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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杜云青在車前打量片刻,忽然用力推著車杆,直往一邊的空麥田里送去。
  眾人大感愕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
  可是車子在麥田里跳了几跳,沖出了計多立后,忽地一陣爆響,如同春雷乍惊,在滿天火光中,車子被成粉碎。
  馬向榮的臉都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杜云青冷冷地道:“沒什么,人家是要我們的命而已。”
  馬向榮不禁想道:“這……太卑鄙了,但是兄弟你怎么知道他們會在車子上搗鬼呢?”
  杜云青道:“這很簡單,他們如果存心暗算,有比車子里面更好的地方,而且鴕龍的功力不弱,劍法也很特殊,居然不戰而退,顯然他們必有別的安排。”
  馬向榮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他們會用炸藥呢?”
  杜云青一笑道:“神龍幫稱雄黃河,最拿手的就是用炸藥,對那些不賣帳的船雙,偷偷放上點炸藥,引火一爆,神不知鬼不覺,連找他們算帳都沒辦法,而且十二神龍中老三火龍段刊炸藥火器的能手,有者省力的方法去除掉敵手,何必又要費事呢!”
  紀小如道:“杜大哥,你也只是猜測而已,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吧?”
  杜云青道:“不.我有十足的把握,因為我要放火燒車子的時候,駝龍出來得早了一點,姜維把油沒在地下,他至少可以等我舉火的時候再出來還來得及,可是他急急就出來了,可見他們是心虛。唯恐我一點火投過去,引發了炸藥。”
  馬向榮一歎道:“兄弟,我這多年的江湖算是日閉了,若不是有你,我恐已經死了几次了。”
  杜云青笑笑道:“大哥心胸磊落,自然不會到這些鬼扭伎倆,兄弟卻是一直在跟那些牛鬼索神打交道,多少要比大哥的警覺性高一點!”
  馬向榮訕然說道:“得了!兄弟!你別給我臉上貼金了,我之所以沒碰上這些,是人家根本不會晤得用手段來對付我,陰謀、暗算,是對高手才用的!我還不夠格!”
  紀小如居然也忍不住笑了,道:“馬叔叔雖然姓馬,卻還知道自己的臉長!”
  馬向榮哈哈大笑道:“小如,你別繞著彎儿損我,馬叔叔唯一的好處就是有自知之明!”
  杜云青笑笑道:“你們別忙著說笑話,駝龍見我們沒在車上炸死,一定會耍出新花樣的,回北京的路上還是困難重重呢!大家得留點心!”
  紀小發如一怔道:“他們還會耍怎么花樣?”
  杜云青道:“很難說,也許就攔在路上,多找几個人圍攻我們就夠了!”
  紀小如說道:“他還敢來!剛才他惊得像喪家之犬!”
  杜云青道:“那倒不見得,他是寄望于車里的炸藥,現在那一關行不通,自然就會考慮到正面決斗了!”
  紀小如道:“那就拚一下好了,有什么可怕的!”
  杜云青苦笑道:“你不怕我怕!我肩上的刀傷一動就痛,兵刃不順手,而且我們還得走路!”
  紀小如愕然道:“你不是說用普通的劍威力更強嗎?”
  杜云青搖頭道:“那是騙人的,我的封式一定要那种彎頭的到才能施展,駝龍的見識太差,剛才他如果不跑,硬找我一拚,我非輸不可,在正常的情況下還好,可是我受了傷,就無法運用真力,普通的長劍就難以施展了!”
  紀小如急急道:“杜大哥!你真會嚇人!”
  杜云青一歎道:“不嚇他一下行嗎?你還有兩招封式可以施展,但駝龍已經作了准備,很難傷得了他,等你把劍式橫掃部施過了,我們只有束手待斃!”
  紀小如道:“那我們就在這儿養傷好了!”
  杜云青搖搖頭道:“更糟,今尊大人在盧溝橋受制持接,我們能歇下嗎?”
  “也許是他們說來嚇嚇人的!我爹一縣武藝,想把他制住,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杜云青道:“這我相信,何況他們說制住了令等,恐怕也是說說而已,也許根本就沒有那事,但我們卻非上蘆溝橋去一起不可!”
  “為什么,既然不大可能,我們就可不必理會,因為我听駝龍所說的方式就感到怀疑,即使他說的完全是真的,爹也不一定要施展天馬行空十八式才能脫困!”
  杜云青道:“不錯!說不定今等大人跟武揚真的是在把酒賞雪,但駝龍既說了,我們就得去看看,否則他們會很快地回來。
  因為他說得很嚴重,如果我們置之不理,就證明了我的傷很重,無力再戰了,而且這儿是他們的地盤,即使我們想留下養傷,也沒有那一家客店敢收我們,大家還是走吧!這樣反而能使他們猶豫不決!”
  說著轉身向前舉步行去,馬向榮道:“兄弟,咱們真要走路回去?”
  杜云青苦笑道:“總不成等人派車子來接,現在也沒一輛車敢進我們了,除非我們用強的,但你都做不出這种事情的,好在路不遠。”
  馬向榮道:“跑這几步路是沒關系,只是兄弟的傷必須要里一里,那可不是鬧著玩儿的。”
  杜云青身子不由而然抖了一下,笑笑道:“沒關系,好在天气冷,把傷處給凍著了。”
  “可是兄弟你不能再跑路了,牽動了傷處,血會不斷地流,走不了多遠,你說會死在路上。”
  “沒那么嚴重,治傷固然要緊,但留在長辛店更危險,神龍幫的人手都在這儿,剛才是被我先聲奪人給唬住了,再耽下去,被他們看出破綻,就不想活了。”
  紀小如忽然牽了馬上前,道:“杜大哥,你騎馬走。”
  杜云青搖搖頭道:“小如,我不是客气,我的傷在背上,騎馬的時候,我必須佝著背,一顛一搖,對我更糟,倒不如走路平穩些。”
  紀小如道:“那就由我來拉鞘,你坐前面,由我來架著你,這樣就不會疑著你的傷處了,我們快跑一陣赶回鏢局去,先把你的傷口包扎好了。”
  杜云青笑笑道:“那讓人看了成什么樣子。”
  紀小如道:“江潮儿女不拘小節,這本來就沒什么關系,何況你這場麻煩,完全是為了我們引出來。”
  杜云青仍是微微一笑道:“小如,与其如此,我倒不如留下來養好傷口,休息一陣再走了,我所以要撐著,就是讓對方看我的傷勢并不嚴重,讓他們不敢來找麻煩,假如我們那個樣子騎著馬走,不是明告訴人家我不行了。”
  紀小如也怔住了,四下看看,那些瞧熱鬧的人都躲進店里去了,連斐維也沒敢再出來。
  馬向榮歎了口气道:“小如,杜兄弟說得不錯,我們還是慢慢地走吧!”
  正說著,忽然街口上一陣較脆的蹄聲,還帶著人哼著小調的鼻音,隨風飄了過來,跟著是一輛級呢蓋圍的豪華官車,由一頭健騾拉著,很得而來,赶車的還帶著紅纓帽,像是大宅院中的下人,慢慢來到他們面前。
  馬向榮忙向前道:“這位大哥,請問是不是回城去?”
  車夫是個瘦小身材的小伙子,停住了車子道:“不錯,二位要是搭便車可不行,車里坐著女眷。”
  車帘掀開了,露出一個盛裝的花情少婦,看看他們道:“小七儿,讓他們上來吧!你沒看見這位相公受了傷,身上還在流血呢!”
  車夫有點遲疑,那少婦道:“沒關系,誰不知道我是群喜班里的,我們還講究這些了。”
  掀開了車帶,馬向榮大喜,連忙把杜云青扶上車子,紀小如也要上車,那少婦卻低聲道:“紀姑娘,你最好是騎著馬,在前面照料點,杜爺交給我了,馬爺也請到前面去,跟小七儿一起坐著。”
  她這一開口,三個人都怔住了,但是杜云青看見在車里倚著他的新月到,心中已了然,笑笑道:“我們這位胖爺還真能辦事儿,准時把東西送到了。”
  紀小如似乎不愿意杜云青跟這少婦并坐一車,連忙說道:“馬讓馬叔叔騎,杜大哥,你背上的傷要包一下。”
  那少婦一笑道:“這太好了,徐大哥只吩咐我們按時送士兵刃,沒想到社爺會受傷的,車上雖然帶了金創藥,我怕弄不好,那就麻煩紀姑娘吧!”
  她往里挪了一挪,空出大部份的位置來,又道:“馬爺,你的雙鞭也給你租來了。在車座下擱著,既然你要騎馬,就帶在鞍后吧!這一路上也許用得著!”
  馬向榮听她口中聲稱徐大哥,就知道這女子与車夫都是游神徐明的手下,乃笑笑道:“到底是徐兄在江湖跑得老,不但消息靈通,而且准備調全。”
  少婦一笑道二“馬爺,快上路吧!在這儿聊天可不是事儿,讓人發現了,我就不能混了。”
  馬向榮連忙拉過紀小如的馬匹,那赶車的小七地道:“馬爺,你的雙始在路上再拋給你,這會儿恐怕還有眼睛在瞟著,讓人瞧見從身上取出你的家伙,我這車也赶不成了,這份差率可是我花了五十兩銀子活動來的呢!”
  馬向榮知道徐明的手下都有掩護的身份,人家好容易和下的底子,為了自己而揭開了,倒真是對不起人了,忙上了馬,領先在前走了。
  車子跟在馬后,車中的少婦放下了車帘,把气死風燈點上,那打制得很精巧,一半見嵌在車內。
  點上后,外面有了照明,里面也瞧得見,很适合夜間行路。
  她又打開了一個暗格,里面不但有金創藥,還有剪成尺來寬的長口布條卷,好像專為他受傷用的。
  她先拿出一罐藥酒給紀小如,紀小如接過,征道:“這是干什么?我現在不要喝酒。”
  少婦笑道:“這不是喝的,是用來把傷D洗一洗,去了贓東西,傷口容易會擁。”
  拿了另一瓶遞給杜云青道:“你先灌兩口,那是鳳酒,倒了傷口像刀子刮人一樣的疼。”
  杜云青一笑道:“疼倒沒什么,真把我刮了我也不會哼一聲的,倒是冷得受不了,是得灌兩口。”
  他打開瓶蓋,滿滿地灌了一口,直咂嘴道:“好家伙,這是道地的天津二鍋頭,比燒刀子還來勁儿,四是有點苦味,又滲了什么玩意儿的?”
  少婦一歎道:“听杜爺這話,才知道社書你是真是情操高洁,你似乎沒有喝過比二鍋頭更好的酒。”
  杜云青笑笑,道:“不錯,除了會算命,我可以說是一無所能,光是靠算命,糊口已經不容易,上那儿吃好的去,我最值錢的就是這口新月劍,那還是我教了一年學館,現在倒是越值錢了。早先找不名一文時,送到長生舖里,朝奉只肯當三兩銀子,現在隨便往那個在當舖里一押,要卅兩,柜上不會還計九兩半了。”
  少婦笑道:“你押三百兩也沒有人敢還債呀!”
  杜云青笑道:“那我這個人面晃是當劍了,這口劍是六十兩銀子定构的,折舊計半值,我最多當過卅兩,再要多就是欺心了。”
  少婦一歎道:“杜爺,你志行高洁,但也不必自苦如此,以你的才華,還有許多可致千金而不傷廉的方法。”
  杜云青笑笑道:“這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假裝清高,更不是喜歡窮,只是生性疏懶不愿意為了生活過于奔營,能得過去就算了。”
  少婦道:“也不是要你奔營,只要有事去出個頭就行了,每年至少也有個三四千兩的紅利,而且你還不止單挂一家……”
  杜云青道:“保鏢是武人正當的行業,費力气,資本事賺飯吃,賺的也是正正當當的錢,但不是我這种人干的,因為尋常的鏢貨用不到我,用到我的,一定是非同尋常的紅鏢,很可能就是你們這各個下手的對象,要我跟你們作對,則又于心不安。”
  少婦道:“徐大哥從不對鏢局下手,就是怕傷了江湖義气,保鏢對上門的生意不能拒絕,有時明知客主是貪宮污吏,土豪劣坤,但為了行規拘束,只有硬了頭皮接下來,徐大哥要下手,也一定等到鏢貨割清楚后再行動。”
  杜云青一歎道:“不錯這是徐大俠的江湖義气,可是要我承保那筆鏢,我就對不起自己良心,要找拒絕,我又愧對職守,所以還是不投身其間的好。”
  紀小如不以為然地道:“杜大哥,你這話就太以偏概全了,開設鏢局并不是任何生意都要接的,我爹開設天馬欽局就拒絕了很多上門的生意,那些主顧是京中的大員,官聲不太好,千方百計,請求我爹承保,爹都嚴詞拒絕了。”
  杜云青笑道:“令尊大人仁義之名滿天下,快譽滿京華,所以他不在乎毀譽,敢于拒絕,但別的鏢局就不行了,如果拒絕了一票生意,傳出去別人會以為鏢局擔不起這個責任,你家的天馬鏢局門面雖大,卻沒有什么出色的高手,完全是令尊一個人獨挑大梁,賣的也是他的老面子,所以用不到這种殺手,而用是著我的卻非我所愿,天下沒有第二家天馬鏢局,所以這行飯還是沒有我混的。”
  紀小如道:“如果杜大哥有意思,我可以……”
  杜云青忙道:“多謝盛情,我沒有意思,我這個人怕拘束,不能夠長眈在一個地方。”
  少婦笑道:“紀姑娘,你別忙著為鏢局里拉人,令尊的天馬鏢局是否開得下去,還很難說呢!”
  紀小如一翻眼道:“為什么開不下去?”
  少婦笑道:“在你們眼神龍幫的過節沒了之前,談這些都太早,得罪了神龍幫,天下寸步難行,就算你們不關門,也還人敢上門照顧。”
  紀小如不說話了,杜云青又灌了一口酒,瓶口已經空了,笑道:“這是什么酒,兩口下肚,不阻肚子里熱得冒火,好像連背上的刀傷都不疼了。”
  少婦一笑道:“吉林老山人參泡的陳年高粱。”
  杜云青一笑道:“我這肚子里今天總算嗜到人參的滋味了,不過也不怎樣呀!也沒什么味道。”
  少婦一笑道:“人參在于它的滋補而不在味,普通藥里難得買到好的,所以參味濃重,兩百年以上的老參,味道已談多了,這里是用一支五百年老參侵的,根本就沒有參的味道,据說在挖時,已經不變化之象,到了返璞真的境界了,尺來高的一枝參,只擠出一寸盎的汁,合了一缸藥酒,徐大哥珍逾性命,要不是為了杜爺,他真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紀小如神色微動道:“六年前吉林將軍獲得一枝參王,呈奏大內,派了八百名的軍卒解送晉京,說在路上出了事,被人用一枝蘿卜調了包。”
  少婦笑笑道:“是有這回事,而且這也是徐大哥下手后唯一自己留下來的東西。”
  紀小如知道:“那位將軍為此而掉了腦袋。”
  小婦道:“為了這枝參而死的人不止是一位將軍。還有挖到的一大家子呢!那位來參客來到這枝巨參后,視同這珍寶,千金不易,那位將軍為了邀寵取功,竟然硬指他是盜賊,派重兵夜襲,把人家一門十四,殺得一個不剩,奪得了這枝參,所以他丟上一命并不冤。”
  紀小如這才不開口了,車中所備的藥骨都很效,敷在傷口處,不但止住了流血,而且也不太疼痛,再用白布裹上。杜云貴的精神很振奮,笑笑道:“今天算是過了一下舒服口子,百万富豪挨了一刀,恐怕也享不到這么好的醫療,不過我覺得平平安安的窮日子,還是比這個滋味舒服得多,二位以為如何?”
  紀小如笑道:“那是當然了,誰也不會為了要得到這种治療會故意挨上一刀的。”
  杜云青笑道:“所以我覺得人還是窮一點好。”
  那少婦笑笑道:“社爺,你別忘了你受傷的時候還是身無分文,是這百万富豪的治法才使你很愉快地脫离了痛楚,如果你還是分文不名,還在路上一步步地贈著呢!”
  杜云青倒是無話說了,頓了一頓道:“這位大姐似乎很希望杜某發財似的。”
  少婦掩口笑道:“當然,我干的行業,只希望貴客多多照應,從沒有窮鬼上門的。”
  杜云青頓了一頓,紀小如道:“大姐是在……”
  少婦道:“八大胡同,翠喜班,我叫春花老儿。”
  杜云青輕輕一歎道:“姑娘的本名呢?”
  少婦神色天朗地道:“說了怕你生气,我們是同宗。”
  杜云青神色一震道:“雪地飛狐杜九娘。”
  少婦微微一笑道:“杜爺的耳朵很來呀!我這個匪中已經五六個沒用了,杜爺倒還記得。”
  杜云青笑道:“跟姑娘一比,社某算是后輩,姑娘十四歲就開始在江湖道上聞名了。”
  杜九娘爽然道:“不錯,十四歲出道,十五年了,仍然是在江湖上混,而且越混越回頭了,但我認為除了八大胡同,才算過了人的日子。”
  這是句很令人費解的話,連杜云青都不懂了,難道游俠江湖不是人,在勾欄院里迎為送往倒是人了。
  杜九娘輕歎一聲道:“當我以雪地飛派的名號闖蕩江湖時,偶而也伸手管管不平事,但大部份時間卻是為虛名所驅,爭強好胜,受人利用,何賞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直到我碰上了徐大哥,才知道行快的真正意義,也算是真正為自己的理想而活著。”
  杜云青做歎道:“杜女俠,說為名利所驅,倒還講得過去,但說你為人利用,又是怎么回事呢?”
  杜九娘張口欲言,但又止住了道:“每個人都有點不足為人道的小秘密,假如不說出來不會引起社爺的誤會的話,我還是不提的好,那一段過去連我自己都忘了。”
  杜云青微微一笑道:“看來杜女俠是個很達觀的人,居然把過去志得一千二淨,這是很難得的事,請恕我冒昧,問起不該問的事。”
  杜九娘笑笑道:“沒關系,在悴喜班每天至少也要回答一兩次這個問題,對別的人,我都可以捏造一篇身世,換兩聲同情的四算,但是杜爺認出了我,那些捏造的身世自然騙不了你的,因此我只有不回答了。”
  杜云青道:“這輛車了是你自己的。”
  杜九娘笑道:“八大胡同的姑娘置車子是固然,但是太招人忌了,車子是我私下置的,卻是用了空部詩郎孫景的名義,這樣就是在半夜,通行四城也方便些。”
  杜云青頗感興趣地道:“堂堂方面大員,居然可以在妓院公然置車嗎?”
  社九娘一笑道:“那不稀奇,一品大員不在外面置所金屋就不夠气派,孫治儿是個窮京官,根本置不起,錢是我出的,車子跟小公館用他的名義,這樣對大家都方便,因為他懼內出了名,口袋被老婆扣得緊緊的,但在外應酬又不能寒酸,所以我這個做法對他也大有好處。”
  紀小如忍不住道:“有什么好處呢?”
  社九娘笑道:“待郎的官儿不小,應酬自然多,但又是副缺,掌不了寶權,沒什么油水,卻又要充排場,我這所小公館替他撐了場面,應酬請客不要他掏半個子儿,何樂而不為呢?”
  紀小如道:“對大姐你又有什么方便呢?”
  社九娘道:“搭上個名流,身价就高了,光賣賣色知就可以應付了,而且誰也不好意思去剪他的邊儿,我才能落個清淨,在人大胡同的紅姑娘都認了這么個主儿。”
  紀不如不懂什么叫剪邊儿,但也不好意思問,杜云青笑道:“這么一來,那些尋芳客還肯花冤大頭的錢嗎?”
  社九娘一笑道:“杜爺大概在花業里很少涉足,不懂內情,八大胡同的姑娘都有主儿,她們不是賣身,而是賣門路,因為這儿是京師,到京師贊宮的官儿們要走門路,又不方便公開門行賄,為了避疑,我們這儿是最好的場所,要贊那個衙門的縫儿,就到好几家去,再由我們出面,邀集有關的司員,酒色場中談交易,既方便,又不怕言它們抓住小辮子的。”
  杜云青一歎道:“難怪京師會如此繁華,原來就是靠著這些形形色色,光怪陸离的人和事點綴起來的,不過仕女俠,你頭局接線,造成皆大歡喜,苦的都是老百姓,一絲一縷之奉,將來都是民脂民骨。”
  社九娘笑笑道:“也不盡然,許多營謀奔走的人,都是很有錢的富豪,就因為富而不貴,不想買個庄街來以光門相,為的就是婚喪喜慶時好看一點,孫老頭儿的髒子小,他經手的多半是這一類的營托,人家花上成把兩銀子,捐個候補七品懸令,只是個虛名而已。”
  紀小如道:“那有什么用呢?”
  “用處可大了,一襲杯股,穿戴起來就是功名中人,見當地的懸大爺可以平起平坐,不必跪不來叩頭,而且也可以真正地承受大老爺這個稱呼,身旁的用人們也可以穿上號衣成為听差的,地方官吏刮目相待。”
  杜云青道:“但這种人未必有很多,真正營謀的人,還是希望弄個實缺干干。”
  社九娘一笑道:“不錯,除了孫老儿之外,還有別的人經手真正的實缺,因為孫老儿是在吏部,少不得也要知會他一聲。再者我們姐妹間聲息相通,消息也較為靈通,這樣徐大哥就可以給他們一點徽戒。”
  杜云青大笑道:“這才是你屈峰青樓真正的目的吧!難怪我們徐大使在京師一南多年。夜游神在江湖上消聲匿跡了而俠行不輟,原來他找到了一條明路子。”
  杜九娘微笑道:“也可以這么說,但真正把徐大哥吊住的,還是跟杜爺一樣的原因,而這一次神龍幫主武威揚潛來京師,限性爺起了沖突,恐怕真想就要揭曉了,所以徐大哥很起勁,把找們都調了出來。”
  杜云青默然片刻又問道:“徐大快也出動了。”
  杜九娘道:“必要時他會現身的,但總以避免為佳,因為他那個身份很不受人注意。”
  杜云青笑笑道:“他倒好,自己窩起來,讓我一個人擠命,駝書謝化還在前途等著我呢!”
  社九娘一笑道:“杜爺,您要是認真應付,根本就不會挨這一下,徐大哥一直在旁邊瞧著,他知道慢為了把他激出來,他說過,如果有必要,他不會閒著的,否則您還是我辛苦一點,他不出面對咱們有利。”
  杜云青不禁笑了起來:“我這個胖子真不是玩意儿,這种朋友交上了只有倒惆,回頭我若是不被人宰了,至少也要揭掉他一層皮。”
  杜九娘一笑道:“那是您自己先有了心机,怨不得徐大哥,其實您要是跟徐大哥相處久了,自然會知道他是個怎么樣的人,我這一生中只佩服過兩個人,第一個就是徐大哥,第二個才是您杜爺。”
  江云青笑笑道:“杜女俠客气了,徐老哥如果不交,我也不會在他的酒店挂帳了,你也不必為了怕我不好意思帶上我一句,現在咱們小心一點,神龍幫的人來了。”
  果然前面的馬向榮已經喝道二“謝化,你倒是陰魂不散,在這儿又纏上了。”
  然后听得謝化的聲音道:“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們的命真長,車子里的炸樂沒炸死你們,謝大爺只好再來成全了。”
  車子停住了,杜云青听見了馬向榮跳下來的聲音,逐拉開一點窗帘看出去,但見馬向榮已經提了他那封水磨銅鞭要沖上去,謝化微怔道:“好家伙,你倒是有辦法,居然把家伙帶上了,從那儿變出來的?”
  馬向榮道:“那是我帶來的,因為紀老爺子吩咐過不叫人來找他,我不放心來看看,怕引起紀老爺子的誤會,才把家伙藏在路邊的草堆里。”
  謝化道:“這么說杜云青的新月刻也帶來了。”
  馬向榮道:“不錯,所以你這一次再攔住我們就太不聰明了,杜兄弟先前放過你,是因為新月劍不在手頭,而他人不用別的兵刃殺人。”
  謝化遲疑地退了一步,但又進前道:“很好,我就是來領教一下新月劍下高招的,姓馬的,你不夠瞧,把杜云青叫出來。”
  社九娘輕推一下紀小如:“紀姑娘,你出去頂一下,駝龍身后那兩個家伙不簡單,是崇新王府中從關外聘來的高手,現在必須讓他們造成社爺傷重不能交手的印象,突然發動,才有脫身的机會。”
  紀小如見社九娘的神態很凝重,倒是敢怠慢,提了劍,掀車來闖了出去,道:“姓謝的,姑娘來會會你。”
  謝化看見紀小如出來,哈哈大笑道:“怎么是你呢?杜云責莫非是斷了气了。”
  紀小如道:“劍底游魂,用不著杜大哥來對付,本姑娘就足夠打發你了。”
  謝化仍很安心地道:“紀姑娘,剛才承蒙賜教龍三大精式,只可惜才露了一招,就被杜云青打斷了,謝某感到很遺憾,你若愿意繼續賜教,敝人万分歡迎。
  紀小如怒道:“你做夢,別想在姑娘手中偷划招去,姑娘可不上你的當。”
  謝化笑笑道:“到時怕由不得你,不過你放心好了,謝共一向最重恩怨分明,只要把姑娘的高把研究一下,絕不會傷害姑娘的。”
  語畢回頭笑道:“戰兄,趁這個机會,不妨去看看杜云青,再遲了恐怕就看不見了。”
  被稱為戰兄的那個中年人生來就一付吊客瞼,在描倍的夜色中,顯得很怕人,他微微一笑,雙背負在后,十分居傲地徐徐踱了過來。
  杜九娘低聲道:“這家伙叫戰前,是長白門下,一身技業,高深莫測,人家叫他鬼王殺手令,据說他一雙手是最利的殺人兵器。”
  這時戰前已經走到馬向榮身邊,馬向榮一推銅鞭封出,因為對方身旁有兵器,他還不好意思出重手,只是想把人攔回去。
  那知戰就具法快得出奇,也不知怎么閃的,輕輕一滑,已經超過了馬向榮,回頭冷冷地道:“還好你心地不錯,如果出手凶歷一點,我就要你躺下了。”
  馬向榮顯然被對方的身法震得怔住了,眼睛旺得大大的,居然忘了追上來。
  戰戟飄身落地后,又朝車子走來,紀小如仗劍攔了在:“站住!你想干什么了。”
  戰戟談地道:“姑娘家應該在家里呆著,跑到外頭來舞刀搶劍,成什么体統!”
  紀小如最討厭的就是听這种話,因此不等對方再說下去,長到一統就別了過去,戰戟微微一笑,居然伸出手來想挾住她的劍鋒。
  紀小如是故意出手平平,目的也是造成對方的輕忽,好給他一點苦頭吃吃!所以出手這一劍刺向胸前,看上呆滯而缺少變化!
  現在見戰戟果然上了當,用兩雙手批挾住她的劍,她干脆將計就計,裝著技藝平平的樣子,由他把劍身夾住,還做出使勁朝前推地樣子!
  戰就的后指像兩枝鐵錯,扶住劍鋒很穩,嘴角還視著挪拉的笑容,淡淡地道:“這點本事也敢來現眼!”
  謝化卻在后面警告道:“戰死!小心,這丫頭片子扎手得很,謹防她使詐!”
  戰戟哈哈大笑道:“在我手下她想使詐……”
  話還沒完,聚覺指上傳來一股震力,使他的的手指扶不住劍身由他的指頭急滑而過,刺向前胸,勁力強得出奇!
  戰戟連忙將劍向旁邊推去,同時上身后仰,避過那一刺,那知道紀小如的目的不在傷敵,卻以极大的勁力把刻又抽了回去。
  劍鋒在他的手指上快拉而過,戰戟只覺得指疑間一陣疼痛,饒是放手得快.也拉破了一點外皮,鮮血滴滴雨洒!
  他這一急非同小可,兩個急翻,身子如同星丸般縱開,紀小如沒有追擊,站在原地按劍微笑道:“你這下子總算知道姑娘的厲害了,還敢在我面前賣狂嗎?”
  戰就大意之下吃了個小虧,怒涌上臉,冷哼一聲道:“小丫頭,你今天死定了!”
  哈然一聲,撤下腰間的一條練于索,余頭卻是一個刺球狀銅膽,抖了一抖,整條索子挺直如同一枝短矛,正待扑過來。
  另一個中年人卻沉聲喝道:“老二!說話要算活,是你自己不小心,怎么怨得了人,找正點子要緊!”
  戰戟被他一喝,這才悻悻地收了鐵索,走向車子道:“小丫頭,你別找死,爺們今天不是找你,如果再不知進退,可別怪爺下辣手了!”
  紀小如仍是攔住車前.不讓他過來,道:“你想找壯大哥,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戰戟的臉上已泛起了殺机,練索再度挺起,可是杜云青車子里開口了:“小如!讓他過來吧!”
  用這种奇門怪兵刃的人,一定有著詭异的格式,戰戟居然能夠把一條軟索抖成筆直.平伸而不墜,證明他的內力也相當惊人,而且杜云青已經听社九娘說過,此人號稱鬼王殺手今,最厲害的是他一雙肉掌!
  紀小如對他不清楚,就會吃他的虧,因此連忙出頭喝止了,紀小如雖然還是不服气,但她對杜云青的話卻不听,悻然地退過一邊。
  戰戟直直到車前.車帘一掀,他連忙凝神戒備,那智探身出來的卻是花枝招展的社九娘;
  戰前怔然道:“春花老九,怎么會是你。”
  社九娘拍拍胸膛道:“原來是戰爺呀!我還以為是遇見打悶棍,攔路洗劫的呢!我想北京城是天子腳底下,那儿有這么大膽的劫匪呀!”
  戰前沉聲道:“老九,少貿活,杜云青怎么會在你的車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社九娘道:“找怎么知道呢!明几個是我姨媽的生日,她就住宛平,過了蘆溝橋不遠,我想起便車上蘆溝橋。”
  戰戟怒道:“下來,沒你的事儿。”
  社九娘道:“戰爺,這位大爺已經受了傷,流了好多血,趴在車上直哼哼,您莫非是跟他有仇嗎?”
  戰教怒道:“少略瞄,叫你下來就下來。”
  杜九娘道:“戰爺,您這是怎么了,我又沒得罪您,就算您跟這位大爺有什么過節的地方,也不能赶著人家受傷找岔子呀!給我個面子改天再說不行嗎!我今儿個為了給姨媽添壽,還到廟里燒了香求了神,菩薩要我多做好事,修來生,我相优輩子已經夠慘的了。下輩子若是還要落身為娼,那做了還有個什么意思,好容易在路上給我遇上這個机會,你也成全我這片心意吧!”
  杜云青倚著車座,裝出一片疲倦的樣子,心里忍不住直想哭,他可真佩服這位社九娘,扮龍像龍,扮民肖鳳,這种口吻,這付語气,實在是太像了,像得叫人桃不出一點毛病,找不出一絲耗破綻來。
  戰戟顯然地不耐煩了,厲聲道:“春花老九,你算是那頭蒜,趁早給我滾開點,別阻礙大爺辦事儿。”
  杜九娘眉頭一皺,也撒了撥了,干脆就在車沿上一坐,架起一腿.厲聲道:“姓戰的,你又算是那棵蔥,姑娘雖是在八大胡同敞開門做生意的,可還輪不上你這种奴才來指五喝六的,稱你一聲爺是瞧得起你,你就科起來了,姑娘我在大廳里与你們家老爺喝酒的時候,你連站在門口侍候都不夠資格,人在這車上,姑娘就是不准你碰。”
  戰戟一沉臉道:“老九,老九,你找死。”
  社九娘忽地站了起來,指著戰就叫道:“胜戰的,別以為你是順親王府的護院教師就可以仗勢欺人了,順親王掌宗人府,可管不著我們老百姓,再說王府有的是正牌的護衛戈么哈家將,辦正事用不著你們這些冒牌貨,客差拿人要票子,你拿票子出來,姑娘陪著人打官司去,否則你就給我滾遠些!”
  戰款的索練又舉起來了,杜九娘一挺胸道:“你要殺人,盡管下手好了,你要是不敢下手就是我養的。”
  遇到她這么一撇潑,戰戟倒是沒辦法了,猛地上前,社九娘竟然先伸手要來抓他,戰戟一科手,握住了社九娘的和腕,微一用力,杜九娘已殺豬般叫了起來。
  戰戟露齒笑道:“老九,你再凶呀!怎么不叫了?”
  才說完這句話,他忽地僵直不動了,倒是杜云青跨下了車子,淡淡地扳開他的手道:“我就在等你這一笑。”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說話的是笑面追魂杜云青,意義就不同了,每個人都會感到全身一涼,包括与他作伴的紀小如与馬向榮在內。
  “我就在等你這一笑。”杜云青要殺人,一定在對方含笑的時候,因此這句話無异就是死之宣判。
  一個絕世高手就這樣死了嗎?這是無法令人相信的事,尤其是跟戰戟交過手的紀小如与馬向榮,他們知道戰戟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但他們都沒看見杜云青出劍。
  社九娘就在旁邊,也只看見寒光閃了一閃,就像天空的閃電一般,新月劍又在杜云青的手中了,而且還歸了鞘,這一劍的速度,簡直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但竟在她跟前發生了,叫她怎么相信呢?
  被戰戟抓住的手腕由杜青板開了,她感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涼意,戰戟還是站著,臉上的表情還是帶著笑,但那個笑容卻像刻在臉上似的,完全地凍住了。
  社九娘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所以她上前一推戰戟道:“姓戰的,你別仗著是個男人就欺負姑娘,我跟你拚命。”
  她還是一付撤潑的樣子,可是戰戟的身子被她一撞,砰地一聲倒了下來,一瞥之下,喉嚨有一個孔,深深的彎如新月的孔,沒有血流出,新月劍下殺的人都是不流血的。他們的血都凍住了。
  社九娘這才知道戰戟是真正的死了。
  她臉上的惊惶不是扭虧為盈的,但她的聲音与說話都全是裝的:“這是怎么回事,性戰的,你別躺在地上裝死。”
  杜云青微微一笑:“春姑娘,他不是裝的,他感到這個世界太美麗,所以含笑告別人間。”
  “什么,您是說他真的死了,我的媽呀!這怎么可能,我只不過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杜云青一笑道:“春姑娘,你放心好了,沒人會把你當殺人凶手的,你還是到車上去坐著吧!”
  戰戟倒地不動,謝化与另一個中眸人知道他的死了,兩個人對望一眼,沉著臉走了過來,馬向榮与紀小如都沒有攔阻,他們知道不必攔住。
  那個中年人蹲下去,摸了一下戰戟,然后道:“杜云青,好快的手法,好毒的划法。”
  杜云青冷冷地道:“一個學過高深武功的人,居然對一個弱女子出手,這种人該殺。”
  社九娘畏縮地道:“邊爺,我只是碰了一下。”
  姓邊的中年人淡淡地道:“老九,沒你的事,我們也不會找你打官司,戰老二是該死,他對你不是的地方,我代他道個歉,剛才你表現的俠气很難得,我十分欽佩,不過現在你也看得出來,這位姓杜的即友似乎不需要你的保護,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請你別再攪和在里面了。”
  他說話很有條理,也很和气,杜九娘只有連連道謝,姓邊的中年人又道:“老九,你要到宛平去就快上路吧!我們的事還一時完不了。”
  杜云青卻道:“等一下,春姑娘,我的事很快就完了,請你稍候片刻,我還要措你的便車到蘆溝橋去。”
  那性邊的漢子道:“杜云青.你這是什么意思,非要把不相干的人拖了進來!”
  杜云青冷冷地道:“沒什么意思,春姑娘激于一片善心幫助過我,我不想害她!”
  “誰會害她,我們跟她無怨無仇……”
  “這很難說,假如你們制住了她,用她來脅迫我就范,姓社的如果不理,未免忘思負義,如果因此听候你們擺布,我覺得太沒价值了,因此我宁可耽誤她一下,回頭親自送她到宛平去才放心!”
  姓邊漢子怒道:“杜云青,你未免以小人之腹度君于之心了,我們還不致如此卑鄙!”
  杜云青笑笑道:“這個誰敢保證。”
  那漢子拍拍胸膛道:“我!憑我寒星劍城五個字,就可以給你一個完全的保證!”
  杜云青不禁微微一怔,寒星劍三個字對任何一個江湖上的人都不會陌生,因為這三個字所代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最難惹的門派——寒星門,這是一個奇怪地門戶,門中弟子有多少沒人知道,有那些人也沒人知道。
  他們的武功很難,十八般武藝,甚至于拳掌腿法,都自成一路,而每一項都只有一個人出來在江湖上活動,練劍的以寒星劍為號,練刀的叫寒星刀,以此類推与搶、戰、棍、鉤、拳、掌、腿、嫖,都冠以寒星之名,而冠以寒星之名的門人,無一不是高手。
  寒星門的武功不是天下無敵的,他們的門人也有被人擊敗地時候,一旦落敗,這個人就從江湖中消失,不出半年寒星門的第二人出來了,新出來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上次擊敗他們的入.雪恥复仇,而且從沒失敗第二次過,那就是說,沒有一個人能擊敗寒星門兩次以上!
  近十年來,寒星門其他的人迭有更換,而寒星劍邊城卻是出道以來還沒有更換過人,換句話說,寒星門的刻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遇見過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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