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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喬璇姑一伸舌頭道:“還是你行,否則這几支箭就會釘在我的身上了!”
  夏侯杰沉著地將那些箭看了一眼,高聲道:“白駝派的朋友請注意,在下夏侯杰專程造訪!”
  洞中傳出一個憤怒的聲音道:“赫連新,你少搗鬼了,你在上面轉了半天,居然被你摸出這個門徑,卻又不敢下來,想假借夏侯大俠的名義騙人!”
  夏侯杰連忙道:“在下的确是夏侯杰!”
  洞中叫道:“鬼才相信!”
  夏侯杰只得道:“請貴幫的祁幫主出來辨認一下夏侯某的聲音,便知夏侯某是否假冒了!”
  洞中冷笑道:
  “不必!我也到過魔心圣教的金鷹城。夏侯大俠的聲音我听得出來!”
  夏侯杰道:“朋友既然能辨別聲音,使該知道夏侯某絕非假冒!”
  洞中听了夏侯杰的話,冷笑道:
  “聲音并不能證明什么,魔心教主神通廣大,學別人講話的聲音太簡單了!”
  喬璇姑不禁有點生气地道:“夏侯相公,他們不相信就算了。我們好心好意前來幫他們的忙,他們反而疑神疑鬼的!”
  夏侯杰還未作表示,洞中又冷笑道:“赫連新!你冒充夏侯大俠的聲音倒是很象,可是你的女弟子冒充梅小姐的聲音就出了毛病!”
  喬璇姑怒叫道:“誰是赫連新的女弟子!”
  洞中笑道:“不管你是不是赫連新的徒弟,反正你不會是梅小姐,因此你別想騙我們上當!”
  喬璇姑气得怒罵道:“你們簡直是混帳,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洞中冷笑道:“魔心圣教中還會有好人,赫連新!白駝派跟你們的怨是結定了,等我們把內部事情結束后,自然會找你們算帳的。你若是想乘我們幫主受傷的机會前來揀便宜,可沒有這么方便,你有种就下來試試我這穿心鐵弩的厲害!”
  夏侯杰想了一下,忽然解下情劍,連鞘丟進洞中道:“朋友既然不信,夏侯某有劍為證!”
  喬璇姑急叫道:“夏侯相公,你怎么把寶劍給他們了?”
  夏侯杰苦笑道:“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叫他們相信。”
  喬璇姑道:“万一他們不還給你呢?”
  夏侯杰道:“白駝派的人不會做出這种事的!”
  一言剛畢,果然洞中人影一閃,祁連山從里面鑽了出來,望見确是夏侯杰后,連忙跳上來拱手道:“夏侯大俠!真是你來了,失禮!失禮!”
  夏侯杰也拱拱手道:“夏侯某來的時机不當,難怪掌門人要慎重一點!”
  祁連山一歎道:“赫連新帶著他的弟子西門玉在上面轉了半天,大概是想乘祁某受傷之際,前來赶盡殺絕。祁某本來并不怕他,無奈新創之余,力有未逮,只好閉門堅守,万沒想到是大俠前來。”
  夏侯杰一怔道:“赫連新果真來過了嗎?”
  祁連山道:“不錯!他帶著西門玉早就來了,可能是找不到門路,又退了回去,大俠是怎么來的?”
  夏侯杰道:“祁幫主离去之后,我們又發生了很多事,夏侯某是听說赫連新前來生事,才赶來救應的。”
  祁連山感激地道:“大俠義薄云天,祁某感激万分,不過大俠是如何逃出赫連新的毒手的?”
  夏侯杰忙道:“幫主怎知在下為魔心圣教所困?”
  祁連山道:“敝幫曾經在路上救起一位杜女俠,因而得知大俠為迷魂香所惑。”
  夏侯杰忙問道:“那位杜前輩在哪里?”
  祁連山道:“在本派地室中,她有解毒藥物,所以受惑較輕,若不是听她說起大俠遭困之事,敝幫對大俠也不至怀疑為赫連新假冒而多方失禮了。”
  夏侯杰心內略定道:“在下脫困之事說來話長,回頭再慢慢告訴幫主吧。在下想先去看看杜前輩,詢問一件很重要的事,赫連新前來貴派,也是為尋找杜前輩的。”
  祁連山忙道:“杜女俠身上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嗎?”
  夏侯杰道:“等見到杜前輩后就知道了,此刻說來未免疑問太多,大家都難以明白。”
  祁連山道:“那就請大俠進去吧!”
  說著作了個邀讓的姿勢,然后又道:“本來敝派該敞開門戶迎邀大俠的,可是恐怕赫連新還在附近,只好委屈大俠從便道入內了。”
  夏侯杰忙道:“幫主不必客气,那里走都是一樣。”
  祁連山又笑道:“夏侯大俠真不愧為中原第一劍手,武功劍技不說了,連心智也是超敝人一等,敝派在墓園中的秘密通道,居然也瞞不過大俠。”
  夏侯杰忙道:“是這位喬姑娘在無意中發現的。”
  祁連山初時對喬璇姑并未在意,听夏侯杰介紹到她時,才看了她一眼,不禁神色一動道:“姑娘姓喬。”
  喬璇姑很不高興地道:“是的,你們拿我母親的衣冠冢來作為秘密的通道,簡直是豈有此理。”
  夏侯杰連忙道:“本來對于貴派的墓園,我們不該惊動。可是喬姑娘認出這個墓穴是尊堂所有,忍不住打開來,想一睹遺物以慰追思,才碰巧發現了通道的秘密。”
  祁連山卻頗為激動地道:“你是蘭師妹的女儿?想不到這么大了,你跟你母親長得像极了。”
  喬璇姑道:“不管怎么說,你們拿我母親的衣冠冢作為秘密通道就是不應該。若是被我爹知道了,肯饒你們才怪。”
  夏侯杰道:“喬姑娘,祁幫主是你母親的師兄,就是你的師伯,你不該這樣子說話。”
  喬璇姑一昂頭道:“我母親已經被逐出門牆,我就不必再叫他師伯。”
  祁連山笑道:“當年的事你可能不清楚,你母親雖然离開白駝派,我們并沒有拿她當外人,所以仍然有她的墓穴。”
  喬璇姑道:“不過這墓穴只是用來作為秘密通道用的。”
  祁連山笑道:“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喬璇始冷冷地道:“不必看,我母親臨死還念念不忘白駝派,你們卻如此侮辱她。”
  祁連山仍是笑道:“這不是侮辱,而是一种特別的尊敬,白駝派中沒有几個人能有這种光榮。”
  喬璇姑道:“什么?把死人的墓穴作為秘密的通路,讓人任意出入還算是光榮!”
  祁連山歎道:“看來我必須先說明了才不致引起誤會,這條通道是你母親生前就建好的,以前只有你母親一個人行走,她死后,這條通道就封閉起來,今天被你触動了机關,才把我們引了出來……”
  喬璇姑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祁連山用手一指道:“這片墓園是白駝派的禁地,只有地位崇高的門人弟子,才夠資格葬身此間。到了我們這一輩,同門只有四個人,那就是東門一方与東門一正,你母親与我,每個人生前就預建好墓穴,作為死后埋骨之所。你母親死后,遺体未能入葬,我們仍然將她的遺物留葬。”
  喬璇姑道:“你還沒有說到為什么會用作秘密通道?”
  祁連山道:“白駝派的圣地在山腹中,遇有緊急事故時,四門封閉,任何人都無法出入,只有這些秘密通道才是唯一的通路,那是留作逃走用的。”
  喬璇姑不解道:“怎么是逃走用的呢?”
  祁連山道:“當門戶緊閉后,就表示白駝派已經到了絕續存亡的關頭,底下有一項設置,專門用來毀滅自己,因為白駝派的門人不允許被擄的,而擁有一條秘道的人卻不必跟著犧牲,可以利用這條通道逃出去……”
  喬璇姑道:“能擁有一條秘道的人,定是輩中的重要份子,理應与門戶共存亡,怎么在緊急關頭反而給他們一個逃命的机會呢?”
  祁連山歎道:“這就是白駝派的立幫精神,玉石俱焚是万不得已的措施,而白駝派卻不能因此而斬絕門戶,必須將一部分精華人物留下,一方面作報仇的努力,另一方面作重創門戶的中興力量,因此被選中逃走的人,一定是心性武功都經得起考驗的人。”
  喬璇姑道:“那我母親就是其中之一了?”
  祁連山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四個人中,你母親最小,也最得我們鐘愛,所以第一個就替她造了這條秘道,東門一正本來是掌門人,應該与門戶共存亡的,所以他沒有逃生之路,他出走后把掌門人交給我,我又自閉了一條。”
  因此本派只有你母親与東門一方有著私自出入的門戶,這門戶的秘密,除了本人之外,誰也不知道,你母親是离開本派后才將秘密告訴我,叫我另外找人接替。可是我們不忍心,尤其在她死后,將墓穴作為衣冠冢,更不愿有人去打扰她的遺物,所以才公開了這條秘道,列為禁途,里面裝上了響鈴,誰若是敢私自窺探,警鈴響動,我們馬上就知道了!
  所以你触動了机關,我們就得信了,因為鈴聲表示從外面來的,我們才誤會是赫連新。
  喬璇姑神色和緩地問道:“既然你們對我母親這么好,為什么要將她逐出門牆呢?”
  祁連山微微一怔道:“難道令尊沒有說起過?”
  喬璇姑搖頭道:“沒有!爹對娘的事很少談起,也不准我多問,所以我知道得很少!”
  祁連山道:“令尊既然不說,我也不便奉告,反正你母親并沒有作出什么對不起白駝派的事。她被逐出白駝派完全是一种形式,我們始終把她當作白駝派的一份子,所以在墓園中也留著她的地位!”
  喬璇姑自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正想再問下去,夏侯杰卻阻止道:“喬姑娘!祁幫主不肯說出來,必然有著不能說的原因,你還是等以后問你令尊吧!”
  祁連山忙道:“對!除非令尊大人自己肯告訴你,我們的确有不便說的苦衷!”
  喬璇姑很不情愿地閉上了嘴,勉強咽下自己的問題。
  夏侯杰拱拱手道:“在下急欲見到杜前輩,請幫主指引前往如何!”
  祁連山忙道:“好!好!夏侯大俠請!”
  夏侯杰見他要讓自己先走,正想謙辭一番,忽然遠處的石駝后面傳出一個蒼勁的嗓音道:“你們慢點走,把我們的問題解決一下!”
  听聲音就知道是魔心教主赫連新,大家都是一怔,連忙向發聲之處看去,只見赫連新帶著西門玉,由一頭石駝后面轉了出來。祁連山憤然地叫道:“赫連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跨越界線,而且還擅入本派禁區!”
  赫連新冷笑道:“界線限制只是對兩家的門人而言,我身為一門之主,自然不在限內,而且三天前祁幫主親臨魔心圣教總壇金鷹城興師問罪,我們的交情早已不存在了,哪里還有什么界限可言呢?”
  祁連山怒叫道:“我是公開登門,不像你偷偷摸摸地私自潛入!”
  赫連新冷笑道:“敝人本來也想公開造門拜訪的,誰知自駝派的總壇已經遷入地下活動,敝人想找個人通報一聲,居然連鬼影子都找不到一個,敝人沒辦法,只好到處亂闖,未料自駝派竟藏在死人窩里!”
  祁連山被他冷嘲熱諷,气得混身發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赫連新又微微一笑道:“祁幫主放心好了,魔心圣教与白駝派有多年交誼,敝人并不想多結仇怨,今天只求祁兄答應一件事,敝人立刻就走!”
  祁連山大聲道:“滾你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商量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杜女俠來到白駝派,就是我的客人。”
  赫連新冷笑道:“祁兄最好放明白點,兄弟此刻要想直接沖進去把人帶走,也是件很容易的事。只是兄弟還希望維持兩家和平相處,才以禮相求!”
  祁連山怒吼道:“放屁!你若是敢進入白駝圣地,還會在下面亂轉嗎?”
  赫連新微笑道:“先前兄弟未明內情,的确有點顧忌。現在你已經把大致的情形告訴夏侯杰了,兄弟在旁听得很清楚,大概已不會把那點小玩意放在心上!”
  祁連山怒聲道:“那你就闖闖看!”
  赫連新大笑道:“祁兄倒真是好算計,兄弟已經知道白駝圣地是絕路,進去容易出來難,怎么會進去送死呢?”
  祁連山冷笑道:“魔心圣教的赫教主也會怕死?”
  赫連新淡然道:“人沒有不怕死的,尤其是兄弟現在已經掌握著优勢,自然沒有同歸于盡的必要!”
  祁連山沉下臉道:“既然你不敢進去,就在外面等吧,我可要進去了。”
  赫連新道:“祁兄何必如此固執呢?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自尋絕境,誠為不智之舉。”
  祁連山冷笑道:“人在我們的保護下,我絕不會做出賣友媚敵的事,你不必多費唇舌了。”
  赫連新沉聲道:“兄弟雖然不想進去,可也不會輕易退走,難道祁兄能在底下躲一輩子嗎?”
  祁連山道:“底下的存量維持個三五年還沒問題,你有本事能在這儿守上三五年,白駝派就認命了。”
  赫連新哈哈一笑道:“兄弟沒有這么傻,祁兄的傷勢將養個把月后,就可以复原了,那時兄弟想攔阻祁兄出入倒是件不容易的事。”
  祁連山道:“你知道就好,反正我現在忍气吞聲并不是怕你,等個把月后,你不來,我還會找你去呢!”
  赫連新道:“兄弟并不在乎与祁兄再決一戰,可是目前我必須找杜素之問清楚一件事,祁兄若是堅持不肯將她送出來,兄弟只好下絕手了。”
  祁連山傲然道:“有什么絕手你盡管使出來好了,我在底一下等著你。”
  說著招呼夏侯杰等人下去,夏侯杰卻搖頭道:“祁幫主,這不是辦法。”
  祁連山道:“目前只好讓著他一點,等我的傷勢复原后,合我們兩人之力,就不再怕他了。”
  夏侯杰道:“他會讓我們安靜地等候一個月嗎?”
  祁連山驕傲地道:“白駝圣壇堅如銅牆鐵壁,水火不侵,我不相信他能攻得進來。”
  赫連新大笑道:“我根本就不必硬攻,反正我已經知道除了這所墓園外,你們再也沒有別的出路。等你們下去后,我立刻發動全教弟子,把出路全部封死,叫你們永遠活埋在地下,那豈不省事得多!”
  祁連山頓了一頓道:“這底下方圓十几里內都是白駝圣壇的范圍,你能封死出路,我們就能再開出路。”
  夏侯杰道:“祁幫主怎么能相信他的話,他那里是想封閉出路,根本是想把我們活埋在底下。”
  赫連新大笑道:“還是這小子聰期,我倒是巴不得你們躲進去,然后我弄上几百包炸藥,將這白駝巔夷為平地,那時看你們往那儿逃。”
  祁連山神色一變,低聲對夏侯杰道:“夏侯大俠,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該怎么辦?”
  夏侯杰朗聲道:“除了拚命一戰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祁連山道:“可是我們的力量太薄弱了。”
  喬璇姑道:“他們只有兩個人,有什么可怕的!”
  祁連山一歎道:“你不知道這老家伙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我若是不受傷,与夏侯大俠聯手,再加上門下几個得力弟子硬闖,或許還能拚上一拼……”
  喬璇姑道:“不要緊,等我爹來了就不怕他了!”
  祁連山問道:“令尊會來嗎?”
  喬璇姑道:“爹在我們后面,很快就來了!”
  祁連山想了想道:“令尊大人的劍法另成一格,有他幫忙,或許我們能拚一下。不過听說他已經放置劍法了,而且對白駝派的成見极深,他是否肯幫忙呢?”
  喬璇姑正想開口,夏侯杰卻輕輕地碰了她一下道:“喬前輩對白駝派并沒有多大的成見,他一听到魔心圣教有意向白駝派尋仇生事后,立刻就要赶來支援!”
  祁連山輕輕一歎道:“當年的是是非非很難說得清楚,不過照事情的表面看來,是我們對不起喬大俠,只要他不見怪我已經很滿意了,實在不敢指望他能再為白駝派出力!”
  喬璇姑不悅地道:“你好像怀疑我爹的能力不足替你們解圍似的?”
  祁連山道:“令尊在當年雄偉英發,劍技超群,不在今日的夏侯大俠之下,可是听說他的眼睛……”
  喬璇姑叫道:“不錯!我爹的眼睛已經失明,可是你別瞧不起他……”
  她還沒有說完,又被夏侯杰的手勢攔住了。
  赫連新瞧著不解道:“你們說的是誰?”
  夏侯杰道:“跟你沒關系!”
  赫連新一笑道:“你們似乎在等這個人前來支援,那与我就有關系了。”
  夏侯杰朗聲道:“赫連新!你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假如你不使用什么毒藥迷煙,夏侯某還不至于怕你!”
  赫連新哈哈一笑道:“我是愛惜你這份人材,才用迷魂香使你就范,真要動起手來,你還差得遠了!”
  夏侯杰叫道:“胡說!假如你的武功足可胜我,何必還要費那么大的事去布設迷魂香!”
  赫連新臉色一沉道:“你真是不識好歹,本教主若是正式動手,為了維持教主的威望,非殺死你不可!”
  夏侯杰朗聲道:“那你還是殺了我的好,叫我与你們這种左道异端同流合污是絕無可能的!”
  赫連新陰沉沉地道:“夏侯杰,你說我們是左道异端,可是你自己的行為比我們更陰狠毒辣……”
  夏侯杰怒形于色道:“放屁!我有什么地方不對?”
  赫連新冷笑道:“你是如何逃出本教金鷹城的?”
  夏侯杰頓了一頓,不知道郝步芳是如何跟他說的,更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得知趙景云易容喬裝之事!
  赫連新見他不開口,乃以譏諷的口吻道:“你沒有話說了吧?不過你別擔心,對你的作法我不但不見怪,而且還十分欣賞,無毒不丈夫,魔心圣教就需要你這种人!”
  夏侯杰見他說得如此不堪,覺得必須加以辯白了,乃沉聲喝道:“赫連新,你別信口雌黃,夏侯某行事上可對天下人無愧……”
  赫連新哈哈一笑道:“可是你對不起屈死地下的鬼魂。”
  夏侯杰不禁一怔道:“我對不起誰?”
  赫連新道:“趙景霞,那個死在你劍下的冤魂。”
  夏侯杰知道他的意思了,乃微微一笑道:“趙景霞乃是你們魔心圣教中最可殺的惡人。”
  赫連新冷笑道:“這個惡人卻是你的救命恩人。當我對你失去耐心,准備殺死你的時候,是她一力攔阻我,同時還負責說服你就范,你竟乘她不備的時候暗殺了她。”
  夏侯杰知道他尚未明白內情,更沒有識破趙景云喬裝冒充之事,于是他哈哈一笑道:“赫連新,盡管你奸猾似鬼,有許多事是你作夢都想不到的。”
  赫連新有點惱羞成怒地道:“我只曉得你殺了一個女人,一個打算救你的女人。”
  夏侯杰淡然道:“趙景霞那個人比一條毒蛇還狠,誰都應該殺了她為世上除害。”
  他說話的方式很技巧,也很含蓄,只說趙景霞該死,卻沒有承認是自己殺死她的,也沒有否認是自己殺人。
  赫連新被他的態度弄糊涂了,可是也不敢深究,因為他臨去時將夏侯杰交給趙景霞,原是想拉攏夏侯杰來代替西門玉的,當時夏侯杰也在旁邊,他怕夏侯杰把這番話抖出來,那就難以對西門玉解釋了。
  因此他只有狠狠地道:“趙景霞是本教祭司,她被人殺死了,我身為教主,必須要為她報仇。”
  夏侯杰傲然道:“我在等著你。”
  赫連新陰沉地伸出一只手慢慢向前逼近,祁連山立刻警覺地道:“夏侯大俠,當心,這老賊要施展血魂抓了,讓我先跟他對一陣。”
  夏侯杰連忙道:“幫主內傷未愈,還是由我來吧!”
  他一面說,一面用目示意,因為祁連山上來并沒有把情劍帶出來,所以夏侯杰叫他赶快設法將劍送出來。
  祁連山走到夏侯杰身邊低聲道:“寶劍留在下面,因為我先前不知道是否真是夏侯大俠前來,未敢貿然攜出璧還,此刻大俠和不必急著取劍。”
  夏侯杰急道:“那我怎么能跟他對敵呢?”
  祁連山道:“我跟這老賊還能支持個十几回合,大俠可以慢慢走近洞口等候,到了必要的時候,里面自然會有人送劍出來,現在卻不必急著出示寶劍。”
  夏侯杰忙問道:“為什么?”
  祁連山道:“大俠縱有寶劍,也很難胜得這老賊,只有在出其不意時施之一擊,或能僥幸成功。大俠此刻若執劍在手,引起他的警覺,就無法制得住他了。”
  夏侯杰擔心地問道:“幫主能支持多久?”
  祁連山低聲道:“這很難說,不過小徒正拿著劍在下面等候,當他送劍出來時,也就是大俠出手的時候了。”
  赫連新走到他們面前丈許處站定,冷笑道:“你們商量好了沒有,老夫可要出手了。”
  祁連山迎了上去道:“來吧!我們今天好好地打一場!”
  赫連新單手成抓,緩緩地探了出來,祁連山卻凝足全身的勁力,一拳直掏而上,凌厲的拳風將赫連新逼退了兩步。
  赫連新微微一笑道:“祁兄這白駝神拳果然盛名無虛,內傷未愈仍能具有如此威力,只是這种拳式最耗体力,祁兄能連發几拳?”
  祁連山不理他,只是雙手握拳,運足勁力,蓄勢備戰,赫連新等了一下,見他只維持守勢不動,乃又笑道:“祁兄可是等候別人前來助拳?那個希望可能很渺茫,兄弟在四周都作了布置,別人大概很難進來!”
  喬璇姑忍不住叫道:“你胡說,我們過來時,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見。”
  赫連新笑道:“那是我故意放你們進來的,因為我要利用你們叩開門戶。”
  喬璇姑叫道:“你那些飯桶想攔住我爹嗎?”
  赫連新傲然道:“看你的裝束是草原上的人,老朽在沙漠上還不相信有什么高人是老朽的對手,尤其是听說令尊雙目失明,一個瞎子更不足為俱矣。”
  喬璇姑怒叫道:“混帳,你敢瞧不起我爹!我先給你點厲害瞧瞧!”
  說完,她身子已沖了出去,同時鐵劍出鞘,對准赫連新刺去,攻勢十分迅速,赫連新只是斜斜身子,避了開去。
  可是喬璇姑的動作也相當快速,手腕一翻,鐵劍追著過去,仍然緊釘著赫連新的后背,祁連山忍不住脫口贊道:“好!你把今尊的流云劍法練得真純。”
  赫連新再次避開了,神色也略略一動道:“看不出這女娃娃還有兩手,玉儿,你接她几手。”
  西門玉早已雀躍欲試,听見赫連新的招呼后,他長劍一晃,立刻將喬璇姑接了下來,兩人以快速的手法連換了七八招,喬璇姑叫道:“夏侯相公,他的劍怎么跟你是一個路子,難道又是一柄寶劍?”
  西門玉微微一怔道:“教主!怎么還有一支圣劍。”
  赫連新笑道:“魔心圣劍怎會有第二支,夏侯杰一定從趙景霞的手中把那支假劍騙去了。”
  夏侯杰雖然痛恨赫連新,但是還不愿意將他對西門玉的用心拆穿,當然也不想聲明自己那把劍是真正的情劍!因此對喬璇姑道:“喬姑娘!留神你的劍,不要跟他的劍鋒接触。”
  喬璇姑叫道:“我不怕,我的劍雖然不是寶物,可也不是一碰就斷的廢物。”
  說著劍勢更急了,這可能是她第一次正式与人動手,心切求胜,所以恨不得把所會的劍法一下子全搬出來!
  西門玉的戰斗經驗畢竟丰富,在對方的急攻下,他只是盡量采取守勢,探測對方的虛實,直等喬璇姑的銳勢過去后,他才慢慢發動攻勢。
  祁連山很注意這一場劍斗,見狀一歎道:“流云劍法雖精,她的經驗卻太嫩了!”
  夏侯杰對祁連山的評語只是未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祁連山不禁詫然道:“夏侯大俠好象對喬姑娘的胜負不太關心似的。”
  夏侯杰淡然道:“沒有什么可關心的,反正這一仗無論胜負都不會有性命之虞。”
  祁連山道:“可是我們都等著她父親前來解圍,假如喬姑娘連西門玉都斗不過,她父親來了也不見得能擋得住赫連新,今天這一斗就很難闖得過去了。”
  夏侯杰低聲道:“祁幫主是這樣想,赫連新也是這樣想了。”
  祁連山一時弄不清他話里的意思,決斗的兩人已分出胜負,西門玉趁喬璇姑一個疏神的空隙,長劍猛然進招搭在喬璇始的劍上往外一挑,接著往內一絞,喬璇姑剛用力去抗拒他的挑勁,不曾想到西門玉變招如此迅速,長劍頓時被他絞脫了掌握。
  赫連新見狀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她有多高明呢,也不過如此,她的瞎眼老子更不會高到哪里去,我看祁兄還是把人送出來算了。”
  祁連山沉著臉不答話,夏侯杰低聲道:“喬前輩落后不會太遠,幫主出去應付一下,緊急時在下也可以擋他兩下,支持到喬前輩來了解圍。”
  祁連山決不相信喬庄真能幫上忙,可是目前除了硬拚之外沒有別的路可走,他只得重新凝聚功力,迎上赫連新。
  西門玉胜過喬璇姑之后,立刻收劍站在一旁,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赫連新見祁連山沒有屈服之意,也不再開口說廢話了,血魂抓運足勁力,連手指都變成了淡紅色,一招招地向前進迫,祁連山則鼓足勇气,使用他威力至巨的白駝神拳拼命拆擋。
  他對赫連新的雙掌十分顧忌,不容對方進入到身進尺許的范圍內,每次都是遙空運用拳勁將赫連新逼退回去。
  虛空發招本已費力,何況對方又是素負盛名的魔心圣教教主,十几招后,他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夏侯杰見他情勢危急,連忙移到他們身邊,准備必要時出手施襲,祁連山則拚命用眼色示意叫他离開一點,不要离那個出口太遠。
  赫連新見祁連山已成強弩之末,忽地雙手齊發,分從左右合擊過去。
  祁連山奮起一拳,只擋開了一只手,赫連新的另一只手卻抓上了他的肩頭。血魂抓果然名不虛傳,五根指頭深深地抓進了他的肉里。
  祁連山病极大叫一聲,雙手回奪,抱住赫連新的那條胳臂,身子往上一沉,竟使出大漠上相扑的功夫,將赫連新也拖倒下來,夏侯杰見狀忙想上前施救,出口處突然有人叫道:“夏侯大俠!快接劍夾擊,莫失良机。”
  夏侯杰聞言一震,這才知道祁連山是故意拚著挨上一抓為自己造成這個机會,因此連忙回頭,出口處射出一道青虹,正是他的情劍,可是劍還沒有到他的手中,西門玉忽地發動攻勢,擰劍速朝地下的祁連山刺了過去!
  雖然只是剎那間的距离,卻也是生死毫發的關鍵,夏侯杰眼看著救援已是不及,唯有放棄接劍的意圖,手指點著飛來的劍棄繼續往前一送,青虹改向西門玉激射而去。
  西門玉劍尖差不多已經刺到祁連山的身上了,卻臨時煞住勢子,劍鋒偏移,迎向射來的青虹一格,喧然輕響中,他手中的長劍被情劍的利鋒削成兩截,而他卻以极快的手法拋開了殘劍,將情劍撈在手中。
  地上的赫連新也脫開了祁連山的糾纏,將負傷頗巨的祁連山拋得遠遠的,他站起身來,師徒二人相視哈哈大笑。
  喬璇姑自從失敗后,一直站在旁邊生悶气,這時見祁連山受了傷,才赶緊過去扶起他。幸好喬庄的藥囊在她身邊,里面止血療傷等藥物都是齊全的,她立刻以熟練的手法替祁連山診治傷處。
  祁連山臉色熬白,望見西門玉手中的情劍后,不禁長歎道:“夏侯大俠,區區一條蟻命算得了什么,你不但放過了一個殺死赫連新的机會,連寶劍都弄丟了,真是得不償失……”
  夏侯杰神色平靜如恒,淡淡地道:“祁幫主不必如此灰心。失了仍有奪回來的机會,只有性命才是最寶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祁連山咬著牙道:“夏侯大俠這番大道理放在別的時候自然不錯,只是現在卻行不通,剛才放過了赫連新,我們要留住性命就很難了。”
  夏侯杰依然正色道:“仁義之心,放之四海皆源。”
  祁連山歎道:“跟赫連新這种人談仁義,無异對牛彈琴,說不定他正是利用這個机會騙取寶劍。”
  赫連哈哈大笑道:“祁兄這一下可猜對了,老朽在沙漠上稱雄多年,并不是完全靠武功建下魔心圣教的赫赫盛名。你那套苦肉計豈能瞞得過我,若不是為了要取回本教的圣劍,老夫怎會笨得与你近身肉搏。”
  祁連山臉色一變,良久才歎道:“夏侯大俠,看來這老滑頭是早已明白我的用心,這倒是我害了你了!”
  夏侯杰淡淡地道:“不!我也早看透他的計划了,赫連新的功力現時胜過幫主頗多,并不需要用那种方法拚命,尤其是他的血魂抓已經傷及幫主了,殺死幫主不過舉手之勢,那里還要他的弟子插手幫忙。”
  赫連新微微一怔道:“你既然明白了,為什么還要把寶劍丟出來!”
  夏侯杰淡然道:“第一是為了保全祁幫主的性命,我如不放棄寶劍,西門玉也不會中途止手的,他們為了一柄劍,不在乎殺死任何人,我卻不能為了一柄沒有生命的凶器,白白犧牲祁幫主寶貴的生命!”
  祁連山垂頭低歎,夏侯杰繼續道:“第二,我是存心把劍給他們的,神劍雖利,必須居之以德,他們用這种卑鄙的手段去獲得它,絕對無法持久的。”
  赫連新被他說得臉上挂不住了,厲聲道:“夏侯杰,這支圣劍原是本教之物,被你用卑鄙的手段騙了去,我們取回的手法固然有欠光明,卻也不算為過。”
  夏侯杰平靜地道:“這柄劍在夏侯某手中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已經有很多次了,每次雖然都是在卑鄙的陰謀下被人奪去,夏侯某卻從未以不正當的手段取回來過!”
  赫連新冷笑道:“你這次是如何從本教取走的?”
  夏侯杰道:“是貴教中人送還給我的!”
  赫連新怒叫道:“不錯!是趙景霞給你的。她為了要爭取你加入本教,不惜以假劍欺騙西門玉,換下真劍來取得你的好感,而你卻殺死了她取得了劍,這种手段也算得光明嗎?”
  夏侯杰平靜地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赫連新道:“是郝步芳說的!”
  夏侯杰道:“我得到劍的經過她并未在場目擊,自然說不清楚!”
  赫連新忍不住叫道:“我可知道得十分清楚!”
  夏侯杰微笑道:“趙景霞用假劍換出真劍原是經過你的授命,你怎會不清楚呢!”
  西門玉立刻叫道:“夏侯杰,你不必挑撥离間了,教主早已把事實真相對我說過了!”
  夏侯杰微微一怔道:“他對你說清楚了嗎?”
  西門玉沉聲道:“不錯!教主原來有意使你加入本教為教主的繼承人,所以才把真劍從我手中換下留給你。可是你不識抬舉,而且還忘恩負義,殺死了趙祭司,所以我們必須把劍收回來!”
  夏侯杰似乎沒想到赫連新將內情絲毫無隱地說了出來,一時倒是怔住了。
  他本性忠厚,為了万不得已,才揭穿赫連新的陰謀,以期能造成西門玉的离心而緩和一下目前的危境,誰知竟毫無用處,而且還違背了自己一向做人行事的宗旨,臉上頓時泛起一片紅潮。
  赫連新倒是沒有臆測到他心中的感覺,以為他只是因离間失敗而著急,乃得意地一笑道:“魔心圣教一向沒有私人的利益,一向都是為了團体,用人唯才,我看中你比西門玉略強一籌,才不顧一切地支持你,你自己放棄了机會,我就轉而支持他,他是在魔心圣教熏陶下成長的,絕對不會因為這一點而生叛念!”
  夏侯杰微微一笑道:“假如我接受了你的條件,只怕他就未必馴服了!”
  赫連新笑道:“不錯!向上之心,人皆有之,他等待了多年的希望,一旦為你所取得當然不會甘心了,因此我早作了安排,万一你肯加入本教,我一定先殺了他!”
  夏侯杰移目向西門玉望去,只見他的神情平靜如恒,一點也沒有變動,不由深為這師徒二人的表現感到罕异!
  西門玉似乎看出夏侯杰內心所思,冷冷一笑道:“夏侯杰,你不必奇怪,魔心圣教行事的宗旨向來如此,所以才能發展得如此迅速,現在該談判我們兩人的問題了,因為你拒絕了教主的邀請,我才能保全生命,而且還繼續維持了自己的地位,照說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可是……”
  夏侯杰搶著道:“可是你想殺死我對嗎?”
  西門玉陰沉地道:“不錯!你的存在對我是一种威脅。”
  夏侯杰夷然道:“我對你的地位絲毫不感興趣,不過你是不會相信的!”
  西門玉搖頭道:“不!我絕對相信,可是你活著一天教主就可能對你還不死心,這是為了私人的理由我要除去你。再者本教即將准備向中原擴展,留著你也是一重阻礙。為了本教的公益我也必須殺死你!”
  夏侯杰笑道:“你說得夠明白了,但是你准備如何殺死我呢?”
  西門玉一揚手中的寶劍道:“憑這把圣劍,我要求与你一搏!”
  夏侯杰淡然道:“光是你這把劍我還不太在乎!”
  赫連新立刻道:“夏侯杰,你不必擔心老夫會出手幫他,圣劍是我答應給他的,先前為了你的原故,我騙了他一次,所以我必須替他奪回來。至于你們這一戰,我絕對不插手,听任你們去決一生死!”
  夏侯杰微怔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赫連新笑道:“他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對你尚未死心,盡管你冥頑不靈,我相信仍是有辦法使你就范,可是我必須給他一個机會,所以才讓你們公平地打一場,你們的劍法造詣差不多,所學的劍式也是我魔心圣教的根底,胜負生死,全在各人臨机應變的本事,這一仗也是決定你們誰能繼承魔心圣教的基業,你好好用心應付吧!”
  夏侯杰叫道:“我絕不會与你們妥協的!”
  西門玉冷笑道:“那你何不成全我,讓我殺了你!”
  夏侯杰道:“那也沒有這么容易,夏侯某的一條命還要留著對付你們整個魔心圣教!”
  赫連新哈哈一笑道:“夏侯杰,這一仗你死了自然沒話說,只要你不死,遲早會成為魔心圣教的人,老夫把話說在前面,信不信由你!”
  這句話似乎激起了西門玉的恨意,他一挺情劍,就要向夏侯杰進攻。
  赫連新卻大聲喝道:“等一下,你在兵器上已經占了便宜,難道還要人家赤手空拳來交手!”
  西門玉被他一喝才停住了,赫連新拾起喬璇姑留下的鐵劍用手彈了一下道:“這支劍還不錯,雖不如本教神劍之利,二三十招還能勉強擋得過,當然必須要小心使用,你就受點委屈吧!”
  說著把劍丟給夏侯杰道:“我給西門玉的限定是二十招,這支劍在二十招內,應該不會成問題。而且以你們動手的情形來看,也不會超過二十招,這樣你劍器雖然差一點,吃虧也不太大!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吧?”
  夏侯杰實在弄不清赫連新的用意何在,可是目前的情勢也不容他多作考慮,只好蓄勢備戰!
  西門玉已迫不及待地一劍砍了過來,劍式是夏侯杰很熟悉的,他很自然地揮劍架了開去,順手反撩,攻出一招。
  西門玉撤回情劍,用劍鋒對他的劍上硬砍下來,夏侯杰知道這枝鐵劍雖然比平常的武器堅固,卻也承受不住情劍利鋒的硬砍,連忙順勢移開,西門玉的攻招又跟著上來了。
  夏侯杰審度劍勢,极象情天六式中的情海生波,假如讓他把勢子運足了,則攻勢連綿而至,生生不已,自己就將處在被動的地位上,唯一的辦法是趁他劍勢才發之際將他的攻勢封住。
  這個道理与海邊戲波是一樣的,當波濤初起時,勢子十分緩和,輕輕一沖就破了。如若等它涌向岸邊,勢子愈來愈強時,就無法抵擋了。因此他自然而然地一劍勁拍,對准西門玉的劍上掠去。
  可是在兩劍將触之際,他又記起對方用的是寶劍,碰上去只有自己吃虧,連忙又撤了回來。
  盡管他發劍撤劍的動作很快,西門玉的劍勢已經展開了,洶涌的劍气像潮水般地擁了過來。
  夏侯杰深明劍勢的厲害,自然不敢硬架,他只得就地一滾,用最低的懶驢打滾招式,才算脫開對方的殺著。
  可是西門玉并不放松,身形跟著過來,劍式不變,依然是劍气如濤地向他罩來。夏侯杰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連連在地上翻滾。
  西門玉哈哈大笑,一面用劍勢逼緊他,一面得意地道:“夏侯杰,我看你這頭懶驢能滾到几時。”
  夏侯杰一面翻滾,一面盤算如何才能從困境中解脫出來,可是西門玉并沒有給他停下來思索的机會。喬璇姑急得大叫道:“夏侯相公,你光躲不是事,快還手呀!”
  祁連山的傷勢經過敷藥后已經好得多了,他見狀長歎一聲道:“只怪我自作聰明,反害了夏侯大俠。”
  喬璇姑道:“是他自己不肯還手,怎么是你害他呢?”
  祁連山道:“魔心圣教的劍式中以砍削為主,就是配合這柄寶劍的。我若是早點把劍給了夏侯大俠,他就不會受這种威脅了。”喬璇姑叫道:“我的劍也不錯,一兩招總還頂得住!”
  祁連山道:“令尊這支鐵劍當然也是珍品,可是与天下第一利器相比還差得多,硬抗之下,也許能頂一兩招,但一定會受到折損。”
  喬璇姑道:“毀了也不要緊,我爹已經不要它了。”
  祁連山道:“可是夏侯大俠不這樣想。一個使劍的人,劍器就是第二生命,他借了姑娘的劍怎能令之受損!”
  喬璇姑煩躁地叫道:“夏侯相公,你別顧慮這些,人命總比劍值錢,你還是拿出精神來拚一下吧!”
  西門玉冷笑道:“毀了劍如果能救了他的命,倒還值得一試。就怕劍毀了,他的命仍然保不住。”
  夏侯杰這時已經被他逼得退到一座石駝前面,再也無法后退了,听見他的話后,突然一弓身子彈了起來,鐵劍如毒蛇一般向前猛刺,口中叫道:“你想得太美了。”
  西門玉早就算准了他這一著,寶劍一平,對准他的鐵劍上削去,口中冷笑道:“我先收拾了你這支劍,然后再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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