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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美女遭擒 老父出馬 精營天府 毀于朝夕


  這是一輛八大胡同的花車,車燈上還寫著姑娘的花名,而八大胡同的姑娘們在街上碰到了熟人,下來打一聲招呼是很有面子的事,所以這妹妹倆夾持著龍行雨往車上拖,街上的人都投以羡慕的神色,微笑地望著他。
  龍行雨卻很沉著地道:“二位姑娘是何時進京的?”
  梅冰道:“來了兩天了,龍爺,我們知道你在南昌有耳目,所以在我們動身后才放出消息,讓你以為我們還在路上。
  其實我們早就到了。”
  龍行雨一笑道:“高明!高明!我知道各位會來,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可是你們來到之后,應該先知會高總監一聲,否則引起誤會就不好了,他那個人是很計較這些的,而京師是他的轄區。”
  梅冰道:“龍爺!你別抬出高人鳳來壓人,家父親自來了,等著跟他算帳呢?
  “府宗來了?在那里?”
  “我們這就帶你去看他。
  龍行雨用手撐住車門道:“府宗邀見,龍某不敢奉召,彼此不相隸屬,被高總監知道了不好,二位不妨歸告令尊,就說我會知會高總監一聲。在侍郎府恭候。”
  “什么?你敢說不去。”
  “我本來就不該去,雖然他是府宗,但京師卻是高總監負責,令尊也該先來拜會才是!”
  “龍行雨,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爹先請過去談一談,已經給足夠面子了。”
  “龍某是京師副總監,論規矩,只有行容拜坐容,那有我先去看他的道理。”
  梅冷這才道:“龍行雨,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龍某沒有志,只伯二位才忘了,你們每次不遵守令諭,私自來京,已經受到几次懲戒了,怎么還是不當回事,這次幸虧是先碰到我,大家還有几次見面之情,若是碰上了高總監,他會當面給你們難堪的。”
  梅冷道:“龍行雨,我們是不愿意太得罪彭連虎,所以才客气地請你去談談,你別給臉個要臉。”
  龍行雨沉聲道:“林光也是我師兄,你們對討他的時候,怎么一點都不客气?”
  “那是因為他太囂張了,以為拉攏了一個高人鳳,可以和天府分庭抗禮了,所以我們才殺掉了他。”
  龍行雨道:“殺掉了一個林光,天府材出的代价更大,出動了十几個人,一個也沒回去,天府丟的人更大。”
  梅冷道:“你是決心站在高人鳳那邊了?”
  “我本來就是在這邊的,在京師,我是副總監,高人鳳對我客客气气,凡事參与相商,稱們天府能給我什么?在京師,還要听費楚天的,隨便來個人,就對我指使气頤的,我連個奴才都不如。”
  梅冷道:“以前是不知道龍兄大才,乃至多有委曲,現在家父對龍兄十分器重,除了高人鳳后,京師地區,將會交給龍兄完全負責。”
  “這個龍某不敢高攀,我這尊土地太小了,在天府的大廟中,我只落得一個看門的地位,天府不管對我多重視,也不會比我現在更自在。”
  梅冷道:“龍兄,你也要算算自己的斤兩,憑你的那點本事,在天府中能挨到老几?”
  “我不必挨到老几,但是我知道,在天府中以前高高在上的人,我們也宰了好几個。”
  梅冰臉色一沉道:“龍行雨,說好听的,我們是來請你,說不好听的,是命令你去。”
  “龍某不是天府下屬,不必接受府宗的命令。”
  “你再說一聲不去,我們就拼著得罪彭連虎也要對你不客气了,府宗有令,帶不走活人,就帶尸体回去。”
  龍行雨冷笑道:“龍某就是跟你們去了,也是變成了尸体叫人抬回來,龍某不做那种傻事。”
  梅冷把腰上的匕首刺緊一點道:“龍行雨,你不識抬舉,我就只好抬著你去了,這把匕首是淬毒的,見血封喉,我只要往前一送,你就完了。”
  刀尖触肌生痛,龍行雨知道這不但是兩柄毒匕,還是兩枝利刃,他練的那點气功恐怕挺不住!
  也就在這個時候,街上又來了一輛車子,車沒停,他們也沒有注意,因為街上的行人本就很多,車輛來往也不少,他們把車子停在路旁,也沒礙著路。
  那知道那輛車子竟由后面伸出支鉤子,鉤住了這輛車子,帶得往前一動。
  有這一動就夠了,龍行雨的一條腿踏上車板,手也攀在車門上,是打算上車的,那兩枝匕首也稍离他寸許,車子一動,距离更遠了,龍行雨及時踢出一腳,把身旁的梅冷和梅冰踢了出去。
  兩個女子一滾身起來,要追上來狙擊,前面那輛車子上飛也似的飄下兩個人,一人一個,接住了梅氏姊妹,正是高人鳳和賈若鳳,高人鳳迎向梅冷,一下子就握住她執刀的手,笑道:“龍兄真好興子,在大街上陪著兩位姑娘聊了半天,走!
  走!我們還有事儿要辦。”
  梅冷掙扎欲脫,高人民手指上一加勁,只听得骨頭勒勒的聲響,他競運用內勁,把她的指骨全捏碎了。賈若鳳握了梅冰,她卻更狠,反手一送,那枝匕首竟然反扎進了梅冰的腰間,她笑笑道:“梅姑娘,別緊張,雖說這匕首上淬了毒,能見血封喉,但是我那儿有解藥,你乖乖的不動,我可以保證你不死,你要自己不想活,不妨錚錚看,只要血見了光,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挾了梅冰就往自己的車上走。
  梅冷痛礙眼淚都流了出來,但她忍住了沒叫出聲,只是咬牙道:“高人鳳,你好狠。”
  高人鳳微笑道:“我就是不夠狠,否則我當場就宰了你,你們私自來京,不來報到,我已經知會在先,就是宰了你,諒誰也不會怎么樣!
  梅冷怒聲道:“你神气好了,我爹不會饒了你的。”
  “冷尊從來也沒想饒過我,他三番兩次地派人找過我不少麻煩了,不知是什么意思,我要找他談談。”
  龍行雨道:“高兄,有机會的,梅府宗已經來了。”
  “已經來了,在什么地方,為什么不先著人知會一聲,我不該說他要來報到,但禮貌上他也該通知一聲呀!”
  龍行雨冷笑道:“人家是來要我們命的,怎么會先行通知呢?”
  高人鳳一笑道:“我知道梅府宗對我們誤會很深,這樣子很不好,意气用事,徒增枝節,与大局無補,梅府宗該不是如此不知識的人吧!我們要找他談談。”
  說著又對那赶車的車把式道:“兩位姑娘被我們接到侍郎府去了,你回去告訴一聲,叫梅老婆子自己來接。”
  那個車把式一瞪眼道:“你說什么?”
  高人鳳道:“你赶的是八大胡同留春院的車子,那儿的老鴇子不是梅婆子嗎?你回去說—聲,兩位姑娘被我們帶到馬侍郎府去了,叫她自己來接回去,這個賞給你。”
  他彈出一點銀光,車把式伸手欲接,可是那點銀光卻去勢突疾,晤的一聲,嵌在他的肩膀上,打得他整個人一震,一條手臂立刻舉不起來。另一只手負痛一抽,馬正拉著車子沖了出去,他忙忍痛控馬,才沒讓車子亂沖。
  高人鳳哈哈大笑道:“真沒規矩,領了賞銀,連謝都不謝一聲,梅姑娘,你們要想在京師立足,至少要學學規矩,這是天子腳底下,不能夠亂來的。”
  他拖著梅冷,賈若鳳拖著梅冰,一起上了車子,龍行雨則跨著車轅,飛也似的走了。
  街上固然有不少行人,但也有天府的下屬和高人鳳的手下,他們一個個都嚇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高人鳳把車子一直駛到侍郎府的側房,來到一所房子前才停下,他的手一直握著梅冷的手,帶著那支匕首,一直抵在她胸前乳房下面,再深一點就會扎進去,她的眼中一直冒著仇恨的火光。
  到了屋子里,高人鳳笑向賈若鳳道:“渾家,你先為二小姐去祛毒療傷吧,你那一刀扎得很深,毒性也深入体內,即使能保住性命,恐怕那身功夫也毀了。”
  賈若鳳冷笑道:“毀了的好,她們若是沒了這身功夫,就會老實多了。”
  說歸說,但還是抱著梅冰進去了,高人鳳放開了梅冷,也奪下了她的匕首道:“大小姐,很抱歉,你這只手恐怕是毀了,但不至于殘廢,我下手很有分寸,只把骨頭捏裂了,但沒有碎,好好地休養一下,三五個月就可以痊愈了,只不過你今后不能拿很重的東西了,非但不能握劍,甚至于也不能拿菜刀切菜,因為你這只手不能用力。”
  出乎意料的.梅冷沒有憤怒得跳起來,她甚至于沒有發怒,只是用平靜的聲音道:“我不必切萊,我的家里還有不少財產,多得我這輩子都用不完,我不必自己做家事,就有人侍候我,我的手不能拿重,但我可以繡花。”
  高人鳳點點頭道:“這倒是可以的,你能繡花。”
  梅冷淡淡地道:“等我把繡花針運用成熟時,第一個就把它刺進你的眼睛,使傷成為瞎子!”
  這個女人對他的怀恨已經深到如此的程度了。
  梅鐵恨來得比預期要慢,他來的人卻比預計要多,除了隨行的十來個人之外,另外還有將近四十個人,他們几乎是同時以各种方法進了侍郎府。。
  但侍郎府中卻十分平靜,沒有一點戒備,听任他們長驅直人,府中也有人接待,卻只是一些不會武功的仆役。
  這种情形令人很詫异,梅鐵恨卻依然很鎮定,他知道高人鳳必然已有准備,絕不會設下一座空城以待的,但是自恃人多勢眾,沒放在心上。
  泰然直入大廳,只有高人鳳和龍行雨迎了出來,拱拱手道:“梅府宗終于來了,請恕在下未曾遠迎,若是府宗來到京師之前,預先著人通知一聲,在下定然不敢怠慢失禮的。”
  語中之意似乎是怪梅鐵恨不預先向他報,梅鐵恨沉聲道:“梅某行蹤,從沒有通知誰的必要。”
  “那是以前,現在京師歸在下負責,各人行事有各人的規矩,在下卻希望所負責任的地面上,凡事都先知道一下,以免亂了規矩。”
  他居然毫不退步,梅鐵恨怒聲道:“高人鳳,你這是對本座說話。”
  高人鳳淡淡地道:“梅府宗,在下以為沒什么不對,你我各負責一方,互相不隸屬,地位是平等的,在下的地位也不低于你。”
  “高人鳳,你也不照照鏡子,居然敢跟本座地位相等了,誰給你這种權力的。”
  梅鐵恨怒道:“天府只是跟宁王府合作做事,并不是他們的部屬,也用不著他們的命令。”
  高人鳳喔了一聲道:“府宗要這么說,高某自然不便再說下去了,只不過高某跟王爺所談的情形卻不是如此,王府告訴高某,天府也是王府所屬。”
  “你去問問朱宸濠,他有沒有這么大的胃口,敢把天府也并歸在所屬。”
  “高某自然要跟王府弄弄清楚。”
  “你不必問了,我現在就告訴你,宁王府所有的事,一切由我們自理。”
  高人鳳居然笑嘻嘻地道:“我听見了。”
  “不但宁王府管不著天府的事,而且宁王府所有的事。都需要透過天府,連你在內,今后都屬天府轄制。”
  高人鳳道:“這個可不能听府宗說了就作數的,在下要等候王爺的一句話。”
  “你是說本座的話作不得准,就是王爺、自己下了口諭,高某也未必會接受,因為高某跟王府合作時,就預先說好了,高某行事喜歡獨當一面,除了王爺之外,高某也不接受第二人的命令。”
  “高人鳳,你有沒有稱過自己有几兩重。”
  “高某是一介江湖人,除了一個老婆外,無牽天桂,憑我們夫婦倆這一身本事,不怕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因此我們不必太委曲自己。”
  梅鐵恨怒极而笑道:“好极了,姓高的,本座今年五十二歲了,還沒有听過有人如此對本座說話的。”
  “那就難怪天府行事如此蠻橫不通人情了,不過梅府宗可以在天山自高自大,卻不該跑到京師來發橫的,這儿究竟不是你的地盤。”
  梅鐵恨限怒极道:“好一個大膽的匹夫,來人,給我劈了他。”
  他旁邊的索天彪說道:“府宗,今天我們可不是登門來打架的,只是給他一個通知,听不听在他,他若執迷不悟,改天再給他教訓好了,高人鳳!”
  高人鳳笑笑道:“索老有何見教?”
  索天彪道:“府宗今天來,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你不要以為有了王府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天府的實力不知比王府強多少倍,跟天府作對,你實在差得還遠。”
  高人鳳笑笑道:“我倒不以為自己差到那儿,在京師這一畝三分地上,我認為自己的力量足夠了,辦起事來得手應心,倒是天府几次派人來跟我過不去,卻被我殺得全軍覆沒。”
  梅鐵恨气极又要叫人去殺他,卻被索天彪攔住了道:“高人鳳,我們把好話都說盡了,你不听也沒辦法,以后自己會吃苦的,不過今天我們以禮而來,沒打算動手,你是不是一定要見過真章呢?”
  高人鳳道:“在下沒這個意思,高某行事喜愛和平,從不主動去找人麻煩,人敬我一分,我敬人十分,可是高某也不受威脅,誰要憑勢力來壓我,誰要是侵犯到我,高某反擊時也不擇手段,十倍報回去。”
  索天彪臉色也不好看,強忍住道:“那是以后的事,但兩位梅小姐被你留下來了,今天該把她們交回了。”
  高人鳳道:“兩位梅小姐到京師來玩玩,高某自然要盡東主之誼,由拙荊招待她們玩去了。”
  索天彪神色一變道:“你是說不肯放人?”
  “高某沒這么說,但是今天不能放,各位气勢洶洶而來,如果高某放了人,很可能各位立時就要動手了。”
  索天彪道:“稱扣住兩位梅小姐就不太夠意思了。”
  “高某無意扣人,等各位全回到南昌時,高某自然會把她們送回去,這几天高某還想招待她們一下。”
  梅鐵恨勃然道:“你扣住人不放,可威脅不到本座,大家給我殺!”
  “梅府宗。你不要兩位令媛了?”
  “不要了,你殺了她們,剮了她們都行,反正你要付出代价的,梅某既然來了,絕不再放過你。”
  高人鳳笑道:“這才像句話,什么以禮過訪,以后再說,那都是騙小孩子的話,高某即使放了人,你們今天也不會好好离開的。”
  梅鐵恨道:“你說對了,本座這次前來,不殺了你這匹夫,絕不回南昌去。”
  “所以高某不放人也是對的,兩強終須一決,高某手中總得留兩個押頭,好吧!府宗說個時間,留個地點,高某會帶人跟府宗作個解決的。”
  “姓高的,你別作夢了,本座還會跟你慢慢蘑菇,等你去搬幫手人,此時此地,就是你喪命之所。”
  “府宗,這是馬侍郎的府第,大舉拼殺不相宜,會引起別人干涉的。”
  “本座不怕,誰敢來干涉,本座一起宰了。”
  “你不怕我怕,你們闖了禍,可以一走了之,高某卻要在此地混下去,總得顧忌一點。”
  梅鐵恨用手一指道:“上去給我砍了!”
  兩名使劍的漢于沖上來挺劍就刺,高人鳳与龍行雨兩人手頭放著兩碗蓋茶,都沒有喝過,他們各抄起一碗,迎面砸了過來,那兩名劍手的劍技都十分精湛,自然不會在意,就把茶碗劈碎了,可是里面的茶水卻濺了過來,濺在他們的頭上身上。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汗水一琳上身,立刻就冒起煙,燒得滋滋直響,那兩個人負痛拋劍,雙手捂著臉直叫,高人風与龍行雨卻一人一刀,把兩人腰斬于地。
  這一手太出人意料了,高人鳳著人送茶出來,每人一碗,里面的确是茶,但也沒人去喝!,這兩碗是送給他們自己的,自然更不受注意,万沒想到他們會在茶碗中盛著別的東西。
  照情形看,該是金匠用來熔金的鑷水,那玩意儿的腐蝕性极強,濺在臉上如何受得了。
  這兩個人是海南劍派的好手,劍技既凶且狠,是梅鐵恨倚為得力助臂的殺手,梅鐵恨今天是存心拼命而來,卻也顧忌到高人鳳的刀法不弱,所以一開始就遣出了最強的劍手,那知頃刻間就被對方放倒了。
  梅鐵恨既惊且怒,厲聲道:“你們好卑鄙!”
  高人鳳淡淡地道:“相打無好手,我敢擒下你的女儿,自然也准備你找上門來了,梅府宗,你別以為人多就可以吃定我了,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是我的地方。”
  梅鐵恨气极無語,龍行雨道:“府宗,高總監不愿太為己甚,你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若是一意孤行,還有得你吃虧的呢,高總監早巳作了万全的准備。”
  這番話再加上剛才被殺的兩個人,确是具有鎮懾作用的,与他同來還有十來個人,雖都是一流好手,但他們都萌了退意,可是梅鐵恨卻不能退,他若一定,就是被高人鳳逼跑了的,那對天府的盛名,可是很嚴重的損失。
  再者,他看這所大廳中空空蕩蕩,除了高人鳳和龍行雨外,沒有第三個人了,也不相信他還有計么准備,將心一橫,厲聲道:“一起上,殺了這兩個匹夫。”
  高人鳳冷冷地道:“要上最好是府宗自己上,別支使人家來送命,我這面前三尺就是絕地,只要你們敢過來,定必有死無回!”
  那几個人本已前逼到半丈附近了,聞言又退了回去,不安地看著梅鐵根。
  高人鳳卻冷冷地補上一句:“梅府宗,你們今天的來意我十分清楚,但我跟龍兄兩個人敢單獨出來見你們,自然有我的憑仗,念在同為王爺效力的份上,我還是愿意抱著息事宁人的態度,放人一馬,你現在立刻帶人离開,而且一腳直接离開京師,我會在几天后,送兩位令援到南昌,以后天府再要派人到京師,循規矩向我報到,說明此行任務,我自會盡力協助,若你們擅自行動,我就老實不客气,下手辦人了。”
  梅鐵恨真被他唬住了,一時竟不敢輕動,索天彪不安地道:“府宗,依老朽看,今天就算了。”
  “算了!我們就這么走了?!”
  高人鳳接口道:“是的,記住,不僅是离開這個門,而且是离開京師。”
  梅鐵恨怒道:“小子!你欺人太甚。”
  高人鳳道:“我夠欺人的資格,你身為一府之宗,率師而出,輕入險地,這是你自找的,該受點教訓。”
  梅鐵恨也發現這個年輕人太狡猾,他敢如此托大,必然是有所仗勢,只苦在以前對侍郎府太不重視,不知道這儿有些什么,心中也有了退意,可是被高人鳳用話一擠,他卻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來走路。
  因此他悲憤地長笑一聲道:“索老,今日梅某如此一走,以后還有臉在天府中逗留嗎?”
  沒等索天彪開口,高人鳳就接口道:“成大事業者,必須要具有兼人之量,忍人所不能忍,天府的順路走多了,也該体驗一下逆境的滋味,府宗万不可意气用事,我腳前停著一對尸体,難道不夠你三思嗎?”
  話倒是一番好話,但那是長者教訓晚輩的語气,至少出自高人鳳之口,讓人听來就是這個意思。
  梅鐵很厲聲道:“鼠輩!今天老夫要不劈了你,誓不為人,你實在欺我太甚!
  索天彪忙道:“府宗万不可妄動無名,高人鳳一方面故示大方,一方面卻故意激怒府宗,分明是要我們上當,府宗還是忍他一忍。”
  梅飲恨大聲道:“索老,梅某即使粉身碎骨,今天也要跟他拼一下了,我若忍得下這個,不必等人來殺我,自己就該拔劍自刎了。”
  索天彪為之一震,与他同來的那些人也是一樣,他們雖居于梅鐵恨之下,但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平日里在天府中地位崇高,到那儿都有人尊敬,現在等于是被人用棒子像赶野狗似的赶出來,今后再也無法在人前吐气了。
  因為高人鳳只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就算他的師父鳳凰刀賈天化,也不過是個二流的刀客而已,這般窩囊气實在不是人受的。
  于是一名使軟索槍的漢子道:“府宗說的是,連鳳凰刀賈老儿活著,也不配向我們說這陣子話,今天我們如果叫這小輩給轟了出去,這輩子就算白活了,小弟請命去摘下出的瓢儿來。”
  這個人叫劉尚飄,是西川的打穴名家,他這樣—表示,居然又有四五個人一起作了附合。
  梅鐵恨對這些人都是兄弟相稱,可見平常的器重,他點點頭道:“好!光憑他和龍行雨兩個人,隨便上去兩個也能解決他們了,但是這小子太狡猾了,恐怕他會搗鬼,還是多去兩位照應著,今天真要被他赶出了門,不僅愚兄要抹脖子,各位賢弟也無顏回到天府了。”
  他心中也實在有意思叫几個人上前試試,否則實在不甘心,這下子有人出頭,正中下怀。
  那邊的龍行雨也在說風涼話了:“劉尚飄,不管天府給少們的待遇有多优厚,總不夠買下你們的命,我勸你們還是省一省吧!何況高總監年輕有為,將來的前程絕不會比梅老儿差,跟著高總監一樣有出息的。”
  這番話無异火上加油,要他們這些成名人物舍了梅鐵恨,去在高人鳳手下听命,那的确是比殺了他們還難過,劉尚飄怒喝一聲,揮動軟索槍直欺而進,其余三人也連忙跟進去。
  高人鳳沒有動,卻是龍行雨先出手,揮刀架住了軟索槍,這是一大條像鏢一般的鐵板串成的武器,頂頭的那一技有兵刃,可以打,也可以刺,更可以打穴。
  但龍行雨這一刀是攔腰砍上去,軟槍一下子纏在刀上,劉尚飄用力一帶,想把人帶過來,再用另一只空手去點他的穴道,那知道龍行雨竟然一松手,劉尚飄只把刀奪了過來,連忙抖索拋開。
  就是這一殺間,高人鳳動了,他的刀式并不出奇,只是動作快,像一陣風般卷了過來,手中的單刀一揮,已經把劉尚飄的腦袋砍得飛了起來。
  跟著伸手奪下他的軟索槍,拋向另外兩個人,那兩個人本能地橫過兵刃向外一封,高人鳳的身形卻突地一矮,像顆圓球似的滾過去,橫刀劈出。一人雙足在大腿處被斬,另一人則是小腹上被一刀掠過,頓時開了膛,腸子都流了出來,最后一人駭极欲退,高人鳳的身子又像槍枝般的筆直地彈起來,一刀由后心戳進,跟著一腳把人踢了出去,那人只跑了几步,背后前胸一洞全穿,血噴如愿,俯身倒在地上,就沒再爬起來。
  高人鳳才這樣兩三個照面,就把四名高手都解決了,整個動作干淨利落,一气呵成,好像事前設計好的。
  但是事實上不可能,至少用劉尚飄的軟索槍去分散兩個人的注意是不可能先作設計的,那完全是臨時起意的。
  這個年輕人連殺四名高手,用的都不是武功招式,他只是動作快、腦筋俠、判斷准、心手狠而已。
  尤其是最后一點,真把人給嚇住了,在眨眼之間,一口气連斃四名高手,誰也沒這個本事,誰也沒這么狠法。
  梅鐵恨也被他震住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來,因為自己這邊連折了四名高手,居然沒看出對方的深淺來,完全是開始時,龍行雨奪刀,造成了一個机會,而這小子也沒放過一絲的空隙,逮住机會就狠狠地出手了。他使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招式,只是看准了對方弱點空處,狠狠的砍出一刀而已。
  四個人只有一個人斷腿,還在地上翻滾,誰也想不到高人鳳會干出這种事,連龍行雨都想不到,他居然赶上去,手起刀落,剁下了他的腦袋。
  誰都來不及阻攔,看見他的動作,每個人都嚇呆了,連龍行雨也不例外,館問道:“高兄,這是做什么?”
  高人鳳淡淡地道:“不做什么,我只是履行我的話,我說過我身前三尺的地方是絕地,敢侵入者必死,他侵入了絕地,就不能再活著……”
  “可是他已受了傷。”
  “他只是斷了腿,可沒斷了手,他是暗器名家迫魂手柳永,若是等他痛定之后,想起斷腿之根,繪我一把淬毒的落星追魂砂,我們兩人豈非死得太冤枉。”
  柳永的手已伸出在地上,手掌握成了拳,變成一團漆黑,可見他手中已握滿了毒砂,還沒來得及撤出面已。
  這种毒砂很厲害,沾上了必死,平時施放時,必須要先戴上手套的,柳永斷腿之后,大概存心拼命,連手套都不戴了,存心要与高人鳳同歸于盡的,那知沒漏過高人鳳的眼睛,又及時補上了一刀。
  其他的人也沒注意,看見了柳永握滿了毒砂的雙手,倒是不能再怪高人鳳狠心了,不過對這年輕人的謹慎与狠毒,又增加了一分懼意。
  龍行兩欽佩地看了高人鳳一眼,不再說話了。
  只有梅鐵恨咬著牙道:“小子!你好狠!”
  高人鳳淡淡地道:“府宗這話有欠公允,這四個人是來殺我的,難道我應該站在這儿不回手听任他們殺我。”
  梅鐵恨被堵上了嘴,這年輕人犀利的詞鋒使他招架不住,不過經此一試,他發現高人鳳只是身手快一點,卻不再有其他的花樣了,似乎仍可一搏。
  高人鳳卻已看出他的心思,跨前一步道:“府宗,依現在走遠來得及,若再有死傷,雙方的仇怨結得太深,我想善罷也不可能了,而我對仇人的手段是毫不容情的……”
  梅鐵恨望著他,對這年輕人他實在莫測高深,而且高人鳳的態度愈來愈傲,一點都不客气了。梅鐵棍反而不敢輕動了,索天彪低聲道:“府宗,我們已經死了六個人,的确不能輕易言罷了,現在唯一致辦法只有以牙還牙。”
  梅鐵棍也低聲道:“家老,如何以牙還牙法,看他一付從容之狀,分明是有了充分准備,只怪我們太輕估他了,剛才那一戰,雖是他利用突擊的机會出手,但身手之快,判斷反應之快也大出人意料,的确是個不好纏的家伙。”
  索天彪道:“我們不必動,只要盯牢他,讓我們帶來的人在外面動起,也來個大殺一通……”
  “那要殺到馬侍郎的家人了,行嗎?”
  “管它呢!只有這樣才能叫他無所容身,否則今后天府就無法再混了。”
  梅鐵恨想了一下才點點頭道:“好吧!豁出去干了,我想朱宸濠不敢跟我們抓破臉的,索老發令總攻擊吧!”
  索天彪朝窗外擲出一枚信炮。
  那信他是一枚沖天炮,雖是在白天,也能發出很亮的火花,而且還在轟的一聲后,帶著尖銳的呼嘯,沖天飛去,信號极為明顯,也不容易混淆。
  廳外立刻傳來一陣頗樂聲、決斗聲与連續不斷的慘叫聲,梅鐵恨這才露出一絲微笑道:“這下子就是殺不了高人鳳那小子,也能叫他無法在侍郎府安身了。
  索天彪道:“但愿那些人能找到小姐才好,否則被他扣住兩個人質總是不太好。”
  梅鐵恨道:“不管她們,反正我是絕不會為她們接受任何條件的,誰叫她們被人家截住的。”
  “府宗,這倒不能怪兩位小姐,她們是銜命去招喚龍行雨的,誰知這匹夫居然跟高人鳳串通好了,反施誘敵之計,把兩位小姐擄了去。”
  梅鐵恨怒道:“活該,喪師辱名,本就該死,這是我天府的律條,她們在高人鳳手中已經失敗不止一次了,居然還不知提高警覺,一再地上當,就是高人鳳不抓她們起來,我也饒不了她們!”
  “府宗,實在是高人鳳太狡猾了,她們力不能逮。”
  “高人鳳再行了也不過是夫婦兩個人,她們卻是挾天府的精銳,仍然栽在對方的手中,這可以原諒嗎?”
  索天彪還要齊口,梅鐵恨道:“索老,你別說了,我的天府律令是為每一個人定的,她們雖是我的女儿也不能例外,高人鳳殺了她們最好,否則我自己殺了她們。”
  索天彪只有不說話了,這時頗殺之聲已漸稀下來,梅鐵恨道:“怎么還不見人前來報到會合。”
  索天彪道:“老朽跟他們約定是在一注香內,完成任務到發號處覆令,現在不過才一半時間。”
  梅鐵恨道:“這侍郎府才多大,那要多久時間,何況現在戰斗聲已停!就證明任務已完成了。”
  索天彪略為不安地道:“也許他們去搜索殘余的敵人去了,老朽放的是第三號信炮,規定是盡殘對方,雞犬不留,他們當然需要點時間,才能貫徹命令。”
  梅鐵恨對這個解釋略感滿意,但仍然哼了卡聲道:“我發現我們以往的辦事太順利,人都變得懶散了,很多人的技藝只有退步而未見進展,這是很危險的事。”
  索天彪訕然地道:“這是老朽督促不力。”
  梅鐵恨輕歎道:“這不能怪索老,你綜理天府總部事務,每天已夠忙的,沒有精神再去管別的了,本座也有責任,很多人派出去后,坐大一方,就像是太上皇了,錦衣玉食,享受每逾王侯,把壯志都消磨掉了,那里還有余閒去進修藝業。”
  索天彪道:“府宗,他們投身天府,為的就是圖個安逸享受,否則他們又怎么肯賣命?”
  “現在還不到享福的時候!”
  “府宗認為什么才是享福的時候。”
  “至少要等宁王成事之后。”
  索天彪苦笑道:“府宗真希望宁王成事嗎?”
  “當然了,否則我們還忙個什么勁儿?”
  “恐怕這只是府宗一個人的看法,其他的人卻未必具有這种想法,他們認為現在才是最風光的時候,一旦宁王舉事,不管成不成功,我們都沒這么舒服了。”
  “這話是怎么說呢?”
  “宁王事敗,我們就沒了后台,混下去都難了。宁王事成,他自己另有一批心腹,不會再倚重我們,甚至于會對我們下手了,那還有現在輕松。”
  梅鐵恨冷笑道:“那要他動得了,我們會把厂衛抓在手中,恐怕由不得他。”
  “府宗,本來厂衛還在我們控制中,最近被冷寒月一攪,厂衛的得力人手都被拔除得差不多了,連費楚天都和我們貌合神离,將來怎么會听我們的。”
  梅鐵恨微微一笑道:“老夫豈會看不出這一點,我們派到厂衛中的人大跋扈了,囂張得令人不安,也令人反感,這些人是我以情面邀來幫忙的,我既不方便壓著他們,也不好撤換他們,正好借著冷家庄的手為我清理一下。”
  索天彪點頭道:“原來庄主有這層深意,老朽正在奇怪,厂衛中的那些人為了一點小事,居然跟冷家庄正面沖突,那是十分不智的事。”
  “這是諸葛龍獻的策,在他的估計中,這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利用那批人,至少也可以把冷家庄的好手拼掉一半,使他們實力大滅,那知道事与愿違,冷家庄的冷寒月還真有兩下子,居然絲毫無損,反而把諸葛龍的老命也賠了進去,倒是始料所未及,幸好我們也略有收獲。”
  “府宗,那些人只是不太听話而已,可也算是我們的一股主力,這似乎得不償失。”
  “不!他們不是主力,我的主力絕不會放在梁做不馴的人身上,那樣連我也控制不了了,這批人只是工具,在必要時用作犧牲的工具,所以我才把他們放進厂衛,讓他們挑明了身份,自然也讓他們打頭陣。”
  “可是如此一來,我們對厂衛就失去了左右的力量。”
  “我自有安排的,厂衛新進的一批香子和三擋頭,才是我的心腹子弟,他們現在的地位很低,表現也不突出,但已深人厂衛,一旦有必要時,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取得厂衛的控制權。”
  索天彪敬佩地道:“府宗眼光深遠,行事周密,遠非老朽所能及。”
  梅鐵恨得意地笑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宁王府里又和蓄了一批人,將來是用來對付我們的,其實那一批人中,有四成都是我的人。”
  “啊!府宗是從那儿來的這么多的人手?”
  “在天山的緣梅谷中,拙劑和犬子日夜不懈,精選一批批的年輕人,施以訓練后,再慢慢地放出來,運用各种的關系,打進每一個地方,那才是我的實力。”
  “冷家庄有沒有府宗的人?”
  梅鐵恨歎了口气道:“沒辦法,他們培植下一代的方法与我相同,都是用自己的子弟兵,而且他們的人從十三歲就開始入庄,甘二歲藝成出師,外人打不進去。”
  他歎了口气又道:“只有這個高人鳳,不知從那儿冒出來宁王用他來打擊我們,我不是不知道,但無法不理,因為這王八且越來越過份,竟然跨到我們頭上來了,若不消除他,天府將無法立足了,我那些秘密的安排也就無用武之地了,所以我必須全力排除他。”
  “老朽先不明白府宗立意深遠,總以為此番以离府傾出,有點小題大作,現在總算明白了。”
  梅鐵恨道:“京師這個据點對我們十分重要,不但宁王在舉事前,要取得此間合作,就是成事之后,此地也足以构成鉗制他的力量,所以我一定要爭取到手,以后就要請索老主持。”
  “這個……老朽怕負不起重責。”
  “索老別客气,以前諸葛龍在主持,他那人好用奇謀,但求好之心太切,才把一切弄糟了,索老的穩重是他万万不及的,所以我才掬誠相告,請索老多費點心,以后別人雖然坐在寶座上神气,我們卻掌握著左右天下的大權,那才是我們風光的時候。”
  索天彪道:“宁王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梅鐵恨笑道:“不怕他奸,我們掌握著他的腦袋,他身邊三個最寵愛的姬妾,一個是我的幼女,兩個是我的外甥女儿,他只要稍有异心,我就能輕易地割下他的腦袋來。”
  “老朽都不知道此事。”
  “除了本座夫婦外,沒有人知道,那三個女孩子都不在綠梅谷中長大,沒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我用了輾轉的方法,讓她們進人宁王府,等于有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怕他不乖乖地听話。”
  索天彪這才發現到梅鐵恨城府之深,處事之密,遠超過自己的想象,自己是他最親信的心腹智囊,但今天才知道他的种种安排,而且這可能只是一部分,還有許多安排仍末透露,跟著這樣一個人做事,也不知是禍是福。
  索天彪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表示出來,只是他的神色間更顯得恭敬了。
  梅鐵恨說出了自己的秘密后,心中頗為得意,這就像是一個名匠,在完成了一件舉世無二的藝術晶后,總希望要人欣賞一下。
  在他的眼里索天彪這個人,有雄心而沒有野心,他不甘寂寞,但是沒有魄力,永遠只能依人成事,自己能完全地掌握他。
  不過梅鐵恨也開始變得不安地道:“一枝香已盡,那些人應該來覆命了,怎么一個都不見?”
  索天彪也感到不對勁道:“老朽去看看。”
  他才走到廳門口,卻又被兩個人攔了進來,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高人鳳,女的是冷寒月。冷家庄的大小姐,六月飛霜天下寒的冷寒月。
  索天彪一怔道:“玲小姐,你怎么來了?”
  冷寒月笑笑:“我向表叔請安來了,表叔,您來了也不通知一聲,自家親戚,這不見文見外了。”
  看到冷寒月与高人鳳同對進來,梅鐵恨已經有不祥之感,尤其是這兩個人身上血跡斑斑,卻沒有受傷之狀,顯見他們都經過一場廝殺,而且殺死了不止一個人。
  自己對部下所發的命令是雞犬不留,而這兩個人居然完好無恙地來了,自己的那些部下就凶多吉少了,但他的臉上還是維持著平靜地道:“是心蘭侄女嗎?”
  “那是我的小名,現在我叫寒月!”
  梅鐵恨沉住气道:“寒月侄女,首先問一句,你今天帶了多少人來?”
  “二十名冷家子弟,個個都是頂尖好手!”
  梅鐵恨道:“我帶來的天府好手有四十名,你只憑二十個人就把他們給吃掉了?”
  “是的,而且我那二十人絲毫無損,連輕傷的都沒有一個,而天府的四十名殺手已全部伏誅。”
  梅鐵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全部优誅,你是說他們全被殺死了?”
  高人鳳道:“在冷小姐六月飛霜寶刀下,僅剩的三名好手一招腰斬,我自己力搏殺了兩個,其余三十五人,都是冷家庄的弟兄們包辦了。”
  梅鐵恨道:“冷家庄技藝不會比我綠梅谷高到那里,你們只以一半的人數,在一娃香的時間內,吃光我的四十名好手,這話叫人實在難以相信。”
  高人鳳道:“這不由府宗不信,事實俱在,府宗可以去看看的,四十具無頭尸体都堆在院子里。”
  “什么?無頭尸体,他們都被砍了頭?”
  冷寒月道:“人是我冷家庄幫忙殺的,頭卻是高兄叫侍郎府的家將們砍的,侄女雖曾勸阻過,但他是主人,有權處置,侄女也沒辦法。”
  高人鳳道:“我也沒辦法,這是馬侍郎自己下的命令,他對在京師重地,居然還有匪人前來扰亂他的家宅一事,十分震怒,一定要泉下首級,號令示眾三天,以撤效尤。”
  “哦!准備怎么樣安他們的罪名呢?”
  “無端侵入朝廷命官家宅,明火執仗,自然是盜賊,府宗難道還能想出更好的罪名嗎?”
  “很好!老夫也想不出了,但老夫是強盜頭子,你們為什么不一起抓來殺了呢?”
  高人鳳微笑道:“沒有的事,府宗是登門請見,由敝人請進來的,自然不能算暴客,那些人越牆而入,到處要殺人,幸虧敝人有預見,請冷家庄幫忙,預伏了好手在府中,否則豈不慘了。”
  梅鐵恨怒道:“原來你們是用伏擊的手段。”
  高人鳳笑道:“這又不是比武,對付暴客,難道還要用規規矩矩的手段不成。”
  梅鐵恨怒道:“好!高人鳳,你記住,你勾通冷家庄与我作對,這筆帳有得算的。”
  高人鳳一笑道:“冷家庄的職責在保衛京都治安,我們遇有暴客來襲,自然要向他們求助,這沒什么不對。”
  冷寒月道:“表叔;你明知道我們的職責所在,卻偏要帶人入京行凶鬧事,侄女少不得只有得罪了,這次幸好是在高總監這儿,他不愿把事態擴大,事情還可以和了,如若換了個地方,還沒這么簡單呢。”
  梅鐵恨怒道:“你還想怎么樣?”
  冷寒月道:“表叔,你的人几次對我不利,親戚之情早斷了,要不是我爹吩咐過,我這次就不會放過你!
  梅鐵恨就待發作,高人鳳道:“府宗,冷家庄這次所帶的工具很齊全,捕虎网,孔明机弩,你的那些屬下們武功雖好,也經不起一陣捕殺的,那些年輕人可不懂得什么敬老尊長,你還是忍一忍,別給他們一個理由。”
  廳外四周都涌出了憧憧的人影,多少校机管都對准了他們,索天彪連連低聲勸阻,梅鐵恨終于忍了下來,咬著牙道:“好!算你們狠,下次別落在我手里。”
  高人風道:“府宗,我們多少也算是同僚,我若到南昌去一定先向你遞個照會,這是禮數,也是公事手續,希望你下次來京師,也要按規矩。”
  梅鐵恨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性子,咬得嘴唇都出了血,一言不發,掉頭就走了,索天彪也忙招呼了剩下的几個人跟在后面,高人鳳跟了出來,卻見院中堆滿尸体,果然都沒了首級。
  高人鳳,還道:“索老,馬侍郎堅持要把人頭送往菜市口號令三日,我不便攔阻,不過三天后,我會把人收斂了,把棺木送給費楚天,由他派人運回南昌的。”
  索天彪停下來道:“高總監,順風不可扯滿篷,做事不可過份,把路都走絕了。”
  高人鳳冷笑道:“這話該對姓梅的說去,是他在找我的麻煩,老實說,我今天要留下他也并非不可能,但我還是放了他一馬,已經夠客气了,天府想大權一把抓,大小通吃,有那個本事并不為過,沒這份能耐,不妨留條路給人走走,留碗飯讓人家吃吃。”
  索天彪發現這個年輕人太狠太厲害,嘴皮子也太尖,再說下去,只會惹來更多的難堪,赶緊也掉頭追上梅鐵恨走了。
  高人鳳在哈哈大笑聲中,回到了廳中,冷寒月已經把冷家庄的人都遣走了。
  見了他才笑道:“文青,你真行,居然把天府的精英一网打盡,而且狠得叫人害怕,一殺就是四五十個,我殺得手都軟了。”
  水文青(高人風)微笑道:“女魔星也會起善心,你的六月飛霜是至殺之刀,也是至殺之招,殺人越多,招式也更凝煉,你有沒有發現,現在你的气勢,已比從前凌厲得多,出手無救,兵不刃血不回。”
  “是的,現在我一刀出手,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好像是刀在左右我,不是我在使刀。”
  “這是必然的現象,現在你已經到了人与刀一体,只要心中一萌殺机,刀招就自然揮出,不假思索,無須猶豫,所以速度也快得多,認位也准得多。”
  “這一式刀法太凶、太邪,如有魔意,我很擔心,再下去不知會如何了?”
  “再下去就是更高的一种境界,信手揮出,自然成式,刀招已在手中,不限于成式,不管在那种情形下,你都能把這一招使出來。”
  “我信手一刀都能殺人?”
  “是的,那時刀招已溶會在你的体內,不管你如何出刀,都具有了六月飛霜的精神。”
  “哪不是要殺很多人?”
  “是的,這原是一招殺人的招式。”
  “文青,我不想成為一個殺人狂,現在我已控制不住,有時我不想殺人,可是已由不得我。”
  “沒辦法,再經過一段時間,你就可以進人另一個階段,那時收發由心,你想殺人時,絕不會放過對方,你不想殺人時,那怕只剃掉他的一根汗毛,仍能不傷肌膚。”
  “都是一樣的,各种兵刃到了最后的境界,都差不多了,一根稻草,在刀手手中就是刀,在劍手掌中就是劍!”
  “你已經到了那個境界了?”
  “這個境界并不難達到,只要人肯下苦功,再加上适當的机會与不太差的資質都能到這個境界。”
  “你說來容易,資質、苦練倒還好,所謂适當的机會又是指什么呢?”
  “往常能与名家過招,得名家指點,還有就是不時与好手搏殺,吸取經驗。”
  “照你說得多輕松,誰能有那些机會?”
  “這种机會是不易碰上,所以武林中高手才不多,不過你放心,你就有這种机會的,因此你將來必能登此境地。”
  冷寒月笑笑道:“我倒不希罕這种机會,我殺人已經殺厭了。”
  “這是好現象,證明你宅心仁善,必可成大器,若是你越殺越有趣,那才是危險呢!”
  冷寒月嫣然一笑道:“文青,今天為什么不留下梅鐵恨呢?
  除掉了他,天府就垮了,豈非省很多事。”
  “你沒听見他跟索天彪的談話嗎?天府的實力不止于此,他還有一批隱藏的人手,以前所除掉的人,原是他計划中借我們的手要除掉的,只有今天消滅的人,才是他的基本實力,但也只一小部分而已,如若今天除去了他,那些實力不除總是禍患,若是被宁王收羅了去,為患將更烈,不如由他去胡鬧了。”
  “我們還要在侍郎府呆下去嗎?”
  “是的,這個地方和身份都很好,我們如果要自己去對付天府,所花的代价太大,不如在這儿,把他們的人手一點點地消磨掉。”
  “我是說梅鐵恨這次碰了個大釘子,以后還會再來找高人鳳的麻煩嗎?”
  “梅鐵恨是個不服輸,也輸不起的人,今后他將以高人鳳為第一個敵對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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