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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陳劍見她越扯越遠,連忙道:“好了!好了!這個問題談下去太無聊,目前我們應該……”
  宗儀也是一變神色道:“不錯!宇文煥斷指劍城中居然被闖了進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還是赶快去看個熱鬧吧。”
  云天鳳一擺頭道:“不!我們不是去湊熱鬧的,那几個人有膽子闖劍城,身手一定不弱,說不定還是我們一個好幫手呢。”
  宗儀怔一怔,可沒有接喳,埋頭向前直行,不一會已翻下一道深坡,步下十級石階,來到一座石砌的城樓之前。
  那城樓建造得十分雄偉高大,原木大門漆成朱紅,門上奮書兩個勁筆飛字——劍城。
  門敞開著,一條長約二十丈的石板路,直通大門,門外恭立著南宮少雄的四大侍從劍手。
  看見他們之后,紀有德首先一怔,馬上沉下臉道:“你們來干什么?是誰帶你們來的?”
  話問得很不禮貌,不但引起了陳劍与云天風的不快,連宗儀也微帶怒意地道:“紀管家,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老夫就站在他們二位身邊……”
  紀有德似乎也感到有點失態,歉然地道:“老爺子,我沒有怪您的意思……實在是……”
  他覺得很難解釋下去,只得把臉轉向陳劍等二人道:“公子現在沒功夫跟你們解決問題,過一天不行嗎?”
  陳劍的确生气了,冷笑一聲道:“紀大俠,你追隨南宮少雄到武當毀亭削碑,并沒有給我們一天的寬限時間。”
  紀有德不禁為之口結,呆了片刻才道:“那你們是非立刻解決個可了?”
  陳劍哼一聲道:“不錯!”
  紀有德神色一變道:“公子實在是沒有空你假如一定要堅持的話,我們四個都可以奉陪。”
  陳劍冷笑一聲,鄙夷地道:“就是把四位都擊敗了,武當的碑亭也不能在武林中重建起來。”
  紀有德臉色一紅,似乎想發作,但是他頓了一頓,卻以平靜的聲道:“陳少俠,我們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代表劍城來与你解決問題,可是我希望你能接受我一點說明。”
  “劍城中此刻正在面對一個嚴重的困難,你若是以武當門人的身份來此尋事,我們自然不敢攔你。可是你在這個時候前來,似乎有點乘人之危。”
  陳劍冷笑道:“假如我不以武當門下的身份呢?”
  紀有德神色一正道:“那你就是無故闖入,我們也就不怕失禮得罪了!”
  他身后的康希文、南光与卜靜三人立刻也作出戒備的神態。
  云天鳳十分不耐,冷笑一聲道:“廢話少說,我們偏要進去,你們只要能攔得住,就不妨試試看吧!”
  宗儀也怫然不悅地道:“老夫到此吃閉門羹,倒是第一次。”
  說著搶在最先,就往里闖。紀有德的手立刻按上腰間的劍把,堅決地道:“老爺子!請您愿涼吧。我們四個人的職責就是不放任何人進去,您一定不肯据待,我們也沒有辦法,只有得罪了。”
  說時嗆然一聲,四柄長劍都出了鞘,宗儀笑一聲,伸手朝前一探,紀有德橫劍相阻。
  然而宗儀的手法十分精妙,輕輕一翻,已經搭在他的手腕,將劍奪了過來,同時另外三柄長劍,卻一起向全身上刺來。
  宗儀口發悶聲,先將紀有德准開兩步,接著就用那柄奪來的長劍虛空一揮,叮當急響中,那三個人都被他逼退一步。
  紀有德苦著臉道:“老爺子,您何苦跟我們過不去呢?”
  其余三個人雖然知道自己的劍法比這老家伙差得多,可是神情仍然十分堅決,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宗儀到了這個時候,倒是有點意外,因為這四個人平時對他十分恭敬,就是現在也沒有冒犯他的意思,他們堅持不肯放行,必然由于職責所系,因此倒不好意思再進一步相逼了……”
  云天鳳卻不管這一套,跟在宗儀后面催促道:“喂!老頭子!你向前走呀!”
  宗儀搖搖道:“他們是真有困難,否則定然不會如此,假若我們一定要闖進去得話,勢非傷人不可……”
  云天鳳悍然地道:“那就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
  宗儀搖搖頭道:“那不大好,南宮一雄一向對我還算客气……”
  云天鳳生气道:“你不來我來!把劍給我!”說時伸手要取宗僅手中的劍。
  宗儀將手一縮,云天風卻進一步朝居中的七煞劍南光扑去,仰掌一探,似乎也要去奪他的劍。
  南光由于紀有德的長劍被奪,已經謹慎多了,持劍的手朝上一抬,讓了開去。
  可是云天風的本意卻并不在奪劍,手勢未變,似抓實砍,結結實實地擊在他的胸膛上。
  匍的一聲,南光的身子向后仰去,卜靜与康希文見她居然出手就傷人,再也忍不住,雙劍一撩,分從左右攻到,招式十分犀利。
  云天風冷笑一聲,兩臂分錯,居然用空手放進二人的劍下空門。
  康希文与卜靜所用的招式十分怪异,劍光陡轉,居然補上了他進襲的空門,寒光閃閃,迎著她的手腕削下。
  這次的變招卻采取了适當的時間与位置。
  云天風想抽手也來不及了。
  宗儀挺劍急迫.也只擋住了右邊的卜靜,
  陳劍雖然帶著劍,卻因為變起碎然,來不及拔劍解圍,眼青著他的一條胳膊要遭殃了。
  突然門中飛出一道青光,當一聲,以分厘之差,擊偏了康希文的長劍,總算适時保住了云天鳳的手……。
  青光墜地,叮然作響,居然也是一柄長劍,接著在門中閃出了滿臉歉色的南宮少雄,腰下的空劍鞘搖晃,顯然那一劍是他擲出來解的圍。
  康希文先是一怔,繼而恭身道:“公子……”
  南宮少雄揮揮手,阻止他的解釋,然后才朝云天鳳一拱手道:“下屬無知,差一點就傷了陳夫人了,幸好……”
  云天鳳卻不肯領情,冷笑一聲道:“我是料不到你這批飯桶手下還一兩手絕招,所以才大意,要是我手中也有一把劍,哼……”
  南宮少雄連忙陪笑道:“是的!這是家父傳給他們的一兩手應變的急招,非至不得已時,絕不使用……他們實在太性急了。”
  說時他看出云天鳳神目不預,連忙又補充道:“當然因為夫人是空手,若是夫人有劍,這些招式在夫人眼中也不值一提。”
  云天風的神色才和緩了一點,聲音卻還是涼冰冰的,哼了一聲道:“你叫人把門,不讓我們進去是什么意思?”
  南宮少雄目光轉過宗儀与陳劍的臉上,苦笑一下道:“在下此舉是防止那些不懂事的家臣闖進,絕無對付三位之意,在下若是知道三位來了,歡迎還來不及呢……”
  宗儀不好意思地干笑一聲道:“公子!老朽……”
  南宮少雄明白他要說些什么,連忙道:“老爺子來得正好,而且還將陳劍与陳夫人也帶來了,更是料想不到的佳音,家父正在擔憂人手不夠,三位來了,還須要多多借重一番……”
  宗儀征然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我們幫忙?”
  南宮少雄點點頭。
  云天鳳連忙道:“你別弄錯了,我們不是來幫你忙的。”
  南宮少雄點點道:“二位的來意在下十分明白,可是目前我們最好將這些私人恩怨,暫時擱過一邊,共同應付來敵,因為這事情影響我們中原武林整個的威信……”
  宗儀一怔道:“中原武林的威信?這話怎樣說?難道那四人外地來的?”
  南宮少雄神情庄嚴地道:“不錯!那四人中有兩個是東瀛的扶桑武士,一個是大秦景教的劍道高手……”
  陳劍也是一怔道:“這些外人來做什么?”
  南宮少雄苦笑一聲道:“他們都是方今官廷大內的劍手,由宮內侍衛領班云騎尉卓少關率領而前來……”
  宗儀更為吃惊道:“宮庭武師怎么找到江湖人頭上來了……莫不是令尊的劍皇帝頭銜犯了禁忌……”
  南宮少雄苦笑道:“宮廷武師与江湖上素無糾葛,可是他們的耳目聰敏,江湖上任何動態都瞞不了他們,我們這劍城布置已說的算是嚴密的了,他們卻能由陸上摸了進來,不能不使我們感到惊心……”
  云天鳳急道:“誰問你這些了,我們只想知道他們是為什么來的?”
  南宮少雄依然苦笑道:“他們倒不是為了家父的劍皇帝頭銜前來興師問罪,他們是為著家姊……”
  宗儀更奇道:“為著令姊!這……”
  南宮少雄搖搖頭道:“三位進去就明白了……”
  說著伸手作了個邀客的姿勢,宗儀首先跨步進去,陳劍与云天風望了一眼,也就跟著進去了,轉過一道屏風,又穿過一個小客門,來到一所寬敞的大廳之中,那儿坐著五六個人……
  宗儀先向東面的一個中年男人作了揖道:“城主!老朽來的太冒昧了……”
  那中年男人約在五旬左右,眉目清秀,神情在瀟洒中帶著威嚴,不問可知是劍皇帝南宮一雄,他站起來還了一個禮,帶著點欣慰的笑意道:“老哥哥來得正好,兄弟正想著派人到湖上去請,又不知道老哥哥駕樓停何處?”
  陳劍与云天鳳都忍不住向南宮一雄打量看,而且也暗中被他的气度所折。
  宗儀說得不錯,這個人的外表就有一服令人肅然起敬的威信,的确夠得上劍帝的气度……
  宗儀笑了一下道:“城主!老朽還帶了兩個不速之客前來,未進先容,乞恕骨冒昧……”
  南宮一雄大笑道。“好极了!這兩位想必一定是犬子所說的陳少俠与夫人,否則其他人也不會蒙你老哥哥看得中眼……”
  說完又對陳劍与云天道:“小儿匆匆回來對二位的事未及細說,二位是……”
  南宮少雄連忙上來道:“爸爸!您還是先請親老爺子与陳劍伉儷坐下。等事情解決后再說吧!”
  南宮一雄點點頭道:“也好,梅儿!備坐!”
  他身后一個青衣少女,臉貌与南宮少雄十分逼肖,含著淡淡羞色,默默地搬了三張椅子過來,請宗儀等三人坐下。
  云天鳳知道她就是南官玉梅,倒是對她分外注意。
  南宮一雄等他們坐定后,才對另一邊并坐的四人道:“這位龍亭老兄是在下的多年至交,雖然在江湖上并未成名,那只是龍兄的胸怀怙談,不屬為之,其實放眼江湖。恐怕還很難找到几個人能夠得上他的……”
  陳劍知道這龍亭二字,只是宗儀的化名而已,可是那邊四人中的年青武士卻淡淡地道:“龍老英雄得到劍皇帝贊詞,定非泛泛之輩,因此以本爵推測,龍老英雄必不會自甘淡泊,也許只是托名隱身而已……”
  這一番話倒使南宮一雄微微征道:“卓侍衛莫非另有高見?”
  聞名知人,那青年人必是所謂大內領班云騎尉卓少夫,但見他微微一笑道:“本爵雖不在江湖,可是對武林道各家高手頗有知聞,若是有机會領教几招,一定能道出老英雄出身來歷來。”
  宗儀對他這番話的反應十分淡薄,只輕輕一笑道:“卓大人這次可能失算了,老朽少時定當請教一番!”
  卓少夫也毫不在乎地一笑道:“豈敢!豈敢!本爵一定奉陪,至于這二位是否也可以請城主引見一番。”
  話是指著陳劍与云天風而說的,態度也比較認真一點,南宮一雄對陳劍二人一無所知,因此陳劍自動站起來道:“在下陳劍,這是拙荊云天鳳。”
  卓少夫微詫道:“年青的朋友大概不致用假名,可是在年青一代的高手中,賢伉儷似乎很少听說到。”
  云天鳳對他的狂傲態度反感特甚,冷笑一聲道:“井底之蛙能見多少天日?”
  卓少夫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陳夫人說得對极了,本爵一向認為目前江湖中能人,應該從不知名的人物中去找,所以本爵對賢伉儷倒是另眼看待。”
  陳劍不禁一怔,覺得這卓少夫的眼光十分敏銳,生怕云天鳳話說多了,連忙道:“愚夫婦從未涉身江湖。這次也不過是适逢其會。”
  卓少夫一笑道:“陳少俠太客气了,兩位能得到劍皇帝如此器重,必非等閒,少時定當乞求賜教一番。”
  云天鳳一瞪眼道:“你有多少能耐,能作此等狂言,先要向龍老爺子求教,又向我們挑戰……”
  卓少夫微微一笑道:“本爵此次离京,主要目的雖在向劍皇帝求附姻婚,第二層目的也是向江湖上的朋友請教,以使獲得一點好處……”
  宗儀首先一怔道:“你是來向南宮城主求婚得?”
  卓少夫淡笑道:“本爵位卑職微,怎敢望列劍皇帝東床之選,本爵此來乃為當今皇上七殿下求姻,七殿下雖是皇室之尊,卻經這三位名劍手自小陶冶,劍下功夫敢云宇內獨步,所以才想与劍皇帝結為姻親,尚希各位能大力鼎助,玉成其事……”
  南宮一雄不待說完,立刻道:“在下已然表明過,江湖草民,實不敢攀龍附鳳……”
  卓少夫淡笑道:“劍皇帝何謙虛之甚,七殿下深知劍皇帝以劍自命無雙,欲求坦腹東床,仍欲在這方面有所表現,所以才特派本爵伴同殿下的三位受業師前來登門求親,殿下之劍術已得此三位之長甚有青出于藍之勢,比本爵實不知高明几許……”
  南宮一雄沉下臉哼道:“卓大人一定是身負身手,所以才登門示威,削下本堡席字文先生的兩指。”
  卓少夫哈哈大笑道:“本爵解釋了很久,怎么城主還耿耿于怀呢。
  本爵原無傷人之事,怎奈那宇文先生出口不遜,罵到本爵不要緊,卻不該辱及殿下,本爵不得已才略施薄威,以敝其敬之罪,再者劍皇帝向來挾技自尊,本爵若不現一身手,只怕還得不到城主如此优禮相待呢。”
  南宮一雄沉著臉道:“草野之民能与皇帝世青聯姻,本是榮大之事,可是卓大人上門欺人,未免對劍城侮辱太甚……”
  卓少夫談談一笑道:“好說好說,本爵雖不在江湖,可是對于江湖行事還懂得一點,我們假如不露上几手,怎能蒙得城主如此善加款待……”
  這時他旁邊的几個中年人都已現出不耐煩的神色,尤以最靠近的一個鷹鼻獅口卷髯黃發的彪形大漢,首先哼了一聲,操著不太純熟的漢語道:“卓大人!多說廢話沒有用,他們既然違抗官府中命令,干脆把他們抓起來算了。”
  南宮少雄聞言臉色一沉,几乎要想發作了,只是礙著他父親在座,不敢過分放肆,倒是南宮一雄的態度十分平靜,微微一笑道:“借問卓大人,這位是誰?”
  這個番邦男子的魯莽言詞,使得卓少夫也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紅道:“城主不要見怪,這位古老者是大秦國的宮庭劍術教師,也是景教的大祭師、大秦國的政教合一,祭師多半由貴族出任,是以對于華夏的禮俗不太熟悉……”
  那大秦劍師濃眉一皺大聲道:“卓大人這話似乎有些欠通:“敞國与貴國雖然各處東西,但皇族威信都是同樣的神圣,不允許受到一點冒犯,要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都可以拒絕皇帝的要求,帝國的威嚴何在?何以要那么麻煩,就憑我手中一柄劍,也早夠把你們一個個全部抓起來。”
  他這番舉動,不僅使得南宮父子等勃然震怒,就是陳劍与云天鳳也覺得憤憤不平,紛紛按劍起立,卓少夫眼看著戰事一触即發,乃笑笑道:“城主!今日之事,看來難免一斗,不過請你不要誤會才好,這決斗的題目可扯不到那么大,更与國策無關,這全當是江湖上切磋觀摩吧。”
  南宮一雄冷笑一聲道:“卓大人說得太好了,切磋觀摩必須要大家情愿,如今日之情勢,只怕我們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吧。”
  卓少夫汕汕一笑道:“本爵言盡于此,城主要怎么想,本爵也沒有辦法。”
  雷古已离座而起,拖在腰下的長劍長可及地,估計那長度當在五尺左右,劍鞘特寬特厚,重量也相當沉,傲然地掃視一下對面道:“我們西洋有一句名言:“一車子的空話不如一次行動,我們還是在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已明白地挑戰了。
  宗儀張著一雙空手,半笑不笑地對雷古道:“大教師就請賜教吧!”
  雷古對他那付樣子就瞧不起,見他居然想以空手相持,不禁怒叫道:“放屁!我對你這個老頭子已經太過分了,何況是……”
  卓少夫卻凝重地道:“教師!中國武術与貴國路數不同,年紀越大的人,越不可輕視,龍老先生敢以空手進招,自然有他的把握,你不必太客气了!”
  這家伙年紀雖輕,見識卻很淵博,在宮庭中的地位似乎也很高。
  雷古居然不敢違逆他的吩咐,一擺身子撥出了長劍,順手把劍鞘丟過一旁。
  傲然地笑道:“老家伙!你小心了!”
  長劍橫掄平掃過來,挾以呼呼風響,速度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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