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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劍气揚威


  賬房先生倒是不敢得罪官中人,尤其來的是昆明府的班頭,他很合作,把約子都拿出來給人看了。
  約子是廣源鏢局的總鏢頭梅玉出頭簽的,他基于同業的道義,出价十万兩,要求金雞共保那支鏢,報酬先付,銀票是通原錢庄的,保證支付。
  托保的條件是要求金雞全力以援,但万一有所損失,則由廣源全部負擔,因此,他們也不知道鏢貨內容,梅玉說是珠寶,想來也差不多,別的貨品沒有這么高的价值,而且十万兩銀子,几乎是金雞鏢局中全年的收入,托保的目的地只是到大理而已。
  雖有千里之遙,但也不過十日行程,沿途都是官道,風險不大,這种好買賣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所以金雞鏢局全力以赴了。
  合約上看不出什么毛病,卻是十分重要的消息,因此這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但并不惊人。
  因為李大官人帶著一批紅貨的消息,早就有很多人知道了,只是不明來原而已。
  梅玉和姚秀姑一照面,大家才知道是廣源接下來的生意,廣源是大鏢局,已經鬧得轟轟烈烈,現在又突然公開地現身,想得到又是有重大的事情了。
  鏢隊一上路就已經十分引人注目了,尤其是隨后有一批江湖人急馬追了過去,更顯得不平常,姚秀姑注意到了,低聲通知了梅玉。
  同時在前面的羅世義也認出了那些江湖人的身份,把梅玉請去商議。
  梅玉卻不太在乎地道:“羅兄,這至少證明了一件事,那天兄弟在客棧中給他們的警告發生了效用,大內官方的人不敢參与了,變成了純江湖人的行動,應付起來就沒有顧忌了呀!”
  羅世義道:“可是這批江湖人也不好惹,過去的十几個人,全是硬把子,敝局雖傾全力,也未必應付得了!”
  “這個倒不必擔心,我們只管保護那箱紅貨。李大官人的安全自有他的護送人員負責的。”
  “我們不是受托要确保人、貨的安全嗎廣“是的,不過那只是廣源的約上如此,兄弟轉托貴局的只是鏢貨的安全。”
  “話雖如此說,但我們多少還是有責任的!”
  “如若貴局尚有余力,自然希望能費心照料一下,否則就請全力護車保貨,兄弟与人訂約也是如此約定的,貨比人更重要。”
  光是保護紅貨的安全,倒是簡單多了,因為那口沉重的箱子,一個人搬不動,鏢局有的是好手,合力保護一口箱子,把握就大了。
  第一天到祿丰,大隊歇下,也是警衛森嚴,倒是沒出什么事,只不過有人用飛箭射來了一封警告信,叫羅世義置身世外,放棄這一票生意,還附了五万兩的銀票,作為賠償他的損失。
  羅世義冷笑著把信跟銀票都撕了,他收了十万兩的報酬,對方只給他半額的賠償,這已經吃虧了,何況保鏢的被綠林道嚇得中途退保,對聲名有礙,羅世義真要這么做了,以后就別想再在江湖上混了。
  不過第二天再上路時,他更小心了,也約了當地的几個武林朋友幫忙,使陣容更堅強了。
  當天午后,他們已快接近楚雄縣,大路兩側都是丘陵起伏,正是最适合伏擊的地點,羅世義也判斷對方必在此地下手,因為過了楚雄,就接近鎮南關,是鎮南王沐榮的王府所在地,任何江湖宵小都不敢蠢動了。
  繞過一重丘陵,當路站定了四個人,都在四十開外年紀,穿著白袍,手中執著人骨制居的短杖。
  羅世義叫住了縹隊,梅玉和姚秀姑拍馬向前,姚秀姑已經告訴他對方的身份。
  那是辰州言家門的四怪,言家四老是僵尸拳的掌門四老,四個人都是同族兄弟,言文、言武、言信、言義。
  他們是一個宗派,卻不是綠林人物。
  梅玉一抱拳道:“四位言老人家,廣源及金雞鏢局請求借道!”
  言氏四怪中以言文居長,他大刺刺地道:“小侯,老朽等知道此舉不當,但是受朋友所請,不得不冒犯一下,老朽等別無所求,只請各位留下鏢貨。”
  梅玉淡淡地道:“言老不覺得太強人所難嗎?我們開的是鏢局,受托護鏢,怎能放棄職守!”
  言文道:“我們是誓在必得!”
  梅玉知道無須說太多廢話,只吐了三個字:“辦不到!”
  “小侯,你要弄清楚,老夫公開現身,而且開了口,就非做到不可,或許你們還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
  他的手一揮,兩邊丘陵中冒出一族族的人,居然有五六十人之多,而且個個都是好手。
  羅世義見了神色大變,低聲道:“梅兄,情況不妙,沒想到他們聚結了這么多的人,這些人個個都是綠林中知名人物,看來這一關不好過。”
  梅玉卻笑笑道:“不怕人多,反正我們不會硬拼,只是保護縹車的安全,大家守住陣腳就行了!”
  金雞鏢局的鏢師們倒是訓練有素,立刻都下了馬,站在鏢車周圍。
  梅玉單身提劍,直向言文行去,沉聲道:“言老當家的,你在辰州是一門之長,卻与黑道為伍,實在不太聰明了,你會后悔的。”
  言文哈哈大笑道:“小輩,你真是不知死活,在這等情形下,你還敢說這种大話?”
  梅玉也不答話,滾身追去,拉劍急砍橫掃。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門面話沒交代清楚前就動手的,言家僵尸拳別成一格,出手狠毒,白骨杖上還淬了毒,但是他們惟一的缺點是下盤太硬,只能跳縱而不善彎曲,形如僵尸,所以才有僵尸拳之稱。
  梅玉是看准了,突起進招,一攻擊就扑向四個人,言文与言信在前,見狀大惊,忙躍起避開,后面的言武和言義卻遲了一步,被梅玉的劍掃過腿部,兩個人都慘呼出聲倒下,都是雙腿被削斷。
  而言文与言信卻更慘,梅玉早就与姚秀姑商量配合好了,她也早已把鐵胎弓取在手中,扣好了鋼珠。
  言氏二老身形躍起、她的連珠彈也及時出手,那兩人都是面門上著彈,各有兩顆彈丸射人了大腦,扑倒在地下,也不過是手腳蹬了兩下就不動了。
  這兩人搭擋,放倒了言門四老,不過舉手投足之間,他們把握了兩個字:快与狠。
  言氏四老是絕頂高手,若是單打獨斗,一對一他們都未必能應付得了,梅玉就是腦筋活,他在拍馬上前時,就想好了應付之策,一發而制敵。也只有梅玉想得出這种手段,因為他不是江湖人,也不拘禮于江湖規矩行事。
  開始提議時,姚秀姑還在猶豫道:“不行!這樣子會犯江湖大忌的!”
  梅玉道:“假如照江湖規矩,言家的人就不該插足到這种場合,秀姐!你我都明白,這是大內密探在背后支使的,根本沒有江湖道義可言,再說鏢客護鏢是出之正當的自衛,任何手段也不受限制的……”
  就這番話駁倒了姚秀姑,到她配合行動時,就毫無猶豫了,她知道若是一擊不中,梅玉就危險了,為了梅玉,她可以做任何事。
  他們這一舉手間放倒了言氏四怪,造成的震惊是難以想像的,連羅世義都怔住了說不出話來。
  那些綠林道的人也被鎮住了,言氏四怪是此行之首,武功最高,身份也高,他們卻在眨眼之間被人放倒了,而且梅玉還做了件絕事,他起身后,又補了兩劍,把斷腿的言武和言義頭都砍了下來。
  這份狠勁儿連黑道中人都做不出來!
  人群中又出來了一個人,白面無須,中等身材,穿著一身文士裝,手中還搖著招扇,姚秀姑低聲道:“這家伙叫陰司秀才字文錦,是黑道中的前輩,十年前就金盆洗手了,不知怎么又出道了?玉弟,對這個人要小心廣宇文錦看了一下言氏四老的殘尸,才陰惻惻地道:“小兄弟,你的手段太狠了,江湖道不是你這樣闖法的?”
  梅玉十分冷靜地道:“閣下是江湖前輩,在下倒要請教一下,江湖道該怎么個闖法?”
  “人在江湖,道義為先!”
  “我是保鏢的,保了一趟買賣,你們攔路打劫,我是否應該為了道義,把這趟鏢讓給你們?”
  “話不是這么說,綠林道和縹行之間,多少還有點情分在,大家利益沖突時,固然要各憑本事,但動手時,卻也有個分寸,不能赶盡殺絕……”
  梅玉冷笑道:“我們在事先已經打過招呼,對江湖朋友,也有過一番禮數,是你們不講交情。”
  “我們有苦衷,希望你賣份交情?”
  “鏢局也有苦衷,這趟鏢不能出岔子,其他的倒好商量,昨天你們曾經擲下五万兩銀子要我們放手,今天我們也可以出五万兩銀子,向各位借道?”
  字文錦道:“那是不可能的,綠林道的規矩,如果我們先賠上一筆老本,那就是志在必得了!”
  梅玉道:“那是不是表示我們必須接受呢?”
  “這當然不是,我們划下了道,你們也可以不接受,不過這得失之間,你們要斟酌一下,接下了這筆人情,以后的江湖路,你們可以一帆風順,保證沒有任何風險,否則我們這些人也會全力擔待。”
  “那也包括保證每年有多少買賣照顧上門?”
  “小兄弟,你說的是外行話了,我們只能保證以后不會有人找麻煩。”
  “這就是了,鏢局砸字號,以后就不會有生意上門,也就沒有麻煩了,這种空頭人情不送也罷!”
  “閣下是一定要把路走絕了?”
  梅玉冷冷地道:“宇文當家的,跟你談不攏,還是找個真正能做主的人出來?”
  “笑話,這些朋友大半是老夫邀來的,老夫能做全主!”
  “這就好,字文錦,你決心攬下這筆買賣,邀請朋友助拳時,有沒有告訴他們真正的后台是誰?”
  字文錦神色微變道:“我們看上了這票紅貨,大家圖個后世溫飽,哪還有什么后台。”
  “那就是你騙了那些朋友,我倒是很清楚,你們真正的后台是大內錦衣衛的兩位副統領,因為在云南,沐王府不允許錦衣衛公然活動,才轉托你們以江湖身份來攔截!”
  宇文錦臉色一變道:“小子,你胡說些什么?”
  梅玉道:“我才沒有胡說呢,我保的這票紅貨雖然价值不菲,但充其量也不過才五六十万兩銀子,你邀請的這些朋友,許諾他們的代价一定不低吧!每個人都是成了名的好手,每一位至少要五万兩的代价才能搬得動,你自己還要倒貼上兩百万兩,你哪來的這么多銀子?”
  字文錦一怔,沒想到梅玉會把話叫開來的,一時沒有話可以回复,梅玉又朗聲道:“我也不是真打算在江湖中混一輩子的,我這汝南侯世子的身份仍然存在,保這一趟縹,有我特殊的目的,所以我把話也敞開來說,今天我不是江湖的身份,也不以江湖的規矩辦事!”
  宇文錦叫道:“不管你是什么,我們是江湖人。”
  梅玉沉聲道:“字文錦,你受了錦衣衛的好處,別人可沒有,你別糊里糊涂的硬拖大家來替你賣命,我已經向沐王府遞過照會了,他們也答應支援,如果你們堅持不放手,沐王府就要插手干預了!”
  “小子,你滿口胡言,沐王府也不能干預到江湖人行事,難道我們就怕了沐王府不成?”
  梅玉一笑道:“尋常江湖恩怨,沐王府是不便干預的,但牽涉到宦海風波,沐王府就不會坐視了,我把利害關系說清楚,你們自己看著辦好了!”
  語畢他朝羅世義一點頭道:“羅兄,請吩咐貴屬弟兄,喊鏢上道。”
  羅世義听梅玉已經公開喊出了內幕,只有硬著頭皮干到底了,他只希望梅玉沒有設下空城計,沐王府真的會支援,否則憑對方擺出的陣容,他們是闖不過的。
  但這個時候,他已別無選擇,朝手下的越子手孫七做了個手勢,孫七也只有硬著頭皮,一馬當先,顫著喉嚨喊道:“金雞……威揚!”
  他是盡了努力喊了,但是那聲音卻小得可怜!
  但他畢竟是向前進了,宇文錦神色一變道:“姓梅的,你是決心蠻干了,各位朋友,并肩子上!”
  他叫了一聲,卻只有兩三個人裝模作樣地上前一步,仍是沒有人動手,宇文錦叫道:“大家是怎么了,難道一面金雞鏢旗就把大家給嚇住了?”
  有人接口道:“字文老大,金雞鏢旗嚇不倒我們,但是沐王府我們卻惹不起,我們的身家根本都在云南。”
  “姓梅的小子分明是虛張聲勢,沐王府不會管事的!”
  “這倒不然,上一次他們已經走鏢過境了,沐王府和大理段王府對他的确是全力支持的。”
  “這一次不一樣了!”
  “什么地方不一樣,若是沐王府不加支持,他根本就不敢公然走鏢,字文老大,你可沒說跟沐王府作對?”
  “沐王府不敢干扰的,我可以負責!”
  “宇文老大,你憑什么負責,你是孤老一個,到時候拍屁股一走,我們的家小和家業卻搬不走!”
  字文錦發急了道:“劉向、劉進,你們哥儿倆是什么意思,事前已經講好報酬,已經預付了一半訂金,你們收了銀子,事情到了臨頭,你們卻又退縮了?”
  劉向也火了道:“宇文錦,你把話說清楚,當初你只是說劫金雞的鏢,可沒說有沐王府插手?”
  “現在我們也是劫金雞的鏢,至少到目前為止,沐王府并沒有干預。”
  劉向冷笑道:“宇文兄,你這話就有傷忠厚了,根本你就了解到劫這一趟鏢不是江湖恩怨,你向誰領的銀子心里也有數,你更清楚沐王府一定會干涉的。”
  字文錦听他如此一說,也沉下了臉道:“劉兄既然要把話敞開來說,兄弟也不否認,各位都了解到劫這趟嫖的純利并沒有那么丰厚,所得之數,遠低于兄弟答應各位的報酬,必然是另有內情的,但各位仍然參加了!”
  劉向道:“參是參加了,但是也有個斟酌的余地,兄弟事先也聲明了,若是只賠我們兩條老命,你們為了道義,豁出命來硬挺了,若是要牽扯到家小,我們就要考慮了。老實說,我們在這儿多年攢積,也有個十多万兩的身家,只為了几万兩銀子而豁出去,豈不是太不上算了!”
  字文錦冷笑道:“劉兄,既然你有了身家。就該在家里納福,干嗎又要出來呢?”
  劉向微微一笑道:“宇文兄說得好,劉某兄弟二人并非貪財,卻也有不得不來的苦衷!”
  宇文錦一怔道:“這是什么話?怎么叫不得不來?”
  劉向道:“宇文兄,有人管得住你,硬叫你出頭,自然也有人管得住敝兄弟,使我們不得不來!”
  宇文錦叫道:“你們是沐王府派來的?”
  劉向微微一笑道:“字文錦,今天大家最好別掏底子,否則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宇文錦神色如土,吶吶地道:“劉向!你太不夠意思了,你既然身屬沐王府,就不該收取我們的預付報酬?”
  劉向道:“字文錦,你出面邀約之時,也沒說出你的背景和身份,只說是對付一批來歷不明的江湖人,沒說出對方是梅小侯,這是你不夠意思在前!”
  宇文錦頓了一頓才道:“今天的事你們是不會插手了?”
  劉向道:“不!我們一定要插手,我們在云南的江湖人奉有王府指示,對梅小侯必須全力支持。”
  宇文錦冷笑道:“各位弄清楚,你們是跟大內的錦衣衛作對,你們有這個膽子嗎?”
  劉向道:“我們沒這個膽子,不過錦衣衛指揮使鄭文龍大人与王府也有聯系,他要求我們對梅小侯必須全力支援,所以我們也是奉令行事。”
  字文錦呆住了,他沒想到沐王府是利用這個方法插手的,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道:“好!姓劉的,你記住,所有的責任該你負。”
  劉向道:“劉某人微言輕,負不起任何責任,你要以官面的身份說話,可以找沐王府去。”
  字文錦看看身邊的人,大部分都是在云南邀來的,想必都与沐王府有關,今天的劫鏢行動是砸到底了,再說任何的廢話也沒有用,只有冷哼一聲,回頭就走。
  只有三五個人跟他离開,大部分的人都呆立不動,連梅玉也大感意外,他把事情叫開來,只是試探一下,想不到沐王府真的插手了。
  不過,事情總算是過去了。
  鏢隊又緩緩地啟動,梅玉隨隊而行,走過劉向的面前,梅玉一拱手道:“盛情高義,改日面謝!”
  劉向也拱手道:“小侯不必客气,劉某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且幸能略效綿薄,不過小侯如不嫌冒昧,兄弟只有一事請教,以便回報。”
  梅玉略作沉吟,他知道對方的問題一定不簡單,頓了一頓才道:“劉兄盡管指教,只要兄弟能答的,一定不吝奉告。”
  劉向想了一下道:“小侯此次所保的紅貨是否十分重要,需不需要沐王府派人護送?”
  梅玉听得懂他的意思,略一沉吟才道:“東西是頗為珍貴,但是并不重要,丟了也沒關系,只是沐王府如能派人暗中護衛一下,在下會十分感激廣劉向一听就懂了,笑笑道:“那兄弟就以此回報王爺了,相信王爺必然會有所安排的。”
  “多謝劉兄了,請報上王爺,說梅某因業務在身,不便進詣,路過鎮南時,也不到王爺府去了。”
  “還是小侯明白,這樣王爺也方便說話些,還有一點要請教的是小侯此去目的為何?”
  梅玉道:“梅某只是途過云南,最后目的卻不在王爺治下,劉兄如此回報王爺就行了。”
  劉向一拱手道:“兄弟明白了,祝小侯一路順風,這次兄弟挑明了身份,固然把字文錦擋了回去,但他不會死心的,而且也會把明取改為暗襲,小侯還要多加小心為上!”
  梅玉點點頭,劉向又道:“對方若以官方身份行事,王府与朝廷有明約,尚可干預,若純以江湖身份為之,王府插入就不便了,因為王府与江湖同道向有密約,互不干扰,而且云南治下的江湖人很多,自成勢力,不便過分開罪,否則即中了朝廷驅虎吞狼之計,尚希小侯諒察。”
  梅玉一歎道:“我明白,沐王爺維持這一片基業,也是煞費苦心,燕王忌憚頗深,也在千方百計,想削弱沐王勢力,在下不會使王爺為難的。”
  劉向欣慰地道:“王爺說過,小侯是明白人。”
  梅玉道:“在下代一位義兄傳言王爺,對他的种种援助之處十分感激,就目前而言,王爺做得已經夠多了,不會對他多作打扰了!”
  劉向點頭道:“王爺卻十分慚愧,深感未能盡心,有負先皇帝洪武爺的托付!”
  “這些話不必說了,事情的演變難以預料,實在怪不得王爺的,何況這些話也不是我們能討論決定的,他們之間早就有了協議,劉兄請吧!”
  拱手上路,劉向兄弟也沒有遠送。
  一場風波就這么過去了,羅世義這才長吁了一口气,上前道:“梅兄,剛才實在是好險,想不到梅玉竟是成竹在胸,不過梅兄對言氏四老似乎不必做得太絕的。”
  梅玉歎道:“我也知道那四個人的關系重大,可是勢在必行,不殺死他們,今天就過不了關。”
  羅世義道:“這是怎么說呢?”
  梅玉道:“宇文錦是官方買出來的狗腿。在云南境內,他不敢亮出官方的身份,所以才拖出言家四老來充場子,他們是以純江湖的身份出頭的,這四人不除,劉家兄弟也不便出頭干預了。”
  “小侯早就知道王府會伸援手嗎?”
  “不!我不知道,但是沐王府曾經給我保證過,只要我是為了特殊任務進人云南,他們一定會支持的,所以我一看情況,知道必須先擺平言氏四鬼的江湖關系,再用話一點,暗示沐王府應該出頭了。”
  羅世義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小侯殺死了言門四老,日后恐怕麻煩大了?”
  梅玉道:“我沒關系,將來我不會一直在江湖上打轉,姚大姐也是一樣,所以才由我們兩人出手搏殺言氏四老,免得羅兄牽了進去。”
  羅世義笑道:“兄弟的鏢局只及云南境內,言家的勢力在四川,四川的長鏢,進人川境后,就由當地的同業轉包了去,這對兄弟的影響倒不大!”
  “那兄弟就更放心了,今后羅兄在云南如有兄弟可盡力之處,只要吩咐一聲,兄弟無不盡心。”
  這正是羅世義所希望的事,上一次梅玉保了一趟鏢到大理,沿途歷經曲折,但使得梅玉在云南、四川都創下了赫赫盛名,儼然成了縹行界的領袖,所有的鏢局都希望能搭上廣源的關系。
  金雞鏢局在碧雞的規模是最大的,但是在整個云南而言,卻只是二流的,羅世義本人的聲望也只是二流的。大家知道他的名字,卻不是個絕頂出色的,所以梅玉找上他,明知此行危險重重,他也硬著頭皮答應了。
  而且此舉還有沐王府的暗助,此后說不定還能搭上沐王府的關系,那更是求不到的机緣,現在事實證明一切都如所料,因此羅世義心中充滿了興奮之情。
  這一路到鎮南關是風平浪靜的,因為越來越近鎮南沐王府,大家都有所顧忌,但是一路上的監視者卻也絡繹不絕,雖然那些人精于喬裝改扮,但很難逃過老于江湖的姚秀站和羅世義。
  經過鎮南,梅玉果然繞道而行,沒有前去王府拜會,因為同行中有著建文皇帝,身份十分尷尬。沐榮既不便以君臣之禮相見,但也找不出另一個适當的身份,最好還是不見了。
  最重要的還是為了保密,建文帝在列中很少有人知道,連主持鏢隊的羅世義都不清楚,這是十分有利的,如若是消息泄漏,恐怕會引來很大的危險。大內侍衛和錦衣衛的人,千方百計也要截殺他,縱然是鄭和叔侄有心相助,也沒有辦法了。
  到了祥云縣后,羅世義道:“前面就到大理國了,大理段氏雖然是個小王朝,但多少年來,一直維持著相當的勢力,梅兄跟他們的交情深厚,想必可以得到一些援助的。”
  梅玉道:“是的,我如提出相求,他們不會拒絕,但是我不會去求他們。”
  “這又為什么呢?”
  “大理雖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小國,但以實力而言,比鎮南王府差多了。”
  “那當然,鎮南王經略西南五省七州八十一府,轄地數千里,除了朝廷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勢力能比了。”
  “這就是了,鎮南王可以不把錦衣衛放在眼中,大理國卻不敢,我們豈不是讓段王爺為難吧!”
  “這么說來,我們必須要靠自己的本事闖了!”
  “是的,不過羅兄盡管放心,我們的實力并不弱,因為對方再也無法聚集那么多的人了。”
  “對方如果發動了,一定是有備而來!”
  “兄弟已有了應付之策。”
  他的應付之策是臨時才宣布的,出發之際他都沒開口,一直到一條岔道上,他才宣布取道瀾滄江而西。
  這條路入緬不會近,但是沿途都是荒涼的山區,惡獸瘴風,為一般人所不取。
  羅世義听了之后,嚇了一大跳道:“梅兄,這條路极少有人走的?”
  “只是少有人走,卻不是沒人走!”
  “可是我們沿途卻很難找到人幫助了,兄弟所有的關系都是在往大理的大路上。”
  “我們的打算主要是靠自己的力量自己闖,走這條路惟一的好處是對方也算不到,他們在前途所設的埋伏布置都用不上了,若他們邀集的人手回頭赶來,也落后了好几天!”
  “可是我們的前站已經下來安排探路了!”
  “沒關系,留一個人在這儿,前站的人久候不見我們前去,一定會回頭的,通知他們改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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