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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卓少夫訕笑道:“下官不是此意,令尊在江湖上已有劍帝之譽,盛名也到了极點,他還有什么壯志未申呢?”
  南宮玉梅淡淡一笑道:“燕雀安和鴻鵲志,卓大人是朝庭命宮,對江湖上的事何必問得這么清楚呢。”
  卓少夫眨眨眼睛道:“令尊大人又說來日可慮……”
  南宮玉梅一擺手道:“這也是江湖上的事,与大人無涉,而且時机未至,我不便宣布,等事情發生了,大人聰明,一定會知道的。”
  卓少夫滿臉疑色,聳聳肩道:“既是小姐如此說,下官自然不便再問了……”
  南宮玉梅神色一正道:“你不問我,我倒要問你了,家眾書上所指的一年之期,你作何答覆、”
  卓少夫一怔道:“令尊大人想在一年之后到宮里來將你接出去?”
  南宮玉梅點點頭道:“是的!因此這一年中我想暫留自由之身……”
  卓少夫奸笑一聲道:“小姐是想一年內暫不成婚……這個下官可無權作主……”
  南宮玉梅肅然道:“你沒權我可有權,你利用江湖規矩將我逼入宮中,自然應該給我一個脫身的机會……”
  卓少夫干笑一聲道:“小姐這是何苦呢,令尊留書上并未堅持……”
  南宮玉梅斷然地道:“家父不堅持我堅持,這場婚姻是我本身的事……”
  卓少夫想了一下才道:“王子成婚并不是一件小事,必須等小姐熟悉宮中禮節后,再經圣上賜准与朝臣商定日期,昭會天下,絕非一年之內可告成定,因此小姐大可放心……”
  南宮玉梅冷笑道:“你少耍滑頭,假如事情如你所說的那么麻煩,你為何不敢答應我一年之期呢?”
  卓少大無可奈何,只有一聳肩道:“下官所說乃一般慣例,但是七殿下是個有作為的人,下官只怕他見到小姐的風采仙姿之后,一反往例,要求即刻成婚,圣上對他又百依百從,只怕也攔不住他……”
  南宮玉梅冷笑道:“我就是防到這一手,所以把話說在前面,一年之期必須遵守,否則別怪我不講信用,我知道宮中好手万千,我殺不了別人,可殺得了自己,你最好一回宮就對那個什么七殿下說清楚,假如他想亂來的話,最多可以得到我的一具伏尸。”
  卓少夫被她這番斬金截鐵的言辭嚇得一跳,連忙肅容道:“是!是!下官一定將小姐的意思轉承!”
  南宮玉梅冷冷地道:“反正我已把自己的決心表白過了,到時候也不怕你翻臉!”
  說完又對呆立一旁的紀有德道:“紀五!城主与大公子大約是不會回來了,這一片基業成立不易就送給你們几個人吧,宗大俠雖然已代城主去向武林各大宗派講情,但有些人也許不可理諭,依然會找你們的麻煩,因此你們必須作一番准備,字文老師的傷養好之后,你們還是央求他留下,也許可以幫幫你們的忙,再見了,你們投身在堡中為時雖暫,卻已惹來一身麻煩,這是南宮家對你們深以為歉的……”
  紀有德那樣鐵錚錚的漢子,居然也淚水盈眶,哽咽地道。“小姐別那么說,屬下等受城主情就之恩,殺身難報,只要我等活著一天,定然舍命保存此堡,以待城主或小姐,公子回來,重振舊日聲威……”
  南宮玉梅也是珠淚盈睫,感動地道:“謝謝你!紀五,你們的忠心我會永遠記得……至于重振劍城聲威,只怕再也不會有机會了!好了!我不再說了!你大概還有許多事要急著辦,你快去忙你的吧!”
  紀有德恭身一緝道。“是的!屬下當召集全堡之人恭送小姐登程……”
  說著正待轉身离去,卻被南宮玉梅喝住道:“紀五!你別胡鬧,我是被人家當俘虜押走的,你難道要大家都看著我在那种狼狽的情形下离開?”
  紀有德木然而立,卓少夫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如此說法,下官實在擔受不起!”
  南宮玉梅冷笑道:“你還有別的說法嗎?”
  卓少夫訥訥無法接口,南宮玉梅又苦笑著對陳劍和云天鳳道:“陳大俠,陳夫人!小妹見過的人雖不多,但是深覺賢伉儷為年輕一代中,不可多得之人才,江湖劫難年年有,但從未知今后兩年即將遭遇到中那么嚴重,那個時候二位或許會諒解家父昔日的一些舉動……”
  陳劍一怔道:“小姐所說的劫難是指何言?”
  南宮玉梅似乎覺察到自己失言,連忙道:“時机未到,小妹實是無法奉告……”
  陳劍疑信參半地道:“小姐不能先示點眉目嗎?”
  南宮玉梅堅決地搖搖頭道:“不行!言之過早,有百害而無一利,小妹只是請求大俠別再以私人意气用事……”
  陳劍道:“那武當毀亭碎碑之事又當如何解決?”
  南宮玉梅道:“劍城已毀,武當大可重建碑亭……”
  陳劍搖搖頭道:“不!在下并未擊敗南宮家任何一人,碑不可重建,武當盛譽難复。”
  南宮玉梅傲然道:“我們已經家破人亡了,大俠難到不滿足嗎?”
  陳劍也不禁怔住了,此時此地,他實在不愿再提出要求与南宮家決戰,可是自己退出道藉,習技劍谷,為的就是重振師門聲譽,難道就此擱手罷了不成!
  南宮玉梅見他沉吟之狀,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乃輕歎一聲道:“家父行事雖然過份一點,但非此不足以惊醒各大宗派老大自滿之迷夢,武當在激勵之下,出現了大俠這年輕高手,其他各派也一定不甘寂寞,同作振奮之准備,這才是家父真正的用心,小妹人微言輕,也許所云不足以置信,但宗大俠一定會上武當赴訪貴派掌門人,到時候自然可見分曉……”
  陳劍听了正想開口。
  南宮玉梅卻又攔著他道:“其實小妹大可不必作這些饒舌,但見陳大俠英气逼人,异日在應付武林劫難時,定然會成為一方主力,故而稍作忠告,万望大俠以大局為重,勿再提私仇,即使再見到舍弟,也莫再存放祝之心,要知道若是那股邪惡勢力長成時,武當所受者,當不僅止于毀亭碎碑。”
  陳劍被她一番大道理說得啞口無言,更被她一連几個武林劫難,弄得滿頭霧水,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南宮玉梅凄艷地一笑,回頭對卓少大道:“卓大人!我們可以走了。”
  卓少失也莫名其妙,直等她提出催促時,才從迷惘中警覺過來,連忙點頭道:“是的!下官早就想走了,只是不敢打斷小姐的高論。”
  南宮玉梅輕歎道:“言者自言,听者自听,我就是說破了嘴皮,人家不相信也是枉然,算了!走吧!”
  說著她已領先在前面走了。
  紀有德恭身一禮,哽咽地道:“小姐,您多保重……”
  南宮玉梅點點頭。卻什么都不說了,長谷一夫顫巍巍地站起來,卓少夫一攢肩頭道:“先生能行動嗎?”
  長谷一夫困難地移動兩步道:“瞎子勉強可以走……”
  卓少大嗯了一聲,神情上顯得大是為難。
  長谷一夫好似猜透他的心事,連忙道:“卓大人不能為瞎子耽誤行程,只管護送南宮小姐先走好了,瞎子自己會到京中去的。”
  卓少大想了一下道:“下官實在是急于回京夏命,不能相伴先生,待下官通知余杭縣治,著他們准備軟轎,慢慢送先生入宮吧。”
  長谷一夫搖搖頭道:“不用!不用!瞎子走路慣了,自己會進京報到的,大人先請吧,見到敝國兵衛領班時請大人關照一聲就是了。”
  卓少夫見南宮玉梅已有不耐之狀,再也顧不得跟他多搭訕,遂應付一聲道。“那當然了,下官自會替先生大大美言一番,先生這次功勞太大了……”
  說著尾隨在南官玉梅之后,飛速地离去了。
  紀有德走開了,偌大的一片庭院,只剩下了陳劍,云天鳳与長谷一夫三人。
  陳劍見聲勢喧赫的劍城,在剎那之間,變成了這么一付冷落之狀,心中難免涌起陣無可名狀的感慨,長谷一夫卻突道:“二位可愿帶領瞎子出去嗎?”
  陳劍見他忽然要求自己等二人領他出去,倒不禁為之一怔,心中本不愿意,但是看到他翻著白眼一張孤苦無助之狀,又覺得有些不忍,乃點點頭道:“好吧!反正我們自己也要出去”
  長谷一夫笑了一笑道。“謝謝大俠,瞎子也不會麻煩二位太久,只要出了劍城,瞎子自己就會走了。”
  說著將劍鞘的末端遞了過來,陳劍握在手中,就以那柄劍作為聯系,牽著他向前走去。
  云天鳳一言不發,倒赶在最前面帶路,走出空院,穿過劍城的大門,但見劍城的其他三名侍從——“蓮花劍客”康希文,“七煞劍”南光与青蒲劍客卜靜三人都是神情落寞,空手站在那儿,見他們過來,康希文淡淡拱手道:“陳大俠,南宮城主雖不在劍城了,劍城卻并未在湖上除名,大俠若是見到其他江湖朋友,假如他們對劍城的過節未能放下的話,只管派人前來好了,劍城中照樣可以接待下來。”
  陳劍不禁一怔,對他的態度感到很惊异,因為他的語气与南宮玉梅臨走時所交代的大不相同。
  云天鳳按捺不住,秀眉一剔道:“你這是代表誰在說話。”
  康希文冷笑一聲道:“我身為劍城中人,自然是代表劍城講話。”
  云天鳳也冷笑一聲道:“你的話能作數嗎?”
  康希文怫然道:“我乃堂堂男子漢講話自然作數。”
  云天鳳鳴了一聲,眼中充滿了不屑之色,扁扁嘴角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充其量你也不過是劍城中的一個奴才罷了,而且据我所知,你在奴才中還夠不上頂尖人物,假如這話出自紀有德口中,我還信得過一點,你算什么玩意儿……”
  康希文的臉色漲成一片醬色,方自准備發作,旁邊的南光輕扯他一下道:“康兄,你先忍耐一下,事情還沒有到公開的時候。”
  康希文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勉強壓制怒气咕咕噥噥罵道:“媽的!我已經受夠气了……”
  南光又碰碰他道。“忍耐一下,遲早有你我出頭的日子。”
  康希文這才不開口了,南光卻對云天鳳拱手陪笑道:“陳夫人!康老兄性子太急燥,又不擅于言詞,所以話說出來不太動听,請你不要見怪,賢伉儷刻下意欲何往?”
  云天鳳見他們言辭閃爍,好似別有隱情,心中微微一動,表面仍是一付傲態道:“這有告訴你的必要嗎?”
  陳劍笑笑道。“用不著,我們自己會進來,自己也會出去。”
  南光卻始終不生气,笑著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祝賢伉儷旅途平安,后會有期了。”
  云天風哼了一聲,掉頭撥步而行,陳劍牽著長谷一夫跟在后面,一直到他們進來時下船的地方,但見几支小船泊在河畔,卻不再有人在那看守。
  陳劍一皺眉頭道:“天鳳!我們是由宗老前輩領路進來的,等一下到了山洞里面,水道分岔,你還記得嗎?”
  長谷一夫卻道:“既是二位對水道不太清楚,不如改由旱路出去。”
  陳劍一怔道:“旱路?這儿只有一條通道。”
  長谷一夫微笑道:“不見得吧!我們就是由旱路進來的。這條旱路十分隱避,恐怕連劍城中的人,知道的也沒几個……”
  陳劍不信道:“連住在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們怎么又會曉得的呢?”
  長谷一夫輕歎道:“這一點不能不佩服那位云騎尉卓少夫大人,他人雖在宮中,對于江湖上一切的動靜都了如指掌,甚至于這种隱避的通路也瞞不過他……”
  陳劍怔了一怔才道:“那卓少夫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長谷一夫連連搖搖頭道:“不得了!他在宮中的權勢炙手可熱,云騎尉的職務雖然只是皇上的侍衛官,可是許多一品大臣見了他也得彎腰低頭……”
  陳劍道:“我不是問他權勢大小,只是問他武功究竟如何?”
  長谷一夫默然片刻道:“這個問題倒是很准答复,因為到現在,也沒有人見過他武功真正到了什么程度……”
  陳劍詫然道:“你們都沒跟他交過手嗎?”
  長谷一夫搖頭道:“交過手也沒有用,他的實力簡直高不可測,敝國一共派來四個人,以劍術而論,是已死的寺田較差,宮中還有一個鈴木三郎与瞎子不相上下,領班兵衛正雄最高,我們四人都曾和他印證過劍術,他与寺田交手時,假是靠著僥幸才胜一籌,可是跟我們交手時,也像胜得很僥幸,最后是領班兵衛正雄亮劍請教,他又領先一招,居然也是僥幸……”
  陳劍詫然道:“那會有那么多的僥幸?”
  長谷一夫翻著白眼道:“問題就在這里,假如他僥幸能胜過寺田,對我們時就絕無僥幸可言,因此說他的實力高不可測。”
  陳劍不禁默然,云天鳳似不服气地道:“這么說來他比我們每一個人都強了,那他今天為什么自己不出手,盡叫你們去拼命呢?”
  長谷一夫想了一下道。“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今天的場合不同于普通印證刻法,出手即判生死,他為了隱藏實力,自然不隨便出手了。”
  云天鳳仍是不解道:“為什么?”
  長谷一夫歎道:“夫人也是劍中高手,怎么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透!對一些劍術造詣較深的人來說,真正精妙的招式只能使用一次,只要落入第三者眼中,這一個招式就不再為絕招,高手取胜,決生死胜負于剎那之間。時間充分一點的話,任何招式都可以想出預防之策,所以高手比劍,絕不留對方活命,就是為了保留招式的精奇變化不外泄。卓少夫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盡量避免出手……”
  云天鳳想了一下道:“我倒不以為然,只可惜今天拙夫對寺田一戰,先生無法看得見。”
  長谷一夫笑笑道:“瞎子目盲耳不盲,陳大俠的高明劍法,瞎子听得很清楚……”
  云天鳳一惊道:“你隔得那么遠也听得見?”
  長谷一夫笑道:“瞎子出身于听風流劍派,听風知跡,正是我們這一流派的特長。”
  云天鳳乃一笑道:“那先生對拙夫所用的劍招有何看法?”
  長谷一夫肅容道:“陳大俠劍下變化奇奧莫測,瞎子直到現在還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為陳大俠那一劍,將瞎子以往的觀念都推翻了,所以瞎子特別單獨留下,与賢伉儷同行……”
  陳劍失聲道:“什么,你是故意留下來的?”
  長谷一夫點點頭道:“不錯!瞎子受的是皮肉之傷,絲毫不影響行動,可是我剛才故意裝得很嚴重。為的是不想引起卓少夫之疑……”
  陳劍想了一想,覺得他并沒有說謊,尤其是自己牽著他走了段路,步伐輕盈,根本就不象是受重傷的樣子,心中不禁動疑,連忙道:“先生此舉何用意?”
  長谷一夫搖搖手道:“大俠請不要誤會,瞎子絕無惡意,不過是想与大俠交換一點意見……”
  云天鳳也急道:“什么意見?”
  長谷一夫擺擺手道:“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
  云天風不同意道:“為什么?這里也沒有別人?”
  長谷一夫神色很正經地道:“瞎子此舉對大俠有益無害,或許對貴國武林今后气數也有很大的關系,請二位相信瞎子,我們換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再談吧。”
  云天鳳沉吟良久才道。“好吧!我們暫時相信你,你說要從旱路出去的,你知道走法嗎?”
  長谷一夫微笑道:“瞎子對于走過一次的路絕不會忘記,這河岸對面,是不是有一片桑林,中間夾著几棵櫻桃樹。”
  二人望向對岸,果見蒼翠的桑林中,閃耀著一點點鮮紅的艷光,正是滿枝櫻桃已熟……。
  長谷一夫見他們不說話,知道自己的指證沒有錯,遂笑道:“看來還是瞎子給二位引路吧!”
  說著先跨上了一只小船,舉手招呼二人上船,陳劍与云天鳳對望一眼,在疑信參半的心情下跨到船上。
  長谷一夫伸出劍鞘,向岸上撐出,陳劍見了連忙道:“先生!等一下,那艘船的繩還沒有解開來……”
  話還沒有說完,船身已開始向對岸移去,那緊縈沉在水中,約莫有七八尺的余裕,另一頭拴著岸上的木椿。
  長谷一夫的動作比一個看得見的人還要准确敏捷,纜繩被船身牽引,將要扯直之際,他忽地伸手撥劍,寒光一探,繩索攔腰中斷,船那還拖著兩尺來長的一截斷索,划被水面,向對岸蕩去!
  那河流寬約五丈余,船行雖緩,也眨眼即到,陳劍等二人上了岸,長谷一夫跟著跳上了岸,利用雙足的蹬力,將那條船又送回對岸去。
  二人對他這個動作正自不解,長谷一夫笑笑道:“這一來免得讓別人知道我們是從哪條路走的。”
  陳劍朝云天鳳又看了一眼,二人對他的細心,流露出由衷的佩服。
  長谷一夫卻一直朝桑林中走,來到櫻桃樹下,伸手摘下一顆,放進嘴里嚼了一下,搖搖頭又移到另一棵樹,照樣又嘗了一粒櫻桃,如此一直轉到第四棵!才點點頭笑道:“就是這里了!”
  陳劍莫名其妙地道:“先生你這是做什么?”
  長谷一夫道:“認路!”
  云天鳳怔然道:“認路跟吃櫻桃有什么關系?”
  長谷一夫笑道:“關系大了,這桑林之中,遍布了各种机關埋伏,要不然就是陣圖排列,今天進來時,卓少夫就再三關照,叫我們跟著他,不要走錯一步,否則陷身其中,一輩子都無法脫困,瞎子沒有辦法認路,只好沿途嘗櫻桃,辨味做記號,由此順著酸櫻桃樹前進,才可以安然通行……”
  陳劍見那簇櫻桃樹共有十余株,每一株的形狀都差不多,不禁怀疑道:“先生!您不會弄錯?”
  長谷一夫笑道:“不會!眼睛或許會弄錯,瞎子舌頭最可靠,這些樹只有一棵是酸口的。”
  說著順看那株樹向陽的方向走去。陳劍踉在后面,云天鳳則夾右間,走出十几丈遠,又是一簇櫻桃樹阻路。
  長谷一夫如法炮制穿過七八棵櫻桃樹后,來到一片樹木較稀的空地上,長谷一夫停止腳步道:“好了,這是最安全的地方,找們在這儿講話,再也不怕人家偷听了。”
  陳劍心中仍對他保持戒備,連忙問道:“先生有何見教?”
  長谷一夫白眼翻了半天才道。“請大俠撥出劍來!”
  陳劍詫异道:“做什么,難道先生有意与在下教量一場?”
  長谷一夫滿臉肅容道:“請大俠暫時不要問原因,依照瞎子所講的做就是……”
  陳劍見他說得很正經,只得依照他的話,嗆然一聲,撥出腰間長劍,擎在手中。
  長谷一夫又對云天鳳道:“陳夫人,假如你不介意,請你到一旁的樹底下去等著,瞎子与陳大俠所談之事,十分重要。”
  云天鳳怫然不悅道:“我們是夫婦,再重要也不能把我撇開。”
  長谷一夫叮然輕聲中,也把目己的長劍拔出了鞘,正面著她道:“夫人若是執意不离去.瞎子只好用武功功強迫夫人离開。”
  云天鳳怒道:“我就知道這個東洋瞎子沒安好心眼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長谷一夫嘿地喝了一聲,長劍猛刺過來,由于勢子太急,云天鳳來不及拔劍抵抗,逼得向后倒縱七八步,已經退到一排桑樹附近。
  長谷一夫卻不肯放松,跟著過來又是一劍,云天風沒有往后縱,身子已到桑樹后面去了。
  陳劍見狀大惊,恐怕長谷一大繼續追擊,連忙飛身過來,振腕刺出一劍,口中大叫道:“瞎子!你做什么?”
  長谷一夫回身一劍,迎任陳劍的來勢.將他揮退兩三步,陳劍還想再度進攻,卻見長谷一夫已經長劍歸銷中,顯然不想再作對敵之意。
  陳劍怔了一怔道。“你這是干什么?”
  邊叫邊向桑樹后瞧去。說也奇怪,那排桑樹雖然是密密排生,每株之間也至少有兩三尺的矩离,樹干粗不過一尺,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一個人,可是云天風縱身退到桑樹后面,居然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陳劍這一急非同小可,顧不得去糾纏長谷一夫,連忙對著樹后大叫道:“天風!天風!你在那里……”
  云天鳳全無一點回應,倒是他身后的長谷一夫道:“陳大俠請盡管放心,尊夫人此刻陷身于九宮迷陣之中,不過無法行動而已,絕無其他妨礙……”
  陳劍心切云天鳳安全,那里能放下心來,可是當他身子剛向樹旁移動時,瞎眼的長谷一夫立刻發覺了,颯的一聲,劍又攔住他的過路。“陳大俠!若無瞎子指引,你不但找不到尊夫人,只怕自己也要失陷在內了,那時瞎子又無法与你取得聯絡,你就得一輩子在這里摸索了!”
  陳劍見他說話的態度很認真不象虛言恫嚇的樣子,心中又急又怒,當下將臉色一沉道:“你把我們夫婦分開了,究竟是何用意……”
  長谷一夫笑了一下,緩緩地道:“瞎子不是說過了嗎,瞎子有些最重要的机密,要單獨与大俠商量。”
  陳劍怒道:“再机密的事情也不應該背著我的妻子。”
  長谷一夫哈哈笑道:“瞎子的想法剛好与大俠相反,天下最不可靠的人,莫過于床頭人……”
  陳劍立刻怒形于色道:“你不可侮辱我的妻子!”
  長谷一夫在他的聲音中听出他的怒意,因之也將嬉笑的神色收斂,正正經經地說道:“瞎子并無侮辱尊夫人之意,瞎子之意,乃是指天所有為人婦的女子,一個女入可以与你同安樂,共患難,甚至于生死与共,就是不能分享机密,瞎子也說過這一番舉過,事關貴國武林劫難,假如陳大俠執意不信的話,瞎子只好作罷……”
  陳劍被他庄重的態度懾服住了,征了片刻才問道:“你要跟我說些什么?”
  長谷一夫將他拖回空地中央道:“大俠請先座下!”
  陳劍帶著滿腹狐疑,暫時依著他的話,就地坐了下來,長谷一夫也在他對面坐下道:“請大俠將佩劍正舉手中,對著劍發誓,今日之事決不再對第二人說起。”
  陳劍依言舉劍道:“必須要這么隆重嗎?”
  長谷肅容道:“是的!請大俠記住,這第二人是除了大俠之外,任何人都包括在內、甚至于尊夫人……”
  陳劍不耐慣地道:“知道了,你好象對于我的妻子有著成見。”
  長谷一夫歎了一聲道:“不是瞎子對尊夫人有成見,而是瞎子知道二位伉儷情深,事后尊夫人如向大俠詢問,大俠斷然不告訴她,是以瞎子才要求大俠起誓……”
  陳劍想想他的考慮倒是不無道理,可是他始終覺得不該背著云天鳳做別的事,因此又替她辨道:“我的妻子比一般女子不同,她的机智心計都胜過我許多,而且我的劍法也是她傳授的……我所說的劍法是指武當劍以外的几手精招。”
  他末一句話補充是怕長谷一夫誤會他忘了本,可是長谷一夫卻不住注意這些小節,只是庄重地說:“瞎子擔心地就是因為尊夫人太過于聰明。”
  陳劍一怔道:“聰明的女子有什么不好呢?”
  長谷一夫輕歎道:“一個聰明的妻子最感興趣的就是刺探丈夫的秘密,瞎子敢擔保大快再見尊夫人之后,她一定會千方百計向大俠盤問我們談話的內容,所以瞎子才要求大俠對劍起誓,你我都是學劍的人,隨身側劍更是神圣元比,相信大俠不至于違誓冒犯神圣吧!”
  陳劍呆了一呆才道:“先生對于女人倒是了解頗深。”
  長谷一夫歎道:“是的!尤其是對聰明女人,不但是了解,更其有深深的戒意,因為我們听風流劍派就是吃足了聰明女人的虧。”
  陳劍詫然地道:“先生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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