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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俞士元將彈丸在手中掄得呼呼直響,然后進身一步,探臂向南
  彪砸去,南彪心中還是不敢怠慢,揮開手中長斧,看准彈丸劈去,一下子迎個正著!
  但听見扑的一響,南彪雙手丟開長斧,飛身朝后急退,俞士元卻哈哈大笑道:“承讓,承讓!”
  眾人但見斧彈相触之際,冒出一蓬白色漿液,然后就是南彪棄斧后退,雙手掩著臉,手背上還沾了許多黃白相間的漿點,臉上身上也是那种東西,才知道俞土元的彈丸中果然有鬼,不禁紛紛大叫起來!
  兵器中藏暗器已屬下乘,尤其是使用毒汁,更為武林大忌,俞士元在這种場合下使比如此卑鄙的手段,怎不激起公憤,峨嵋掌門人法元大師身為主人,自然更有責任,飛身而出,另一條人影卻比他更快!
  那是上屆武林魁主美劍客凌無咎,現已落發為僧,改號法淨,職掌大會知客,但見他身形乍歇,一枝長劍已抵緊俞士元的前心,拔劍出劍之速,不減當年雄風!
  俞士元瞪大了眼睛詫然問道:“你這是干什么?”
  法淨一臉憤色,厲聲道:“那要問你自己!”
  俞士元一攤雙手道:“在下一招就使得南天王棄斧,他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卷土重來,与你什么相干?”
  法淨怒聲道:“這是技論英雄的場合……”
  俞士元微笑道:“大和尚弄錯了吧,這不是較力的大會嗎,因為在場都是力士,在下才敢斗膽參加,要是論技的話,還有誰強得你大和尚……”
  法淨听他在故意設詞歪纏,不禁怒意更甚,四下的群豪已忍不住紛紛吼道:“殺了他,宰了這卑鄙的小人!”
  法元大師朝四面擺擺手,止住大家的喧鬧道:“各位放心好了,峨嵋忝為本屆大會地主,一定會有個公道交代!”
  說完又對俞士元庄容道:“本屆雖為較力之會,猶不失為武林本色,施主怎可使出這等毒手?”
  俞士元笑笑道:“大師是出家人,在下那种手法用之于大師,或許還要得上一個毒字,南天王是俗家人,不禁葷腥,一枚雞蛋對他有什么妨礙呢!”
  法元大師為之一怔,俞士元手指著呆立在一旁的南彪笑道:“你們看好了,黃的是蛋黃,白的是蛋白,黑的是蛋殼,那是在下故意涂上黑墨,我不知道南天王怎么會嚇成這個樣子,而且這雞蛋還是他自己打破的……”
  南彪自從棄斧退出之后,一直運气逼住血脈,唯恐毒气內侵,等了半天,始終沒有感覺,心中正在估量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物,听見俞士元的話后,連忙放下手一看,可不是染了一手的蛋黃!
  這一气几乎要昏倒下去,顧不得拾起長斧,怒吼一聲,挺著雙拳就要扑過來,俞士元連忙退后道:“慢著,你已經棄兵認敗,怎么還可以找我拼斗呢,法元大師,你是主人,可得維持公道……”
  法元一皺眉頭,覺得實在很難處理,武林大會三年一聚,到現在不知舉行多少次了,卻從來沒有出過這种事!
  依照一般規定,南彪的确已經落敗了,可是在這個情形下宣布他失敗,不僅他不服气,自己也說不過去!
  因此他只好轉身先勸止南彪道:“南施主,請你給老僧一個薄面,老僧自有道理!”
  南彪憤然朝旁邊一立道:“今天若不給洒家一個明白交代,洒家宁可与天下為敵,也要鬧翻這場大會!”
  法元皺眉頭又問俞士元道:“施主的惡作劇太過分了,這是一場較力的盛會……”
  俞士元笑道:“在下就是為較力而來!”
  法元微慍道:“施主的態度要放尊重些,老僧此刻身為大會主持人,代表全体与會英雄……”
  俞士元也將神色一庄道:“好,那在下就請問大師一聲,在下所為有何不當之處?”
  法淨忍不住怒道:“施主根本是存心胡鬧!”
  俞士元卻冷笑一聲道:“大和尚看破紅塵,怎么看不透事理,這既是一場較力之會,在下以力致胜……”
  法淨大叫道:“你那是什么力?”
  俞士元淡淡地道:“智力!”
  這短短的兩個字將所有人都怔住了,俞士元接著又侃侃地道:“牛馬之力大于人數倍,而驅役于人,非力不胜也,乃智不及耳,足見勇力不足与智力為抗,武林盟主執掌江湖信符,在三年之內,江湖任何大小事故,都憑一言以決之,假如今天的大會,選出一個武勇之夫作為盟主,則天下必將大亂,主人以為然否?”
  法元大師怔了半天,一句話也答不上來,云里金剛駱家雄在座上冷冷一笑道:“大師既為主人,便該從速作決斷,這大會剛開始呢,別讓我們等得心焦……”
  法元大師沉思片刻,才對俞士元道:“老僧無法說施主的高論不對,可是今日与會群雄濟濟多士,施主是否能以智力一一胜過呢?”
  俞士元微微一笑道:“在下當盡力而為!”
  法元朝他一拜道:“老僧衷心希望施主成功!”
  南彪一听法元竟是承認那一場胜負,不禁鼓起怒目,正想表示反對,法元卻對他也是一拜道:“假如俞施主能胜過每一個与會之人,足證智力高于勇力,南施主應該敗得也心服了,假如俞施主敗于別人之手,則施主這一場也不算敗,依然具有挑戰的資格,老衲斗膽作此仲裁,相信在場的各位朋友也一定會同意支持的!”
  四下哄然叫起來:“我們同意!”
  法元又對座上的几個具有參加資格的人問道:“各位有何意見?”
  少林代表悟緣与峨嵋本派的代表法本自然都沒有話說,奇怪的是祁赤連与駱家雄也不表示反對,只有鐵塔神屠万夫一個人獨持异議道:“我反對!”
  法元大師眉頭微皺道:“屠主有何高見?”
  屠万夫朗聲道:“這是我們江湖人的集會,自然要講究一刀一槍的真功夫,假如光是動腦筋耍耍鬼主意,不如叫我女儿來了,小女今年才十七歲,因為讀了不少書,淘气异常,經常把我整得團團轉……”
  這番話引得哄堂大笑,連法元大師也忍俊不止,只有俞士元滿不在乎地道:“在下不知道屠英雄還有一位才女掌珠,假如在下能僥幸得到本屆盟主,第一件事就到府上去拜識一下令媛,假如令媛的才智能高于在下,在下一定將盟主之位轉讓……”
  法元連忙道:“俞施主,這是很正經的場合,不可以隨便開玩笑……”
  屠万夫卻怒聲斥罵道:“放屁,我看見你這油腔滑調的臭小子就有气,老子不跟你比腦筋,更不讓你見我的女儿,老子現在就一鐵塔將你砸個爛扁!”
  法元見他破口大罵起來,眉頭一皺,剛想開口,俞士元卻笑著道:“屠英雄何必講得那么難听呢,在下雖然不才,還不至于怕你的鐵塔!”
  屠万夫扛起鐵塔,就從座上跳了出來,大聲叫道:“那再好也沒有了,老子就是怕你沒有种,老子也不跟你多講廢話,也不跟你一招一式的慢慢動手,我們就這樣打下去,誰有本事把誰打死為止……”
  說著舉起鐵塔就要砸下來,俞士元卻連連搖手道:“等一下,我還沒有家伙呢,既然這是一場拼命的比斗,你總得等我找樣趁手的家伙!”
  南彪莫名其妙地敗了一場,心中猶有余怒,聞言將地下的長斧拾起,朝他面前一豎道:“臭小子,你別耍那個細絲線的吊雞蛋的玩意了,洒家的斧頭借給你……”
  他是存心要出俞士元的丑,故以手下十分用力,斧杆沒入地下尺許,退后一步厲聲道:“臭小子,你若是使不動洒家的鋼斧,就趁早滾蛋……”
  俞士元卻笑了一下道:“天王真是大方,在下正看中天王的巨斧,欲待出口相借,又怕天王念及方才相戲之怨,不肯答應,難得天王不記舊惡,足見心胸光明……”
  南彪原是想難他一下,不想他一口應承了下來,倒是弄得有點不相信,因為他在拔起祁赤連的長矛時,都顯得那么勉強,自己的鋼斧与那長矛相差無几,他能從地下拔出來已經不容易了,更別說是拿來与人比斗!
  四下的人也被俞士元的豪語震住了,法淨輕触法元的肘部,示意他回到座上,二人將信將疑地走了!
  南彪雙臂環抱,臉上的蛋白蛋黃都來不及擦掉,睜著一雙碧目,看他如何動作,俞士元走到鋼斧前面,用手比了一下,忽然說道:“多謝天王美意,尊斧對在下說來似乎太長了一點,使時不太趁手……”
  南彪是個巨無霸,那鋼斧与他的身長相等,插進地下一尺后,還比俞士元高出一點,所以他這一番推托,倒是巧妙异常,掩飾得天衣無縫……
  南彪卻冷笑一聲道:“長了可以縮短,只要你能拔出來,洒家就送給你了,隨便你如何處置!”
  他是故意給俞士元難堪,叫他下不了台,誰知俞士元卻微微一笑道:“南天王如此盛情,在下只好受之有愧了,俞光,你來替我把斧頭修一修,改成我合用的尺寸!”
  他帶來的那個隨身小廝一直躲在旁邊看熱鬧,听見呼喚后,才笑嘻嘻地跑過來道:“要長的還是短的?”
  俞士元審量了一下道:“要論趁手的話,自然是短的好,可是南天王這柄鋼斧打成不易,我只是用一下馬上還給他,將就一點就改成長的吧,只要把后面削短一尺,將來南天王還能將就著使用!”
  那小廝笑著彎腰在身上掏出一柄短刀,齊著地面在斧柄上轉了一圈,然后站起來用腳一踢叫道:“公子接好!”
  鋼斧平空飛起,被俞士元一把接在手中!
  四下之人大為吃惊,他們這才知道俞士元是深藏不露,不僅是他,就是那小廝也端的未可輕視!
  南彪的鋼斧斧柄粗如人臂,長約丈余,斧頭大如畚箕,加以純鋼所鑄,重量是二百七十斤,即使短掉尺許柄尾,仍有兩百多斤,那小廝所用的短刀雖利,也只能劇割一半,可是他輕輕一腳,居然將斧杆踢斷了飛起來!
  俞士元接斧的手法雖不惊人,有仆如此,主人還用說嗎,有那小廝不過十三四歲,可見他勇力之強,不下于与會測試合格的任何一人!
  南彪的嘴張大了,半天都合不攏來,俞士元卻笑著他道:“南天王,對不起得很,將尊斧削短了,不過在重量上卻輕不了多少,隨其他人的家伙比起來,尊斧還是可以一用!”
  南彪長歎一聲,拱拱手道:“洒家有眼無珠,剛才多有冒犯,請俞兄多多原諒!”
  此人心地磊落,輸了就認輸,俞士元倒是有點赧然!
  鐵塔神屠万夫在對面也有點怕了,他先前是抱著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有恃無恐地等待著一搏,誰知這斷命的小子突然露了一手,看他接斧的輕松,把兩百多斤的巨斧視如無物,就知道他不簡單,最苦的是還不知道這小子實力究竟有多少?
  俞士元將巨斧在手中掄了一掄,像耍竹杆一般的輕松,而且他還用指頭試試斧刃的鋒利,然后皺眉道:“這斧頭太鋒利了,使起來太危險,万一不小心挨上了一下,真能鬧出人命,屠老師父,你可得小心點!”
  屠万夫心中雖微生怯意,眾目睽睽之下,又豈能受這种奚變,同時已經出來了,更不能打退堂鼓,因此怒聲道:“放屁,兵刃交鋒,生死論命,你有本事盡管可以把我砍成兩截,沒本事就讓我砸個稀爛!”
  俞士元微笑道:“屠老師父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請你小心點,不是怕你受傷,而是為我自己的安全打個招呼,屠老師是成名的大英雄,自然技藝精深,我是第一次使這种重家伙,手底實在難以控制……”
  屠万夫怒叫道:“小子,你的廢話有完沒有?”
  俞士元道:“馬上就完了,我只是請屠老師動手時,對我的斧頭只招架而不躲閃,因為你一躲,斧勢落空,兜了回來,很可能會傷了我自己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天下第一高手沒爭到手就丟了命,那太冤枉了!”
  屠万夫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厲聲道:“怕死死你就別來!”
  俞士元笑道:“不來可不行,我練了這么多年的武功,就巴望著這一天,這武林霸主,天下第一的頭銜是多么光彩……”
  屠万夫听他盡說廢話,忍不住吼道:“小子,你到底比不比?”
  俞士元道:“比,當然比,不過還是那句老話,你可不能躲開我的斧頭來害人,這是一場競技,你的鐵塔砸死我,自然沒話說,如果我死在自己的斧頭之下,縱使你得了天下第一的尊號,也不太光彩。”
  換在平時,屠万夫早就忍不住出手一擊了,可是俞士元表現了接斧的那一手,使他深具戒心,才強忍住怒气。
  沉吟片到,先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才冷冷地道:“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俞士元笑道:“當然可以了,可是屠老師千万記住我的話,自從你提起令媛是個絕頂聰明的才女后,我心中就依依難忘,不見她一面,我死也不瞑目,所以我希望屠老師手下留情,至少讓我達成這個心愿!”
  勇士較技,乃气与力之爭,而且大家都是力士,三招兩式并不能見出胜負,還是較量一下耐性!
  那就是修養与控制的關鍵了,俞士元一再口頭上尖刻,用意至為明顯,就是希望對方含憤出手,對勁道不加控制,那就容易衰竭,只要躲過前面几下狠手,后勁不繼時,很容易乘虛而人。
  屠万夫人雖粗豪,心眼儿卻很細,作戰經驗也很丰富,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所以俞士元一再挑逗,始終忍住了。
  可是現在俞士元又扯到他女儿身上,說的話雖不太輕浮,那付表情卻實在難看,擠眉弄眼,使他忍不住了。
  大吼一聲道:“臭小子,你在找死!”
  手中鐵塔挾雷霆万鈞之勢,橫掃了過去,俞士元一縮頸子,抱著大斧,就地一滾,用了一式俗不可耐的懶驢打滾躲了過去,倒是頗出人意料!
  因為俞士元一出場,裝痴弄呆,使大家沒有注意,自從他智挫南彪,表演了一手接斧絕技后,大家都看出他是深藏不露,可是他太狡猾,始終不讓人看出實力深淺如何,屠万夫鐵塔橫掃,也是存著試探的性質!
  這一掃既勁且疾,除了招架之外,可以說是無法閃避,要不就是俞士元所采取的懶驢打滾,不過那是很丟人的招式,稍微有點身份的人,宁可丟了性命也不屑采用,沒想到俞士元硬是不怕丟人使了出來!
  懶驢打滾是無可奈何下,用以逃命的招式,除非是深仇大恨,生死相拼,照例是不准繼續再進逼的!
  所以屠万夫一掃之后,本可以趁勢發出第二招式,就因為俞士元滾在地下,他不便追擊,硬把鐵塔的余勁收住,抱在胸前,微微有點喘息地叫道:“小子,你快起來!”
  屠万夫只發了一招,照理不該太累,可是他使的是重武器,必須利用前一式的余勁來發下一招,連綿不斷,才是正常的戰法,而要收住招式,將武器停歇下來,差不多要耗費十二成的勁力,難怪有點气喘了!
  俞士元拳身半臥半坐在地下笑道:“屠老師,你退后一點,我才起來,你离得這么近,如果趁我起身的時候再來上一招,我可受不了!”
  屠万夫怒吼道:“放屁,老子豈是這种占便宜的小人?”
  俞士元笑道:“你不屑占便宜,退后一步又有何妨!”
  屠万夫鼓起怒目叫道:“臭小子,老子難道還要听你的指揮!”
  俞士元嘻皮笑臉地道:“話不是這么說,我知道你的鐵家伙很難對付,如果你想一直搶攻,我不如躺在地下躲起來方便點,因為你的鐵塔只有橫掃、斜掄、直劈三种方式,我在地下,你橫掃就使了成了斜掄直劈,必須就近施展,我的斧頭比你長,或攻或守,都比你占便宜!”
  屠万夫差點沒气炸了肚子,厲聲道:“小子,本來我讓你一步也無妨,可是听你的口气,好像放你起來,還是我怕了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俞士元道:“不錯,所以我叫你退后一步,等我起來了,大家可以作場公平的決斗,否則你吃了虧,又要說我不夠厚道!”
  屠万夫那能受這种气,厲吼一聲,鐵塔自上而下,使盡平身之力猛砸了下來,居然掠空有聲!
  錚然一響,石屑四濺,大殿又是一陣震,飛濺的石屑一直射到圍坐在席上的群豪,幸好大家都是一等好手,有的用手,有的用衣袖,或接或兜,沒有受到波及,可見屠万夫這一擊威力之猛!
  不過鐵砸地成坑,自然又是擊空了,屠万夫眼見俞士元單腿一彈,人斜射而起,躲開了那一擊,向自己身后扑去,心中焦急异常,自己出手太重,鐵塔一時無法抽回,那小子如果趁勢來上一斧,吃虧可大了!
  因此就勢身形朝前一沖,帶起鐵塔,然后單腳拄地,趁勢一轉,將鐵塔平掄出去,用式十分精妙!
  如果俞士元想在背后偷擊的話,這一掄縱然不能擊中他,也可將他逼退,解決自己的危机!
  眾人也見到俞士元抄到屠万夫身后,深自為屠万夫擔心,及至他使出這一招后,不約而同地爆出一聲:“好!”
  等他一式撩空,鐵塔圈了回來后,俞士元才笑道:“好什么,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費力气,我志在爭天下第一的榮銜,豈會做出背后傷人之舉動!”。
  原來俞士元繞到他身后,雙手抱斧,根本就沒動,屠万夫一招舞得漂亮,也只是空自緊張而已!
  而且他連施猛招,都是不加控制,全力施為,銳气与体力都損耗很多:額際微現汗跡,喘息很粗!
  可是對手的俞士元一招未發,姿態從容,明眼人一看,优劣已分,身為主人的法元大師見狀忙道:“今日之會,雖為較力爭雄,卻仍是以切磋武功為主,屠施主心情過份激動,最好就到此為止了!”
  屠万夫怒聲道:“這樣就算我敗了?”
  法元平靜地道:“胜負未分,自然不能算敗,可是屠施主殺机已萌,再斗下去,勢必演出流血慘劇,与本會宗旨有違!”
  他分明是給屠万夫一個下台的机會,然而屠万夫心情正在激動之際,如何肯接受這种調解,怒聲道:“不行,屠某一生中從未受人如此侮弄,非要見個真章不可,掌門人身為仲裁,只能評定胜負,無權中止決斗!”
  法元朝俞士元望了一眼道:“俞施主深藏不露,一味以巧計侮人,未免有失武林人士之本份,英雄豪杰,當是德智勇兼具,盼施主慎思……”
  俞士元淡淡一笑道:“我那里敢侮弄人,實在是屠老師聲勢太凶,在下力不足敵,只得想些保命自衛的方法而已!”
  法元搖搖頭道:“施主辯才無限,老衲不喜言詞,無以為匹,只是老衲乃一片忠言,盼施主能多多体會……”
  俞士元笑笑道:“在下敬拜嘉誨!”
  法元搖頭歎息了一聲坐下,這邊屠万夫喘了几口气,情緒也平靜了下來,跨前一步道:“臭小子,我連攻你三招,實在不好意思再出手了,現在由你主攻,三招以內,我絕不還手。”
  他看透了俞士元的用意,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上當,而且也知道再搶攻下去,不累死也會活活气死,干脆賣個人情,輸得大方一下,俞士元一笑道:“那就多謝了,我是第一次用斧,就是怕出手不當,反而吃虧,所以才不敢出招,現在有這個机會,我正好試一試,不過屠老師千万記住,對我的斧招,絕對不能躲,一定要擋回來,否則你就是存心要占我的便宜!”
  兵刃交鋒,還要限制對方的交手方式,這种要求簡直是荒唐之至,可是屠万夫知道他鬼計多端,干脆不予理睬!。
  俞士元笑著道:“那我就出手了!”一斧橫掃過來,倒是相當凌厲,屠万夫想躲也躲不了,只有斜揮鐵塔,硬架了上去,因為他心怀戒意,倒是很認真,用的勁力也相當足,塔斧交触,爆出一些火星,可是俞士元的勁力并不太強,斧柄彈起老高!
  屠万夫正在詫异對方勁勢太弱,眼前寒光急閃;冷風掠体,俞士元的斧頭又砍來了,比上一招更快。
  他這才明白俞士元的用心,原來俞士元是故意不使勁,利用反彈之力,加速攻勢,心中暗恨這小子太狡猾。
  可是對方的招式不由他多作考慮,雙手捧鐵塔,又架了開去,第一招橫掃,第二招是直劈,被他招開之后,俞士元手握斧柄中央,趁著上彈之勢,迅速運斧,居然是由下而上,直挑而來!
  在斧式中沒有這一招,重兵器、長兵器中更沒有這一招,即使是刀劍等短兵中,也沒有這种招式!
  然而俞士元用了出來,竟是巧妙异常,屠万夫一時慌了手腳,擋既來不及,躲也躲不開,因為那一挑是拳腳招式中的海底撈月,直撩下陰,而且兩人距离很近,俞士元是用斧杆,往他兩脈中間挑上來的!
  左閃右閃,總有一條腿遭殃,往后退,剛好碰上斧刃,急得沒辦法,他只有兩腿猛拔,硬跳了起來,幸好他身軀雖偉,行動卻頗為輕捷,一縱兩丈許,總算堪堪避過,人在空中,就勢運起鐵塔,一招泰山壓頂,直砸下來!
  俞士元在一斧挑空時,就急叫道:“糟了,糟了,這下子可要命了,斧頭抓不住了!”
  雙手一松,斧子脫手飛起,屠万夫在空中,剛把鐵塔下砸,長斧飛得更快,直朝他撞來!
  如果他不乘勢進招,運起鐵塔,架開毫無問題,苦就苦在他已經把鐵塔砸下來了,提起來万無可能!
  眼看著斧刃照著頭上飛來,他又是頭上腳下,躲更不可能,情急智生,硬把鐵塔下砸之勢偏橫,脫手丟了開去!
  也借著這一擲之勢,牽動身形,往旁邊挪開尺許,翻身落地,而他擲出的鐵塔,卻飛向一旁的南彪。
  南彪被場中緊張的局勢吸引了注意,鐵塔臨身,才及時警覺,他天生神力,伸手一抄,將鐵塔接了下來!
  而場中的俞士元也一長身,接住了空中落下的長斧,望著怔然而立的屠万夫歉然一笑道:“屠老師,你真會整人,我已經警告過,不能躲閃,結果你還是不肯留情,害得我差一點把自己砍成兩片,幸虧我撒手得快,下次可不能開這种玩笑了!”
  屠万夫見他還在裝瘋賣傻,气得真想上前揍他一拳,可是雙手握拳,剛站起來,南彪已經將他的鐵塔丟了過來道:“屠兄,這玩意儿可不能輕易脫手,幸虧是落在兄弟頭上,如果換了個力气小一點的,如何受得了!”
  屠万夫接住了鐵塔,見俞士元握著長斧微微而笑,這才想起自己兵刃脫手,已經失去了再戰的資格!
  雖然俞士元的長斧也离過手,可是人家又從空中接了回去,而自己卻是從南彪手里接過來的!
  怔了片刻,他長歎了一聲,倒拖著鐵塔,大踏步往門外走去,俞士元在后面叫道:“屠老師,你怎么就走了?”
  屠万夫回頭厲聲道:“臭小子,老子自承失敗,可是敗在這等情形下,老子實在不甘心,遲早老子會再斗你一場!”
  俞士元笑笑道:“那也不必忙著走呀,等我把武林霸主的榮銜爭到手之后,咱們另外換個地方,再好好斗一場!”
  屠万夫剛要開口,俞士元又搶著道:“當然像你這种成名人物,總不會怕我一個無名小卒的,如果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戰,以后可難以見人了!”
  屠万夫厲聲道:“好,老子就等著你,希望你小子命長一點,別叫人先宰了?”
  俞士元笑道:“不會的,剛才主持人已經說過,這是一場切磋武技的比賽,現在還有駱老師和祁峒主未曾賜教,他們也是成了名的大宗師,總不好意思掃主人的面子,把我殺了吧!”
  屠万夫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駱家雄与祁赤連對望一眼,互測對方的動靜,他們心中都是一樣的主意,希望對方能先下場!
  南彪是第一個認輸了,屠万夫莫名其妙地落了敗,而俞士元深淺如何,仍然是一個謎!
  雖然他拋斧逼得屠万夫丟棄兵器,明眼人看得出是故意的安排,但是他料事之准,把屠万夫的反應猜得透透的,這份心智的确令人惊駭!
  駱家雄与祁赤連都相信自己的心計,不會再上類似的當,而且也不至于被這小伙子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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