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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嵩山行蹤


  胡天賜接問道:
  “這是說,你獲得的消息,還是剛由伸孫承先口中獲得?”
  彭振川點頭接道:
  “是的,而且,還不夠詳盡。”
  胡天賜只好苦笑道:
  “不要緊,就你所知道的,先告訴我吧!”
  彭振川道:
  “据仲孫承先告訴我,令尊与‘少林寺’本代掌教悟元大師,還算是同門師兄弟呢!”
  胡天賜不由一怔道:
  “如此說來,那無為子竟然還是“少林寺”上代掌師?”
  彭振川苦笑道:
  “這個,我可弄不清,因為,如‘無為子’就是少林寺上代掌教大師,那么,他為何在死前,又要交代令等与少林寺過不去呢?”
  胡天賜一惊道:
  “家父此行,竟然要同‘少林寺’過不去?”
  彭振川點點頭道:
  “是的,至少,那仲孫承先是這么說,而且,令尊正行赶奔少林途中。——
  胡天賜輕輕一歎之后,又注目問道:
  “那么,彭大叔知道家父走的是那一條路么?”
  彭振川說:
  “他走那一條路,怕是仲孫承先也不清楚,不過,他曾經說過,最多五天之內,嵩山方面,必有惊人消息傳來。”
  胡天賜微一沉思之后,才正容說道:
  “彭大叔,我決定跑一次嵩山,但愿我能在家父之前赶到。”
  彭振川皺眉接道;
  “那么,仲孫承先這邊,又如何交代呢?”
  胡天賜道:
  “這邊,我自然會有合理的安排。”
  接著,兩人又密談了盞茶工夫,胡天賜才苦笑道:
  “群酒佳肴,還沒好好享受,都已經涼了,要不要堂官拿回去再熱一熱?”
  彭振川道:
  “我看不必了,既然咱們都還有任務,還是早點回客棧去吧!”
  胡天賜自我解嘲的一笑道:
  “也好,反正你不餓,我也吃不下……伙計,快來結帳……”
  回到“吉星客棧”,已經快二更時分了。
  一進入那獨院的大門,就听到小客廳中,傳來包耀明的爽朗笑聲道:
  “那里,那有,仲辦兄過獎了。”
  胡天賜連忙拉住彭振川,傳音說道:
  “如有人找我,說我沒回來……”
  說完,也不等對方開口,立即退出大門,迅速為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天視地听”之法,凝神靜听下面獨院中的動靜。
  他听到的第一句話,是仲孫承先說的:
  “彭兄回來的正好,來,我為你引見一位中原武林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
  听到這里,胡天賜不禁暗笑道:
  “真是大言不慚……”
  以后,卻是一些例行的客套,接著,仲孫承先的語聲又笑道:
  “彭兄,此行結果,不論是否已經打听到些什么,都不必說了。”
  彭振川的語聲笑問道:
  “仲孫公子,是已經由包大公子告訴過你了?”
  仲孫承先的話聲道:
  “是的,包大公子是‘滅絕神君’的繼承人,而且很快就要接掌大權了,他的消息,當然是很靈通了。”
  彭振川的話聲接道:
  “大公子,昨天,那兩個僥幸脫羅网的胡天賜師徒,是否也還在“開封”城中?”
  包耀明的語聲道:
  “据我判斷,他們師徒,十九還在“開封”城中。”
  彭振川的語聲笑道:
  “那么,咱們就該集中全力,先將他們消滅才對。”
  “不忙,不忙,咱們先布下天羅地网,不怕他們會飛上天去
  “宇文太上”,指的當然是八魔余孽的老六宇文哲,也就是當代黑道中,与“冰心魔女”南宮秀具有同等份量的取級魔頭,這消息,自然使暗中竊听的胡天賜,精神為之一振。
  包耀明的語聲道:
  “不但他老人家要來,而且,還有一位你我都是聞名而不曾見過面的人物,也正在赶來‘開封’道中。”
  仲孫承先的語聲道:
  “啊,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彭振川語聲道:
  “包大公子,那位前輩人物是誰啊!”
  包耀明道:
  “‘烈火天尊’軒轅仲。”
  仲孫承先的語聲笑道:
  “這位以火器成名的江湖老前輩也赶了來,那真是有熱鬧可瞧了……”
  以后的談話,已經入無關緊要的問題,少頃之后,包耀明告辭离去,涌澎活的,在激蕩著,激蕩著。
  他的腦子里,有著不少的疑問,也有著很多人物的影子。
  尤其對于他那生身之父莫子云,更有莫測高深之感。
  因為,就他已經接触的英子云的三個手下人中,不論是胡玉,彭振川,或者是仲孫承先,論關系,都算得上是親信人物。
  可是,這三人中,竟沒人知道莫子云已經与“滅絕魔宮”方面,有過聯絡,這情形,如非是仲孫承先故意裝佯,以及胡玉与彭振川二人所顧忌,而故意隱瞞著他,那么。莫子云的城府一層想,此中關鍵,究竟何在呢。
  他,越想越迷糊,也越心煩,所以,索性撇開這些,起身跌坐席上,行功凋息起來。
  天亮后,他悄起身,首先赶到“永昌鏢局”后向白忠交待一番,以租了一匹長程健馬,向嵩山赶去。
  胡天賜只知道嵩山在“登封”懸境,因而兼程急赶,直慢“登封”城,卻不知由他“開封”往“登封”城,己等于繞著嵩山兜了一個大圈了,浪費了半夜,一直到當子時過后,才進入“登封”城中。
  深更半夜,又是大寒地凍的,好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棧,胡亂地吃了一點東西,才知向床上一躺,藉以恢复這一整天的鞍馬之勞。
  可是,他朦朧中剛剛磕上雙目,卻又被一陣敲門聲所惊醒了。他,禁不注暗中苦笑著:
  “想不到還有比我更遲來的旅客……”
  靜征中,一切聲音都傳得很遠。只听店小二的語聲,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客官,就來啦!請等我披上衣衫。”
  胡天賜不禁心中暗歎著:
  “這也難怪他不耐煩,深更半夜的,剛剛被我叫起,還沒睡熱被窩,這會又要起來……”
  只听店門外傳來一個嬌甜語聲道:“店家,還有沒有上房?”
  語聲不但嬌甜,而且發音与胡玉頗為近似。
  這情形,自然使胡天賜睡意全消,而且精神大振地,悄然坐了起來。只听店小二連聲恭應道:
  “有!有!姑娘請……”
  “格”地一聲,顯然是大門打開了,店小二的語聲訝然接道:“啊!原來是三位姑娘家。”
  只听一個清脆語聲叱道:
  “少廢話!快給我們准備三間上房……”
  這一說話的女人,卻是標准的中原口音。胡天賜方自心中一動,店小二的語聲卻是結結團巴地說道:
  “姑娘,上房已只剩下兩間,三位姑娘請……請將就一點吧!”
  那嬌甜語聲道:“那怎么可以!快!快給我們設法騰出一間來!”
  店小二的語聲央求著道:
  “姑娘,天都快亮了,務請將就一下,明天,小的一定給您騰出一間來,
  那嬌甜語聲道:“不行!必須馬上就騰。”
  “這……”店小二顯然己沒法接下去,只听那清脆語聲輕歎著接近:
  “算了,你們兩個將就著共住一間吧!明天再說。”
  那空著的兩間上房,就在胡天賜的隔壁,當那三女快要走進房間時,胡天賜假裝入廁地,匆匆出室,向那三人深深地盯了一眼。
  那三個女的,衣分紅,綠,紫,三色,年紀都在二十五左右,三個人都有著中上的姿色,尤其是那個紅衣女郎,更是煙視媚行,全身都放射著誘惑的魅力。
  由外表裝束看來,三個人都分不出地位的高下,但由三人說話之間的語气判斷,那紅衣女郎,則顯然是三人中的首領。
  新年歲首,天寒地凍的,三位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深更半夜的在外面胡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們是江湖中人。
  尤其是天气這么冷,她們都穿著單薄的灰衫,卻半點都沒顯出寒冷神態,顯然地,容功力,也都有了相當的造詣。
  最使胡天賜感興趣的,還是這三位姑娘的口音。
  那顯然是首領的紅衣女郎,說的是中原口音,另兩個的音,則大致与胡玉的口音相同。
  因此。當胡天賜“入廁”之后。回到房間中時,禁不住頗為興奮地,暗忖著:
  “如果這紅衣女郎就是仲孫妙妙,那真是太巧了……”
  當他和躺齊東上,心念電轉也問,隔壁又傳來輕微的話聲:“老大爺也真是惡作劇,又下雪了。”
  胡天賜己能分辨出對方三人的噪音,目前住在緊鄰的,是那顯然是地位較低的綠衣女郎,而這說話的,則是那紫衣女郎。
  那綠衣女郎的話聲道:“老天爺要下雪,你也管得著!”
  那紫衣女郎的話聲笑道:
  “他們中原有一句俗話,叫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莫可奈何的事,現在老天爺要下雪,我又怎能管得著。”
  紫衣女郎的語音,留為一頓之后,又嬌笑道:
  “我看你這几天火气特別大,是不是因為旅途中,得不到庄主的安慰,所以以……”
  綠衣女郎的語聲,低聲叱道:
  “浪蹄子,你再敢爛嚼舌根,當心我撕了你!”
  紫衣女郎的語聲央求著道:
  “好姊姊,下次再也不敢了。”
  接著,又自語似的說道:
  “外面風雪,越來越大,看情形,庄主他們,可能明天還不到了。”
  綠衣女郎的語聲道:“到不了也不要緊,這點小事,憑我們三人,照樣能夠胜任愉快。”
  紫衣女郎的語聲道:
  “二姊,話不是這么說……”
  紫衣女郎的語音中,顯然有著不悅的成份地,截口接道:“那么,該怎么說呢?”
  紫衣女郎的語聲道:“二姊,我們大姊的身手,該比你我二人強得很多吧?”
  綠衣女郎的語聲道:“那還用你說!”
  紫衣女郎的語聲道:
  “可是,你想想看,憑大姊的身手,合他們姊弟兩的力量,都不敢輕舉妄動……”
  綠衣女郎的語聲截口道:
  “他們的仇家,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自然應該慎量將事才對。”
  紫衣女郎的語聲不服的接道:
  “目前,我們要對付的人,也不簡單,据說‘少林’,‘武當’兩派,一直就是中原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綠衣女郎的語聲,“嗤”了一聲道:
  “什么泰山北斗,不過是徒擁虛名而已!”
  紫衣女郎笑道:
  “二姊,別跟我死抬杠,我的武功,也算是源出出于“少林’啊!”
  綠衣女郎的語聲道:“可是,他們只知道固步自封,而我們卻在日新又新地求進。”
  緊衣女郎的語聲笑道:“你又怎能斷定,別人不進步?”
  另一個房間中,傳來紅衣女郎的語聲道:“你們兩個,則抬扛了,好不好?”
  紫衣女郎的語聲嬌笑道:“好!好!大姊,我听你的。”
  接著,又問綠衣女郎笑道:“二姊,我們別拾杠了,早點睡覺吧!”
  對暗中傾听著的胡天賜而言,這一段對話,已足夠他了解那三位女郎的身份了。
  很顯然地,紅衣女郎就是仲孫妙妙,另兩位也是莫子云的待姬。所遺憾的,只是莫子云本人的行蹤,還沒法知道而已。
  胡天賜于屏除心頭雜念,冷靜的考慮一下之后,立即悄然起身,摸向店小二所住的房間。
  那店小二剛剛朦朧地合上眼睛,又給胡天賜低聲叫醒了。
  胡天賜了解對方心頭的不快,不等對方有所表白,立即塞給他一些碎銀道:
  “多余的賞給你。”
  那銀子,消除他店小二心中的不快,也消除了他的睡意。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悄聲問道:
  “相公要走了?”
  胡天賜點點頭道:
  “不錯,你給我將馬由后門牽出去。”
  店小二一面下床,一面諂笑道:
  “快要天亮了,風雪又是越來越大,你,不等天明以后再走?”
  胡天賜笑了笑道:
  “不必了,我有要緊的事,必須馬上走。”
  當店小二將馬牽出時,胡天賜又接問道:
  “小二,由這儿去少林,是怎么走法?”
  店小二道:
  “出東門,順官道一直向前走,快馬加鞭,最多個把時辰就赶到了。”
  接著,他又打了一個寒戰道:
  “啊!好冷!”
  胡天賜沉思著接道:
  “明天午后,我可有還要回來,我那個房子,暫時別給別人。”
  說著,又遞給小二一塊碎銀!
  小二笑著接道:
  “是,是,小的一定給你留著。”
  “還有。”胡天賜注目接道:
  “万一,方才來的那些姑娘們,問我前去何方時,你不要說我是去‘少林’。”
  小二又連連點頭道:
  在店小二的哈腰相送下,胡天賜飛身上馬,冒雪疾馳而去。
  當他到達嵩山山麓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風雪正緊,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銀白,胡天賜為了山路崎嶇,又為積雪所掩,不便馳馬,于是,當他向山麟獵戶問明“少林寺”的方向之后,干脆將馬寄存下來,徒步向山中奔去。
  “少林寺”,位于少室岭北麟。
  這座名聞天下的千古名剎,除了以七十二般武藝震懾武林之外,還有不准大人入寺的規矩,所以,平常的香火,倒并不怎么興盛。
  對于這些,胡天賜雖然不曾來過,但卻曾有過絕聞,可是,此刻的胡天賜,當她踏上通往“少林寺”的山道時,卻不由皺眉低聲自語道:
  “奇怪……?”
  原來這山徑上,有著不少的零亂足跡。由于地面上積雪盈尺,而這些足跡,又顯然是才過通過不久,并未被繼續落下的大雪所掩蓋,所以胡天賜能一目了然。
  同時,也由于胡天賜是大行家,一眼就能斷定,不久之前才通過的這些人,人敬當在十人以上,而且輕功造詣也很深。
  新華歲首,又是剛剛天亮不久,是什么人居然比胡天賜更早的,往和尚廟跑呢?
  就當胡天賜心中積悶之間,突然一陣深越的鐘聲,划空傳來:
  “當!當!當!……”
  那清越鐘聲,不疾不徐的,一直敲足了一十一當之后,才戛然停止。
  這情形,使胡天賜恍然大悟,但恍然大悟之后,又皺起了劍眉。
  因為,鐘鳴二十一響,那是“少林寺”歡迎掌門級人物的禮鐘。這,對于山徑上的這些足跡,又獲得了解答。可是,究竟是那一個門派的掌門人,這么早就旁到“少林寺”來呢?……
  胡天賜心念電轉,足下可是盡展腳程地,朝少林寺疾奔著。
  當他赶到“少林寺”的山門后時,“少林寺”的迎賓大典,早已結束,山門外,除了在雪地上留下一片零亂的足跡之外,只有四個手持鐵禪杖的中年和尚,肅過在寒風之中。
  胡天賜抖落身上的積雪,安詳的向山門前走去。
  但那四個中年和尚,卻不等他定近,就由左邊的外面一個冷然說道:
  “施主來的可真早!”
  胡天賜含笑道:
  “大師們早!”
  左邊外面的那個冷笑道:
  “今天,怎么只有一個人?”
  第一個說話的和尚,臉色与語气都不對勁。胡天賜還不覺早,但第二個和尚所說的后為卻顯然大有蹊蹺,再笨的人,也該察覺出來了。
  因此,胡天賜剛剛浮現的笑容,凝結住了。他微微一怔之后,才向右邊的和尚,注目問道:
  “這位大師,認錯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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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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