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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史劍英再度運劍攻去。
  飛龍和尚掄開禪杖,兩人居然殺成一團!
  史劍英手中的神劍雖是無堅不摧的利器,但飛龍和尚的禪杖似乎也是一件寶器,神劍上的紫气為杖風所逼毫無作用。
  兩個人竟是憑著真功夫,一招一式地對拼起來!
  金光閃閃,紫气隱隱,打得熱鬧异常。
  飛龍和尚口發狂言,居然把飛劍法寶說得一文不值,引起了雙方的不滿。
  碧瑤宮中的人還不便向他尋事。
  可是這邊就不同了。
  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飛劍已為史劍英所毀,尚未修成;古月真人与覺岸上人為釋道兩門高人,修為高深嗔心早淡,對這种事不會放在心上。
  地行叟方九、雪山神嫗莫無影、北海騎鯨客歐陽俊、南荒蛇丐陸奇、醉仙翁朱牧以及青城煉士逍遙散人蕭遙等几人,卻都心中有气聚在一堆私議。
  方九道:“這番僧口發狂言,非得給他一個厲害瞧瞧不可。”
  騎鯨客為一門之長,較為慎重道:“史賢侄的紫電劍為前古神兵,且得神州五子之助,已能身劍合一,以意役劍,仍然傷不了他,看來這和尚是有點神通。”
  朱牧卻道:“我就不相信飛劍制不了他,讓我來試試。”
  說看一揚手,一道白色匹練飛射而出,在空中繞了几匝,然后像一道白虹似的,往飛龍和尚的面門射去。
  覺岸上人忙道:“朱兄!使不得,快收回來。”
  但是叫得已遲了。
  飛劍射到飛龍和尚的面前丈許處,他張口一噴,一團烈火射出,像剛才火化綠袍道人的殘??一樣。
  朱牧精心修煉多年的一枝劍,燒得成了一團頑鐵,叮然墜地。
  飛龍和尚一杖把史劍英逼退了兩步,挺杖吼道:“是那個不長眼的殺才,在活佛爺的背后偷襲暗算。”
  他的臉轉向碧瑤宮的那些人。魚玄机忙道:“大師!你怎么問我們呢,這是對方發的飛劍。”
  飛龍和尚道:“是他們發的劍,十三奇的人怎么會做這种事,他們不是以正直自許嗎?這句話把十三奇听得都臉上一紅,尤其是朱牧,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史劍英卻朗聲道:“妖僧,飛劍是朱仙長所發,卻不是偷襲,劍光先在上空繞了几圈,然后才從正面襲到,等于是向你提出警告了。”
  飛龍和尚道:“真是這樣嗎?”
  史劍英道:“你自己不聾不瞎,難道會不知道?”
  飛龍和尚道:“活佛爺在跟人動手時,向來是一心一意,心無他用,根本不去注意到身外之事,飛劍到了面前,佛爺才心生感應。假如真是這個樣子,倒還可以一說,不過也太不應該了,咱們兩個人打得好好的,他插一手是什么意思?”
  史劍英道:“因為你口發狂言,朱前輩才要試試你究有多大能耐。”
  飛龍和尚道:“佛爺是出家人,一向有什么說什么,怎么叫狂言呢,剛才不是證明飛劍對佛爺毫無威脅了嗎?”
  史劍英也不知道他是真糊涂還是裝傻。
  但這番僧張口噴火,竟把飛劍鍛成凡鐵,确實是有些鬼門道,乃淡淡地道:“空口說白話可作不了數,一定要拿出事實來證明。”
  飛龍和尚大笑道:“佛爺從不說假話,小子,你是老實,沒有動歪念頭,佛爺也憑真本事跟你拼。如果你也想借什么法寶飛劍來取胜,佛爺一口真火,燒得你??骨無存,來,來,咱們再打下去。”
  史劍英跟他交手了百余招,覺得這和尚行為雖然粗野不支,心地卻很??實,他的禪杖上沒有花招,而且本身极具威力。
  他杖上的金光比紫電劍的劍气更為凌厲,如果對方以兵器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自己根本無法出手。
  但這樣拖下去也非了局,于是虛晃了一劍退后道:“和尚,慢來,像這樣打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分胜負。”
  飛龍和尚笑道:“小子,你這樣規規矩矩,佛爺還跟你撐一下,如果你想玩花樣,可是自己找麻煩。”
  史劍英道:“你不過是仗著一口魔火厲害,本俠就要試試你的魔火能否奈何本俠。”
  飛龍和尚大笑道:“小子,那是佛爺的三昧真火,你竟敢說是魔火,真是太沒見識了。史劍英道:“我不管是什么火,現在我要以身劍合一之術跟你一搏,你要弄清楚,我的身劍合一是真正的身劍合一,不是以气馭劍,因此不怕你的火燒,預先告訴你一聲,叫你准備著。”
  飛龍和尚也大笑道:“好,只要你不鬧鬼,佛爺絕不吐火燒你。”
  史劍英凝神聚气,雙手握劍,真力運注劍上,立刻紫光大盛,然后將身飛起,如同一道紫虹,向飛龍和尚射去。
  飛龍和尚大喝一聲:“來得好!”
  掄開禪杖,杖化一道金虹,疾迎而上,与紫虹斗成了一片。原來他也施展了杖身合一,飛空迎斗。
  修道士多半修練飛劍而以气馭劍,使得劍与神合,但仍然須以气為系,那是玄門修為。
  史劍英雖然是全真掌教古月真人的首徒,卻是俗家弟子,神注靈胎,借了玉鼎的軀殼以養真元,也是以守璞之身,做靜修的功夫。
  所以他始終沒有練成飛劍,因為他的紫電劍已是仙府神珍,本身即具神通,可以与劍主的靈气感應相通而卻敵。
  但是史劍英不敢這么做。
  他在先一陣的交手中,對飛龍和尚的好感大增,唯恐神劍离手后,自己無法控制而傷了這和尚的性命,所以才用身劍合一之法應戰。
  身劍合一就是劍不离手,人不离劍,使人与劍結為一体,人在劍后已成了附著之物,但劍卻在人的控制之下。
  這就像是蜂????尾,使兵器成為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如以威力而言,遠較飛劍為大,因為這時人劍神鋒精气,都成為一体而無任何阻隔,一脈相通。
  但如此危險性也大得多。
  如果以气馭劍,如有不敵,最多毀了劍,人還可以利用那段距离或避或走,或是另外其他克敵之准備。
  可是在這种戰法下,卻是孤注一擲,劍毀人亡。
  史劍英為了一念之仁,不想傷害對方,才不顧本身的危險,以身合劍為搏。
  那知飛龍和尚也是采取了同樣的戰法,身杖合為一体。
  這种搏戰之法,所使的兵器必須是极為珍貴的寶刀,否則就無法承受馭者所施的絕大勁力。
  紫電固為神劍,那枝禪杖也不是凡器!
  一時紫气暴盛,凌空飛舞,掩住了史劍英的人影;金光猛漲,也看不見飛龍和尚的影子了。
  半空中但見紫金兩道光華,往來搏擊糾纏,不時發出如龍吟虎嘯般的震鳴之聲,居然又是勢均力敵。
  看得雙方都眼光撩亂,目奪神搖。
  迸月真人不禁皺眉道:“司空兄可知此僧來歷?”
  司空湛道:“魔教中人,兄弟多半知聞,就是不見此人,但此僧非魔道中人,殆可斷言!”
  迸月真人道:“貧道也深感不解,此僧咬人心、飲人血、生食人腦、口噴烈焰,應為魔道中人,但他的所學卻极為正派,不帶一點邪气!”
  覺岸上人道:“不錯,老衲看出來了,他的那柄禪杖為西方佛門至寶如意九環寶杖,相傳為西方伏虎羅漢之降魔法器,不知怎的會落入此人之手!”
  迸月真人道:“上人亦為羅漢轉世,無妨以佛光一照,看看此僧是何來歷呢?”
  覺岸上人苦笑道:“老衲早就暗中照視過了,所得印象极為朦朧,但如此僧是肉体凡胎,雖是大有來歷之人,但本命靈智閉鎖,毫無跡象!實在令人駭异,幸虧令徒紫電神劍,可与抗擷,換了個人,恐怕還難是他的敵手!”
  這邊在竊竊私語,對面的魚玄机也与管玄英在暗中商量看:“夫人!十三奇修為之深,恐怕超過我們的估計很多,他們一個門下就如此難敵。”
  避支英冷笑道:“不見得,史劍英雖是古月的弟子,但得天獨厚,屢膺异遇,一身所能,恐怕還超過了十三奇。”
  魚玄机道:“夫人說得也對,飛龍和尚是我們邀來的幫手中最高的一個,卻連這小子都收拾不下,看來今天要想把他們都留下恐怕不容易。”
  避玄笑道:“等那小子收拾下來,余人就不足為患,一起留下他們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几种陣法布置都被他們破解了,但能脫身的也不過三四人而已。”
  魚玄机看看空中搏斗的兩道光虹道:“但這樣拖下去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避玄英道:“這個倒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你把金花姥姥請過來一下。”
  魚玄机一怔道:“夫人是打算要她出手?”
  避玄英笑道:“不錯,此刻他們全都貫注在搏擊之中,正好是偷襲的好机會,只是他們的兩件兵器都是罕世奇珍,尋常的法寶難以切入。如果用我們得自廣成遺闕的法寶,則又避不過其他人的注意,只有金花姥姥的隱形飛虻既不畏神兵利器,施放時又無形跡。”
  魚玄机道:“可是隱形飛虻一經施為,不分敵我,連飛龍和尚也難免波及在內了。”
  避玄英冷笑道:“這個野和尚粗狂無狀,來此不到几天,把每個人都得罪了,趁此机會把他一并收拾了也好。”
  魚玄机道:“那恐怕不好吧?”
  避玄英道:“他跟綠袍還較為投契,可是綠袍死在對方手中,他居然能生啖綠袍的心血,這种人殺了他誰都不會反對,何況他的那枝禪杖威力至鉅,如果能弄過來,我們就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了。”
  魚玄机听了不禁心動了,遂轉身向后面一個穿著彩表的老婦招招手。
  老婦立刻趨前,魚玄机低語片刻!
  那老婦一面點頭,一面走向管玄英身畔。
  龍君儿見了,覺得有點不對,忙問道:“司空伯伯,這老婆子是誰?”
  司空湛凝重地道:“此婦乃魔教屬下九大邪教之一的蠱神教主金花圣母,身居苗疆,是為万蠱之祖,她飼養了千百种毒蠱,無孔不入,十分厲害。”
  “看他們鬼鬼祟祟的,一定又想弄什么陰謀了。”
  司空湛道:“那是一定的,只可惜他們采用低聲密談,無由猜測,只有多注意他們的行動了。”
  由于雙方都是修為高深之士,如以玄功傳聲交談,很可能為對方元神感應而竊听,或是由口形上猜測到內容。
  因此最隱密的方法,就是像常人一般,交耳密談,以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對方的視線,以玄功控制聲音,只入听者一人之耳。
  龍君儿問知了金花圣母的身分后,雖然是十分著急,卻由于不知底蘊,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耳際傳來了輕微的聲息道:“他們要以隱形飛虻來對付交斗中的兩個人,姑娘稍安勿燥。”
  那是莫無影的聲音,龍君儿移目惊視,看見莫無影還是好好的站在人堆中,并未移動,不禁為之一詫。
  莫無影又低聲道:“龍姑娘不要說穿,老身習得隱形之術后,為了方便行動,近期內又習得了指物幻形之術。站在那里的只是老身幻化的替身,老身的本体早已隱去,潛探對方的動靜去了。這是我剛听來的消息,姑娘可与司空教主商議一下,看有什么應付之法,因為這是魔教的奇門邪術,老身不太清楚。”
  龍君儿遂將莫無影的話悄悄告訴了司空湛。
  司空湛听了微微一笑道:“這下子他們可要弄巧成拙了,隱形飛忙是最厲害的毒逼,發時無形,不畏任何護身罡气玄功,但是史老弟劫不會受其害。”
  龍君儿忙道:“劍哥難道有什么特殊玄功嗎?”
  司空湛笑道:“那倒不是。他有青城煉士所贈的紫云罩,与姑娘所著的紫綏仙衣一樣,可以抵御一切有形或無形的暗襲,吃虧是那個番僧而已。”
  龍君儿道:“紫云罩只能護住本体,劍哥現在是身化為勁气与劍相合,也有效用嗎?”
  司空湛道:“他雖然以身化气合劍,但血肉之質未變,仍然在紫云罩的保護之下。”
  正說之間,對方的金花圣母已經有了行動,不經意隨便揮揮袖子,想是已發出了隱形飛虻。
  司空湛道:“姑娘有紫綏仙衣護体,可以不受其害,多費點心,把這邊的人也護住,恐怕對方另施毒計,連我們也一起施襲。”
  龍君儿道:“我只能護住自己一個人,對這些隱形的蠱虫,無知無覺,怎么管得到呢?司空湛道:“隱形飛虻雖然厲害,但不易控制,一經施為就自行亂竄,受攻擊的必是最近的人,姑娘只要出去一點,吸引蠱虫朝你一個人攻擊就行了。”
  龍君儿道:“那會有用嗎?”
  司空湛道:“隱形飛虻最喜吸吮修道人的精血,我會幫你忙的。”
  龍君儿聞言裝著關心戰況,向前挪了兩步。
  司空湛則把謝氏姊妹与玉磬道長叫到后面去,他自己站在龍君儿的背后,雙手搭在龍君儿的肩上,好像也是在觀戰。
  龍君儿卻感到一股熱流,由肩上傳到四肢百骸,立時感到燠熱難忍,粉汗盈盈,透衣而出。
  司空湛低聲道:“姑娘忍耐一下,這是我的血魂气煞,藉姑娘之体來??那些毒虫的。”
  龍君儿道:“老伯的損耗不是太大了嗎?”
  司空湛一笑道:“沒關系,我多年修為,這點損耗不算什么,回頭就夠那老婆子受的了龍君儿只得強忍住身上燠熱,听任汗水透衣而出。這是司空湛血魂神功所化,血腥之气很重,最能吸引那些嗜血的虫虻,果然龍君儿感到身上似乎粘附了一些看不見的東西,而且越來越多。而決斗的金紫兩道光華,也突然有了變化,紫光突然放棄了纏斗,繞空逃竄,金光卻緊追不舍。同時听見飛龍和尚的怪聲叫道:“小子,打得好好的,你又沒落敗,干嗎要逃呀,來,來,佛爺還沒有遇上你這樣合意的對手,咱們再玩下去。”
  史劍英不理會,飛舞甚急,轉成了一片光幕,金光則一轉為勁厲,由水桶粗細,縮為杯口大小,倏然直擊!
  叮然聲中,紫光被擊落地。
  史劍英雙手捧劍,神情十分萎頓,但仍然東舞西劈。
  飛龍和尚也收住飽勢,現形落地,拄杖笑道:“小子,佛爺才輕輕打了你一下,難道就把你打成失心瘋了不成?”
  史劍英不理他!
  司空湛忽而大叫道:“野和尚,你真是不識好歹,史老弟為了你,拼命在抵御暗算。你居然利用這個机會攻擊他,簡直無理之极。”
  飛龍和尚一怔道:“胡說,佛爺對敵一向正大光明,從不作暗算偷襲之舉。”
  司空湛冷笑道:“你看看這是什么?”
  他雙手猛搖,血魂气煞暴發。
  那些粘附在龍君儿身上吮吸血气的隱形飛虻,突然受到了血气的沖灌,欲罷不能,一個個把肚子漲得像雞卵般大小。
  它們本身雖具隱形之能,但吸下去的血气還來不及消化,又經司空湛的大力施為,頓時現出了形跡,就好像無數紅色的肉瘤,粘在她的身上。
  龍君儿雖然已經知道了內情,但乍然一見這种丑怪之狀,惊呼一聲,搖身急抖,那些隱形飛虻經她這一抖,才中止了血气的灌塞。
  有的還能飛行,緩緩地往回飛去,有些則因吃得太飽,肚子都漲成了拳頭大小,飛不動了,緩緩地往回爬去。
  但也僅僅看見一個個紅色的卵球而已,仍然看不見是什么東西。
  飛龍和尚依然不解道:“這又是什么?”
  覺岸上人道:“法兄手中所持可是西天靈鷲峰中大雷音寺佛祖門中降魔至寶如意九環法杖?”
  飛龍和尚道:“不錯,你這禿子敢情還識貨。”
  覺岸上人道:“此寶不但為降魔利器,頂端且有照幽慧燈一盞,法兄可知用法嗎?”
  飛龍和尚道:“自家的東西,豈有不知之理。”
  他說看一擎金杖,由頂端沖出一道金光,金光中托看一盞蓮花狀的佛燈,花心為蕊,立刻大放异芒!
  佛光照處,那些爬動的血球都顯了形,竟是一頭頭形如牛虻的小虫,四翅六足,長喙如針,形狀异常丑惡。
  有些吃得太飽,拖著拳頭般的大肚子,更為惡心。
  在地上還有十几頭被劈裂的虹??,那是史劍英運用紫電劍斬殺的。
  司空湛冷冷地道:“和尚,你現在總該知道史老弟何以中止拼斗的原故了。”
  飛龍和尚道:“這是什么玩意儿?”
  司空湛道:“這是隱形飛虻,是一种最歹毒的惡虫,有質而肉眼不辨,吻蘊劇毒,就是大羅金仙,被咬上一口,也會神智昏迷,被吸盡精血而死,為修道人之大敵。佛祖未成道前,曾以身啖之,以佛光敗其原形,令其護法神大鵬金翅鳥,一一啄食而絕其跡,但仍有數頭漏网。”
  飛龍和尚怒問道:“這是誰放出來的?”
  司空湛道:“孑遺的几頭為魔教之宗阿修羅王所搜羅,賜給座下九大弟子之一的虺毒尊者,為虺毒教中至寶。虺毒教傳至中土,易名為蠱神教,也分了几頭出來,再以魔法煉成蠱母,就是你所看見的。”
  飛龍和尚厲聲道:“金花老婆子,這是你干的?”
  金花圣母一笑道:“是的,老身見法師跟那小子苦戰不休,才想助法師一臂之力。”
  飛龍和尚怒道:“可是你那??子連洒家也包括進去了。”
  金花圣母道:“法師修為高深,被咬上一口也沒關系,老身既然養著這种東西,自然有解禁之術。”
  飛龍和尚冷冷地道:“等你制住酒家后,還會替酒家解禁嗎?你老婆子是什么人,酒家還不清楚?”
  金花圣母笑道:“法師言重了,老身与法師究竟是朋友,怎么會對法師有不利之心呢?飛龍和尚冷笑道:“去你的,酒家跟你這种邪魔鬼怪也能算是朋友,老婆子,連你身上有几根骨頭,洒家都清楚得很,你少跟酒家來這一套。”
  金花圣母臉色一沉,言者無心,听者有意!
  逼神教雖為邪教之一,卻最重貞操。
  她教中都是女弟子,雖不禁婚嫁,卻最重守一而終,所煉的蠱虫,原也為防止良人變心而設,不幸喪失所天,也終身不得改嫁。
  金花圣母身為一教之主,自當以身作則。
  逼神教主依例是終身不嫁的。
  但金花圣母晚年不堅,為綠袍道人所誘而失身。
  這事本來秘密,卻因綠袍道人与飛龍和尚交好,有一次在綠袍道人的綠焰洞中交合時,恰為飛龍和尚撞來碰見。
  飛龍和尚生性粗直,根本不管這些齷齪事,但金花圣母卻一直為此惴惴不安,唯恐秘密外??。
  綠袍道人被殺,金花圣母倒不怎么樣,而且還沾沾自喜,因為她對綠袍本無眷戀之心,只是一步失足,擺脫不掉而已。
  綠袍死了,她失身之秘密就少了一個知道的人,只剩一個飛龍和尚,心中也在想如何能殺以滅口。
  因此管玄英找她暗算,她正中下怀。
  那知暗算不成,飛龍和尚又說出那句話。
  她以為是飛龍和尚有意揭底,不禁惱羞成怒,厲叱一聲道:“賊禿!你欺人太甚,老身叫你好看。”
  雙手連揚,發出一片黑云,腥風扑鼻,竟把身邊所有的一百零八种毒蠱,全部都放了出來。
  這些苗疆所產的蠱虫都是窮凶极惡的奇虫毒旭,不但形狀怪异猙獰,而且各稟奇毒。
  翅風習習,腥風薰人,罩向飛龍和尚而來。
  飛龍和尚只是無心的一句話,沒想到她說發作就發作,而且出手就是殺著,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把如意金杖舞得風雨不透,擋住逼群的下扑。
  佛門降魔法器,果然威力不同,金光閃處,為數千万的蠱虫都被擋住了,有些還為勁气所及,落地而斃。
  飛龍和尚定神下來,朗聲大笑道:“好,老妖婆,你這點鬼門道,還敢在佛爺面前施弄。”
  張口一道烈焰噴出!
  那是他三昧真火所凝煉的一口真气所化,威力自非尋常,連醉仙翁朱牧的飛劍,都被他一口噴成凡鐵,那些蠱虫又如何能抗得了。
  但听得吱吱聲中,落??如雨,腥气加上焦臭之气,更是薰人欲嘔,那一大片黑云,立刻煙消云散。
  但是空中居然還有兩頭長約四寸,似蛇非蛇的金黃色蠱虫,不畏烈火,仍然在奮力沖擊飛龍和尚的如意金杖,擊在它們身上,只打得它們往下略沉一沉,隨即又挺身飛起突??
  史劍英道:“這是什么東西,如此厲害,看來我的紫電劍也奈何它不得了。”
  司空湛道:“不錯,這是金花蚕蠱,也是金花圣母所煉的本命神蠱,与她的元神相通,恐怕任何利器都傷不了它。”
  史劍英道:“那和尚為人不錯,我們得想個法子幫他。”
  司空湛道:“不可,我現在記起來了,此人名叫邪佛,是西方一個怪物,雖然秉性凶惡,但行為卻在正邪之間,一向獨來獨往。他行事向來敵友不分,只有一個脾气,就是在交手時絕不能插手幫他的忙,否則就成為死仇。”
  史劍英道:“這個人倒是真的邪透了。”
  司空湛道:“不錯,所以他一生中沒交到朋友。”
  史劍英笑笑道:“我倒不相信,回頭我偏要幫他一手,非把他這個怪毛病扭過來不可。司空湛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即為場中的決斗吸引住了。因為飛龍和尚一個疏神,被一條金花蚕蠱攻了進去,張口咬住了他的肩頭。飛龍和尚大吼一聲,運肌如鋼,那條蚕蠱雎然盯在他身上,竟是無法像通常一般,吸取到他的精气,急得身子直扭。而另一條蚕蠱也乘机而入,咬住了他的肩頭,也是同樣情況。金花圣母放出了本命神逼,好不容易襲中了對頭,臉上已帶出微笑,可是見到蚕蠱未能奏功,大惊失色,連連施法,想把蚕蠱收回來。那知飛龍和尚也曉得厲害,雖然仗著修為深厚,未曾被蚕逼吸去精气,但毒已經留在体內,為患無窮。除非是將蠱母制住,活吞下去,以毒制毒,否則只要一個疏神,蠱毒流竄,終將不免受害。金花圣母要收回蠱母,也是為了這個緣故。飛龍和尚如何肯放它們回去,將手中如意金杖一松落地,騰出雙掌,抓住了兩條蚕蠱,就想活活捏死她們。這一對蚕蠱既為金花圣母煉作本命神蠱,自然也是年久通靈,拼命咬住了飛龍和尚的肌肉不放,而且盡摧口中遺毒,往他体內猛攻。飛龍和尚用手一捏,發現蠱毒前攻之動突然加強。他知道蚕蠱是想利用他本身的勁力將逼毒沖破他護身真气而攻入体內,乃怒吼道:“好狡猾的東西,看佛爺收拾你們。”
  一面咬牙運气,阻止蠱毒內侵,一面手中運气,往外直拔,想將蚕蠱拉脫身上再設法處置。
  可是這兩條蚕蠱十分頑固,他的雙手部伸直了,把蚕蠱身子由姆指粗細拉成麥??那么細,由四寸長拉到三尺來長,兀自咬緊不肯放松。
  飛龍和尚冷笑道:“好畜生,佛爺不相信你們厲害,有本事你們再變長看看!”
  鼻骼一陣格格作響,兩條手臂伸長了一倍。
  兩條蚕蠱的身子也抽長到棉絲粗細了,可是長大的蚕頭仍然咬緊在飛龍和尚的身上,始終不肯放。
  飛龍和尚的雙臂已長至六尺,蚕身也延伸到六尺,卻仍是緊扯不斷。
  飛龍和尚再吼一聲,手臂又有伸長之象。
  金花圣母也急了,這一對蚕蠱是她本命神蠱,与元神相通,如果被扯斷了,則元神驟失依注,立將神散魄消。
  于是她也厲叱一聲,雙手拄地,身子倒立起來,輕輕一抖,全身衣衫盡褪,露出一身嬌若好女的肌膚。
  她雙腿不斷地交互踢動,由陰中射出一道黑气,射向蚕蠱。
  蚕蠱得到黑气的滋潤后,勁力突增,寸寸拼命回縮,居然將飛龍和尚的手臂拉得彎了過來,縮短了尺多!
  飛龍和尚也全神貫注,功運雙臂,不讓蚕蠱再往回縮,于是兩個人就在這一對蚕逼身上互拼功力起來。
  雙方都是緊張万分。
  飛龍和尚吃虧在功分四處,只要有一處放松,蠱毒即將閃侵失去抗力而為蚕蠱所吸食。
  金花圣母則因本命神蠱受困,照目前的局勢看,已是無望,除非殺死對方,才能將神蠱收回。
  反之如果蠱蚕為對方扯斷,則不但本身立刻流血而死,元神也將隨本命神蠱而潰散,因此拼命以本身玄陰真气注入蠱蚕身上,以期能一舉而制敵。
  兩個人都把畢生修為運到十足。
  飛龍和尚雖然修為較深,卻功力要分散在四處,身上被咬的地方要運气御毒,手上要運動拉住蚕身。
  只要稍稍松一下,蚕身所受金花圣母的玄陰真气為助,攻力突增,蠱毒就會沖破護身真气,而深入体內。
  雙方劍拔弩張,僵持成為不了之局,都不敢有一點放松!
  兩個人都累得滿頭汗水。
  避玄英微微一笑,揚手射出一道銀絲,卷住了飛龍和尚的如意金杖,飛快地往自己面前卷去。
  誰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混水摸魚而取利,飛龍和尚眼看看護身至寶被奪,卻是一無辦法。
  銀絲卷住金杖,已經飛了起來。
  史劍英陡地大喝一聲,脫手擲出紫電神劍,飛快地射向銀絲,一切而斷,金杖仍然墮向地面之上。
  避支英以為神器已然到手,沒想到會被史劍英半途截下。
  她知道此舉有欠光明,极難對人解釋,干脆倒打一鈀,厲聲喝道:“小輩,你竟然敢掠奪法師神器!”
  史劍英收回神劇,冷笑道:“管玄英,我只是阻止你從中漁利,寶杖仍在原處,我可沒有掠奪之心,倒是你該慚愧自己的行為!”
  避玄英厚起臉皮道:“胡說,我是因為寶物放在地上,飛龍法師無力兼顧,怕你們混水摸魚搶了去,才取來代為保管而已,飛龍法師是我的朋友,我會要他的東西嗎?”
  史劍英冷笑道:“要不要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跟飛龍和尚在決斗的時候,是你唆使金花妖婦出手偷襲,而且連飛龍和尚也包括在內,你這种待友之道可真夠熱心了!”
  避玄英為之語塞,惱羞成怒,厲聲喝道:“無知小輩,信口雌黃,居然辱及本仙娘,饒你不得。”
  彈指射出一縷青光,直向史劍英射去!
  史劍英忙發劍相格。
  那縷青光忽地回轉,竟朝乘龍和尚射去。
  而史劍英的紫電神劍也跟著追了過去,青光快到飛龍和尚面前時,一閃而逝,而紫電神劍卻被誘向飛龍和尚的頭間射去。
  避玄英冷笑道:“小輩,這次你又趁机偷襲,該沒有話說了。”
  紫電神劍距飛龍和尚頸間不過寸許。
  在這种情況下,就是收發由心的飛劍也難以收回了,何況史劍英還末能將神劍練得能運用自如。
  所以管玄英發出一道虛形,誘使史劍英出手,不但要造成史劍英偷襲的事實,同時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飛龍和尚以純陽之体,練就了陽剛真火,而金花圣母則是純陰之体,施發的玄陰真气也到了极數。
  紫電神劍如果于此時介入,不但能斬卻飛龍和尚,也可以傷及那兩條金花蚕蠱。
  陰陽二气驟失憑依,必將造成一股絕大的沖擊,使紫電神劍与史劍英之間的靈气靶應受到阻截。
  她不但能趁机取得如意金杖,還可以把紫電劍也順手奪得。
  所以喝完那一聲后,身形一晃,如電閃般地往飛龍和尚身前掠來,她必須爭取時間,所以看也不看,伸手就朝地下的如意金杖抓去。
  誰知手才伸出,那枝金杖竟自動地滑出丈許,使她抓了個空。她不禁微微一怔,抬頭一看,那枝金杖又飄向了飛龍和尚,彷佛也具有靈性了。
  飛龍和尚在劍光臨体的霎那,已經閉目待死!
  他集中全力,貫注于元神之中,只希望在身首异處的霎那間,盡快遁出元神,以免為那條金花蚕蠱所追噬。
  可是劍并沒有刺過來,當他感到全身涼意時,耳邊听見有人輕聲叫道:“和尚,快接住。”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那根禪杖已飛到面前,這是他使用多年的防身武器,而且也看見了管玄英扑來的身形。
  他更知道管玄英過來的用意何在,出乎本能的松開雙手,接住了禪杖,揮杖大吼道:“賊婆娘,你想趁火打劫。”
  “呼”的一枚,就朝管玄英砸去。
  他是個渾人,畢生修為都傾注在肉身之中,雖然練成了元神,但也僅是保持住精气未散,法力多半喪失。
  但是他的肉身卻具有無上的威力,尤其是手中的如意金杖為佛門降魔至寶,被挨上一下,至少也要打去百年的修為。
  避玄英大惊失色,連忙閃身躲開,但是兩點金光卻從她的迎面襲至,距离既近,來勢又速,躲避已是不及。
  她只好以九轉玄功,遁出元神,舍卻一個化身,讓那兩點金光擊中。
  她元神立刻又凝為真身,定神一看,那雨點金光竟是金花圣母的金花蚕蠱,釘在她的化身上拼命吮吸。
  飛龍和尚也怔住了!
  他松手后接杖攻向管玄英,已經忘卻了兩條蚕蠱還在他身上的事,因此更不知道這兩條蠱蚕何以會轉向去攻擊管玄英了。
  金花圣母這時才把身子翻正過來!
  可是她已經累得滿身是汗,連穿衣都沒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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