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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凌無咎听他一說,知道事情必有蹊蹺,好在自己這邊成竹在胸,遂不再堅持了!
  劉三复摸摸身邊,發現沒有帶劍,遂笑道:“雖是私人集會,我這個掌門人一身便裝也太寒酸了,剛才不立即邀他們上山,也是這個原因,各位稍候片刻,我去換身衣服!”
  凌無咎道:“小弟將掌門師兄的袍服准備好了,就放在偏殿云房中,小弟侍候師兄前去更衣!”
  劉三复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師弟了!”
  趙千里伴著奎木帶領一批人下山去了,凌無咎也領著劉三复進去了,風無向立刻向武當諸人道:“在下承鐵冠師伯之命,暫攝武當司令之職,請各位小心一點,各守方位,恐怕馬上就有一場大戰!”
  他說話時已將鐵板指戴在手上,武當的人自然都認識。每個人向鐵板指看一眼,默不作聲,卻各自准備,將一片空場布好包圍的陣勢,井然有序,可見他們平時的訓練有素!
  夏侯杰低聲問道:“風兄對這事有何看法?”風無向道:“魔心圣教主力已到,劉三复一定跟他們取得聯絡了,只是計划上出了問題!”
  夏侯杰道:“風兄怎知他們計划出了問題!”
  風無向低聲道:“劉三复單身一人回來,可能是准備在不動聲色之際,先把我們制住了,再將大批人馬開上山脅迫武當就范,兵不血刃,就完成了席卷中原的霸業。可是,他到了山上,見大家有了准備,還以為是古白龍另有計划,來不及通知他,才將計就計,等候發展!”
  夏侯杰道:“他說各大門派掌門人前來的話是真是假?”
  風無向道:“希望不是假話,否則對抗魔心圣教,就只靠我們這點力量了!”
  夏侯杰不解道:“這是怎么說呢?”
  風無向道:“魔心圣教入關的消息,我們知道得太遲,他們入關之后,化整為零,一定是分散到各處,全面發動,少林那一方面幸得夏侯兄之助与家師灼見,使他們未能得逞。武當這邊則掌門人為他們所更換,全門弟子性命都在控制之下,根本無須費事。其他各派,恐怕早已人其魔掌,趙仙子的留條上不也是如此說嗎!”
  夏侯杰道:“我們來此也沒有多久,他們怎么會這樣快就追到了呢?”
  風無向道:“他們不是追來的,而是恰恰与我們是同一條路碰到的!”
  夏侯杰愕然道:“這又怎么說?”
  風無向道:“古白龍以為他的安排万無一失,把武當列為最后的集中地,等他們在各處得手后,就會到武當來了。只是沒想到在少林會失手,更沒想到我們也赶到這儿來了。所以他的計划不得不臨時有點改變。目前我們這几個人是他唯一的阻礙,也是唯一能令他顧忌的力量,因此他不敢貿然上山,只叫劉三复一個人先來穩住我們!”
  夏侯杰道:“風兄根据什么作此猜測呢?”
  風無向道:“劉三复是与土蛹道長一起下山的,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回來,土蛹道長八成已遭了毒手,被他們殺死滅口以免泄机了!”
  夏侯杰輕歎道:“其實郝步芳的劍法已經胜我們有余,手中的慧劍更比我的情劍鋒利,他為什么還如此慎重呢?”
  風無向道:“這就是我們唯一的生机,照兄弟的推測,郝步芳一定不在列中,所以他才如此安排。否則一定會毫無顧忌地殺上山來!”
  夏侯杰道:“我們該怎么應付呢?”
  風無向道:“待机而動,見机而作!”
  夏侯杰道:“敵眾我寡,事情恐怕不理想!”
  風無向笑道:“不過我們有一個胜會,就是他們的聯絡不當。奎木下去通知后,古白龍以為劉三复已經把我們解決了。劉三复以為古白龍另有安排,雙方都沒有准備,所以我們可以襲之措手不及。到時候夏侯兄可千万不能再存仁慈之心,除惡務盡,殺一個是一個!”
  夏侯杰道:“万一奎木告訴了他們真相呢?”
  風無向道:“他不敢,剛才他就沒有說出鐵冠道長還在人世的事。我想他將解藥配方泄漏出來,古白龍也不肯饒他。而我示之以恩,放他下山,看他已有悔意,也許會幫我們的忙也不一定!”
  夏侯杰道:“這可很難說!”
  風無向笑道:“我并沒有全寄望在他身上,還有趙師弟陪著他,如果有什么風吹草動,趙師弟會先知道的!”
  夏侯杰道:“他們不會先對趙兄下毒手嗎?”
  風無向道:“趙師弟已經洞悉陰謀,隨時都會提防的。暗算他不容易,明殺他,他會先行放信號示警!”
  夏侯杰一歎道:“只是要他一個人涉險太……”
  風無向正色道:“我們又何嘗安全,今日之局可以說每個人都把腦袋提在手里,生死存亡,就在此一闖了!”
  話說到這里,劉三复已經全身披挂出來了,腰下緊扣著一支長劍,手時刻扶在劍把上。
  風無向心中了然地笑道:“晚輩有幸几度拜識掌門人盛裝,卻從沒有見到掌門人盛裝懸劍之威儀!”
  凌無咎道:“掌門師兄!小弟的話不錯吧,儀裝佩劍,本門從無此等規定!”
  劉三复一笑道:“這是私人的武林聚會,我總得象個武林人的樣子!”
  凌無咎道:“那么,小弟該令所有弟子也帶上武器,才能与掌門人配合!”
  劉三复道:“那自然可以,不過人家馬上就到了,現在走得零零落落,未免不成体統!”
  凌無咎道:“不會的,小弟接到奎木師兄的通知時,叫大家都暗藏武器,現在只要拿出來就行了!”
  劉三复一怔道:“是誰叫他們這樣做的?”
  凌無答道:“每次緊急召集時都是這個規定,掌門師兄怎么忘了!”
  劉三复一愕道:“是嗎?也許是今天這個場合太特殊,我竟有點顛三倒四了!”
  他又巧妙地掩飾過自己的失態,不過武當大部分人都已知道他是偽裝的,因此也沒有人表示惊异。
  凌無咎沉聲喝道:“亮劍!”
  全体几乎是一個動作,由衣襟下翻出暗藏的長劍,只聞風聲,不听劍鞘碰触的雜音,這顯露出武當門下劍術的造詣,劉三复身不由主地退了一步,連風無向也暗生敬服,脫口贊道:“武當以劍術聞世,确是不同凡響,難怪以往歷屆劍會都由貴派占魁,就憑貴派這些高手,也足与魔心圣教的魔患于一爭短長了!”
  劉三复很不自然地強笑道:“世兄太過獎了,武當固步自封,很少有進展。英雄出少年,今后江湖將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如夏侯大俠……”
  夏侯杰忙道:“在下這次完全是靠著劍物之利而潛先,如論真才實學,在下還差得遠呢!”
  劉三复笑道:“夏侯大俠說的固是謙辭,貧道卻也無以為复,因為一柄劍在手,可以彌補劍術上的缺陷,劍會上武當不敢与大俠急雄。江湖上也讓大俠居首……”
  風無向故意一笑道:“掌門人認為夏侯兄是靠著劍器之利而沾光的了!”
  劉三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利劍的确能占很大的优勢,夏侯大俠也承認是事實!”
  夏侯杰道:“如果魔心圣教握有更利的劍,掌門人是否就甘屈下風了呢?”
  劉三复笑道:“我是個出家人,學劍不為爭雄,這是武當一向奉行的准則。然而人家欺負到武當頭上,自然又另當別論!”
  剛說到這里,門外已隱隱可見一大列人沿著山道而來,奎木与趙千里在最前面高聲叫道:“各位掌門人到!”
  劉三复笑道:“他們來了,我們接出去吧!”
  風無向与夏侯杰跟在他身邊走出觀門,遙視片刻后,風無向低聲詫道:“真的是來了,走在最前面的是點蒼云中霄,崆峒与洞庭云龍劍派的四家掌門!”
  夏侯杰沉吟了一下,道:“這四家雖然創立歷史很久,卻始終未能出人頭地過,門下份子良莠不齊,行事態度,曖昧不明,很可能已為魔心圣教所屈服!”
  風無向點了點頭,因為來人漸近,他們來不及再作別的商討了,那群人走到觀前空地上時,剛立定身子,劉三复已搶著打了個稽首道:“嘉賓遠蒞,恕貧道有失恭迎!”
  點蒼掌門云中霄道:“掌門人太客气了,云某等因事起倉促,不速而來,正感冒昧……”
  他們在這里客套,風無向卻低聲對夏侯杰道:“奇怪了,怎么沒有魔心圣教的?”
  夏侯杰壓低嗓子道:“他們身后所帶的從人,部分是魔心圣教的門徒,只不過是改了裝束而已!”
  風無向一怔道:“夏侯兄認得他們?”
  夏侯杰道:“兄弟對這些門派的人并不認識,魔心圣教門下卻見過几個,雖不能記全,可是這些人瞧來相當面熟,必是魔心圣教的門人無疑!”
  風無向凝重地道:“那就要妥善應付了!”
  這時劉三复与眾人客套寒暄已畢,已經在開始詢問到對方的來意。風無向連忙擠上去道:“掌門人!此處不是談正事的地方,還是請各位進去吧!”
  劉三复更衣出來后,已經發覺到武當門下情形有异,似乎不愿意把大家領進去。云中霄見狀會意,連忙道:“我們說几句話就要走的,不必太麻煩了!”
  劉三复借著机會道:“云掌門人不愿進去,就在門口談談也好!”
  風無向笑著對凌無咎做了個手勢,凌無咎會意,向后一招手,武當門人魚貫列隊而出,仍然站好方位,將來人圍在核心。劉三复神色一變道:“凌師弟!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并沒有叫你把人帶出來!”
  凌無答笑道:“小弟職掌司賓,佳客遠來,理應列隊執儀,以免失禮!”
  劉三复沉聲道:“那你也該先問問我!”
  凌無答正色道:“正因為掌門人沒有特別作指示,小弟才按照慣例行事,以免貽笑大方!”
  劉三复被他用話堵住發作不得,可是臉色很難看,冷哼一聲道:“你凡事自作主張,置我于何地?”
  凌無咎平靜地道:“小弟所為都是掌門師兄以前所作的指示,如果掌門師兄另有新的指示,事前該知會小弟一聲,小弟自然遵命辦理!”
  兩個人眼看著要說僵了,風無向上前打圓場道:“掌門人,現在不是處理私事的時候。各位掌門人聯袂遠道而來,一定是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們還是談正經的吧!”
  后列出來一人,面目死板,沙啞著喉嚨道:“對!大家還是談正經事吧!”
  風無向望了那人一眼道:“閣下是哪一路的朋友?”
  那人死板板地道:“兄弟是峨嵋的代表!”
  風無向道:“峨嵋至心神尼佛駕安否?”
  那人冷冷地道:“好得很!有勞閣下關注!”
  風無向覺得這家伙說話太不懂禮貌,自己問候到他的掌門人,他的答話卻比掌門人還狂傲。正想頂他兩句,夏侯杰卻在旁邊扯了他一下,低聲道:“這人是魔心圣教的西門玉,臉上戴著人皮面具,卻改不了身形。風兄還是別去理他,看他們耍什么花樣。”
  風無向會意不作聲了,劉三复又道:“列位遠來不知有何見教?”
  云中霄道:“兄弟等接到天心教的一份通知。”
  風無向冷笑道:“天心教是何方神圣?”
  云中霄臉色一沉道:“閣下有什么資格講話?”
  劉三复連忙道:“這位是風世兄,時下為少林的全權代表。”
  云中霄故意哦了一聲道:“那倒失敬了,少林是佛門弟子,怎么會派個俗家人作代表呢?”
  風無向用手指指后列道:“峨嵋也是佛門弟子,照樣也派個俗家代表,云掌門人怎么不去問問那位仁兄。”
  他的手指向西門玉。只听西門玉冷哼一聲道:“我自然有代表的資格,要你多管什么閒事?”
  風無向傲然道:“我也有代表的資格,所以才要問問清楚,朋友是憑什么代表峨嵋的!”
  西門玉冷冷地反問道:“你憑什么代表少林?”
  風無向道:“我是少林現任掌門上無垢的嫡傳弟子,現有少林掌門信符碧玉如意為證。”
  說著將碧玉如意從怀中取出,高擎在手中。西門玉冷冷一笑道:“我跟至心老尼什么關系都沒有,卻帶了一樣東西,足可證明我的資格。”
  說完雙掌一拍,后面有人送來一個木盒,西門玉冷笑道:“打開來看看,這玩意儿比掌門信符還有力量。”
  那人揭開水匣,里面赫然是一顆人頭,西門玉用手托起木盒冷笑道:“這是至心老尼的首級,因為她不歡迎本教的東來,我干脆砍下她的腦袋,將峨嵋的基業整個接收過來,這足夠證明我的代表資格了吧?”
  風無向看清那人頭确實是至心神尼的首級,神色為之一震。西門玉旁邊的一人道:“你未免太心急了一點。”
  西門玉笑道:“師父,您也別再偽裝了,夏侯杰早就看出我們來了,倒不如打開窗子說亮話的好。”
  說著扯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本相。那人愣了一愣,旁邊另一人又道:“教主,玉儿的話也對,十分天下,我們已得七八,就是這個家伙頑固,倒不如揭開真相,給他們來個明白。”
  于是這一列三個人同時撕下面具,一個是魔心圣教的教主赫連新,一個是他的師弟,也就是万里追魂古白龍、俠王等數重身份的王俠,另一個則是漠北人熊穆居易的儿子穆元標。
  夏侯杰對赫連新与王俠的出現并不惊奇,倒是穆元標使他感到有點意外。他忍不住問道:“你也來了?”
  穆元標哈哈一笑道:“梅杏雨是我的老婆,卻跟你跑了,我是來接老婆回家的。”
  夏侯杰怒聲道:“你真無恥,你只是娶了梅小姐的丫頭,在泰山劍會上交代得明明白白!”
  穆元標笑道:“那個丫頭是頂著梅杏雨的名字嫁給我的,因此在名份上梅杏雨始終是我的老婆!”
  夏侯杰气极,正要出言斥責,風無向卻笑道:“鬼魅魑魍都現出原形了,夏侯兄還跟他們爭辯什么呢?”
  赫連新笑道:“對了,夏侯杰,現在大家是面對面解決問題的時候,說廢話沒有用。本教勢力已擴至中原,就剩下你們這几個人,你准備作何打算。”
  夏侯杰怒聲道:“我的打算早就告訴你了!”
  赫連新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你仗著中原武林的實力為后盾,現在可不同了……”
  說著用手一拍,后面又有人捧上三個木盒,赫連新示意打開,指著木盒道:“這三顆人頭你們該認識吧!”
  風無向与凌無咎等人臉色都是一變,這三顆人頭是華山掌門辛奇,姚江劍派掌門人談中天与青城劍派掌門人方笑吾。八大門派有四家遭害,四家情形已經屈服,天下武林道,當真已為他們席卷十之八九。
  云中霄干笑著對劉三复道:“道兄已經看見了,天心教勢如燎天,識時務者為俊杰……”
  劉三复故作沉吟道:“天心教勢力固在,一味殺戮可不是辦法!”
  云中霄道:“赫連新教主虛怀若谷,對中原武林道并不想采取強迫的手段,那四位是太固執了,居然想排斥天心教,不允他們在中原立足,赫連新教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其實赫連新教主只想取得各家的承認……”
  凌無咎忍不住叫道:“承認什么?”
  赫連新道:“承認無心教在中原武林的地位,然后和平共存,各謀發展!”
  凌無咎冷笑道:“發展到最后,天下只剩下一個天心教了!”
  赫連新搖頭道:“沒有的事,本座對中原武林的同道仍是十分尊重,否則就不會客客气气地來拜訪了!”
  凌無咎正要開口反駁,劉三复喝道:“凌師弟!這件事應該由我來作決定!”
  凌無咎厲聲道:“掌門師兄准備如何決定?”
  劉三复道:“我自然要以門戶為重!”
  風無向冷笑道:“掌門人是准備屈服了!”
  劉三复道:“這不是屈服,我一定要赫連新教主提出相當保證后才可以作商量!”
  赫連新笑道:“掌門人要什么保證?”
  劉三复道:“首先是武當的地位!”
  赫連新道:“那沒問題,武當原先在武林中占什么地位,今后還是什么地位!”
  劉三复道:“天心教不得傷害武當門下!更不得干涉武當的內務!”
  赫連新道:“這當然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武當的內務,我們局外人更不便干涉!”
  劉三复道:“教主能夠如此,貧道自然不愿妄起干戈。”
  凌無咎道:“掌門人是打算承認他們了?”
  劉三复道:“你還能有什么要求?”
  凌無咎道:“那三項保證根本就是空言,武當的地位是仗著空法建立起來的,如果我們在武功上遜于別人,還有什么地位。至于內務,武當只管誦經修真,他們來干涉什么?至于傷害本門弟子,更是虛空之談。武當不偷不盜,輕易不啟怨于人,一旦与外人發生沖突,必然是与門戶榮譽有關。如果武當因受辱而与天心教起了沖突,是抵抗呢還是不抵抗?”
  劉三复皺眉道:“師弟的話能否說詳細一點。”
  凌無咎道:“如果天心教給武當一紙通令,叫我們做不愿做的事,我們是否該俯首听令。”
  劉三复道:“赫連教主不會這么不講理的。”
  凌無咎冷笑道:“他們的目的是領袖武林,叫天下各門派屈膝于下,這是必然的事。如果天心教能保證在湘鄂地區不設分壇,過境弟子,必須先向武當屬下各寺觀拜會,這才是他們的誠意。”
  赫連新道:“這是哪來的規矩?”
  凌無咎朗聲道:“這是一向的規矩,各大門派都有所屬的地區,大家互相尊重。”
  赫連新冷笑道:“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一點,如果光是武當山一帶,本座還可以答應。”
  凌無咎道:“湘鄂兩地,武當都有下院,教主不妨問問其他門派,以往是什么規矩。”
  王俠一笑道:“凌道長說的是過去的事,以前大家惹不起武當,只好由你們獨雄一方。”
  凌無咎道:“武當門下經過別家門派的地區,同樣也遵照這個規定。以點蒼而言,貧道昔年曾率眾過境,還在百里外就先向云掌門人投帖請安,是否武當也惹不起點蒼呢?”
  他的話快利如刃,云中霄不禁低下了頭,武當的勢力比點蒼大得多,凌無咎有理由瞧不起他。可是,凌無咎過去對他相當尊敬,今天說話不客气,主要還是因為他不爭气。”
  赫連新道:“中原武林有許多陋規,必須要改一改,尤其是這种割地分雄的習气。”
  凌無咎冷笑道:“教主還沒有稱雄中原,就打算改變我們的傳統了。”
  赫連新怒聲道:“不錯,武林道的實力才是真正的基礎,天心教的總壇准備設在峨嵋,分壇遍及各地,誰有本事,可以把我們赶出去。我尊重你們,才准你們在本地留一分尊嚴。”
  凌無咎冷笑道:“武當准備在峨嵋山下增設一處下院,教主肯答應嗎?”
  赫連新道:“那自然不行。”
  凌無咎道:“武當山下,天心教准備設分壇嗎?”
  赫連新臉色一沉道:“自然有這個准備,武當如果不服气,不妨先拿點顏色給本座看看。”
  凌無咎哈哈一笑道:“教主終于露出真面目了,所謂互相尊重,原來是在這种條件下實施!”
  赫連新傲然道:“世上本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尤其是武林中,成王敗寇是不變的真理,本教挾席卷天下之威,還給你們留下這一塊活動的余地,已經夠寬大了!”
  凌無答冷笑道:“這是你的想法,武當還沒有准備接受你的好意呢!”
  云中霄一歎道:“凌老弟年輕气盛,凡事不能往深處想,武當雖然實力雄厚,但未必能与天心教一抗……”
  赫連新見凌無咎意似不服,冷冷地道:“隨他的便,峨嵋等四大門派有例在先,他隨便走哪一條路好了!”
  劉三复搶著問道:“那四家的人怎么了?”
  赫連新冷笑道:“連掌門人的頭部摘了下來,還能怎么樣呢?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是我們一向的行事准則。現在那四家剩下的人加起來不到兩百,而且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名存而實亡,未免太可惜了。”
  劉三复頓了一頓,道:“那四家的總人數合起來不下兩千,教主都被殺死了!”
  赫連新道:“那可不能怪我,是他們的掌門人太不愛惜自己的門下,明知是燈蛾扑火,也要叫他們上來送死,所以一個剛愎自用的掌門人并非門戶之福!”
  劉三复沉吟片刻道:“凌師弟,你如果站在我的地位,會采取什么立場?”
  凌無咎還沒有回答,武當行列中二十八宿之一的亢金道長已搶先開口道:“凌師弟入道時日太淺,還不明白道家養生之旨,三清鼻祖太上元君曾經有一個最好的譬喻,道家以柔弱而養生,齒牙因堅硬而脫落,舌唇以柔軟而長生!”
  凌無咎一怔道:“師兄也主張屈服!”
  亢金道長笑道:“無所謂屈不屈,疾風之前,巨樹摧而細草存,懂得這個道理后,你自然就能平心靜气地接受一切安排了!”
  凌無咎怒聲道:“師兄是同門中最受小弟尊敬之人,今天居然說出這种話來!”
  亢金道長笑道:“愚兄只覺得這种事用不著你我操心,自然有掌門人去決定一切,你如此強項,首先就犯了欺上之罪,那不是一個修道人的態度!”
  風無向又將鐵板指朝凌無咎亮了一亮道:“凌師叔,貴掌門人自然有最明智的決定,您又何必堅持己見呢?”
  凌無咎再度見到掌門信符后,才知道真正的鐵冠道長已經現身跟大家見過面了。反正劉三复的決定并不能代表武當,何必再僵持下去呢?乃低頭退后道:“好!我接受掌門師兄的安排。”
  劉三复對風無向歉然一笑,道:“風世兄,貧道非半途變卦,實在是為了大勢所趨,貧道不能以一己之私,陷門戶于万劫不复之境!”
  風無向淡然道:“各人有各人的處境与立場,這是不必勉強的。”
  劉三复又道:“世兄自己也應該慎重考慮。”
  風無向微微笑道:“我雖然執掌少林掌門信符,有權行事。但是我還沒有正式剃度入門,可以稍作保留,目前我只想以私人的身份行事。”
  劉三复問道:“世兄如何決定呢?”
  風無向道:“我還是想付之一戰,碰碰運气。万一我被殺死了,趙師弟可以將掌門信符請回少林,由家師再作決定!”
  赫連新哈哈一笑道:“你倒打算得很如意,除非你現在表示態度,以后可沒有第二次机會了!”
  風無向冷笑道:“穆居易在家師碎玉掌下碎鎩羽而歸,你們想染指少林,恐怕沒那么容易吧!”
  赫連新道:“無垢老和尚練的不是碎玉掌吧!他一擊之后,功力散失……”
  風無向笑道:“誰告訴你的?”
  赫連新道:“各大門派的事哪一件瞞得過我?”
  風無向一笑道:“家師練成碎玉掌就大出你們魔教的意外,現在你們又說家師一擊之后,功力散失,那么你就慢慢等著瞧吧!”
  赫連新神色微動,目光不經意地溜向劉三复,使他很是不安,連忙問道:“風世兄,令師敬功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風無向笑道:“掌門人的看法如何呢?”
  劉三复道:“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因為世兄告訴貧道說令師練功失敗,貧道感到孤掌難鳴,才委屈而求全,否則貧道自然會并肩作戰,堅持到底!”
  風無向神色一正道:“掌門人這种態度,晚輩有真話也不敢說出來了。晚輩奉命前來時,因為家師對掌門人十分推崇,譽為當世中流抵柱,看了掌門人今日的表現,實在不像是晚輩目中的鐵冠道長!”
  劉三复臉色變得很難看,冷笑一聲道:“無知小輩,我是念在同道的立場,不忍見少林覆滅,才好言相勸,你居然敢侮辱起我來了!”
  風無向冷笑道:“人自侮而后人必悔之,你如果真有一代宗師的風度,誰還敢侮辱你!”
  劉三复瞪口大叫道:“混帳東西,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放肆,凌師弟!你將他抓起來!”
  凌無咎一動不動。劉三复怒道:“凌師弟!你听見了沒有?”
  凌無咎朗聲道:“听是听見了,不過他開罪的是師兄本人,小弟無理由代勞!”
  劉三复怒道:“我是掌門人!”
  凌無咎一笑道:“師兄如果還記得自己是掌門人,就不會接受大心教的侮辱了,人家將武當欺負成這個樣子,師兄都無動于衷,一個晚輩說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劉三复气得混身發抖,厲聲叫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各位師弟,將這兩個畜生一并抓下治罪!”
  武當諸人木立不動,劉三复為之一愕。亢金道長低聲道:“掌門人最好還是自己一下場,扳回一點面子吧!武當門下是不會听令的!”
  劉三复怒叫道:“這是什么話?”
  元金不便明說,只得含糊其詞道:“因為師兄先失去了應有的立場与尊嚴!”
  劉三复被弄得十分難堪。赫連新笑道:“掌門人平時對下屬太寬容了,才造成這些不法之徒的自大,我們替掌門人清理一下門戶吧!”
  王俠忙道:“教主!這件事我們不便插手,你已經答應不干涉武當私務!”
  赫連新怔了一下道:“我倒忘了,掌門人還是自己解決一下吧!”
  劉三复環顧左右,怒气勃勃地道:“好!你們都想造反了,不把我這個掌門人看在眼里,我也有辦法對付你們,別忘記了你們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里!”
  凌無咎冷笑道:“掌門師兄是否想用這個來威脅大家听令?”
  劉三复怒道:“這是你們自己找的!我給你們服毒,就是為了整治不忠的叛徒!”
  凌無咎一笑道:“我們都死了,你這個掌門人如何干法呢!”
  劉三复道:“我可以重起爐灶,再創武當!”
  凌無咎仰天長笑一陣道:“只怕赫連新教主不給你這個机會了!”
  赫連新連忙道:“掌門人不可沖動,門戶中私相沖突是一件小事,怎可拿全体的性命開玩笑!”
  劉三复叫道:“這是我們的私事,不要你管!”
  赫連新臉色一沉道:“我們需要的是整個武當的合作,不是一個光杆儿的掌門人,你如此執意孤行,我們自然要管,師弟……”
  王俠應聲道:“教主有何吩咐?”
  赫連新道:“武當門下所服的毒,你能解嗎?”
  王俠道:“小弟略知一二,想來不會有問題!”
  赫連新道:“這就行了,你准備一下,回頭就把解方交給凌道長!”
  凌無咎也怔住了,想不到赫連新會這樣慷慨大方起來,武當諸人也大出意外。
  赫連新笑道:“凌道長,本座也覺得貴掌門人太過于令人失望,難怪各位不服從指令。各位所服的毒,由本教負責代為解除,至于貴派是否要另換一位掌門人,則由各位自決!”
  劉三复見赫連新居然反過來支持凌無咎,倒是大出意外,他急急地道:“赫連新教主……”
  赫連新臉色一沉道:“你身為掌門人卻無以服眾,自己就應該引退,還有什么可說的!”
  劉三复怔住了。殿后突然傳出一聲長笑,接著鐵冠道長昂然而出,道:“赫連新,你打的真是好算盤,毒是你們下的,又由你們來解除,武當感恩銘德就不會再跟你們作對,由著你們去橫行天下了。只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
  由于鐵冠真人的猝然出現,使得魔心圣教的人都為之一愕,連王俠都瞪大了眼睛表示難以相信。最感震惊的,自然還是劉三复了!
  鐵冠道長昂然走過來,朗聲朝劉三复道:“你別疑惑我是陰靈不散,來找你討命的。你能不顧兄弟之情,對我下那等毒手,我卻不忍心自殘手足!”
  劉三复連連后退,嚇得連頭都不敢抬。鐵冠道長又進前一步道:“自從恩師選我作為武當的掌門人后,你一直不甘心,現在我讓你過過癮,當了几天掌門人,你大概可以明白恩師摒棄你的原因了,你實在不是這塊料!”
  劉三复依然不開口,鐵冠道長一歎道:“我們雖是一母同胎,差別卻太大了,恩師早看出你狼于虎心,不堪造就,而且更看出你陰險狠毒,叫我早為之圖,以免日后受你之害。我因為不忍下手,更不相信你會如此,誰知恩師确有見地……”
  凌無咎這時也明白了,連忙問道:“掌門師兄!這個人是你的兄弟?也受過恩師的傳授!”
  鐵冠一歎道:“是的!先師生前与我們的父親是方外交,在我們五歲那年,恩師路過作客,看中了我們的資質,收為記名弟子,著手傳授我們劍法。三年后,我們進境就有了高低,他雖是我的弟弟,穎悟的能力卻比我強。先師令我們各習一套劍法,然后再互相傳授。又過了一年,先師考察我們的進境,發現他已經學會了兩套劍法,我只熟練了自己的一套,另一套錯誤百出,先師才知道他內心險惡之處……”
  風無向忍不住問道:“老道長是如何發現的呢?”
  鐵冠道:“我那套劍法所犯的錯誤都是淺顯易犯的毛病,乍看起來,似是我的天質愚鈍,努力不足之故。可是先師指正我的錯誤時,才發現那些錯誤根深蒂固,几乎已成了定型,這才明白我的努力很夠,問題出在劍法的本身!”
  凌無咎道:“武當劍法都是經過多年的精研改良,怎么會有錯誤呢?”
  鐵冠搖頭道:“你自然不會想到,這些錯誤是我的好弟弟故意造成的,為的是使先師認為我愚笨而不堪造就!”
  凌無咎道:“是否令弟將劍法擅改了才傳給掌門師兄?”
  鐵冠道:“是的!一個九歲的孩子,居然能擅改劍法,顯然机心很重,但也看出他的天資超人。先師仍未對他失望,溫言斥責他一番,繼續傳授他劍法。直到十五歲那年,他仍是不改舊惡,先師對他才真正地灰心了。剛好那年我的雙親染瘟疫棄世,先師就把我帶到山上,同時也取消他寄名弟子的身份,叫他守成家業,從此我們就分開了。可是每年我還是回家去一次,每回家一次,必然有些人無端上門尋事生非,而且都是很厲害的江湖人,气勢洶洶,我不明就里,利用在山上所習的劍法將那些人擊退。如此一連几年,每次來尋事的人也都比上次厲害得多,先師知道后,派人詳細打听,才知道那些江湖人都是他出重金聘來生事的,目的在偷學我在山上精習的劍法……”
  凌無咎笑道:“他的辦法用得很絕,先師既然取消他的弟子身份,自然不准再將劍法傳給他,利用這個方法偷學,倒也無可厚非……”
  鐵冠輕歎道:“如果光是為了學劍法,自然可以原諒。可是他的野心很大,居然想成為當代第一劍手。而那時武當的劍法曾數度在泰山劍會奪魁,要達到這個愿望,他勢非成為武當的掌門人。于是他借著替先父做十周年的机會,邀恩師与我回家祭墓,我當然前往一盡人子之禮,恩師悼念亡友,也前往參加了,而他卻做了一件最為惡毒的事!”
  眾人都為他的敘述而吸引,連魔心圣教請人都很有興趣地聆听著。赫連新問道:“他干了些什么?”
  鐵冠道:“他的辦法很聰明,自己并不下手,卻暗地聯絡一個當世用毒最負盛名的大凶人,化裝為擔祭品的長工,在恩師身上弄了手腳!”
  赫連新笑道:“中原還有一個用毒的大行家,這倒是頗為令人欣慰的事!”
  王俠在旁道:“此人名叫苗可夫,在武林中被人稱為毒夫子,此人對用毒确有獨到的功夫,凡是經過他手触摸過的東西都可以傳毒。而且他可以在几十個同時做同一行動的人中,施毒于他所認准的對象而不波及旁人,無形無跡,巧奪天工。”
  赫連新問道:“我還不清楚你說的方法。”
  王俠笑道:“有一次關外几個武林豪客聚飲,獻血為盟,傳飲血酒時,他混了進去,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使欽血酒的十六人中,只有兩個人中毒。當然這兩個人都是他的仇家,可是其余十四人与他并無勾結串通,卻能安然無恙,以至那兩人毒發身死,其他人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后來在死者身上發現他的索命通知時,才知道是他下的手。”
  赫連新一歎道:“這种人才師弟怎不攬入本教效力?”
  王俠笑:“小弟自然留心過,可是此人的行蹤在三十年前即已消失,小弟千方百計探听,都沒有消息,這人若是活著,現在應該有九十多几了……”
  鐵冠道:“這种凶人絕不會享此長壽的。”
  王俠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鐵冠道:“因為四十年前,我親手送了他的終。”
  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鐵冠繼續道:“苗可夫化裝力挑夫,對恩師暗中下了毒,他的毒是下在獻肴的碗上,喝酒的杯上与所燃香燭紙錠上。毒分四部分,四种毒會合后,才引發毒性……”
  凌無咎忙問道:“恩師中毒了沒有?”
  鐵冠道:“自然中了,不過恩師內功精純,在中毒后立有所覺,用內功壓住毒性,匆匆將武當的衣缽傳授給我,同時叫我下手除去這個狠心的弟弟……”
  凌無咎道:“這個辦法對他有什么好處呢?”
  鐵冠道:“每年我回家時,將所學的劍法在交手時顯示出來,都被他偷學去了。經過一年的演練,他的進境比我深,他以為可以在那一天殺死我,取得恩師傳交給我的令符,冒充我的身份上武當做掌門了。我們倆人的形貌十分酷似,只有极小差別,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凌無咎問道:“他那天是否向師兄挑戰了呢?”
  鐵冠搖頭:“沒有!恩師對我們的情形很清楚,也洞悉他的陰謀,因為他在恩師中毒后,隨即借故离開,以便恩師將衣缽傳給我后,他好在半途攔截。恩師知道我的劍法不及他,強自撐持著,裝做若無其事,伴隨我下山。他見恩師未死,嚇得不敢聲張,連面都沒有露,就此亡命出奔,經此一別,直到不久前我才再見到他。”
  亢金道長問道:“掌門師見那年回家,小弟是知道的,可是恩師并不象中毒的樣子……”
  鐵冠道:“恩師因為苗可夫為害武林,曾經聯絡同道,准備共舉鏟除這條毒蛇,苗可夫也是得到這個訊息后,才怨恨恩師,致有下毒之舉。恩師自然也有了相當防范,身上准備了很多解藥,而且仗著內功精純,發覺得又早,壓制了兩年后,才毒發身死的。”
  凌無咎黯然道:“不錯!師兄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正式擔任掌門之任,我們只道恩師是得道成仙去了,誰知是遭了奸人的毒手呢!”
  鐵冠一歎道:“這件事恩師命令我不得講出來的,而且也是為了苗可夫之故。”
  鐵冠道:“苗可夫得知恩師未曾中毒,似乎不相信,迫在我們身后,在一個僻靜處現身相詢,恩師為了怕我再遭毒手,硬昧著良心說了一次謊!所以后來恩師才不難說出內情。”
  凌無咎問道:“恩師說了什么謊?為什么要說謊?”
  鐵冠道:“苗可夫為人十分自傲,他曾經夸言過,如果有一次用毒失敗,就毒死自己。恩師跟他見面之后,硬著頭皮說自己未曾中毒,而且還為了證明起見,使展了几手武當最難的劍法。苗可夫見恩師安然無事,只得承認自己失敗,依諾服毒自盡。他的毒是藏在自己的牙齒中,咬碎那顆毒牙后,不過一盅茶的時間,他全身便化為血水,只剩下一灘白骨。”
  赫連新大聲贊道:“好男儿!有志气。”
  鐵冠正色道:“先師對苗可夫的确十分敬佩,但也可惜他不入正途,當時命我將他的遺骨妥為安葬……”
  赫連新道:“他是被你們武當害死的。”
  鐵冠道:“先師之舉雖有欠光明,用心卻絕對無愧。此人不死,世人受害的就更多了。”
  赫連新冷笑道:“恐后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們武當。”
  鐵冠點點頭道:“不錯!這一點我不否認,不過一個掌門人為了門戶的絕續有無可推托的責任,斷頭流血,俱在所不辭,何況是說一次謊……”
  赫連新冷笑道:“這一次謊卻有關武當的歷世盛名。”
  鐵冠笑道:“家師在中毒后,已經將衣体傳給了我,那天回到山上后,他從沒有再以掌門人自居,任何事務都由我代理了,因此他的行止只及于個人,并不辱及門戶。這一點他可自慰,更可告慰全体弟子門人。”
  夏侯杰肅然道:“老仙師的風標人格,足為后世之范。”
  鐵冠庄容地對劉三复道:“一個掌門人對門戶的榮辱与門下的弟子看得同樣重要,天心教選你來冒充我,卻沒有教給你這一點,怎么會取信于門下呢?所以你的失敗是注定了的!”
  風無向哈哈一笑道:“魔心圣教的人如果能懂得這一番大道理,早就光明正大在中原立足了,河至于用偷偷摸摸的手段來稱雄中原呢?”
  王俠微微一笑道:“圖業以霸,成業以王,我在中原多年,對這一套并非不清楚,所以利用一些小人,只是為了成事的方便,并不是真會扶持他們而寄重任。不過這個劉三复的确很叫人失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們對他固然不齒,我們對他又何嘗器重。現在為了昭彰本教的威信起見,先給各位一個明顯的例證,玉儿!”
  西門玉听見招呼后,不用他多作吩咐,已經會意了,長劍輕挑,向劉三复逼了過去!
  劉三复听王俠講話時,心中已知不妙,自然也早作准備,他反手揮劍,連架帶劈,所用的劍法部十分怪异。只有四五個回合,西門玉已經含笑收劍退后。
  劉三复剛打開一招急攻,趁机回攻一招,見西門玉忽然退出,倒是怔了一怔,接著又怕對方要施什么陰毒的招式,不敢追過去,回劍自保作勢。
  他的刻才收回來,腳下還沒有移動,小腹處忽地鮮血激噴,身于一歪,倒了下來,墜地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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