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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紀有德就是如此,他的一支劍千變万化,千幻劍客的盛名不虛,可是遇上了這兩個對手卻毫無辦法。
  他攻出一招,虛實莫測,胡美珍卻不管三七廿一,認定是實招,硬封硬架,如果紀有德用的是虛招,大可以抽劍變化,攻人對方的空門。
  可是他的劍才抽回,席容容的攻勢又到了,取向他一側的要害,使他無法去攻胡美珍了。好容易招架開了,胡美珍勢沉力猛的急攻又到。
  他只有咬緊牙關,拼了命硬攻硬搶,累得汗流浹背,气喘不止。反倒是兩個女的,人雖在不斷地退,卻輕松從容之至,看她們的用意,似乎不在殺死他,卻想活活地累死他。
  柳氏姐妹最慘,她們遇上的對手中,劍技武功也是最強的。她們雖然同樣地列名六合四靈,卻不像四靈女將們,各有一手絕毒暗器而成名,她們靠的是真功夫,雖然她們被擒于許天賜,那是功力的不如,勁力不足,卻不是功夫差。
  柳氏姐妹的功力与她們差不多,但招式變化卻不如她們靈活。一開始,還能仗著靈巧的身形變化,勉強維持個平手,時間一久,漸漸就行了。
  又支持了几招,柳無雙一個個疏神,被李瑤英一劍急劈,回招不及,紅光崩現中,那只執劍的手腕已跟身子分了家。
  李瑤英的劍十分鋒利,一時還不感到疼痛,只是站在那儿發怔,李瑤英的第二劍又到,她整個忘了閃躲,呆呆地站立受劍。
  對這樣的一個敵人,李搖英實在無法提起殺机,劍至她胸前,硬生生地煞住了。
  柳不二見姐姐受了傷,忘命要上來保護,單小紅一劍刺喉,她也顧不得了,單小紅也是一樣,硬將手勢改為小挑,由臉頰旁滑過,削掉了她一只左耳和一綹發髻。
  柳不二卻似全無感覺,沖過去橫身擋在柳無雙前面,像是怕人繼續去傷害她。
  李瑤英見狀輕輕一歎道:“少秋兄,一定要殺死她們嗎?放過她們算了。”
  南宮少秋笑道:“隨你們的便,此行原只是削弱對方的實力,她們一個殘廢,一個受傷,回到忠順王那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李瑤英收回了劍道:“你們走吧,江湖遼闊,何等自在,何苦又擠到六扇門中去听人指使,今日為敵,無仇無隙,殊非得已,希望你們能諒解。”
  柳不二投過一個感激的神色,扶著柳無雙出門而去。
  南宮少秋飛身追上道:‘等一下!”
  李瑤英變色道:“少秋兄不是答應放過她們了嗎?”
  南宮少秋笑笑道:“既然要放過她們,干脆人情做到底,送點藥給她們把傷治一治,我可不是要赶盡殺絕!”
  他從身邊取出一瓶藥散,塞在柳不二手中道:“這是白獺散,治傷最具神效,你們赶快先把血止一下,傷口包扎一下,趁熱血把掉下的耳朵捂上,別耽誤了!”
  說完又閃身回來道:“珍姐,容容,這個家伙不容輕恕,他是東厂中最坏的一個,專出坏主意,許多坏事,他都有一份!”
  胡美珍道:“知道了,也快了,再有三招,我們就擺平他了,你放心吧!”
  說著手下的劍一緊,連逼了三劍,又勁又厲,紀有德竭盡了最大的努力,把三劍都化開了,心中的戒備就為之一松,席容容上來道:“還有我的三招呢!”
  她一劍刺心,紀有德連忙又仗劍磕開,忽地翻身仰天跌倒下來,額門与鼻梁上各嵌有一顆小紅色的珠子。
  這正是吐自席容容香口的絳唇珠,也是仗以成名的追命符,她之所以被稱為點絳唇,就是因此而來。
  她的名气雖大,人卻不出名,自從她使用這暗器以來,還沒失敗過,所以她的敵人极少認識她,更沒有去防備她,因以無法不利。
  今天也沒例外,她先斗了半天,一直沒有使用,等到對方完全去注意她的劍時,她的暗器才突然出襲,事前毫無征兆,珠子是含在口中的,体積不大,是极為堅硬的珊瑚磨成的,像雀卵大小,以內勁和气送出,疾如閃電,可穿金石,對方是万難防備的。
  一口四粒,有兩粒已完全鑽進了肉中,這后兩粒嵌在浮面,動力較弱,只是作為掩飾而已。
  對方一堆人中,只有一個果報神易樂也還活著,跟南宮素秋功力匹敵,雙方已近百招。
  他眼看著自己這邊的人全被解決了,而對手頑強,全無改意,忍不住道:“慢來,姓蘇的,你真叫蘇秋嗎?”
  南宮素秋道:“名字還有假的?”
  易樂也道:“絕沒有一個默默無聞的人,能夠和老夫力拼百招而不敗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宮素秋笑道:“你這老儿還有點眼光,我就報上真名好了,我叫南宮素秋!”
  “南宮世家的南宮素秋,你是個女的?”
  “不錯!那是我的侄子南宮少秋,這次是南宮世家找上了你們。”
  南宮少秋笑道:“南宮少秋四個字給人毫無印象,姑姑不如介紹我是那個四不像少爺好一點!”
  易樂也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你小子是南宮世家那個最沒出息的窩囊廢?”
  南宮少秋一笑道:“沒出息与窩囊我都不反對,只是那個廢字難以承受,我再沒用還比你們這些老東西強一點,你才是老廢物呢!”
  易樂也厲聲道:“小子少逞口舌之利。我問你,你們南宮世家怎么會放棄清高的江湖聲望,跑到官家來混了,厂衛統領不會比南宮世家有出息吧?”
  南宮少秋道:“彼此!彼此!你們十三邪神在江湖的口碑不算佳,身分也不低,干嘛跑到東厂去鬼混呢?”
  “我們是沒辦法,早年率性而行,樹仇太多,要找我們報仇的人太多,尤其是一些人到北慕容家去投訴,慕容家征集高手,准備對我們展開追殺!”
  南宮少秋冷冷地道:“所以你們才集体聯手,夜襲慕容世家,殺得雞犬不留。”
  “不錯,慕容世家既有對付我們之意,先下手為強,采取自衛并不為過。”
  南宮少秋冷笑道:“事后一把火將慕容山庄燒成平地倒不為過,但是慕容世家的億万家財也不翼而飛,似乎就不是你那個理由搪塞得過了。”
  易樂也語為之塞,頓了一頓才道:“老夫是為了自衛而參与夜襲,但也有人是為了發財而去。再說慕容世家的家財也是取自江湖,再散給江湖人花用也不為過。”
  南宮少秋正容道:“慕容世家的財產,你們只搶走了一半,還有散在四處的一千多處賺錢生計,价值也在億万之數,每年的收益也在數千万之多。”
  “老夫又不計他們的財產,算這個帳干嗎?”
  “我只是要告訴你,慕容世家的那億万家財,只是做生意營利的累積,每一兩銀子都是正正當當賺來的,并非取自江湖,更沒有理由讓你們這些江湖敗類平白地侵占了去,你更不要推諉責任,設詞巧辯。”
  易樂也哈哈大笑道:“老大已經連殺人的事都承認了,還有什么好推諉的,慕容世家是你家親戚,你要替他們報仇也說得過去。”
  “我找你卻不是為報仇,我南宮世家數代獻身江湖,被殺害的親人有几十個了,卻從未有報仇的行動。
  因為我們獻身江湖是出于自愿,在伸張正義的行動中,也殺死過不少人,藝事不精或行動不小心,被人殺死了只有認命,我家的人不會因此而替他們報仇的,我們也更不會為親戚家報仇。”
  “那你來此找我們干嗎?難道是為了追回那筆錢?”
  “你說對了,我們的目的正是追出那筆錢!”
  易樂也哈哈大笑道:“親戚被殺,仇恨可以不計,但財產被搶走了卻要追回來,你們這些俠義門第倒是真的有意思得很!”
  南宮少秋沉聲道:“象你們這种人永遠不會明白的,我也不必向你解釋,反正追回的財產不會落到我們南宮世家去,我們做這件事全憑良心与道義的責任,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易樂也哈哈地笑道:“不管你是為了什么,反正你今天是找定了老夫!”
  南宮少秋沉聲道:“不錯,不僅是為了慕容世家也為了另外那些被你們滅門的人,在慕容世家之后,你們食髓知味又于了好几票,都是廣有家財的武林中人。悄然夜襲、殺家滅族然后舉火夷宅,飽掠而去,做成像是仇家尋仇的樣子,亂人耳目,其實卻是你們在作怪、這种類似盜匪的行為,一定要被制止,你的惡行罪狀,必須要揭發開來你們這些凶手,必須伏法!”
  “伏法?伏什么法,國法自有專司的机构,用不到你們多事來插手!”
  “你們藏身厂衛之中,誰也不敢來管你們,所以我才投身進厂衛,假借內部奪權爭勢的借口,一個個地零星對付你們,易老儿,現在話都說明白了,你該可以乖乖地束手就縛了吧。”
  易樂也心中的确是有些緊張与害怕,對方既然是南宮世家出馬,實力想得到是夠堅強了,把話說得如此明白,更是擺明了不會放過自己!
  他將心一橫,也打算拼命了,可是看到面前男男女女一大群,竟沒有一個是好吃的。
  看來要想揀個軟的,只有面前的南宮少秋了,這家伙的窩囊早就出了名的,所以他接任了西厂的統領也沒引起注意,否則智多星就不會只派自己一個人來了。
  雖然他身邊帶著不少高手,那是仗著他的家世而已,本身可沒有什么能耐,自己只要突然出手,制住了他,再以他的性命為威脅,才是唯一的保身之途,回到京中,赶緊把消息通知對老大,力謀應付之策。
  南宮世家雖然勢力龐大,但是東厂就目前所擁有的人手,尚可一搏!
  畢竟是老謀深算,計謀十分周到,而且決定得十分迅速,只在腦中一轉,他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表面上不動聲色,身形突進,沖向了南宮少秋。
  胡風与胡美珍兩姐妹兩支劍護衛著南宮少秋身前,見狀怒叱一聲,雙劍齊發,擋了上來。
  但易樂也謀定而動,也做了准備,長袖一揮一卷,將兩支劍蕩了開去,伸手一撈,握住了南宮少秋的手腕,扣住了脈門。
  其余各人大惊失色,紛紛圍了上來,易樂也得意地大喝道:“給我退回去,否則老夫斃了這小子。”
  這一喝倒是頗有效用,圍上來的人又都退了兩步。南宮少秋叫道:“別管我,你們上來好了,說什么也不能放過這老賊,更不能讓他回去泄露秘密。”
  易樂也冷笑一聲道:“小子,你倒是骨頭硬得很,且讓老夫瞧瞧,你硬到什么程度!”
  手上一使勁,南宮少秋立刻痛得彎了腰,口中嗚嗚直叫,那是痛极想喊卻又怕丟臉,只能咬緊牙關,從肯縫中擠出聲音來。
  大家都看著南宮素秋,等待她做決定。
  南宮素秋臉色變了一陣,才狠狠地道:“沒出息的東西,平時只知道油嘴滑舌,不肯練功夫,何至于叫人伸手就制住了!”
  南宮少秋苦著臉道:“姑姑!這不能怪我,是這老賊太厲害,你跟他斗了半天,還不是沒能收拾他下來,沒關系,你們不必管我,每個人都使出拿手的絕活儿一起上好了,不信這老賊能逃到天上去。”
  易樂也哈哈大笑道:“老夫年歲一大把了,臨死能拖個小伙子墊背,也沒什么不上算的,隨你們決定好了!”
  他的手指又加了一分勁儿,南宮少秋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把嘴一開一合,臉上五官都扭成一團。
  易樂也大笑道:“你這小子原來是個銀樣蜡槍頭,中看不中用,南宮世家出了你這個活寶,倒是可喜可賀……”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笑聲未竟,他的臉就變了形,因為他掌握中的南宮少秋忽地一掌直插,掌堅逾刃,而且勁力十足,直插進他的心窩,那只被握的手,也不知怎的一扭一滑,脫了出來。
  易樂也退了兩步,望著南宮少秋,滿臉不信的樣子。
  南宮少秋又恢复了他那瀟洒的笑容,笑吟吟地道:“老家伙,你太天真了,以為真制住了我,你也不想想,本少爺如果真是那么差勁,又憑什么向你們十三邪神挑戰,一個個宰掉你們!”
  易樂也的口中只吐出了几個字:“小子,你好狡猾,老夫實在死不瞑目……”他死得很不甘心,眼睛還是睜得老大。
  這時大家才涌了過來。李瑤英忘情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你……你沒什么吧?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南宮少秋一笑道:“沒什么!雖然有點痛卻還沒到忍不住的程度,剛才那些表情是裝出來的,真的我可沒這么窩囊叫人一伸手就逮住了,我是故意放他過來的!”
  “干嗎要這么冒險呢?他已經身人重圍,逃脫不掉了,大家圍住他并不難收拾他!”
  “沒這么容易,他跟姑姑力拼面余招而不相上下,證明的內力相當惊人,雖然我們今天圍住了他,也有把握叫他逃不了,但困獸之斗是很危險的,我們可能要付出更高的代价。所以我才將他引過來,利用他急切逃出的心理,讓他捉住我做人質,更讓他得手太容易,使他失去戒心,然后很輕易就解決了!”
  這也是說來輕松而已,南宮少秋的手腕上仍印著紅紅的一道印子,可知他在易樂也的掌握中時,還是吃了相當的苦。門關尺所在,是人体主脈之一。
  且喜這些大奸巨邪,都已次第伏誅了,所以大家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南宮少秋,他從李瑤英和單小紅對他的態度上,知道南宮素秋的游說已成功了,她們已同意參与這個集團了。
  七美齊聚,這在別人看來是無上艷福,但在南宮少秋卻是以极為虔敬的心情來接受這件事的,他是真的需要一批得力的伙伴來幫助他挑起日后江南俠義領袖的擔子。
  而這些女孩子一旦參与了南宮世家之后,也勢必要將全副的心力与時間來投入,沒有時間再去從事私人的活動,更很難去兼及為人婦的雜務。
  可是女孩子們也必須要追求歸宿的,南宮少秋娶下她們,是很理想的辦法。
  于是六合四靈,全歸南宮一家,一行人高高興興啟程回京。
  汪振當然是十分高興,親自出城相迎,在長辛店就跟這一批俠義男女碰了頭,而且就在那儿的西厂行衙中,為他們設宴慶功。
  厂衛的工作除了捍衛京畿還兼偵察各地吏治和外藩的使命,所以在京師之外。還特設了衙門,東厂管北方,街門設在北通州,西厂管南邊,就設在長辛店;只有內厂的盧凌風被局限在禁城之內。
  東厂的勢力,早些日子凌駕于西厂之上,所以長辛店的衙門原本也是東厂的人員充斥。
  這次汪振可神气了,他一到就把東厂的人員全部赶离開了。調上他自己信任的心腹。
  六合四靈的身分擺明了,但南宮少秋的真正身分還不便過早揭曉,因為他們主要的目的在調查北方几個武林世家的滅門奪產血案,對元凶們施以應得之懲戒。
  現在已調查清楚了,主謀者是忠順王,主其事者都是邪神榜上十三名凶人,但汪振被拖在里面多少是有點份的。
  雖然南宮少秋調查的結果,他只是因一念之貪而附從行事,他旗下也沒有什么特別出色的高手主事,最多也只有一些二流角色,跟著跑腿打雜,搖旗吶喊而已,但是讓他知道了大家真正的意向,畢竟在目前于事無補。
  為了裝點他們的身分,水師總督南宮將軍特地捎了一封私人函件給汪振,大意說舍侄多仰仗照顧,十分感激,本人無后,畢生事業端賴這個侄子繼承,還望汪公多予協助。
  又說舍侄小有聰明,辦事經驗尚欠缺。不過少年雖耽于荒戲,但頗能識人,風塵俠義隱士倒是結識了一些,江湖奇士擔任厂衛的工作大致還适合,必要時自己也會全力加以支持的,尚祈汪公大力提攜云云……
  這封信當然很机密,但汪振身邊早有東厂的細作,汪振也清楚,故意做作,卻并沒有真正地收好,因此原件沒多久就被抄送了一個副本到了東厂。
  汪振的用意是向忠順王揭示實力,表示有南宮將軍的支持。但也更間接敲實了南宮少秋的身分,把他們一連串的行動,認為是西厂奪權、擴展勢力,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怀疑。
  但這樣也构成了忠順王的緊張,十三邪神前后已去掉了七個,還加上了好几個二流的副手。
  這對東厂不無影響,計全雖號稱智多星,這次去算錯了一件事,認為對方始終只有一批名不經傳的無名小卒在起哄,不足為慮,才被人家個別擊破,陸續地弄掉了不少人,他卻再也不敢托大了。
  他把剩下的六名邪神全部集中,再也不敢放單了,而且也計划著對西厂來一次有力的反擊。
  但對方也具有厂衛的身分,無法藉官方的勢力去壓住他們,只有硬碰硬的干了。
  計全算了一下,對方只有九個人,那個南宮少秋雖是一行之主,卻是最不足以重視的人物!
  六合四靈不過是劇毒暗器難防,論真功夫也沒什么,像許天賜就曾一個制住了李瑤英和單小紅。
  只有一個蘇秋莫測高深,慕容剛的少林神拳硬功不錯,但是自己這邊也有几個足堪匹敵的好手。
  算來算去都足可一拼,要拼就得趁早,否則任其發展下去,情況就大大不妙了,京師的消息很靈通,西厂連番得利的事已經傳開了,汪振了不得了,而有些趨炎附勢之徒已經向西厂暗送秋波,准備投過去了。
  最气人的是皇帝也開始對汪振看重起來,以前的軍國大計都是找忠順王和汪振商量,而拿主意的一定是忠順王。最近居然有兩次單獨只找汪振決定了,事后才知會忠順王一聲,這樣下去,西厂的勢力一定會胜過東厂。
  所以當群俠正在長辛店歡宴之際,東厂的挑戰書也送來了,措辭很客气,說南宮統領就任之后,由于對情形熟悉,致与東厂諸多隔閡,時起誤會,為避免兩厂繼續摩擦,故而想借小校場,集合雙方人員互相認識一下!
  話雖然如此說,但誰都明白,所謂認識一下,就是較量一下!
  汪振接到了挑戰書,皺起眉頭,他畢竟是了解對方實力的,沒有被近日一連的胜利沖昏了頭,知道這件事相當嚴重,因此把信遞給了南宮少秋道:“賢侄,事情麻煩了,你看這事情該如何應付?”
  南宮少秋接過信一看,笑笑道:“忠順王輸急了,急著想翻本呢,此事早在預料中。”
  “賢侄可有妥善應付之策?”
  南宮少秋想了一下道:“他們已經集中人手,硬拼起來,我們是較為吃虧,可是這又無法推辭!”
  “不!賢侄若是覺得沒有必胜把握,老夫干脆來個置之不理,看他們能怎么樣?”
  “老怕這是一廂情愿的想法,他們吃了那么大的虧,置之不理行嗎?老伯居于深宮,他們自然是找不去,可是我們卻無法躲進宮去,他們卻會找上門來。”
  “那諒他還不敢,西厂畢竟還是個衙門。”
  “汪老伯,話不能這樣說,而且我們啟端在先,拔掉火鳳姑還可以說是他們找來的,找上了天宮賜福卻是我們先起的頭,爭執起來,他們還是有道理的。再說厂衛的糾紛,誰也排解不了,更沒個是非黑白,我們找了去,他只有硬接,他們找了來,我們也無法推托,只有硬碰硬地干了!”
  “碰得動嗎?他們的人數不少,好手頗多,十三邪神雖去其半,但剩下的都是絕頂高手。”
  “以目前的人手力量,碰他們一兩個還可以,六邪齊集,倒是有點棘手。”
  李瑤英道:“那我們還是利用老辦法,個別擊破,一個個地摸掉他們。”
  “恐怕不容易了,他們吃過虧,不會再上當了,只有公開地邀斗,或許還能一對一占些便宜,若是私底下來,他們一定會發動群毆,一個個地吃掉我們了,為今之計,只有想個借口拖上一拖。等我再向伯父處搬些人來。”
  “拖一下是沒問題的,但不知要多久?”
  “那要多久,十天左右就夠了,我立遣急足,上一趟江宁,請伯父遣好手前來。”
  汪振道:“忠順王在今天就迫不及等送戰書來到,可見他是存心打我們個措手不及,恐怕不肯拖這么久。”
  南宮少秋笑道:“這個小侄倒有辦法,老伯今天就批出明日決定四個字,到了明天,小侄自有辦法能叫他乖乖接受十天的約期!”
  第二天,廷議已畢,廷臣未散,大家都還在午朝門口寒喧,准備回衙署事。汪振卻突然出來,高聲道:“列位大人請留步,咱家有件事情要宣布。”
  汪振是宮中尚衣監,但又兼西厂總監,地位顯赫,他出聲打招呼,自設有人敢再离開,何況忠順王也因為江振約他商定比武競技的事,留下未走,他是朝臣的領班,他不离開,一般廷臣也不敢先走的。
  汪振笑嘻嘻地道:“咱家總監西厂,王爺總監東厂有年,一向合作得很好,最近因為兩邊增添了許多新人,使有些事務起了混亂,因此我們雙方協議,想把事務從新划分一下,以定主從……”
  忠順王皺起眉頭道:“汪公,我們要商討的不是這個!”
  汪振笑道:“王爺別急,事實上這是最重要的,要定主從,自然要講究能力,高者為主,次者為從,相信王爺不會反對這個說法吧!”
  忠順王沒話說了。汪振道:“所以我們兩方都認為要所屬的人員,在技藝上來一次切磋競爭,王爺不反對吧!”。
  當著群臣的面,忠順王自然不能示弱,立刻道:“當然不反對,這原是本爵提出的!”
  汪振笑道:“咱家也不反對,只是覺得私下比武,不如公開較技,請各位大人到時也撥冗列席,作個見證!”
  忠順王只有道:“很好。多几個人見識,才知道誰行誰不行,時間地點你都挑好了嗎?”
  汪振笑道:“地點是王爺挑的小校場,時間可能要稍稍延后几天,厂衛是御前的机构,總不能太草率而損及圣駕威嚴,布置會場,搭設看台,最快也得要十天左右,所以咱家想日期訂在十天之后,風雨無阻,王爺意下如何?”
  “行,東厂屬員隨時都可候教!”
  “王爺如此說,就算是決定了,過一兩天,咱們再備貼子來恭請列位大人賞光、希望列位大人務必拔冗參加,共襄盛舉!”
  大家都答應了,而且人人都明白這一場竟技,雖是東西厂之爭,但今后權勢誰屬,卻有很大的關系,是以沒人敢推托。
  汪振笑吟吟地回宮去了。他心中對南宮少秋越來越欣賞了,這小子不愧是個鬼才,不但達成了拖時間的目的,而且還擺出高姿態,不著痕跡。
  忠順王卻是憋了一肚子气,回到王府,立刻找到計全,說完上述的經過:“本爵想想答應他這一戰實在不上算,因為一切厂衛事務本就是以東厂為主,若是在竟技中輸了,卻讓出去,贏了卻只能維持原狀。”
  計全道:“王爺,話可不能這么說,以前汪振手下無人,凡事都只能退居其次,而今手上有了几個人,他要爭取主動是難免的。
  公開划定一下也好,以前所謂主副,只是雙方私下的默契,并沒有正式決定,他們若要硬插一腳,誰也不能說他的不是,而今划定了,他們再插手,便是越權了,王爺可以在面上壓倒他。”
  “那得要在競爭中贏了他們才行,若是輸給他們,今后則是叫人牽了鼻子走了!”
  計全笑道:“對方此舉在爭取時間去邀請幫手,可見目前手頭的人力,我們是吃定他們了!”
  “他們還有什么人可邀呢?”
  “南宮老儿帳下頗多人才,像那個慕容剛和蘇秋,都是不出名的高手。”
  “那要怎么辦?”
  “不是老朽夸口,我們這十三邪神,都是成名多年,宇內高手,等于齊集于此,以前是老朽疏于注意,被他們以多吃少抓了一手去,可是那不影響我們的實力。生存的六個人,仍然是無敵高手,而且為了穩當計,我們也可以來一手絕戶計!”
  “計老有何妙策?”
  計全笑道:“封住他們求援之門,從昨天開始,老朽已經算到他們可能會有求援之舉,已經動用全力盯死了他們,不管他們派出什么人,都要他們到不了地頭!”
  “那看得住嗎?他們的人也不少!”
  “王爺,要盯住他們每一個人,我們再增多一倍的人力也不夠的,老朽已另有計較,在京師与江宁之間,几個必經之路上,老朽俱已設下眼線,絕對可以把人截住!”
  忠順王歎了口气道:“計老,汪振今非昔比了,以前他是草包一個,不足為慮,現在有了南宮小儿為助,那小子狡猾如狐,詭計百出。
  像這次拖延時間的策略,汪振那豬腦袋是万万想不出來的,因此,我覺得這個法子非必樂觀,我們的措施,他也會想到的。”
  “這個老朽也考慮到了,因此還作了一個預防措施,就是另外著人盯住了水師總督府,那儿若是有人出來,立刻飛速通知此間,在人還沒到達之前,全力加以消滅。假如這兩項措施仍然無效,老朽也沒有辦法了,除非王爺能擔些干系,根本不理什么約期,在期前就發動突襲……”
  忠順王沉吟片刻才道:“本爵倒不怕擔干系,但究竟不便做得太過明顯,明里大舉進攻自然不行,可是暗里去攻他一下,或是故意制造些事端,沖突起來,就便解決對方几個人,本爵還是能擔得的。”
  計全道:“王爺有這句話,老朽自會酌情處理的。”
  他們這里計議好了,但不過三天,忠順王就感到不太對勁了,首先是消息傳來,他們的耳目和眼線被人反摸掉了不少,而且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因為南宮少秋那批人,全都齊聚在長辛店的那所衙門中,而且還調集了大批的御林軍去把守,強弓勁矢,門衛十分森嚴,出人都要有南宮少秋新制的腰牌則及特頒的切口暗語。以前在那儿的人經過了過濾,一些認為不可靠的全被調了出去,弄得那儿的消息對外完全封鎖,一點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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