,但是使芙蓉很感動,因為這表示了每個人對她的信任,也把她真正地當作了自己人。”
  于是大家又在一陣融洽的气氛下商量著下一個步驟,也等待著情況的發展。
  快到黃昏的時候,松廬里得到了趙大遞去的消息,派了兩個·人來了,這兩人年歲都不大,約莫付七八,神情很倡做,進了門就指名要找趙大。
  趙大應聲出見,一人拱手道:“趙兄,在下東方白,這是敝師弟周瑞。”
  趙大拱拱手道:“久仰,久仰,敢問二位有何指教?”
  東方白道:“趙兄,敝兄弟都是從松廬來的,家師就是韋老爺子十八公,這樣趙兄該明白了中馬呢?”
  趙大道:“明白是明白了,但是趙某与韋老爺子素無瓜葛,不知道老爺子派二位來有何見教?”
  東方白道:“趙兄太謹慎了,昨天晚上,敝師叔跟趙兄等四位商量好了的事,特命敝兄弟前來听取回音。”
  趙大笑道:“兄台越說在下越糊涂了,令師叔又是那一位高人,跟在下又商量過什么事?”
  周瑞笑道:“趙兄行事果然穩健可告,敝師叔說過趙兄不會隨便相信的,特地叫兄弟帶了一封信而來。
  說著在身邊取出一個信封,里面果然有一張字條,趙大抽出一看,只見上面寫:“四君果然神通廣大,昨天相托,今日已見端倪,請將一眾人物交來人處置。知名不具。”
  趙大看完后將字條一揉,丟在地上道:“請歸告令師趙某已經收到字條了。”
  周瑞道:“那就請趙兄將……”
  趙大冷冷的道:“閣下別在這儿打馬虎眼儿了,趙某從來也沒見過一個叫知名不具的人。”
  周瑞急了道:“敝師叔是為了隱秘才不具名,看條上的意思,趙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趙大道:“事情是知道,那是昨天在酒樓上所開談的,難保設有別人听見,可是趙某對三位一向陌生。”
  東方白道:“我們一向在外面為家師跑腿,最近才回到松廬,難怪趙兄不認識,正是為這個緣故,敝師叔才叫我們兩個人來,以免疑實。
  趙大笑道:“二位只知道伯人起疑心,卻沒有想到如何使趙某不疑心,素未謀面,就恁二位一句話,趙某如何确定二位的身份是真是假。”
  周瑞急道:“敝師叔的親筆,趙兄總該認識吧?”
  趙大笑道:“就是這件事使趙某無以取信,昨夜趙某等四弟兄是初次跟那位老夫人見面,當時也沒有立字存照,從何來的字跡中供相辦。”
  東方白一怔道:“那趙兄的意思是……”
  趙大道:“我什么意思也沒有,有事請老夫子自己來,即使要另外托人,也得派個我認得的人。”
  東方白与周瑞對看了一眼,無可奈何的抱拳轉身告辭而去,才走到門口,忽地兩蓬密集的箭雨,無聲無息的疾射而至,兩個人挨了個正看,東方白當時就躺下了,周瑞在身上挨了几枝都不是要害,吼得一聲,沖前兩步,斜里一條人影挾著刀光一錯而過,周瑞的首級已經滾出老遠去。”
  趙大笑道:“好,老三,干淨例落,再看看四面有沒有吊在后面的?”
  動手殺人的是孫三,他收了刀笑道:“老四帶了几個弟兄在四面尋著,一個世漏不掉的。”
  趙大點點頭道:“好,快把地下料理了?”
  孫三答應了帶著兩個漢子把尸体搬到隱蔽處藏好,忙了一陣后,李四也來了,趙大看了他一眼,李四笑道:“大哥,前后有八個小腳色,全叫小弟給收拾了,尸体給扔下了糞坑,半個都沒漏的。”
  趙大哦了一聲:“身手如何?”
  “都不弱,有一兩個腳底下輕快得很,夠得上點塵不生,片草不惊,好在弟兄們都帶著了孔明騖,沒讓他們跑掉還特地留了一個試試手腳,在二十多個照面上才放倒他。”
  趙大笑笑道:“這一來松廬里缺了好些人手,咱們就可以多塞几個進去了,只是手腳上都得差一些。”
  李四道:“不,大哥,小弟以為不能太差,否則人家不會看得上眼。”
  “可是太精明了,會引起對方的怀疑的。”
  “那倒沒什么關系,咱們能在京師創下局面,原就不能跟別處相比,京師是臥虎藏龍地。”
  “可是怎么叫人相信呢?”
  “有什么不能信的,必要時可以抬出三哥的先人,扯旗的掌門老祖宗,妙手空空也是響叮當人物,手底下總要來得几下。”
  “好吧,總是你有理,出去招呼著點,也許那老頭儿就快來了,否則就派個人催催他去。”
  李四笑著出去了,又轉了一下,過了一會儿,他果然陪著三個人來了。
  一個是四海班的外管事羅大成,一個是四海班中北海班的班主張北斗,另一個正是松廬的師爺方子玉。
  趙大忙站著走上前道:“方老夫子,您可來了,我正在著急,事儿鬧大了。”
  方子玉道:“趙大爺,是怎么回事儿?”
  趙大道:“昨儿晚上得了您的吩咐,敝兄弟幸不辱命,總算把兩個點子的底子也摸清楚了,可是他們的身份都不好惹,我正在琢磨著,那兩個點子更精明,居然摸上門來,我沒辦法,只好把他們弄倒了再說,那知道他們身后還綴著有人,幸虧我們這儿也有了防備,先后一共放倒了十個,雖然也折了好几名弟兄,總算沒讓事情泄了出去,您看是怎么個處理法?”
  方子玉道:“那兩個人是什么身份?”
  趙大把腰牌与輔文書遞了上去,方子玉看了一看,臉色變了∼變道:“原來是臨清府的公人,他要干什么?”
  “他說是辦件案子來的,沒再多露口風我只好用迷藥把他們給弄昏了過去。”
  “辦得好,想來不會有大事儿,你說他們還有人?”
  “可不是,先來了兩個家伙,口稱是您的師侄,還是韋老爺子的弟子,又弄了張字條來圖混蒙,想把人帶走。”
  “哦,是怎么樣的兩個人?”
  “三十來歲,一黑一白,白种叫什么東方白跟周瑞。”
  方子玉道:“是有這兩個人,我叫他們來的。”
  趙大一惊道:“老夫子,怎么,真是你派他們來的?”
  “不錯,老夫因為一時不得空,才叫他們前來。”
  趙大道:“老夫子,這可是您的不是了,您要派人,也該派兩個我們認識的,叫兩個生面,而且還滿口胡說八道,說他們是您的師侄。”
  “這也沒錯,韋老是老夫的師兄,那兩人的确是他的門人,平時在外面辦事,很少在京師露面儿,老夫叫他們來,也是為的隱蔽的。”
  趙大道:“您該先跟我們說個明白,我們只知道您是松廬的師爺,可沒有想到您跟韋老爺子是師兄弟。”
  “那是老夫疏忽,可是他們還帶了老夫的親筆信。”
  趙大冷笑道:老夫子,您老辦事儿可真夠馬虎的,昨天晚上我們才拜識尊嚴,也沒見過您的墨寶,上那儿去辨認您的真跡去?”
  方子玉臉上微紅道:“趙老大說的是,著夫盼确太疏忽了,因為老夫想來事情不會太重大,所以也沒來得及多說,由此可見辦事的仔細,以后的事就由他們兩人跟趙大聯系好了。”
  趙大道:“那……恐怕沒辦法了。”
  “為什么,老夫保證他們靠得住。”
  趙大苦笑道:“只要老夫子交代∼聲,我們就奉命辦事儿,靠不靠得住都不跟我們有關系,正因為老夫子沒有交代,我還當他們是那兩個點子的人呢,劫擄官差罪名,敝兄弟可擔擔受不起,只有叫他們不說話了。”
  來的三個人都為之一惊,羅大成第一個沉不住气:“什么?你做翻了他們?”
  趙大冷笑道:“老夫子,你看不起我們這點基業,隨便派了兩個人來,我們四兄弟辛苦了一生,卻只有這么點成就,可不敢掉以輕心,受了您的委托,我們不敢推辭,沒有想到您要我們對付的是兩個辦案的官差……”
  方子玉忙道:“這個老夫事前不知道。”
  趙大冷冷地道:“那您也不該派兩個生面孔來,而且滿D胡說八道,說他們是您的師侄。”
  方子玉道:“這也沒錯,他們是敝東韋老的弟子,老朽跟韋老是同參的師兄弟,因此才被延聘為他參予一些机密事務,那兩個人平時在外面辦事,這次剛巧回來述職,老夫叫他們來,為的是他們很少在京師露面,識者無多,較為隱秘一點。”
  趙大道:“您昨天怎么沒說明呀,我們只知道您是韋老爺子的師爺,可不知道你們還是師兄弟,只知道四海班的四位班主是韋老爺子的門下,卻不知道他還有別的弟子,來人的話沒一句對碴儿的,趙某怎么能相信?”
  羅大成叫道:“那你們也不能隨便殺人呀?”
  趙大一拍桌子道:“姓羅的,你少在這儿大叫小叫的,趙某等拿錢辦事儿,可沒把人賣給你們。”
  方子玉忙道:“大成,不許你岔嘴,趙老大,老朽事前沒言明,是老朽的疏忽,這是怪不得你。”
  羅大成道:“可是他們殺死了兩位使者,老爺子如果追問起來,誰能擔待得了?”
  方子玉臉色一沉道:“老夫擔待得了,你要是會辦事的,根本就無須老夫出面,這些事也不會發生了。”
  羅大成這才不開口了,方子玉哼了一聲道:“趙老大,事起于老朽的疏忽,你既已放倒也就算了,老朽一定會設法在敝東面前代為遮掩,另外想個故事把他們的死推出去,只是趙老大動手的時候沒惊動人吧?”
  趙大道:“我干事一向很机密,應該沒有惊動人。”
  他心中卻在暗暗好笑,這頭老狐狸果然厲害,在自己這儿安下了七八個伏樁,居沒有消息外報,這才是對方最關心的事,他居然能找出別的理由來試探。
  因此又微微一笑道:“就算惊動了,也沒人能批發消息傳出去,趙某人做事向來穩健,在決定滅口的時候,自己已作安排,另外三位弟兄都帶人在四周掩伏著,先后又放倒了八個人,所以消息是絕不會泄漏了。”
  方子玉微微一震,連忙道:“趙老大,你又放倒了八人?”
  “是的,八個,他們都是生面孔,今天才在我的賭館中出現,等我放倒那兩個人之后,他們就光先后后的開溜。”
  羅大成大聲叫道:“這都是我們的人。”
  趙大臉色一沉道:“老夫子,這八個都是你們的人?老夫子有這么多的人手派到我這儿來,怎不知會一聲呢,倒叫我失了做主人的禮數了,韋老爺子花了几万兩銀子許我們辦事,若不放心派個人來看看是可以的,可是這偷偷摸摸,不聲不響的來,趙某就無法接受了,老夫子,在韋老爺子心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方子玉見趙大居然反擊一靶,一時倒沒話說了,趙大道:“那兩個官差我這就交出來,老夫子把他們帶走后,我們的關系就此為止。再有差遣,老夫子就令請高明。而老夫子自己要來,最好也遞個招呼,我們几個兄弟陪著,千万別一個勁儿亂撞,兄弟這所賭館雖不是禁地,卻也經常接受一些委托辦些不愿意讓人見到的事,真要撞上那可很抱歉了,老二,把人抬出來。”
  錢二架了兩個昏迷不醒的人出來,往地上一放道:“這是臨清捕頭丁大元,旁邊是他的特聘副手雷剛,海捕公文上有他的年貌特征,老夫子看清楚了,銀貨兩訖,這是一次斷戶交易,貨物出門,概不負責。”
  臉色冷得像冰,方子玉卻笑笑說道:“趙老大,錢老二,二位誤會了,老朽自有交代,羅大成,你好大的膽,誰叫你派人上這儿來的?”
  羅大成一怔道:“屬下……”
  方子玉沉聲道:“昨天你辦砸了事,已經由我親自出面交涉了,就沒有你的事,你居然暗中派人到這儿來窺探,是何居心,雖道你認為老朽辦不成事嗎?”
  羅大成連忙道:“夫子,屬下只是為了小心,再者也是怕兩位使者有事要人手使喚,讓他們跟著。”
  趙大冷笑道:“那盡可大大方方地派了來,趙某一定會竭誠歡迎,何況那八位仁兄從中午起就在下處晃蕩了。”
  方子玉厲聲道:“羅大成,你這是什么意思?”
  羅大成連忙跪下叩頭道:“屬下知罪,屬下知罪。”
  他磕到第二個頭,方子玉的旱煙袋突一伸,點在他的后腦穴上,羅大成只吭了一聲,身子翻轉倒地,已是七孔流血,臉孔變形,雙眼凸出而死了。
  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頭儿,想不到會有這么深厚的內功,而這滿臉和气的老夫子,會有這么殘狠的手段。
  同來的四海班主謝北城不禁臉上變色道:“老夫子,這是做什么,羅兄弟已經認錯了。”
  方子玉冷笑道:“有些錯誤不是認錯就可以了結的。”
  轉過臉去看著趙大等人,發現他們居然都很平靜,方子玉倒是有點意外,咳了一聲道:“四位滿意了吧?”
  趙大微微一笑道:“老夫子,這次欠周到,您自己懲誡手下,跟我們沒什么關系,用不著問我們,不過您既然問了,我也不能不回答,我們很滿意。”
  方子玉簡直有點莫測高深了道:“趙老弟,你既然認為事情与各位無關,又滿意什么?”
  趙大笑道:“我們對方老當机立斷處置的手法很滿意,這才是真正辦大事的人,我們知道這位羅爺只是城內班子里的管事,松廬的事儿不由他負責,那些人也不是他派出來的。”
  方子玉哦了一聲道:“那么老弟是認為他死得冤枉了?”
  趙大道:“不,一點不冤枉,而且死得太輕了,因為他太多嘴,太不經事,我們在解決那八個人時,并沒有問來歷,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方老也可以裝作不知道含糊了事,偏是他多嘴,硬要叫出來反而把事情攪混了,而且方老已經用話點過他了,他還不明白,仍然喋喋不休,這种人如果托以大事,只會敗事,早應該除掉了。”
  方子王又咳了一聲道:“高明,高明,趙老弟看起來不像是胸有城府的人,但內涵卻實在高明。”
  趙大一笑道:“敝人如果像外表那么粗魯,又怎能在京師立中爭下這一畝三分地來。
  方子玉目光炯炯地瞪視著他,趙大毫不在乎地回机,片刻后,方子玉才道:“趙老弟,你對松廬究竟知道多少?”
  趙大道:“毫無所知。”
  方子玉道:“老朽倒是難以相信了,以老弟如此才華,對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會毫無所知。”
  趙大笑道,“趙某認為無須去知道,西海班嫌的是大錢,不會來爭我們這塊地盤,河水不犯井水,趙某何必去找麻煩,所以羅大爺早兩年告訴我們,松廬附近不准去騷扰,我們就不去,反正那不是我們發財的地方。”
  方子玉笑了道:“趙老弟實在是個聰明人。”
  趙大笑道:“要想在京師立足豈是易事,聰明人不笨,笨人也不行,聰明人易犯忌,笨人易為人所利用,趙某必須在笨的時候笨,聰明的時候聰明。”
  方子玉笑道:“好,好,就恁這兩句話,已是很多人望塵莫及,北城,你得多向趙老弟請教請教。”
  自從他改口稱老弟之后,態度上已客气得多。”
  謝北城也不傻,連忙一拱手道:“趙兄多指教。”
  趙大笑道:“謝兄客气,其實有方老夫子如此高明的人物在.那有兄弟說話的余地,只是要追隨方老這种高明人物辦事,實在很不容易,兄弟旁觀者清,只有兩句話奉告,那就是在方老面前,你最好策得一無所知,唯命是從,沒問你時別開口,問到你時也是一問三不知,因為方老派体辦什么事的時候,你必須要有點魄力,自己拿得起主意,這才是表現你聰明的時候,像那位羅大爺,就是聰明与笨拙用錯了時候。”
  謝北城拱手道:“受教,受教,往后尚祈趙兄多予賜教,以啟茅塞。”
  方子玉的話有深意,謝北城的謝教也有深意,他們似乎都在作一种暗示,一种把他當作自己人的暗示。
  趙大當然听得懂,但是他不能表示他懂了,也不能表示不懂,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境地,他不能在暗示下糊里糊涂接這种邀請,那顯得太熱切了。
  他也不能裝糊涂,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示,對方很可能不再深談下去,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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