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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可是他這次卻料錯了,當一個人由高處往下跳,這個人如果學過武功,可以安全落地,如果沒有學過武功,可能會摔死或摔傷,但是一定會落地這件事卻是無可置疑的,而且落地的地點不會超過太遠,事先在地下盡一個三丈為徑的圓圈,每個人都可以保證,從上面面降落的這個人一定落在這個圈子里。
  楚平把這個圈子卻擴大到十丈為徑,他站在圈子中心,守定了那個女子,他也有把握在那女子降落的一剎那,赶到她身邊,迅速地制住她。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他的妻子燕玉玲,楚平就沒有這個把握一定能截住了,因為他知道燕玉玲先天的殘疾,雙腿齊膝以下就鋸掉了,為了彌補這個缺陷,她練成了一身奇特的輕功,利用衣袖与裙角的下擺之間的特殊裝置,抖開來能像一頭飛燕般地回翔,自己控制方向,而已可以在空中停留很長的一段時間,也能飄到很遠的地方去。
  但是除了燕玉玲之外,楚平沒有想到還有一個人也有這种本事,雖然比不上燕玉玲那么輕盈,可是也能回翔轉折的,其實他應該想得到,燕玉玲既然能練成這种功夫,別人如果下了苦功,也照樣會有所成就的。而這個女子在塔中能与蝙蝠一起運行攻擊,輕靈曼妙,雖然赶不上燕玉玲,卻也很高明了。
  楚平的反應不算笨,他已想到了,但已經遲了一步,那女子在下降到十丈左右時,突地一個回翔,展開了雙臂,使她寬大的袖連在褲腳上,成為一頭蝙蝠般地,斜斜地落在第三層的塔檐上,而且朝下笑著道:“楚大俠,因為我輸給了你,所以透露一個屬于我自己的秘密,我叫蝙蝠夫人,妙手空空是我的丈夫,這個秘密連空空門中的弟子也不知道,今天我在你的手下的風,也亮了相,以后自然不能再幫我丈夫的忙,但是我也不會為他添麻煩,所以你打算制住我,用我作為人質去跟我丈夫談條件的打算是行不通的了”
  楚平的打算落了空,只有忍住了性子道:“夫人!你還是為他惹了麻煩,妙手空空約我是公開的,他的部下都知道,你既不能代表他,那就是他爽了約。”
  編幅夫人道:“他沒有爽約,一鼓時就在塔上等你了,只是他另外有事,讓我轉告一聲,約會延期了”
  楚平道:“但他為什么要跟我立了賠約!”
  蝙蝠夫人笑道:“這個賭約可沒人听見,作不得數!”
  “堂堂一門之主,居然出爾反爾,他還要不要臉?”
  蝙蝠夫人一笑道:“空空門行事一向以偷与騙為宗旨,騙死人都不償命的,我們只奉行一個信條,就是欲達目的,不擇手段,那批東西是要定了,你最好是乖乖的拿出來,否則那三頭龍駒就很難保全了。”
  楚平笑道:“我說過了,楚某不受威協的,八駿友已經打算收攤了,要不要那三匹馬都無所謂,把反正在八月中秋,金陵聚會時,我們會有八匹馬亮相的。”
  “你這一套可以唬別人,卻唬不到我們,即使能另外買三匹馬充數騙過大家,我也有辦法要你們丟個大人,你們八月十五收攤了,我們在八月十六在京師舉行殺駿大會,邀請黑道知名人物,當場宰了那三頭駿馬,煮熟了請大家請馬肉,明告大家那三駿的名稱。”
  “信不信在人,反正龍駒庸馬之間,總是有差別的,懂馬的人很多,孰真孰他,一看就知道,那時你相我們麻煩也沒有用,兩地相去几千里,前后一日,你總不能說我人是偷來的吧,那時瞧你們如何向人證明去……”
  這一手的确厲害,楚平怔住了,最后才道:“最了不起向武林宣布那三匹馬被空空門偷掉了”
  “你肯如此宣布就好,因為明年黑道朋友將舉行賽珍大會,推選綠林盟主,我們如果拿不出那些奇珍,就剝下那三頭名駒的皮,以八駿友在江湖上的名气,相信這三張馬皮一樣能使本門獨尊盟首,因此你不妨多考慮一下,再見!”
  黑影一掠,向著側面縱去,已經落在朝院牆外,楚平連忙追了上去,朝外卻是一片密林及起伏的小丘,黑影起落,楚平追了一陣,結果連影子都連丟了。
  這個打擊使楚平比毛以馬更頹喪,垂頭喪气地地回到了長辛店,朱若蘭卻含笑遞給他一個地址道:“爺!還是你一個人去,給對方一個打擊,抖也他們的底子來了!”
  楚平愕然道:“這個地址是那儿來的?”
  “玉玲妹子追蹤而來的,幸好她及時赶到了…”
  楚平第二句話都沒有問,拔腳就走了,半個時辰后,他坐在一家在大宅院的客堂上,圍著一張圓桌。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陪著,三個人各對著一碗茶,默然而坐。
  這家人家似乎書香門弟,男主人三十多歲,穿著文士的裝束,儒裝素服,長得很清秀。女主人也是一派在大家風范,堂中陳設典雅,四壁懸著名家字畫。
  女主人嫻靜文雅,落落大方,雖然長得嬌小玲瓏,卻別有一股溫厚端重之態,楚平端詳了半天,如果不是他對自己的嗅覺有信心,隱約之間,還能聞出一點熟悉气息,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會是編幅夫人。
  尤其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主人,對楚平而言并不陌生,即使是這所宅子,楚平也來過兩次,所以他一看燕平玲留給朱老蘭的地址,就立刻找來了。
  文芳虛,京師极負盛名的珠寶號——古月齋的主人,規模僅次如意坊,但生意做得并不小,因為如意訪只賣珍品,而古月齋卻也做普通生意,賣些較為廉价的青少年玉,但他們卻時有珍品,而且如意坊是他們的大主顧,古月齋有時收進一些罕世珍品,多數是賣給如意坊,當時他們所持的理由是如意坊的底子足,人手硬,容易找到大主顧,而古月齋卻擔不起大風險!
  近十年來,古月齋与如意坊之間,很做了一些大買賣,楚平在未接掌如意坊前,已經跟著父親來到京師兩次,每次都來拜訪過文若虛,談過一些交易,而楚平身上所有七寶奇珠中的辟毒、押忽兩珠,就是向文若虛買下的。
  燕玉玲追蹤編幅夫人來到這個宅子,楚平的疑問都有了解答,原來文若虛就是空空門主妙手空空,那就難怪他們會經常有些奇珍出售,而且會托如意坊經手了,因為那是贓物,如意坊素卻俠名,一向跟江湖人來交往,即使銷售的是贓物,人家也會以為是得自江湖人之手,而古月齋卻一直是謹謹慎慎做生意,沒有什么勢力,如果賣出的是贓物,就會引起人的追究,空空門本是個秘密的組織,他們自然不敢也不愿惹這個麻煩”
  再者是楚平身怀七寶奇珠的事知者极少,空空門居然打听一到這個消息已屬可疑,但楚平還沒有想到古月齋身上去,直到這一次,他才真正在有了解答。
  楚平是以如意坊東主的身份來到訪的,文若虛夫婦也循例款待,只談了几句寒暄,楚平斟酌了很久才暗示地點入了正題,笑笑道:“文先生,楚某這次來是有一可相托,文先生可知道當世奇珍八駿馬?”
  文若虛道:“知道,干古玩的豈有不知八玉馬的,那是宋代畫馬名家趙孟顧以藍田壁玉雕就的絕世珍品,楚老弟談了八駿,莫非已經有了著落嗎?”
  楚平道:“是的,兄弟已得其五,只有瘦龍白龍玉龍三駒在缺,此當世珍品拆散了可惜,兄弟想把他們湊齊!”
  文若虛道:“那可是些了不起的大呈,但愿老弟能夠找齊了,讓文某也開開眼界。”
  楚平笑道:“文先生客气了,這件事還要文先生玉成才行,因為那失落的三駒就在貴號。”
  文若虛笑道:“老弟別玩笑了,文某若有這三匹玉馬,早就送到貴號去求估了,一來是八玉馬拆散了就不值錢了,二來是這八玉馬太名貴了,敝號也買不起!”
  楚平道:“文先生妙手空空,不花一文錢就有來咱!”
  文若虛一怔道:“楚老弟,你這是開玩笑嗎?”
  他裝得很像,但楚平卻不放松,淡然笑道:“文先生有妙手空空之神技,天下物俱在囊中,就是此刻不在,相信文先也能在短期內找到。”
  文若虛剛要開口,他的妻子編幅夫人已經開口道:“若虛,楚公子既然找到了你,足見對你是多么的看重你,你就幫幫忙,為他找一找吧!”
  文若虛沉吟片刻,才道:“好了,那我就在認識的人里面為你問一問,不過万一問到了下落,要求出价,總得有個价底,貨主什么討价不管,楚老弟必須得先告訴我一個底子,以便向對主開口討价還价。”
  楚平道:“沒有价錢,馬是我的,只要他乖乖地送回來,否則我就抖開他的秘密,叫他這妙手空空再也混不下去,我以為這已經夠寬大了。”
  文若虛臉色微變道:“楚老弟,你不是開玩笑吧?”
  “不是開玩笑,是說的真話,妙手空空這次太不聰明,惹上了我楚某不打緊,還同時把三大邪神得罪了,目前我還沒開口,如果要不回這三匹馬,我只要把名字告訴他們,引發了他們的邪性,空空門就慘了,他們現掌東厂,殺死一批江湖人可容易得很。”
  文若虛道:“楚老弟,你有把握沒找錯人嗎?”
  楚平笑道:“絕對有把握,因為我說的是八駿馬,文兄扯上了八玉馬,掩飾得不錯,可是我指出失去的三頭名駒是瘦龍白龍与王龍,八玉馬中可沒有這個名稱,文先生豈會不知道,居然沒有另以更正,這就絕不會錯了。”
  文若虛忽地伸出手欲抓,楚平卻起立道:“回頭我在長辛店天風樓上等待馬匹送到,文先生可以准備了。”
  說著出門而去,文若虛急追而去,伸掌進攻,楚平回身接住道:“文先生功夫不錯呀!”
  文若虛一面揮掌相逼,一面道:“楚平!你欺人太甚,無憑無据,你跑來隨便指誣文某偷了你的馬,捉賊要贓,你沒有在我這儿搜出馬來,亂說可不行。”
  楚平道:“楚某絕不會冤枉人,現在楚某是給閣下一個面子,如果我告訴三大邪神,他們卻不會跟你講道理的,不一定要證据,抓住了人就宰,從通發鏢局殺到古月齋,不怕找不出證來,抄了古月齋,也不怕搜不出物證來,即使我不到我的三匹馬,相信必可以搜出一大批的有主之物,因此你這空空f門被抄得并不冤枉!”
  文若虛色厲內在地道:“楚平!你這么做未免太不夠道義了,我空空門与你無冤無仇!”
  楚平道:“可是你偷去了我的三匹馬!”
  “我并不要你的馬,只是你拿出那些東西交換,你們這趟西行發了不少橫財,劉笑亭娶了個番邦的公主,另上你本身的財勢,富可敵國,我要他一座珍珠寶塔,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至于你,更不用說了,陳克明陪給了你女儿,出陪給了你整個樓蘭古邦的寶藏,我只要你一對九龍水晶壁,那又算得了什么?”
  楚平一笑道:“文先生,你說得很輕松,介理我們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給你呢?”:
  “這是我空空門的傳統与規矩,人世上富豪之家以及武林知名之士,我們必須要光顧一次,以維持我空空門之盛譽,上次我巧妙設計偷得三大邪神中,大香娘子的褲子,也存在本門寶庫之內。”
  楚平道:“你們不是把褲子送還給她了嗎?”
  文若虛笑道:“天香娘子何等高傲,我算准把褲子還給她,她會隨手一扔的,所以褲子還存在本門寶庫之內,如果你們有興趣,不妨去參觀一下本門的寶庫,其中收藏之丰,准會使你大吃一惊,雖然有些東西不值錢,可是推究其歷史,以及本門取得的的經過,足可修成一部武林外史,百年以來,舉凡在武林中稍稍知名人物,沒有弄虛作假不列名榜上,栽在本門奇妙手法之下!”
  楚平一笑道:“這么一說,我倒是應該把閣下光顧到我,列為無上的光榮了!”
  文若虛道:“本門為了繼承光榮的傳統,向武林朋友開個小玩笑,無傷大雅,而且本門絕對守秘,從來也沒有把這些事對外宣揚過,天香娘子那件事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因此本門的做法,与人無傷!”
  蝙蝠夫人道:“楚公子,空空門雖然列名黑道,但是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否則我們把那三匹馬宰了,一樣也可以列為記錄,只是外子念及這三匹蓋世無雙的駿馬殺了太可惜了,才以另外三頭東西取代……”
  楚平淡淡地道:“我听苗老七說貴門准備明年角逐武林盟主,要拿那三樣東西去角逐盟主寶座呢?”
  文若虛回道:“沒有的事,空空門流傳至今,第一誡就是不在武林中公開揚名;所以文某行事有時只以妙手空空之名游戲人間,卻從來也沒有搬出過空空門的名義,綠林道上無空空門這一號,我們又參加什么盟主角逐呢?”
  楚平一听倒也有道理,文若虛道:“本門寶藏九千九百九十七件,只差三樣就修為万寶祿,所以文某才選上三樣略為珍貴之物,而其中的七寶珠塔,更是必須收回的,因為那原是本門之物,二十年前,為本門一個弟子偷走了五粒,敝人遍尋不訪,不知那五顆珠子如何有兩顆會落到如意坊,敝人為收回本門奇珍,乃將所剩的兩顆珠子廉价賣給了你們,同時也傳出七寶之謎,利用如意坊的力量,代我們搜尋,等到七寶齊全,我再設法收回。”
  楚平笑道:“閣下打的倒是如意算盤,利用別人來替你們收全失寶,然后你再不費一文地收回去。”
  文若虛道:“楚大俠雖然不費分文,卻敢費盡心計,本門所藏的一万件寶物,每一件都是先發出通知,然后再以智力取得的,這与武林較技無甚差別,閣下既以俠義自居,就該合輸得起的風度。”
  楚平道:“我并沒有輸。”
  “楚大俠,三匹馬到了我手里,雖然三匹名駒我是不告而取,但是我并不要馬,指定的三樣東西是你心甘情愿拿出來的,如果楚大俠真不在乎那三頭名駒,自然可以不在乎,文某也只有認了,殺剮止于一身,隨你如何處置,但是你要那三匹馬安然歸去,就必須用那三樣東西來換,至于楚大俠覺得不甘心,一定要借著三大邪神的力量,展開對空空門弟子的殘殺為威協,文某身為門主,不能拿全門弟子生命來冒險一擲,只響把三匹寶駒洗刷干淨,送到東厂去,文某自己叩頭清罪領死,但絕不會向楚大俠認輸,楚大俠看著辦吧!”
  這家伙不但工于心計,而且.也善于攻心,他擺出發這一套,倒使楚平沒辦法了,忽然檐際有人笑道:“文門主,空空門講究的是不留痕跡才為上,你雖然偷三匹馬的手法干淨利落,可是你目的在要那三個寶物,卻弄得破綻百出,叫我們把你這位門主的下落摸出來了,光棍輸了要認輸,門主說那种話就是無賴了!”
  文若虛忙問道:“誰?是誰在說話!”
  楚平道:“拙荊燕玉玲,她跟在尊夫人身后到此地,否則我做夢也沒想到古月齋主人會是妙手空空……’“
  蝙蝠夫人輕叱一聲,飛身逗起,燕玉玲也在檐角下現向身,兩人各挺長劍,就在空中回翔交擊起來。
  這是一場罕見的爭斗,因為她們斗的不是,而是輕靈与曼妙,兩支劍攻擊的也不是對方的身子,而是用來作為將對方迫落地面的工具,所以她們劍來劍往,刺向的地方,都是展開在空或,用以役風增加浮力的衣袖。因此空中但見兩點人影往來交錯,挾著寒光閃閃,十分好看,文芳虛看了一陣后,對楚平道:“那是尊夫人?”
  楚平道:“是的,燕玉玲,也是以前沿江售哥罌技的紫燕舫上紅歌妓紫燕儿,閣下應該听過這個名字。”
  文若虛點點頭,又輕輕歎道:“豈只听過名字,在下還曾作守顧曲周郎,拜聆過的妙奏,著實為她顧倒來一陣子,只是她艷若桃李,冷若冰霜,從不假人辭色,楚大俠能摘得這顆天下明珠,實在令人羡慕!”
  說著又連連搖著道:“可惜!可惜!”
  楚平倒是頗為詫异地說:“可惜什么?”
  文老虛道:“那時我只知道她是人美、技妙,卻不知道她有這一身美妙的輕身功夫,否財我將會盡最大的努力,用一切方法,將她的這顆芳心爭取到手。”
  楚平微笑道:“閣下之所以娶尊夫人,也是為了尊夫人的輕身功夫嗎!”
  文芳虛道:“是的,對我空空門而言,這門功夫實在實有用處!”
  楚平淡淡地道:“文先生,我并不是為內子吹噓,但你若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想去爭取她的好感,你絕對會失敗的!”
  文若虛道:“現在當然是難以成功了,因為論人品俊俏風流,論年輕,論財勢聲勢,楚大俠處處都領先一著,但是那時候,楚大俠還沒有遇上她,敝人相信頗有机會的!”
  楚平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指閣下爭取她好感的動机,她以紫燕舫行走沿江各大埠鴛歌只是她的掩護,實際上干的工作与閣下一樣。也是夜行蹌屋,穿堂入室,施展空空妙手,擇富而取,只是她的目的与閣下相左,取來的財物立刻散發濟貧,白已不落分文!”
  文芳虛道:“本門有所得的獻身物敢沒有用來作享受!”
  “但你們也不是為了行俠仗義,只是深藏庫中,作為炫耀,滿足你們虛榮的心理而且,那与用來滿足生活的流欲有什么差別,只是深藏庫中,玉玲所以嫁給我,并不是因為我的年輕英俊或富有,只是感于如意坊的傳統与作為,此她以前所行更為有意義,如此而且!”
  文若虛不禁低下了頭,面有漸色,他的良知与他對如意坊的了解,使他知道楚平的話并沒夸張,這是他空空門無法与人相較的。
  空中兩個女的決斗也近乎尾聲了,那是因為燕玉玲在劍法上雖不若蝙蝠夫人凌厲,輕功上,則优過于她,如果是在平地上交手。燕玉玲絕非敵手,但他們是在空中,較量的是輕功,則蝙蝠夫人顯然是遜色一籌,她的衣袖已經被燕玉玲割裂了好几處,決斗也轉為激烈,開始作身体的攻擊了,那是蝙蝠夫人在惱羞成怒之下的轉變!
  可是盡管她劍招凌厲,仍是很難得手連衣袖都沾不到一角,要攻中燕玉玲的身体自然更難!
  蝙蝠夫人似乎火了,身形忽緊,猛地朝燕玉玲撞擊,那是在拼命了,但燕玉玲卻不想拼命,身子微微一升,飄高了兩三尺,避過了她一招,蝙蝠夫人則不肯放松,身形一收,寒光急轉,長劍揮出一片勁風,對著燕玉玲的腳上掃去。
  這一手相當狠毒,連文若虛都叫道:“不可!”
  叫歸叫,事情仍然發生了,劍光掃過燕玉玲的雙足,把她的一雙蓮足,掃落了下來,而燕玉玲身形一翻,劍光直落,擊中了蝙蝠夫人的頭頂上!
  幸好她是橫過劍身,平著拍下來,勁力雖猛,卻沒有性命之虞,但也把蝙蝠夫人震得昏了過去,直直的墜了下來,文若虛連忙過去接著,看看他的妻子僅是受是震昏迷,頭上并沒有破傷流血,才歉然地看問楚平。
  燕玉玲的身形翩然下降,楚平接住抱在怀中,兩個人相顧而笑,卻不像有甚痛苦之狀。
  楚平朝文若虛一笑道:“閣下放心,拙荊自幼天殘,不良于行,兩足截去后,換上了一對木制的假腳!”
  燕玉玲笑笑道:“所以我那一劍也是平著拍下來的,如果我真的被削足了,尊夫人就要斷首了!”
  說著又离開楚平的怀抱,飛身而起,在地下抬起那一對斷足,笑笑道:“爺!我要先走一步,把腳去換上一雙,若蘭姐他們都在附近,隨時都可以召喚她們的。”
  像一頭輕翩的燕子,她的身形翻出牆外,文若虛歎了一口气道:“楚大俠,先前我還以為你是在苗老七的口中問出了我的座落,現在看了尊夫人的身份,确信是她跟拙荊之后來的,輸了只有認輸,在請踉我來吧。”
  他把蝙蝠夫人交給一個家中的仆婦后,自己引導楚平走向后院,在假山前,他撥動了一個机關紐,軋軋聲響后,假山的表面徐徐退后,現出一個大洞,洞口還攔著一大排精如人臂的欄杆,用一把大鋼鎖鎖住了,洞中正關著那三匹駿馬。
  這的确是楚平失去的那三頭,尤其是那頭瘦馬,看見了楚平后,連連掀鼻低鳴,狀似委屈。
  楚平隔著鐵欄,伸手進去,讓它舔著,同時輕聲安慰它道:“瘦龍,你別急,我就來帶你們出來了!”
  人馬親熱了一陣后,他才向文若虛道:“文先生,請你把門開了,我這就告辭!”
  文若虛苦笑道:“楚大俠,我若是說這把鎖沒有鑰匙,你一定不會相信,好在這把鎖构造奇特,你自己檢查一下就行了,除了一個辦法外,再出打不開這柄鎖!”
  楚平朝那柄鎖看了一下,才知道這是一柄很奇特的的鎖,鎖身上沒有鑽孔,竟是一塊完整的熟鋼,鎖環精如手指,從鐵欄中穿過,扣得死死的,楚平微用真力,那鐵欄竟連搖都不搖一下,再默運其力去拉鎖環,也是分毫不動,文若虛看了道:“沒有用的,楚大俠,這鎖与欄柱用千煉寒鐵所鑄,堅逾精鋼,絕對無用人力拉開的,大俠如果不信,盡管在此地試好了。隨便你用什么方法,刀削斧砍,鋸挫火燒,都破坏不了它的。”
  楚平道:“那要用什么方法能打開呢?”
  文若虛道:“七寶奇珠!”
  楚平一怔道:“七寶奇珠?你還是想問我要七奇珠?”
  文若虛道:“是的,因為這七粒珠子是本門鎖門至寶,文某在祖師圣像立下重誓,誓必收回此珠!”
  楚平道:“看樣子閣下還想再來一次!”
  文若虛道:“不!文某既然為楚大俠找到藏身之處,而且拿住了證据,因此這七寶奇珠文某只有花錢買回來,价格任由楚大俠開列,文某一定完全照付,不打一點折扣。’”
  楚平道:“文先生,這不是价格的問題。”
  文若虛道:“我知道,楚大俠對此七珠視若珍寶,隨身佩帶,絕不肯割愛的,正如空空門的一樣,本門既以空空為名,任何東西都是要以空空妙手取來才是,文某以現金購買回來,已是絕大讓步了!”
  楚平道:“你們肯讓步,楚平卻不肯讓步,七寶奇珠,每顆都是我如意坊花銀子買來的。”
  文若虛道:“所以文某愿意花銀子買回來,絕不讓大俠吃虧的,甚至于加上几位利潤,文某也認了!”
  “如意坊難以販賣珠寶為業;可是七珠卻是先父所遺,他老人家遺下這七顆珠子時說過,不管何等情形下,都不准售賣此珠,因為它們各具异效,在楚氏子孫秉承祖行俠時,用途极廣…”
  文若虛道:“大俠如果不肯售珠,就只好賣馬,這三匹馬的价值若干,文某也如數付值!”
  楚平沉聲道:“珠玉雖貴,還是有价之物,這三匹卻是無价之奇珍,我連珠子都不肯賣,怎么會賣馬呢”
  文若虛道:“那就只好把馬留在這儿,一直供養下去,文某雇工在地下開條逐道通進去,把馬匹從遂道里拉出來,因為這個洞是從整塊的巨石中擊出來的,開條管道進去,費時約為三個月左右!”
  楚平道:“為什么要這么久見?”
  文若虛道:“當然從前面未過去,移掉鐵欄是最快了,但是設計此欄時,已經考慮及此,每根柵欄的空處都埋會炸藥,可不能輕易動亂的,否則這些柵欄就如同虛設了!”
  楚平想起在玉門時也是同樣的遭遇,那柵欄比地的細了好几倍,卻把自己給困住了,倒是不怀疑文芳虛的話,可是他想想道:“文先生,你在家中裝這個柵牢嗎?”
  “空空門流傳百余年,已六傳掌門,只有上一任掌門時出了一個叛徒,就是我師兄,他的人既聰明,技藝又精巧,极得先師鐘愛,可是卻把持不住,私戀一個妓女,違了門規,偷了七寶奇,跟那個妓女私奔了,這使先師十分傷感与震怒,投身火中自焚,將本門流傳下來的鋼母与圖樣,做成一牢一鎖,要我把師兄追回來,囚禁此牢中三十年,這是專為囚禁空空門的弟子而設,而開鎖遁地是本門最拿手的本事,一入此牢,卻毫無辦法,這接任掌門后,四出打听,知道我那師兄已經死了,七寶奇珠被那個妓女去變賣,我捉住那個妓女,只追回了兩顆,三顆為如意坊購去,別外兩顆則不知下落,所以我才將兩顆珠賣給你們,更說出七寶奇珠的事,借重如意坊的力量,收齊七珠。”
  楚平冷笑道:“然后你再從我們手中取回來!”
  文若虛道:“這是先師遺命,一鎖一牢,為先師遺骸精魂所寄,我沒有別的選擇。”
  楚平道:“如果我交出七寶奇珠,又如何開啟些門呢?”
  文老虛道:“楚大俠如果有這個意思,先師另有設計,究竟要如何開啟,我也不知道。”
  楚平道:“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文若虛道:“楚大俠跟我來,口說怎么了難以清楚,只有看一次就明白了。”
  他把楚平帶到另一個地方,外面是一片草地,他揭開了草地上的一塊活板,露出地洞的入口大門,但見室中珠光燦爛,四壁的架子上,琳琅滿目,都是些奇珍异寶。
  原來那竟是空空門的寶庫,楚平看了笑道:“文先生,你居然帶我到這儿來了,難道不怕我會再來撈走一笑嗎?”
  文若虛笑道:“自從發生了我師兄竊走七寶奇珠的事情后,先師痛定思痛,在庫中又做了許多埋伏,如果不是我帶著,即使是本門弟子,也別想從庫中再偷走任何東西,這寶日夜不役防,本門數百弟子都進來朝過祖師爺,也看到庫中的陳列异寶,卻從來也沒有失盜過”
  楚平說道:“他們只是不來而已,并非不能來,由地道進來,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布置設伏呀?”
  文若虛笑道:“有些什么設伏是本門的秘密,除了我之外,再也沒人知道,若說沒有人來,那是不可能,誰看了這一堆珍寶,也難免動心的,每年我總要清除掉几具尸体,都是想來發財的人。”
  “這些人都是空空的弟子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那沒有多大差別,財帛動人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縱然是外來的人,如果沒有空空門的弟子告訴他們寶庫所在,他們也不會找到這儿來!”
  “這么說,空空門的人也經常想動這所寶庫的腦筋了”
  文若虛笑了起來,“楚大俠,空空門的第一信條就是天下之物皆無主,唯能者有之,這所庫房里藏著一個人窮其一世也享用不盡的財富,他們當然也動心的!”
  “可是你說空空門一共只出了令師兄一個叛徒!”
  “是的,因為他從空空門所藏寶庫中偷走了東西,而且是傳世之寶寶,他如果偷了別的東西,都還不要緊,偷走了七寶奇珠就不可原諒了,因為那是掌門人的權力信符,他拿了這七寶奇符,應該去要求掌門人自裁遜位而接任掌門人,可是他居然拿走了珠子就走……”
  “文先生,我實在不明白貴門的規矩,竊得七寶奇珠,就可以繼任掌門,更要讓前任掌門人自裁”
  “是的,我那位師兄偷技無雙,他居然能深入此庫,把七奇寶珠偷到了手,他就是掌門人,可以擁有整座的寶庫,可是他卻把七顆珠子帶走了這才成了叛徒!”
  楚平也感到很詫然,文若虛一歎道:“不過這個叛徒還是可以原諒的,因為他如接替掌門人,就要逼死先師,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只是他對空空門的規矩不夠了解,拿走了珠子,先師們是難免一死!”
  “那他為什么要把七寶奇珠偷走呢?”
  “因為他愛上了那個妓女,而空空門的戒律最嚴的一條,就是不得娶風塵中的女子,他卻被那個妓女迷了,他偷走了七寶奇珠,是想使空空門就此解散,他可以跟那個女子回到此地安居,這儿是他的家。”
  “這所房子是他的祖產?”
  “不錯,他也是先師唯一的獨子,本來也該他繼承空空門、可是他一定,先師只好把掌門之位傳給了我,而且立下遺命,一定要收回七寶奇珠,按照規律我師兄應該被處死的,可是先師不忍心,才建了那一座地牢,要我把師兄追回來,終身囚禁在牢中…”
  他把眼光移到一個木龕中,照著那儿一座泥塑的肖像,肖像是中年人。
  文若虛道:“這是先師的遺像,楚大俠看這塑像有何特异之處?”
  楚平看了半天道:“我實在看不出來!”
  文若虛道:“先師的遺像口是張著的,他說過,必須要把七寶奇珠收回,放入先師的口中,才會有一張字條出來,說明開鎖的方法,所以那三匹馬被關進了牢中除了七寶奇珠外,再也沒有別的方法能打開牢門放出來了!”
  楚平道:“這就是說楚某必須交出七寶奇珠了?”
  “是的,先師也說過,除了用七寶奇珠外,千万不可擅動此像,否則開鎖的方法立毀,我把這個秘密相告,只是證明我不是存心耍賴,楚大俠要馬就交出七寶奇珠,要不然就殺了我,這牢中的寶物任憑大俠取去作為賠償三頭名駒之費用,此外別無他策!”
  楚平想了一下才道:“七寶奇珠是貴門之物,我只好歸還了,只是七珠中的夜光、辟水二珠,我沒有帶在身邊,還放在京師分號的庫房中,我要去拿了,明天才能前來歸還,至于另外兩樣東西……”
  文若虛道:“我雖然盜得大俠的寶馬,但是露了形跡,被大俠追蹤而至,這是一次失敗的行動,但得七珠歸還,于愿已足,其他兩樣東西,則不敢奢望了。”
  楚平道:“好吧,明日此時,楚某當再來訪!”
  兩人出了牢房,楚平告辭了,來到長辛店,大家都在等著,連三大邪神也在,楚平說了經過,果報和尚憤然道:“楚大俠,你叫他騙了,這完全是鬼話,那個苗老七為了怕死,向我求取解藥,什么都說了,空空要那三樣東西,确是為了解逐綠林盟主之角。”
  楚平笑道:“我知道,那座塑像身上的油漆尚新,絕非久年之物,我不會上他當的,今天晚上我要再去一趟。”
  果報和尚道:“我們一起去,活活地砸了它。”
  楚平道:“不!我要把那三匹馬偷回來。”
  夜,月黑風高,正是個行動的好時光,楚平再度單身到了那座花園,園中靜悄悄的,果然沒有設防。
  可是楚平的身形才行近畝房,暗中竄來兩條黑影,卻是四頭小牛般的巨贅。
  這是种產自藏邊的血獒,不僅身体龐大倍逾常犬,而且行動敏捷,爪尖牙厲,一頭壯契,就可以生裂虎豹,京師有許多巨宅大院的豪富之家,不惜重金,豢養此等巨契以為防守門戶之用。
  這四頭巨契的毛是黑色的,眼青少年中射出了碧光,在黑暗中顯得彪悍猙獰,而且楚平更發覺它們受過嚴格訓練,因為他們藏身暗處,不發一點聲息,突然竄出來,也沒有立即采取攻勢,只是站好位置,等四面都布好了陣勢,才開始慢慢地向中心逼近!
  楚平的劍是不肯輕出鞘的,但是面對著如此彪悍的巨贅,他也不敢大意了,輕輕地拔出了長劍,卻沒有把劍丟開,因為他的劍鞘是用風磨包著蛟皮來制成的,緊韌備常在必要時可以當作短棒使用,而對儲這种巨獸時,短棒比利刃更為有用。
  這种巨契在進扑時,多半是以牙齒為武器,最容易受到攻擊的就是頭部,它的頭骨特別硬,以楚平的功力,加上利刃,倒是不怕骨頭硬,一劍砍下去,再硬的腦代也擋不住,但是劍鋒劈進了頭骨中,更容易被夾住,倒不如緊硬的劍鞘了,重重一擊,能把打得昏過去,豈不是更為省事。
  這种經驗很少有人知道,但楚平在未出道之前就從事過各种訓練,所以他知道在什么善下,使用什么工具武器最有效,也幸朽他有經驗,才使他在四頭巨贅的圍攻下保全自己,因為他當試要向一頭迫近時,發現那一頭居然懂得退后,而另處三頭則更往膠進,而林与向另一頭進也是如此,這些畜牲居然懂得此進彼退的合擊戰術,使楚平理會怀戒心了。
  到了某一個距离時,正面的一頭低頭剪尾,利齒外露,唯中猜猜低吼,作了要扑擊的姿態,吸引了楚平的注意,其余三頭卻悶聲不響地扑了上來,楚平已經對他們的合擊戰法有了戒備,与防,所以能及時地揮動劍鞘。一個橫掃,把三頭公從三個方向扑來的藏契揮了出去。
  他估計自己的臂力約在四百斤開外,而這些巨契的体重也有六七十斤上下,挨上一擊后,只在地上打個滾,竟無其事地翻起來,再度進扑,那么沉重的打擊在他們身上完全沒有千万任何的影響,可見他們皮的緊韌。
  楚平覺得文若虛的确厲害,他雖不設防,可是這四頭巨契,就等于是四名絕頂好手,因几頭巨契在首度攻擊失敗后,似乎知道了來人身手不凡,再次的進攻更為小心,同時它們還受過搏擊的訓練,楚平第二次揮動劍鞘時,它們竟知道躲閃了,一頭都沒有打倒,反是楚平自己,差點被正面的那頭巨獒咬中了腿部,饒時收腿得快,褲腿卻被利牙斯破了!
  楚平很惱火,出道以來,他會過了不少高手,也沒有這么狼狽過,何況對方還是一群畜生!
  楚平的外表斯文,其實卻是天賦神力,三大邪神中的果報和尚是力士,然而力時仍輸給楚平,這一下突然發難,勁力無比。
  兩頭被擊中頭額骨,痛叫著倒地昏絕過去,一頭被掃中腰間,脊骨斷發出了慘的叫聲,只在名一頭僥幸躲過,但是已寒了膽,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敢過來,楚平這去,在斷骨的巨契頭頂再加一下重擊,他知道這頭巨獒已沒有救了,只是幫助減少痛苦而已。
  這一陣吵聲很在但是,不遠處的樓閣都毫無動靜,顯然地文若虛已經知道了。卻沒有過來,他似乎對寶庫的預防設置很放心,這也提高了楚平的戒心。
  巨獒不再來了,楚平找到了地道的入口取出了夜光珠照明,一步步地下來,才走几步背后傳來微響,卻是地道的門又自動地閉上了,楚平不以為意他在白天來的時候,已經情形明了,他自信可以出去的。
  繼續向前走,他忽然感到不對勁了,這條地道不是日間來時的情形了,四面已經結了大大小小的蛛絲,每一張网上,都踞著一頭黑腳白白峰子的蜘蛛,大者如拳,小者如豆,在珠光照耀下,顯得很丑惡!
  這下楚平是真的吃惊了,因為他認得這种蜘蛛,是產自藏邊山間的一种叫魔王的异种。
  這种蜘蛛不僅凜性凶殘,食量奇大,而且全身都含有劇毒,連它的蛛絲都是有毒的,而且越小的越毒。
  一只小蜘蛛体大如豆,絲也不過像一只伸開手指的巴掌那么大,可是它的絲卻不是捕捉空中的飛虫,而是捕捉地上的走獸的、狐鼠之類,沾上了強的蛛絲被粘住了,蛛絲的韌性很大,粘性更大,沾上一根絲,越拉越長,卻不會斷終于會把整個絲彈了過來。
  然后蛛絲上的毒就使得被粘住的動物癱瘓無力而死,由粘上絲開始。到動物倒死為止,距离不會超過五十步,而最后的一根絲則是連在蜘蛛肚子上的,它可以把吊在絲尾的蜘蛛拖著一起走,直到動物殘廢這時,才慢慢爬過去,然后不停地吃,不住地成長,而后等到另一頭雄蜘蛛來時它的身內已經至少大了十几倍,而它的蛛絲也要以更大的動物為對象了。
  藏人稱它為白魔王,對它們備常畏懼認為是魔王的化身,事實上它們的确是魔王。
  楚平若不是對這种蜘蛛有深刻的認識,一定會上當的,因為擋在他面前的蛛絲都很小,小的使人不會在意。
  但是因為他對這种蜘蛛深具認識,才使他中虛的安排深感憤怒,更對目前的處境感到惊惶。
  這條地道是他日經過的,那時地道中干干淨淨,什么沒有,蜘蛛是他走后才放過去的。
  文若虛似乎知道他一定會在晚上前來,才安排下這個陷阱,而這個陷阱是存心要臻他死命,因為楚平發現那些蜘蛛,等不及他去自投羅网,而有采取攻擊的方法。
  幸好楚平對這种蜘蛛的弱點也很清楚,它們最畏懼的是火,蛛絲雖粘,但經不住火燒,而這种蜘蛛一經火燒立刻就死,楚平身上卻隨時都帶著一個火把子。
  那是一种特制的火把子,用銅制成個圓筒,一頭帶著火石与交絨,在粗糙的地方磨一下,火石發火點著了交絨,吹兩下就可以形成微火,點著了用松脂浸透的麻布,再里成很昆的布擲。塞入圓筒較長的部分,不怕水浸,一點就燃,而且,很耐燃,半尺長,拇指粗細的一筒,可以繼續燃燒一兩個時辰,審京蛐一家店里精制售价貴,要一百兩銀子一個,但是楚平卻買得起,而身上恰好帶著。
  連忙晃亮了火气揩子,恰好及時,因為有五六頭拳的白魔王已經爬到他的頂上,這种蜘蛛的跳越能力很強,一縱兩丈,但是不直接攻擊人,只是從獵物的旁邊或頂上越過,然后它們堅韌的蛛絲纏住敵人,以蛛絲上的劇毒麻敵人,然后一陣大嚼。
  楚平舉起了火把子,首先將身邊的几頭大毒蛛燒殘死了,然后用劍尖刺著火揩子,把他能看見的毒蛛,不管大小,都燒死,把蛛絲都燒掉,因為他知道這地道中恐怕還有別的花樣,而這些殘余的蛛絲卻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造成更大的危險。
  換了別的人,不會這么費事了,只要清除出一條通路就行了,但是楚平卻經過不知多少次的歷險也養成了特別小心的習慣,而事實證明他的這种小心,的确不是多余,因為他剛轉過一個變彎角,就感到風扑面。
  那是一個用兵器砍過所造成的,楚平退后很快,但手中火摺子已落在地下,卻沒滅掉。
  如果楚平知道攻來的這個人是什么開頭他宁可在黑暗中跟對方搏斗了,攻擊者追了過來,長劍提著,攻得很急,火光照耀下,使他看清了這個攻擊者。
  假如楚平的膽子小一點攻擊者無須用劍來殺他嚇都把他嚇死了,因為這攻擊者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骷髏,一具會動的骷髏,雖然身上穿著衣服,但是那顆冒出在外面的頭,卻是不折不扣的,是白森森的骷髏,握劍的手也是尋白的枯骨。
  楚平只是在初見時嚇了一下,很快地回了神來。
  世上即使有鬼魂,有死尸,但絕不會有能行動的骷髏,更別說會有持劍殺人的骷髏。
  這必然是文若虛搗的鬼,骷髏一定是假的,那包在衣服里的軀体,藏著一些机的极招,牽骷髏行動。
  這是种技藝已經失傳了,但仍有一部分遺留人間,少林寺的羅漢室中有十八具木人,就是一項遺下的杰作。
  空空門不知道從那儿偷來的這一項巧技,再制成一具骷髏,則是為了加深它惊人的效果而已。
  于是楚平壯著膽子,舉劍跟骷髏斗起來,他第一個感覺是這骷髏的動力很大,而且劍招很凌厲,更精于變化似乎具有靈性,能夠隨時方而變招。
  這使楚平感到很惊奇,也推翻了是由极招推動的想法,即使是少林的木羅漢,動作也是固定的,無法隨机變化,這具骷髏既然能像個活人似的對招,則一定是個活人。
  但活人不可能成為骷髏的,人之所以能行動,是血肉筋脈与思想的結合連用,這具骷髏去世無血肉,就不可能再活動,更不可能具有思想,楚平一開始就以為這是反鬼魂在操縱,而認定是人為的結果。
  認定了是由人為的操縱,他例就開始觀察是如何地操縱了,所以楚平很細心,一面應戰,一面研究骷髏的動作,劍路以及對招式的連用。
  一連几次之后,楚平終于發現了真正的奧秘了。
  他的劍砍在骷髏的身上,曾有啦然聲響,白骨無損,只有一條黑黑的劍痕而已,這使楚平知道這具骷髏是假的,骨架是用鋼做的外面涂上了白漆而且。
  再過了一下,楚平才發現這具骷髏是強性磁鐵鑄成的,楚平的劍是鋼加了白金鑄成的,也就是所謂的風磨銅,堅而且利,一般的寶劍都是用這种質地材料所鑄,只因為已非純鋼,所以不受磁鐵的作用,但是朝身上另外一些鋼鐵的制弓,如同小型的飛刀飛鏢之物,在接近骷髏時,都自動地飛到骷髏身上去。
  楚平更還發現這一具磁鋼所鑄的骷髏是受著另外一种強性磁鐵的吸引,因此才能行動。另外一塊強性的磁鐵則是兩人在暗中操縱的,利用兩者之間強烈的吸引力,才构成了骷髏的行動。
  那個操縱磁鐵的人,一定是藏身在暗中,移動磁鐵,使骷髏行動,對這項巧妙的設計,楚平十分佩服。
  既然發現了這個秘密,楚平就有破解的辦法了,首先他要找到那個暗中的藏身之處,從根本上去破坏它。
  于是他不斷的轉動,因為磁鐵是因為只有一具固定的方向位置,才能產生吸引力,只要一換方向就失效了。
  可是他的這個并沒有成功,那具骷髏,也跟著轉,雖然笨拙一點,但骷髏能轉向任何一方向,這不像磁鐵的作用了,楚平想了半天終于發現了更深一層的秘密,骷髏是磁鐵所鑄沒錯,磁鐵与磁鐵之間具有強大的力也沒錯而磁性定向更是不減的事實!
  這具骷髏所以能轉動的方向,是因為地道的四端都有強性的磁鐵在互引著,因為他看見壁間有著一個鋼環,骷髏轉向那一邊時,面對著骷髏的方向,那些网環就會自己動起來,剛好配合了骷髏的行動。
  那些鋼環是安在一些活動的碑牌之上的,牆內一定有机械操比例看,此起彼落,牽著骷髏作出一連串的行動。
  于是楚平利用巧妙的身形,突地變換方向,然后很快竄回了另一邊,在那些鋼環遠沒有來得及縮回去之前,突地伸手一拉,鋼環被拉了出來,后面附著一根長長的鐵練,他一連破坏了十几個鋼環后,使得骷髏的行動只限于前后兩方面,不能再左右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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