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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云天鳳被那人從馬上拖了下來。心中有气,再听他如此說話,怒意更甚,厲聲喝道:“混帳東西!你說話客气一點,我那一鞭不是存心打人。”
  那人也怒道:“不存心打人?那你揮鞭子做什么?”
  云天鳳喝道:“你長眼睛沒有?我是怕傷了這小女孩,才想用鞭子把他卷開,誰叫你自己湊上來的!”
  那人冷笑一聲道:“說得倒輕松,就憑你那一鞭子能把人卷開。”
  云天鳳一言不發,抖手又是一鞭,向那人的頸上去,那人連忙伸手來格,誰知云天鳳手腕一沉,鞭勢下落,卷在那人腿上,伸手一扯,將那人摔出七八丈。
  陳劍連忙道:“你這是干什么?”
  云天鳳冷冷一笑道:“他認為我那一鞭子沒用,所以我才表演給他看,連他這么大的人都卷得開,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呢。”
  那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鐵青,冷冷地道:“好!好鞭法!剛才算我多事,你們是那家府里出來的?”
  這時人群中出來的兩個跨刀的官人朝那人喝道:“混帳東西,你連二殿下的坐騎都不認識?”
  那人怒聲道:“我不認識畜生。”
  那官人听他把二王子叫做畜生,不禁一怔,京師做公的官差心思何等靈活,知道這一定大有來頭,連忙一改傲態,彎腰恭身道:“請問您老是那一外?”
  那人一擺手道:“這個你不用問,既然這兩頭畜生是老二門下的,我自會找他算帳去。”
  說完又冷笑一聲,回頭就走。
  云天鳳听他說話時人獸不分,將他們二人也比作畜生罵在里面,不禁心頭有气追上去想找他算帳,卻被陳劍拉住了道:“算了!天鳳!本來就是我們不對。”
  云天鳳怒道:“什么不對,他不出來多事,也不見得會出人命。”
  陳劍正色道:“話不是這么說,人命大于一切,他挺身出來救人也是一片好意,万一你那一鞭子不能及時把那個女孩卷開呢?算來我們應該感謝才對。”
  那官人卻垂手道:“陳大俠!就是您真的踩死了人,二殿下擔當的起,不過那家伙口气很大,不知什么來頭,您能不能去問問清楚。”
  云天鳳心中忽地一動道:“你們做公的都不認識他?”
  那官人干笑一聲道:“京師貴人太多了,有許多貴人都喜歡微服游,小的實在弄不清楚。”
  云天鳳目光一轉,見水蜜桃等人已跟著出來,連忙用手朝那人的背景一指,水蜜桃會意跟了過去。
  云天鳳又把爛眼云叫過來吩咐道:“你等在此地,听候水蜜桃的回音后,馬上通知我。”
  爛眼云點頭。
  陳劍一皺眉道:“天鳳!人家已經走了,你又何必多事呢?”
  云天鳳對他的話暫不答理,舉目四望,然后才冷笑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陳劍不禁一怔,連忙問道:“天鳳!你又想到什么你的話是什么意思?”
  云天鳳微笑著問他道:“你剛才怪我多事倒的确有理,我那揮鞭救人之舉實在多余,你說是吧?”
  陳劍听得莫明其妙,睜大了眼睛道:“那個人就是不出來,我敢擔保也不會出人命,這根本就是個故意的安排。”
  陳劍不信道:“你又亂講了。”
  云天鳳仍然笑笑道:“可惜那小女孩不見了,否則找她一問,就知我是否亂講。”
  陳劍聞言連忙朝四周一望,果然已不見那小女孩的蹤跡,心中雖然狐疑,口中仍是說道:“也許被她家人帶走了,也許回家去了。”
  云天鳳笑道:“這都沒有關系,我只想問你,你自始至終,可曾看見那個小女孩有過惊惶的表情嗎?”
  陳劍又是一怔道:“這個我倒沒注意。”
  云夭風道:“我注意了,你的馬頭已經挨到她身邊的附近,她還咧歎在笑呢。一個人九歲的女孩子怎能鎮定到如此程度,你不覺得可疑嗎?”
  被她這一說,陳劍也記起來了,直到那個人救出小女孩,將他放在路邊上,她的臉上仍然浮著笑容。
  這只有兩外解釋,一個是她嚇傻了,一個是她本身已有很好的武功訓練,才能表現出這份修養,而且照情形來看。定然是屬于后者,因為那小女孩假如是由于惊惶過度的話,在險情過后一定會大哭。
  云天鳳從他的神色上也知道他相信這件事了,乃笑笑道:“你對這件事作何看法?”
  陳劍惑然這:“我不懂,假如這是個故意的安排,則其中用意何在呢?是誰作的安排呢?”
  云天鳳笑笑道:“目前我有兩种推測,要等爛眼云与水蜜桃查出那個人的身份后,就可以決定了。”
  陳劍連忙問道:“是那兩個推測?”
  云天鳳道:“一個是二王子。”
  陳劍連忙搖頭道:“不可能吧!二王子為什么要這樣做呢?這對他全無好處。”
  云天鳳笑道:“從表面上看不但沒有好處,而且還有坏外,他在瀘溝橋前當著朝中臣承認你与他有關系,而你又騎著他的馬在大街闖出這件事,傳到皇帝的耳中,對他頗為不利,假如他因此而有了因難來找你,你能拒絕嗎?”
  陳劍呆了一呆道:“這個……”
  云天鳳笑道:“這就叫權術,先把你登之死地而后生之,叫你無法拒絕為他所用。”
  陳劍有點生气道:“假如他利用這种手段要挾我,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我宁可被天下人視為忘思負義,也不能成他爭奪權勢的工具。”
  云天鳳歎了一聲道:“所以我要勸你一句了,處在這种复雜的環境里,光是講窮正大光明是不夠的,假如不是因為我在旁邊,看出其中的詭詐,你對人的請求一定會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墮入其中而不自覺。
  陳劍默默片刻才低聲道:“那第二人可能呢?”
  云天鳳道:“第二种可能是与二王子敵對的人所作的安排,故意造成你在京師長街縱馬的情形,用來作為攻擊二王子的藉口,甚至利用皇帝的壓力來叫二王子治罪于你,給他一個大難題,假如這是真的,你倒應該義不容辭地給他幫忙。”
  陳劍想了一下道:“我倒希望第二個可能,那樣最了不起我挺身認罪就是了。”
  云天鳳卻搖頭道:“你盡想做個清白的人只怕事實不會如此簡單,別說二王子不肯答應,丐幫的人和武林同道都不會答應,有很多重要的事靠你去領導主持,你怎么可以服罪入獄呢?”
  陳劍坦然道:“我自己犯了罪,理該受國法制栽……”
  云天鳳笑道:“你若是這樣講,根本就不該學武功入江湖,江湖中的私斗那一樁是合法,而且你挺身入罪,就是不砍頭;少不得也要關几年監牢,我第一個就不能應,那時反而會天下大亂。”
  陳劍急道:“那你說怎么辦?”
  云天鳳笑道:“事情還沒有發生,你何必急成這樣,道不行,乘搓浮于海,最多來個一走了之,我不信朝延為了你而大索天下,不過我覺得這個地方實在不宜久留,人心陰詐,陰謀層出不窮。”
  陳劍一歎道:“我根本就不想來,早先是為了取回鐵缽令,沒辦法來不可,我們那就快走吧!”
  云天鳳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最少我們也得把易華容的死因弄清楚。”
  陳劍連忙道:“南宮玉梅自己能辦,關我們什么事,由她自己處理好了。”
  云天鳳搖之頭道:“話不能這么說,易華容死在恨天劍式之下,你我都受恨天姑姑的恩惠,你也可以說是她的傳人,因此我們有義務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再說南宮玉梅今天幫了你一個大忙,論情,你也不能置身于外。”
  陳劍果然無語,緩緩策騎,走到西門,那個守城官兵又過來報告道:“陳大俠,那個叫化子的尸体已經送去了。”
  陳劍只好拱拱手道:“費心,費心。”
  城外行人較少,他們才把馬稍放快一點。一直赶到棗林外邊,卻見一部分丐幫弟子要嚴陳以待,如臨在亂,見到陳劍后,立刻有污衣弟子過來道:“幫主來得正好,淨衣門陰長老与法農門皇長老都來了,正在与人廝殺呢!”
  陳劍又是一惊,連忙問道:“是誰?”
  那弟子搖頭道:“不知道!來人共是兩人,一個年紀輕一點的又沖出來,大概是去找幫手,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留在此地,他十分厲害,林長老已受傷,現在陰長老正在与他廝拼。”
  陳劍不及听下去,慌忙沖進棗林,只見陰海棠手舞一具鐵箏,与一個中年人廝殺。
  岳鎮江在旁掠陣,神情十分焦急,若不是守著江湖上不准倚多為胜的規矩,他一定是上來幫忙了。
  因為那中年人的劍法十分凌厲,手中一柄金光閃亮的長劍占盡上風把陰海棠逼得險象環生。
  云天鳳呀然出聲道:“這家伙就是……”
  陳劍無多問,匆匆抽出巨闕刻,沖進戰圈叫道:“陰長老請退。”
  陰海棠正感吃力异常,見陳劍來到,精神為之一振,手中的鐵箏奮力擊出一招,原是想將對方逼后一點,以便抽身退出的,誰知那人不肯放松她,長劍一圈,反將她圈在劍光中笑道:“你別走,因為你是個女的,我才讓你支持這么久,否則我就傷你了。”
  陰海棠臉色一變怒罵道:“不要臉的東西。”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放下兵器,我們好好地談几句,那時我保證你不再罵我不要臉了。”
  陰海棠臉色又一沉,用力一按箏上的弦軸。
  陳劍知她的武器多半暗藏著飛針之類,知她又要暗器傷人了,連忙喝止道:“陰長老不准使用暗器。”
  陰海棠听見陳劍的喝聲后,方始松開箏上的暗簧,那中年人卻不肯領情,怒容向陳劍喝道:“混帳東西,誰要你來多事,我早知她的這具鐵箏中有古怪了,你不禁止她也不見得傷了我。”
  陳劍見這人簡直無賴之极,不禁臉色一沉巨闕劍朝前一指道:“你有本事盡管找我來決斗,欺負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跟美麗的女子比武,就是被他們花拳繡腿踢打在身上也是舒眼的,不過我對男人可沒這客气了。”
  陳劍見那人越說越不象活,真想過去挺劍殺了他,可是陰海棠的鐵箏被那人劍鎖住,自己若是硬搶攻進去,深恐那揮劍招架之際傷了陰海棠,因此遲疑不決。
  那人像故意拿陰海棠開心,哈哈笑道:“听說你在京師高張艷幟前兩天忙,抽不出空拜訪你,難得今天有空,又剛在此地碰上了。“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卿翻作鐵箏行。”
  他志得意滿,將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抽出了兩句,又將琵琶改作鐵箏,适合目前的情景目又為運典入化,更高聲地大笑起來。
  陰海棠怒意更甚,寒著臉道:“很好,听你說話的口气好象你還讀過几天書,我有一個字問你是否能識得?”
  那人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久聞你文武具全。琴劍無雙,這個字一定相當隱密……”
  陰海棠哼一聲道:“這是個很平常的字。”
  說著用腳尖在地下隨便拖了几下,畫了一個字形,那人看了一眼笑道:“你真不錯,居然將這些老者古董都搬了出來了,這是甲骨文上死字的寫法。”
  陰海棠冷笑一聲道:“對极了。”
  手指突在弦軸上一按,繃的一聲,鐵箏中射出十几道銀線,那人口中雖在說笑,精神卻并未松懈,見狀一抖,將那些銀線全部掃落。陰海棠目的不在施放的暗器,只是利用對方阻擋暗器机會,鐵箏一擺,直擊他的面門。
  那人尚算見机得快,連忙縮身避禍,后背上已挨了一下,被打得身子一歪,踉蹌斜退几步。
  這一來他真正的發怒了,厲聲喝道:“賊人,我對你太客气了。想不到你竟使出這种陰毒的手段。”
  手中劍光一緊,直逼過來,陰海棠連忙舉箏迎上,嗆嘟聲中,鐵箏被削成兩截,只有很小的留手中。
  那人還不肯放松,劍光也追了過來,象是非殺死她不可。
  陰海棠見他來勢過猛,欲避不及,只得將手中斷箏擲了出去,那人似沒想到這一招,劍光抖處,將箏柄震得粉碎,再攻劍進逼。
  陳劍已爭取到机會,巨劍橫掃而出,當的一聲急響,總算擋住了那人劍勢。救過了陰海棠腰斬之危。
  那人見陳劍的長劍居然能抗受他的利劍擊而絲毫無損,倒是微微一怔,云天鳳已笑吟吟地過來道:“張方遠,我們又見到了。”
  陳劍听這人就是張万遠,不禁一怔。
  張万遠見云天鳳在此地現身,倒是頗為吃惊,油油地道:“你怎么也來了?”
  云天鳳微笑道:“我是為了你來的呀。”
  說完又笑對陳劍道:“這人在黃山向我大吹大擂,說是他能將天下子女子都征服在他的花言巧語之下,而且對我說了很多無聊的廢話,我當時就撥了一頭冷水,說他跟你比起來,簡直連一塊臭豬肉都不是。”
  陰海棠已經退到了邊,聞言立刻接口道:“夫人比喻對极了,這家伙看了就使人惡心。”
  張方遠的臉色一變,目光盯在陳劍身上。
  云天鳳又笑笑道:“現在你見到我丈夫了,他比你如何?”
  張方遠咬牙冷笑道:“這家伙空長一幅臭皮囊,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云天鳳笑道:“有一點可取的地方,他比你年輕,你那套風流手段我沒領教過,可你這把年紀,去騙騙老太婆的歡心或許還有效,在年輕的女人里,你只配做一塊臭豬肉了。”
  說完哈哈大笑,連陰海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可云天鳳還覺得不滿意,招手將查大媽叫過來道:“查大媽,你在京師貓儿胡同里掌管流薄部,一定見識很多的風流人物,你來看看這家伙怎么樣?”
  查大媽會云天鳳的意思,扁扁嘴笑道:“老婦雖然年紀大了,可風流之心猶存,看起來倒是很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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