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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其實這些人都受過良好的武功訓練,身手不弱,真要能維持鎮定,對隔空射來的箭技,應該不難躲開,但是他們被那一陣霹靂火箭射破了膽,一心只想逃命,倒是被背后射來的箭技射倒了不少。
  再說那些帶著火藥的箭,也只是聲勢惊人,殺傷的能力并不強,除非近在咫尺,自然難以逃過,只要在兩三尺多就不受威協了。
  杜云育用來射船,只是把船只炸毀,再利用炸碎的大屑,构成對人体的輕微傷害而已。
  兩條大船上帶的火藥本就不多,十之八九都用來摧毀兩條大船的了,只留下极少的一部分制作火箭,也就是那么三四十支。
  可是他攻心之策運用得很成功,不僅把漁夫島鬧得天翻地覆,還把渡邊武夫帶來的人手,足足毀了一半,更重要的是島上的輕水快舟,全部被拋棄在岸邊。
  杜云青等人把所有的小船都聚攏來,拖到岸上,還有二十條左右,他很絕,把預先從大船上搬下來的兩簍菜油澆在船上,再把那些船架起來,點上了一把火。
  剎那間烈焰騰天,斷絕了漁夫島上對外的交通,除非是水性絕佳的人,否則要想渡過几十里的洶涌海面而到達琉球本島是万無可能了。
  眼看著那些快舟已經燒得無法再重新使用了,這九個人才積各自噓了口气。
  魚殼把頭連點了几點,朝杜云青作了意義深長的一瞥,歎道:“杜大俠,老漢闖蕩江湖七十年,但有六十年是在水上渡過的,大小水戰,也不知經過多少次,規模比這大的也有二十來回,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激烈的,對方近百人,個個都是好手,几乎是毀在你一個人手中的,這又豈是后生可畏四個字能作形容的。”
  杜云青謙虛地道:“前輩言重了,這是大家都出了力,再晚不敢居功。”
  陳四公公道:“杜大俠,不要客气了,我們只是放几支箭,吶喊助威而已,整個計划都是你擬定的。”
  甘鳳池也道:“是啊,杜老弟,而且這計划并非預先謀定的,隨机應變,而能建此奇跡,實讓人佩服。”
  杜云青道:“船雖然毀了,但是戰志超卻說白龍將率眾來此,我們必須爭取時机,先把那批人消滅了,在島上等候他們前來一戰,真正凶危的一戰,恐怕還是那一戰。”
  白紉珠很少開口,這時忽然發表意見了道:“大哥,我們何不利用高猛船上的火炮,把白龍殲于海上?”
  眾人都為之一震,這未嘗不是一個良策,可是杜云青搖搖頭:“行不通的,白龍一身技業通神……”
  陳四公公道:“杜大俠,老朽有點意見,白龍雖然修為深厚,但究竟為血肉之軀,難道還能當火炮之威?”
  杜云青笑道:“那自然不可能,可是要把一顆彈丸直接擊中他本人才行,那么笨重的炮管,那么大的彈丸,用來瞄准一個人,這是絕無可能的事。”
  “怎么要擊中他的本人呢?一炮出去,船就爆裂了。”
  杜云青笑道:“老爺子以為那些炮彈也會爆炸的?”
  “怎么不會,像你在不久前弄沉了那兩條大船,火花一亮,轟然巨響,灰飛煙滅,整條船都成了碎片。”
  “那是火藥爆炸,不是炮彈,炮彈是生鐵鑄成的圓球,里面是空的,利用火藥震爆的力量推送出去,到達對方時,由于行遲太急,遇物而鐵殼碎裂,碎片飛濺的力量雖然也不小,但是跟火藥爆炸的力量比起來就差多了。”
  陳四公公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么回事,為什么不在炮彈中間也放上火藥,叫他也能爆炸呢?”
  “我問過高猛這個問題,他也想過,而且還試過,可是不行,他曾經炮彈鑒開過,里面灌上了火藥后再行放射,那知彈殼在炮管中飛出時因磨擦而生的遂熱立刻使火藥爆發,把炮管也炸裂了。”
  “可以用棉花,牛皮把火藥包起,就不會發熱了。”
  “不錯,可是這一來,火藥也不會爆炸了,火藥必須要點上了火,才能引發的。”
  “這個困難總有辦法克服的。”
  “是的,高猛說延平郡王据台灣以抗清之時,曾經延聘到一個巧匠,悉心研究,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鑄造出能內藏火藥的炮彈,可是在他將要研究成功時,不幸事机外泄,為清廷的密探暗下毒手殺害了。”
  “他沒有留下圖樣或是成品?”
  “据說是有的,但這位巧匠很有心机,自己研造了一口鐵箱,把圖樣与成品都鎖在鐵箱中,那個密探偷了鐵箱,乘船偷逃到福建,會見了專使,卻無法打開鐵箱,結果在鑒開箱蓋時,触動了机關,轟然一響,十几個人都被炸死,把一切都毀了。”
  群俠都感到很惋惜,這時他們已經慢慢地接近了小溝。
  這是一道斷溝,下臨二十多丈深的峭壁,亂石崢嶸,海浪飛騰,溝的那一端則是一塊山腹,有許多天然的岩洞可為栖居之地,溝寬七八丈,用粗索結了一道吊橋通過,形勢非常險要。
  山腹分東西兩塊,一邊是東瀛海盜所居,一邊是玉龍寺的人在駐扎中間是一塊大平地。
  必須要通過索橋才能到達平地上,隔著那道索橋,渡邊武夫与戰志超各据一方,他們都把人員重新整理了一番,列隊以待,杜云青等人在橋頭停住了。
  戰志超冷笑道:“笑面追魂,老夫先听人說你難斗,還不大相信,這次算是領教到了,憑几個人的力量,居然把島上鬧得天翻地覆,可是最后這一道關口卻把你給攔住了,你敢過來嗎?”
  杜云青淡淡地道:“這七八丈寬的溝面還攔不住我。”
  戰志超道:“不錯,你們那邊的人,大半都有凌空飛越的能力,抵是我們准備了几十枝的暗弩,由机關操縱,只要你們有种敢跳過來,不等你們落地,就足可把你們射成一頭刺胃,除非你們從橋上過來。”
  杜云青道:“從橋上過來,難道就不會有危險了。”
  戰志超笑道:“從橋上過來,不會触動机關,但是要通過我們雙方高手的攔截,我們所以要退回來,就是要利用這一道天險,不管你們的人再多,只要一夫當關,就可以拒千万人,難越雷池一步。”
  杜云青笑笑道:“戰老儿,我們一共才九個人,你們雙方的人數加起來,多出我們十几倍,照理說,應該是我們据險堅守才對,你卻反而用這個方法來拒我們入內,的确令人有莫測高深之感。”
  戰志超道:“老夫很清楚,你們一共有三條大船,人數總額在三百以上,而且個個都是有功夫的好手,老夫不上這個當,混戰起來,一定是老夫吃虧,還是這個辦法牢靠,你們有本事,就一個個地闖過來,老夫在這邊以逸待勞,不是更好。”
  杜云育道:“我們根本就不過來,把吊橋一刀斬斷。”
  “斬斷吊橋可困不住我們,這七八丈寬的溝面,我們一大半的人都能飛渡過來。”
  “那就輪到杜某以逸待勞了。”
  “笑話,我們過來可沒有什么顧忌,滿長數十丈,就是百來個人,也可以同時飛越,你們攔得住嗎?”
  杜云青微笑道:“我們根本不攔,你們縱使能躍過來,也找不到船飛渡大海。”
  戰志超笑道:“不錯,所以我們才放棄外面那塊地方,那儿都是亂石沙堆,上無片瓦可蔽風雨日晒,又無寸草可療餓饉,你們縱然把人都搬了來,又能耽得了多久?”
  “不會太久的,只要四五天,你們就憋不住了,我們可以從大船上運送食物淡水過來,你們呢?”
  戰志超笑道:“我們更不愁,我們准備把這儿當作個海外的根据地,自然有万全的准備,在此經營几年,已經鑒了一個大貯水池,收集雨水備用,半年不下雨,我們都不會渴死,而且山洞十分干燥,我們已經貯存了几百擔的米谷,油爐火炭、肉脯,甚至于還養了一批雞鴨,以目前我們百余人的食量,足可拖上一年半載的。”
  杜云青道:“那就拖下去好了,反正你們總有吃光的一天,你不急,我們更不急。”
  戰志超笑道:“好,大家就比比耐性吧!”
  杜云青不理他,朝身畔群俠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休后、,它們的人若是出來,就加以截殺。”
  戰志超笑道:“你放心,我們絕不會過來的,倒是你們想闖關過橋的時候就招呼一聲以便招待。”
  他朝渡邊武夫點點頭,居然各自帶了人,回到自己的山洞去休息了,每邊上留了五個人,据守山腹前的平地,主要是守著吊橋,以備他們從橋上沖過去。
  杜云青叫白紉珠与紀小如監視著對方,自己則与几個老的找了一塊略為平坦的地方,圍坐下來。
  甘鳳池問道:“文夫人,他們的話可靠嗎?”
  文蕙仙苦著臉道:“我們到中原已經有一年多了,對這儿的情形一無所知。”
  杜云青道:“我問過里面出來的人,貯水池的确是已經鑒了一個,至于存糧,恐怕是他胡說的,但是這儿經常有數百人嘯聚,多少總有一點存余的,以他們目前的人數而言,十天半月之內,或可,再久就會斷缺了。”
  “那他們怎么還會裝得如此鎮定呢?”
  杜云青歎了口气:“我毀了他們的船是對的,不該再想毀了他們的小型快舟,那反而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尤其是最后一陣猛殺猛砍……”
  路民瞻大笑道:“什么猛殺猛砍,路老子的寶刀還沒有出鞘,完全是用弓箭解決的,不過也實在痛快,我一筒箭二十五支,沒有一支落空,有三支箭居然還一射雙雕,穿透了一個喉嚨,又嵌進了前一個的背心,就憑一把弓,一壺箭,殺賊二十八名,呼老子從沒有像今天這么過痛。”
  陳四公公瞪了他一睛道:“路五,你小子又得意了,殺人也值得如此高興,你不怕作孽。”
  路民瞻這才有點不好意思,但立刻又笑道:“老叔,路五在您面前不敢賣狂,不過路五敢說這輩子沒有殺錯一個人,這些東洋倭寇沒有一個不該殺的,魚老叔還特別關照不能輕放他們。
  這些年來,他們雖然不敢公然到中原來劫掠殺人,可是我們出海的商船以及遠海的漁民還是經常受到他們的殺害。
  几年來据我所知的也不下千人,魚老叔一直就想找他們算帳,好容易碰上了,還能饒得過他們,再說老叔您自己也沒有少殺,雖然您沒有用箭,可是您的旱煙袋下,至少也敲碎了十几個腦袋。”
  魚殼道:“是啊,老朽的徒子徒孫們在海上討生活,的确受了他們很多傷害,都是以八幡為記的海盜,老巧很奇怪,他們的消息何以會如此靈通,原來他們跟玉龍寺串通一气,那也就難怪了。
  所以這次碰上了,老朽懇求各位不必手下留情,這不僅是為我中華被殺的百姓雪仇,也是為了日后在海上求生的儿郎們除害,除了他們絕對問心無愧。”
  他望杜云青,忙道:“杜大俠莫非認為不對?”
  杜云青道:“不,再晚知道他們一個個部死有余磋,所以大開殺戒,只是當時沒想到,操之過急,我們九個人斃敵百余人,固然為那些屈死的冤魂吐了一口气,可是大家都沒有出多少力,殺得很輕松。”
  路民瞻道:“那也只是在我們手下輕松,遇上我們那些不太會武功的同胞,他們可惡得很。”
  杜云青歎道:“對方這次前來的陣容很堅強,渡邊武夫的手下頗不乏好手,而戰志超為玉龍寺首座護法,帶著他的血劍門下,身手不惡,真要認真抵抗,我們九個人的力量雖然可以一戰,但絕不會如此輕松。”
  路民瞻道:“那是你老的火藥神箭哧破了他們的膽。”
  杜云青苦笑道:“火箭沒有几支,多半用于毀船了,人是我們的長箭射死的,如果對方的好手出來迎戰,我們的箭未必能有用,也不可能有這么多人被殺。”
  陳四公公道:“杜大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讓那些人死的?”
  杜云青道:“再晚恐怕對方确是此意,因為各位現身之后,戰志超就跟渡邊武夭咬耳商量,接著就作有計划的撤退,他們大部分的人都有凌空飛越之力,知故意擠著由橋上過去,而且功夫好的搶在前面擋住了路,硬把那些身手差的阻在后面,送給我們做活吧。”
  “戰志超不是說對岸設有机關飛弩嗎?”
  “那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即使有机關,也一定由人操縱的,他們總不會對自己人暗算吧!”
  “這……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減少口糧的消耗,戰志超一定告訴渡邊武夫,說里面的存量有限,無法供應這么多的人固守,他們的船只既毀,要想生离此島,必須要靠后援,因此那些人已經成為累贅,既不能自己下手殺他們,也不想餓著他們,把糧食只給另外可用的人吃,借我們的手來消滅那些人,豈不是一舉兩得。”
  “死的多半是倭寇,渡邊武夫肯答應嗎?”
  “不答應也沒用,他們自己的糧食在大船上被毀了。要靠玉龍寺這邊供應,而且八幡船隊所屬的月野流門下,精銳全出,不可能再從本土求得援助,將來解圍也得靠五龍寺了,他逼近非答應不可,因此他們退回去后,都是戰志超在說話,渡邊武夫不開口。”
  几個人都怔住了。
  杜云青歎道:“我們幫他們消滅了一半的人,使存糧足夠維持個十來天,在戰志超的估計中,十天內玉龍寺的授隊一定會到,所以他們才宁可固守不出,等玉龍寺的主力一到,里外夾攻。”
  “白龍老道也會跟著來嗎?”
  “消息遞過去了,玉龍寺一定會派人前來的,白龍他來不來卻很難說,不過他如得知我們這邊的陣容,相信是會來的,只要能把我們除去,玉龍寺就再無顧忌,又可以穩撐大勢了。”
  几個人一片沉默,片刻后,甘鳳池才道:“杜大俠,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那我們該如何行動呢?”
  杜云青苦笑道:“我們原來打算的是直搗玉龍寺,一斗老白龍,而且能邀集的人手也不過就是這些了,能夠把白龍引到這儿來,自然是最好,因為他的老巢還要留一部分人,我們的壓力就會輕一點。”
  甘鳳池道:“話誠不錯,可是對方又多了一批東瀛武士助陣。從大熊一郎的身法看來,這個渡邊武夫必然更高,他帶來的手下也相當高明。”
  杜云青道:“是的,不過我們這邊也多了一批舊有的玉龍寺中人員,并距相抵,胡大為、鐵中成那些年輕劍手并不弱于這些扶桑狙殺手,因此對方的實力,并沒有比我們估計的高出多少,但是如果我們能在玉龍寺的援手未到之前,先把這批解決了,不是就輕松得多。”
  路民瞻最是心急:“杜大俠,你有主意就赶快說出來,我路民瞻只會動刀掄劍,卻不知道如何動腦筋,因此,沖鋒陷陣的事,你可以排我第一個。”
  杜云青笑道:“路前輩快人快語,實在使人飲佩,其實您不開口,再晚也正想借重前輩的盛威,先喪敵膽。”
  路民瞻高興得跳了起來道:“好!咱家這就去!”
  甘鳳池見他挺了寶刀就要往前沖,連忙叫住他道:“老五,你別莽撞,你知道該往那一條路上攻過去?”
  路民瞻一指吊橋道:“自然是從這上面過去。”
  “這是人家特地留下來的,會讓你順順當當的過去嗎?”
  路民瞻道:“順當也要過,不順當也要過,這是唯一的通路,舍此別無他途。”
  “我不懂得机關削器之學,可是我也看得出一點,在這座吊橋上是弄不出什么大玩意儿。”
  甘鳳池轉向杜云青道:“杜大俠的意見如何?”
  杜云青想了一下才道:“依再晚愚見,也是由橋上攻過去的好,因為這道橋寬僅能容一人通過,對方即使要裝机關,每次也只能陷害一人而已,再晚想他們不會在上面動手腳的,最多斬斷吊索,把人從中間掉下去而已。”
  路民瞻道:“那也哧不死人的,就這點高度,直掉下去,也死不了人,何況底下還有海水。”
  杜云青笑道:“高度掉不死人,海水也淹不死人來,但是從沖起的浪花看,這底下一定有著尖銳的亂石,人若掉往水里,被水勢所震,一時恐怕很難穩住身形,隨著浪濤撞上水底的亂石,那倒是很厲害。”
  路民瞻道:“難道就為了怕這個而不去了嗎?”
  杜云青道:“那當然不是,但如果有了准備,不是安全得多,所謂准備,其實也沒什么,只是請魚老爺与文夫人設法先行下海,由海底上繞過去,藏身在一個不易為人注意的位置,然后再發動攻擊,等我們自己的人掉下來,也好有個接應。”
  文惠仙道:“云青,我們在水底下要怎么接應呢?”
  杜云青笑道:“魚老爺子的那個釣竿可以遠及十丈,勁控千鈞,等人掉下來時,請魚老爺子在底下一揮釣竿,把人卷住,不就行了,這么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万一在橋上遇上了极強的對手,也不正、硬拼命,看看力不能敵,就騰身跳出橋外,由底下的人接應著,應可安全生還。”
  路民瞻至表反對道:“那多丟人呀。”
  甘鳳池忙道:“老五,你這么一大把年紀了,怎么還是想不開,我們到這儿來是為了除害救人,不是為了逞英雄揚名來的,能進則進,不能進則退,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杜老弟未動之先,預留退路,這才是行事的態度。”
  杜云青笑笑道:“路前輩,退并不丟人,退也不是怯懦,而是并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留有此用之身,以求更多的作為而已,三國關云長義薄云天,死后尊神封帝,受万民敬仰,但是他身陷被圍時,他也曾降過曹營。”
  魚殼笑道:“路老五,你听听,杜大俠年紀雖輕,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處處在清在理,比你這火爆性子的老糊涂不知高明上多少倍,看了他,我老頭子就怀疑你的這大把年紀是怎么活過來的。”
  路民瞻笑道:“魚大叔,在這儿論年紀,最大的可不是我,因此消耗草料最多的也不是我。”
  說得大家都笑了。
  陳四公公大笑道:“魚老弟,你可好,以為路五這小子是老實人,想說兩句風涼話損損他,結果把自己坑進去不算,還連帶著我老頭子也跟著沾光,這都你為老不尊惹來的教訓,你是長輩。對路五這小兔患于看不順眼的地方,干脆就大耳光摔他,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指著鼻子罵他一頓,這小兔崽于沒大沒小,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染坊了,你跟他說俏皮話,他就順著杆儿爬上來,倒給你一口……”
  魚殼含笑咬牙道:“這小子真不是玩意儿,魚大叔不過是跟你開開玩笑,叫你跟人家杜大俠多學學,你就跟我老人家沒規矩,好,老人家上了年紀,沒精神來打你屁股,可是你小子回頭最好在橋上掙點气別掉下來,否則老頭子就放意失手不接,讓你掉下去喂王八去。”
  陳芸娘笑著道:“老五的确不像話,難怪魚大叔生气,大叔,回頭您也別故意失手,因為這水底下什么情形不清楚,真要整死了他,您心里也難過,您那杆魚竿已經出神入化,不妨把他從背上釣住,吊在半空中,晃他半個時辰就夠他瞧的了。
  路民瞻苦著臉一拱手道:“四嫂,兄弟對你老嫂子可一直恭恭敬敬,你怎么也幫著出點子整人呢?你明知道路五的身子重,輕功沒練好,最怕搖晃,這一路上坐船來,我都是昏天黑地的直暈船,要是吊著晃湯我半個時辰,那不要我的老命。”
  魚殼笑道:“好,原來你小子怕搖晃,那我老頭子可有整价的法子了,文夫人,走吧,咱們先模下海去,准備等著接人,小子,你有种就別跳下來。”
  他說著一個翻身,已經滾下了一個小坡,滑進海中去了。
  文蕙仙也跟著溜下了水,大家又等了一會儿.估計著他們已經在溝下穩住身形了,才起立重回橋頭。
  路民瞻搖著大刀笑道:“該我路五打頭陣了。”
  杜云青忙道:“前輩,我們此舉在削弱對方的實力,因此您手下別留情,能砍一個是一個,越快越多越好,但咱們自己可不能受折損,發現對方是高手,千万不可使气,能退回來就快退回來,不能退就往下跳。”
  路民瞻笑道:“我知道,杜大俠,您別以為我怕吊起來,甘四嫂是在坑魚大叔的,我路五別的都不怎么樣,只是不怕吊,我有一回跟太行山的強盜干上了,叫他們抓去,吊了我三天三夜,我在上面能叫能睡舒服死了。”
  陳四公公瞪起眼看著陳芸娘道:“好,芸娘,你們年輕人是瞧著老頭子好欺負,合起來坑我們,回頭我告訴魚殼別上當,結結實實摔他這王八旦。”
  路民瞻苦笑道:“老叔,您又何必踉小侄過不去呢,四嫂是您的女儿,怎么樣也不會幫著小侄來跟你作對呀,正因為我這做兄弟的老實,四嫂才多照顧一點,免得給人欺負死了,做嫂子的對我這苦兄弟都如此愛惜,您做長輩的更應多疼老便才是。”
  陳四公公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旱煙杆一點笑罵道:“”路五,看你這猴頭平時老老實實的,想不到也是這么貧嘴滑舌的無賴漢,老頭子要不是看你連胡子都白了,真想給你屁上几煙鍋子,去!去!到橋上爭點气,別叫人頭一遭就打了下去,丟我中原武林的臉。”
  路民瞻搖著他的寶刀,哈哈大笑道:“老叔,您放心,找路五很沒出息,這一生中不知吃過多少敗仗,這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傷,但是卻沒有折了名頭,而且越敗越有名气,原因無他,就是蹌五不怕死。
  不管對方是多強灼對手,干上了我就不知道后退,多少總要在對方身上留下點什么,別的不說,那一年拼戰射口創陳望安,咱們雖然敗得摻兮兮,但我路五拼著挨他一劍.也砍了他一刀背。”
  杜云青微怔道:“路前輩曾經砍了陳望安一刀背?”
  甘鳳池苦笑道:“這倒是不假,老五那一刀肯還救了我,多虧他那一刀背,使得陳望安的劍勢一偏,否則射日劍就把我一劍穿心了,池的一刀背砍在陳望安的腿上,把對方的射形撞偏了一步,才使攻我的穿心一劍偏了兩寸,只刺透了我的協下而已,那一戰我們以八攻一,六死二傷,撈回的代价就是老五那一刀背。”
  “路前輩能砍他一刀,為什么要用刀背呢?”
  路民瞻豪笑道:“那時我已受傷倒地,刀中在手頭,卻已無力翻轉刀勢,只能那樣揮出去,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我用刀背,又怎能砍得中他?”
  高手對搏,爭取的就是毫厘之差的光机。
  陳望安就是因為對方用刀背砍來,且是受傷之下,勁力大減,不足以构成威協,才不舍得放棄可以殺甘鳳地的机會。
  如果路民瞻沒有受傷,或是用的刀鋒,固然可以對陳望安造成更大的威協,但是陳望安也不會放手不顧而繼續進招了。
  陳會娘感激地道:“五弟那一刀背,為他自己又添了三處劍傷,因為陳望安沒想到他在那种情形之下還真會出手,挨了一刀背后,回手給了他三刻,正因為那三劍轉到五弟身上,鳳池才沒有受到繼續攻擊而留下了性命。”
  陳四公公笑道:“難怪你這么護著他,原來還有著這重淵源,好!路五,看在你拼死救過我女婿的份上,老頭子給你押陣去,免得你叫東瀛倭奴給宰了。”
  他托著煙杆儿,跟在路民瞻身后,群俠也忙跟著來到了橋頭,橋很窄,僅容一人通過,路民瞻走上去,橋身已經亂晃。
  陳四公公卻沒有繼續跟去,站在橋頭上,慢慢地取出火石紙緣點著了,滿滿地裝了一斗煙,開始一口口地抽著,把煙斗燒得燙燙的。
  擔柴受當年以一根扁擔使盡威風,創下赫赫盛名,晚年技藝爐火純青,把扁擔換成了這枝旱煙杆儿,家伙雖然短了一半,技藝卻精煉數倍。
  他的旱煙杆在勁力上不遜于他的扁擔,而玄妙變化過之,尤其是尺寸短了,在手中運轉自如而入化。
  更因為煙鍋里可以燒煙,更增加了其中的妙用,那一團燒得火熱的煙絲,如果用足勁力吹出來,更是一項最有力的暗器,又快又勁,找上誰誰就遭殃,躲不掉,擋不掉,一筒煙絲就碎散了變成一蓬火星,能把人燒得跳起來。
  自從他換了這枝旱煙杆代替他的扁擔后,雖然很少有人嘗過滋味,但是跟他接近的人知道,這一枝旱煙杆儿無异是閻王爺的奪魂令。
  尤其是他臨敵前裝上了一袋煙,那就注定了有人要倒媚。
  這位老太爺是唯一跟白龍交過手而幸存的前輩老英雄,這次千里迢迢而來,也是為了白龍。
  他曾經立誓要斗殺這個元凶大惡,為無數的故友報仇雪恨,而他手中的這枝旱煙杆儿上有許多妙著,也是專門對付白龍而作的。
  現在他居然把煙點上了,可見他對此戰的重視,也表現了他對路民瞻的關切。
  看見了陳四公公的煙斗中冒了火,路民瞻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振奮,振著手中的寶刀,抖著直響,走到橋中心,就忍不住大聲吼叫道:“那邊的王八旦們听著,你家路老爺爺來要你們的腦袋了,乖乖的給我滾過來,伸長脖子,路老爺爺大發滋悲一刀一個給你們痛快。”
  甘鳳池忍不住歎了口气:“老五也真是的,六七十歲的人了,怎么還是長不大呢,那有這种叫陣法的。”
  紀小如笑道:“路老爺子叫得很雄壯呀!怎么不對呢?”
  甘風地道:“我是說他太天真,那有人會這么傻,伸長了脖子等他去殺的,這不是廢話嗎?”
  說著對岸也已走出一個黑衣被發的中年漢子,倭人多矮腫結實,這家伙卻是例外,又高又瘦,形狀如廟里塑的黑無常,只差沒拖著一條舌頭而已。”
  他的雙手內抱,-口帶鞘的長刀夾在服下,赤腳登著草履,一身黑衣又長又大,竟像是挂在他肩上似的,可是從他走路的狀態,就可以看出這家伙是個絕頂高手。
  路民瞻走在橋上,橋身直搖,他走過時,橋身卻一動都不動,好像完全沒有重量。
  來到路民瞻前面丈許之處,收步停住,先用峻寒的眼光盯著路民瞻狠狠看了一眼,然后才開口道:“甲賀忍者新吾寺月特來領教,請出招吧!”
  一口漢語說得雖然生硬,卻字字清楚。
  尤其是那冷冰冰的語調,听來就令人感到很不自在,雖然是在白天,但時近早春,寒意尚濃,更給人一种置身冰容的感覺了。
  路民瞻臨陣對敵勇气十足,他出手時雖猛,不講什么仁慈,刀出致命,絕不會把人砍得半死不活地受罪。
  但他生性磊落光明,對方的兵器不出鞘,他絕不會攻擊的,因此一哼道:“你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東西是在跟你路爺爺說話嗎?”
  新吾寺月依舊冷冰冰地道:“少廢話,你要殺人,我出來給你殺殺看,月野流中的殺手是否那么容易被殺。”
  “混帳東西,你敢叫老夫先出招,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新吾寺月的態度仍是那么不溫不火:“知道,閣下是中原鼎鼎大名的江南八俠中路民瞻,三十年前名動中原的大俠客,寶刀無敵。”
  路民瞻的心中略略舒坦了一點,朗聲大笑道:“你既然知道你家路五爺爺的大名,自然也知道你路五爺光明磊,在你劍未出鞘之前,路五爺爺絕不會出招的。”
  新吾寺月冷笑道:“路老儿,敝人只是一名殺手,不是大俠,殺手的目的是殺人,朱跟人比武,殺人時只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且敝人的月野流中所負的任務,是專門擔任殺死俠者的工作,所以你不必客气,更不必講究那一套武者的規矩,還有,閣下對敝邦的武術派別可能還不清楚,敝人再告訴一遍,敝人是甲賀門下。”
  “甲賀門下又是怎么一個門派?”
  新吾寺月一笑:“甲賀門派是忍術修煉者,忍術是敝邦一個很特出的門派,除了武功之外,還兼通各种法術飛天入地,隱身無形,噴火吐毒,施發暗器种种,凡是能有助于殺人的技術与方法,都加以精研。”
  路民瞻一笑道:“我當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呢,原來是這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儿,這在我們中原,屬于下五門的江湖手法,只有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才去學它。”
  新吾寺月毫不生气,仍是淡淡地道:“忍術修者并不要求入流,更不求成名,我們要求的是實利,甲賀門下都是沒有名的,可是許多赫赫有負擔武術名家,都無聲無息地死在我們的手下。”
  “旁門左道,跳梁小鬼,居然還敢厚著臉皮公開夸耀。”
  “閣下弄錯了,敝人不是在夸耀甲賀門派的功夫,只是向閣下說明一件事,你要動手就可以開始了,不必等敝人拔劍,這柄劍只是用來砍人首級的,不是用來打斗的,而且是用來砍取已死尸体上的首級作為殺過人的證据,不是靠它來殺人,甲賀忍者殺人的方法很多很多,最下乘的一种才是用劍來殺人。”
  路民瞻感到很沮喪,哼了一聲道:“渡邊武夫真不是個東西,怎么派出這樣的一個手下。”
  “閣下又弄錯了,敝人不是渡邊船主的手下,甲賀忍者不屬于任何入,只是受聘殺人,先前因為條件沒有談好,所以敝人不出手,現在……”
  “現在條件談好了?”
  “是的,談好了,由我們甲賀門中四名殺手,擔任把守橋頭這一關,負責狙殺每一個要過橋的人。”
  “路五爺爺就是來闖關的。”
  “那你就快點過來送死,敝人等得不耐煩了,你們現在所以不死,只是你的運气好,站了個好位置。”
  “好位置,這個位置有什么好?”
  “位置并不好,只是在我殺人的范圍之外,你腳前一尺處有條線,叫做生死線,只要你超過死錢就死定了。”
  那是一塊黃色的窄板,橫排在橋中,兩邊的木板都是白色的,所以這一塊黃色的木板看得很明顯。
  路民瞻先前并不知道它的意義,現在听對方一說,心中一火,抬頭就要跨過去,杜云青卻在后面叫了:“路前輩注意。”
  路民瞻并沒有低估面前的敵人,他還是很謹慎的,所以立刻停止了腳步,只差了兩三寸,他的腳就要邁過生死線了,杜云青的喝聲發出后,路民瞻居然能把腳步停在這兩三寸的生死差距上回頭問道:“杜大俠有何指教。”
  杜云育道:“對方不是武士,居然會一反常例,按照武士的規矩,他把殺人的方式預先提出警告,前輩是否能想到他的用意。”
  路民瞻笑笑道:“老漢闖蕩江湖也有几十年了,多少總也懂得一點江湖上的鬼魅伎倆,因此老漢不難想像。”
  杜云青頓了一頓才道:“再晚請教一下。”
  路民瞻大笑道:“杜大俠要考考老漢了。”
  “再晚不敢,只是再晚不愿意前輩受到一點損害,所以才不厭其詳地請問一下。”
  “當著他的面講出來了。”
  “是的,再晚對甲賀門下的忍術修煉略有所知,他們殺人的方法的确很多,五花八門無所不包,但他們卻有個規定,就是每一個人都只能專攻一种以求其精,再晚想知道一下,前輩是否真已了解他的手段。”
  路民瞻道:“老漢心中原已有了個底子,杜大俠說出他們只能專攻一种手段,老漢大致已能确定了,他口口聲聲強調他的劍不用來殺人,而且有很多裝做,因此老漢想他真正的絕招一定是那支劍上。”
  杜云青笑道:“姜是老的辣,前輩果然經驗丰富,想到的居然与再晚的猜測完全一樣,既然前輩已經看出,再晚就放心,前輩對他的那些零碎玩意可以不必理會,一心注意他手中的劍就行了。”
  路民瞻大笑回答,面向著新吾寺月道:“你的鬼把戲已經被揭穿了,還是換一個人來吧。”
  新吾寺月也只是冷冷地看著路民瞻,理也不理,路民瞻有點被漠視的感覺,大喝道:“路爺爺在跟你說話。”
  新吾寺月也冷冷地道:“中原名俠除了會動口舌之外,還會些什么?”
  路民瞻被斥得很不好意思,強自辯解著道:“老夫只是不忍不教而誅,預先告訴你一聲。”
  “昨晚你們趁著濃霧偷襲,殺死了我們的百余人,那就是教而沫了。”
  路民瞻被堵住了嘴。
  陳四公公火了道:“路五,你不是那种說客的材料,賣弄些什么,要殺就過去,不然就滾回來,婆婆媽媽干嗎?弄得自己不像個英雄了。”
  新吾寺月也冷笑道:“這個敝人倒不敢失禮,敝人雖在海外异邦,對路大俠的英名卻如雷貫耳,知道他是貴邦有名的常敗英雄,不但手頭上稀松平常,就是口頭罵陣,也經常被人駁得閉口無言,只是他有一項他人不及的特長,就是臉皮厚,雖然常敗,亦稱英雄。”
  路民瞻的性子既烈,脾气又燥,怎么能受得了這种奚落譏嘲,气得差一點沒吐血,再也無法按捺住自己的性子,猛然路前一步,舉起手中的大刀砍了下去喝道:“老夫活劈了你這個狂妄的畜牲。”
  刀勢勁厲,新吾寺月也冷哼一聲,身形輕飄飄地往后退了兩步,剛好避過正鋒,但是路民瞻在這一口刀上浸淫了几十年,豈是泛泛可及。
  一手攻勢后,下一手跟著發出,前式未老,后式繼發,刀鋒回卷,成為橫掃之姿,气勢更猛。
  新吾寺月也本已准備出手反擊了,但是卻沒有想到路民瞻的刀法變化如此迅速精妙。
  前一劈發到八成時,看未能傷及對方,他余下的兩成勁力沒有收回,只是把方向略換而加頸發出,使得第二手橫掃,具有了十二分的气勢。
  新吾寺月的右手藏在袖子里,本已扣滿了一把暗器,卻已來不及洒出,只得把握劍的左手一撩一擋,連著劍鞘揮出,擋過那一砍。
  篤的一聲脆響,路民瞻的寶刀頸勢何等雄渾。
  他這一架雖是擋住了,但是只使刀鋒無法傷到他的身子而已,卻無法擋住他那一掃所撥的威勢。
  那一柄倭劍斷為兩截,新吾寺月的身子卻被震得一邊彈去,若是在平地上,路民瞻必然還要趁勢追擊過去。
  可是他們是在狹窄的橋上交手,橋身寬才尺許,只夠一足直踏。
  新吾寺月往旁邊彈出丈許遠去,底下就是空的,下臨澎湃的怒濤与崢嶸的礁石,使得路民瞻無法追擊,只是新吾寺月同樣的很苦,他落下來時腳下已無實地了。
  路民瞻抱刀傲視而笑,新吾寺月也兩臂伸張,他那寬大的和服這時顯出了特殊的功效了,展開來就像是一頭大鳥的雙翼,稍稍煽動了一下,已經把他下墜的勢于阻止,而且還像一頭真的飛鳥般的往上拔高了起來。
  他這种奇异的身法倒使路民瞻為之愕然,豪杰心胸,究竟不比尋常。
  路民瞻哈哈大笑道:“你這鬼倭儿難怪那樣狂法,原來還真有兩下子,行!就沖著你這一手,路爺爺也不再對你下樽死了,准你回到橋上來咱們再開始。”
  新吾寺月人在空中向上又拔高了丈許,已經高出橋面三四文了,然后他的意思卻不是回到橋上,而是凌空一個轉折,飛向他自己那邊的岸上去了。
  路民瞻大聲叫道:“沒种的兔崽子,別走,過來再接你爺爺兩招。”
  跨開大步追了過去,空中的新吾寺月忽地大喝一聲,單手而揚,射出一連串的銀星。
  路民瞻自然不會被這一暗器所傷,他人雖粗豪,臨敵卻很小心的,舞開寶刀,在一陣叮叮聲中,將射出的那一串銀星都擊開了去,有几枚彈落在腳前的木板上,卻是打造得十分精細的六角星形鐵塊。
  六枚星鏢十分尖銳,深刺入木,可見他的手勁十分強猛。
  路民瞻一面磕架一面笑道:“兔崽子,你把身上的破銅爛鐵都拿出來,看看是否能奈何路爺爺。”
  新吾寺月一面發射六角星鏢,一面將身子拔得更高,然后又是一聲輕喝,洒出了一大片藍色的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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