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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巫山遇險


  大陽再行升起的時候:
  船梢公己將纜繩檢點妥當,正移舟中流,只倆渡并。
  這時季月花獨自一人倚在舷邊,雙目遠遠凝注著夔門閉,入了沉思之中,她一切如常,只是臉色有點儿慘自!
  此時吳戚二人适亦早課完畢,步出船面,戚南姣一見季月花,便微轉螓首,對吳湘微微一笑,旅即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你好早呀!”
  季月花即忙轉身,稍帶慘白的臉上,現出一片誠摯的微笑,柔和的道:“你們二位真辛苦了!”
  吳油含笑未語,戚南姣閃而前,雙手扶著船舷,立在季月花身旁,明亮眸子連績閃動對江面的遠近之處,搜了一遍,臉未轉動只嘴里問著,道:“您一大清早,在這里看什么呀?”這時,吳湘也已靠至近前,季月花本來還想再說什么,為戚南姣這搭嘴一叉,又叉了回去,便又返轉身形,面對前方,道:“朝輝晚霞,為一日之間的兩大麓景,變幻譎詭,儀能万千,而它給予每個人的心云感應,即是因時因地因人而盡所不同,即就現時的景物說罷,正值晨陽初照,可是遠山之處,則光艷奪目,那些接近夔門關的山根附近,便是片昏暗,不知二位亦有些感覺么?”
  季月花說罷之后,面帶淺笑注視著吳戚二人,吳湘与南姣隨著的話音,略作顧生最后,四雙目光都注視在夔關上。
  又經過了約及一個時辰,船,漸漸接近了夔門的翟塘西口,兩岸對峙,高箭百丈,一入關門,江面頓狹,寬處不到數丈,左右崖壁削立,水深流急,都成各級領導渦頭頂之上,則兩山開合,形成了一線,使人敢仰視。
  這時,船行峽中,如入深巷,如墮井底,險風吹寒,波翻浪浪,端的惊險無比,船梢公臉色凝重的學著后舵,兩名船夫子,分立在舵邊桅下,緊張万分的一語不發,真正是陰的怕人,靜的怕!
  戚南姣仰信息量上望,忽然在峭削的壁間,發現兩道羊腸似的細徑,一邊一條蜿蜒折回高空之上,不由納悶的用手指,悄問季月花,道:“那是什么東西?”
  此時,吳湘也已同時,听季月花細聲道:“那是纖夫們所走的路。”
  吳戚二人瞪大眼睛,表示不解。
  季月花又道:“江中行舟順風用帆,如果順水行船,即風向不對,亦可警吊是只扯半帆,雖然船住船身,只外一端,則由人工前后重疊背負拖拉,沿著壁峭上這兩道小徑,引導船雙前行,這般人是專以受雇于往船雙接船為生,他們通常對這种工作,叫做“拉纖”;這种工作的人,即叫“纖夫”。
  成南姣對峭壁間的兩道又端了一陣,道:“船重流急,纖夫們行走如此霓窄之處,豈不是至險之极?”
  季月花點頭答道:“他們都已經過長時期的練習,而且在細徑的內手邊,還有許多小洞,各洞都貫穿著線索,以繞纖夫們攀援之用,凶險并非沒有,由于生命所關,他們亦自知小心,倒殊少听說有墜江喪命之事。”
  吳湘問道:“他們不是很辛苦么?”
  季月花道:“當然了,那些夫不論在何种天气,都是只穿一件腰褲,手攀著線鏈,背負著繩索,沿著細徑,冉冉上升入于云際,前面呼著后面應著,几乎是仆伏而行,說惊險到亦惊險万分,說辛苦亦辛苦到极點,不過這种人与天爭的活儿,即說不得流血流汗了?”
  吳湘同情的微然一喟!好像還要再問,唇未市動,忽听在頭頂之上的懸空災處,發出一聲宏笑,道:“白帝高過三峽鎮,夔州險過百牢關!”
  聲音洪亮長壯,遍布全峽。
  接著,全峽忽然大亮,隨即听著上空之中,發出一种急速的“赤!赤!”之聲。
  三人不約而后的拳首疾望,皆是不知何人,沿著峭壁的細徑之間,拋下無數方球,好像一顆顆的慧星,帶著長尾,由前到后連結成兩條火龍,直罩向三人的乘船,火疾風急,只要有一顆火球,落在船上,非但是船家的一家四命,要隨著遭殃,即吳湘戚南姣和季月花三人,縱然身負絕頂武功,但在此等季月花叫聲:“不好!”
  首先縱聲而起,向船后舷位附近掠去。
  這時.老梢公已經哧哧得面色泛黃,周身顫抖,如非舵技支撐著身子,几乎是站立不穩,外立在舵旁桅下的兩名壯年船夫,亦惊得兩雙眼睛瞪著空中的火龍,呆立在那儿一動未動。
  “季月花腳著地,老梢公哭囊著一張生顫抖著和道:“客……官!這是怎……”
  季月花即忙喝止,道:“不要怕!小心掌舵,有我。”
  隨著右帕左鞭,先將舵位上空附近的一丈之內讓住。
  戚南姣未招呼,便即一拔身形,單足點著桅的頂尖烏光連抖,將方圓兩丈之處,封了個風雨不透。
  吳湘頓覺事情嚴重,亦未待吩咐便一展身形,放聲長嘯,突將這此日子,在船上与戚南姣共參研的,風雷神掌石風雨所傳的“風雷四把”使將出來。船前端的三丈小小的地方,為“風雷四把”的威功功气,遮得水滴不漏。
  這時,整條峽巷,為上空拋下來的火球,照得通明。季月花的發鞭絞索,配合著她的素帕,回環使用著“疆以周索”和“索線飲金”兩式絕招,使拋不要緊來的火球,一直不能迫近。戚南姣霸弓九式的前三招,在桅頂之上,縱橫,并不時發出嗡嗡之聲。吳湘新近學來的風雷四把,雖尚不甚夠火候,以他的天賦和功功,將“風行幅草”,“風牆陣馬”,“雷風交作”、“雷霆万鈞”四大式連合使展起來,亦是气質凝聚,威力惊人,整條船雙的雨丈之上,為這三名高手的真功功气,文机成一片气幕,帶整個船身晃動不已,老梢公緊張的抱著舵柱,兩名船夫子,緊緊的抱著船桅,閉著雙目,頭上流著冷汗,滿臉的惊恐之色!
  此時,全峽之中,季月花發鞭絞索的銳嘯聲,素帕擺風聲;戚南姣的霸弓揮空聲,彈丸聲吳湘的風雷雷學气聲;与千万火球懸空下落,及落水的“哧!哧!”之聲,形成了一种簌簌交響曲!好像是千軍万馬,臨陣交戰,殺伐之气,充斥全峽。
  再看無數火球,不斷的飛落,又為三人不絕的阻擊,射向四空,船在行著,火在隨著,好像大年新春施放煙火,煞是悅目好看又誰知道一船七人,正是處在上凶下險之境,全力作著生命的拼斗呢!
  約半個時辰,船始行過這段險峽,回望過處,滿峽煙云,一片迷蒙,但未看見半個人影!
  季月花已經鼻端冒汗,戚南姣亦是滿臉婿紅,只是吳湘仍是气定神閒。輕輕的吁一口气,低拳步向吳戚二人走去。只听船梢公在身后惊魂甫定的說道:“上天保佑,幸虧三位客官……”
  底下的話她未留心去听,只心里想道:你那里知道,沒有我們在此船上,你倒不會受此惊險!
  季月花道:“他們毒心方法亦毒,的确是防不胜防。”
  吳湘道:“過此之后,還有什么凶險之處么?”
  季季月花道:“船一入峽,即是灘灘相接,每過一灘,都是人与水爭,船与石讓。所謂蜀道難,蜀道難,蜀難如上青,即是指此而言了!”
  她微行沉吟,又道:“須過巫峽与巴東之后,才能算是舟行平安,以目前來說還有三百余里地呢。那要在四五天以后了!”
  吳湘搖頭道:“我非是問的這個,我是說如我們适才所過的凶險之處還有么?”
  季月花道:“有是還有一兩處,不過以后他們……”
  戚南姣正眼望著遠后的座高山,在旁插嘴道“那些不管他,反正我們是水來了井屯,兵來了將擋,你們看那什么地方?”
  吳湘隨著她的眼望之處,見有一座城鎮,高高的踞在山麓之間,三山夾峙,正南面山上,則光滑如洗,不生草木。由于沿江城鎮,半部是倚地勢而筑,十余日來,已經看慣,倒亦不覺為
  季月花晤了一聲:“此即白帝山,山怀的這座城鎮的即是劉先主托弧之地,歷代馳名的白帝城。”
  隨著用手一指江中成堆的砂石洲磧道:“此地原為漢時之魚腹系這片沙磧,名為魚腹浦,這些細石堆原為諸武候推演兵法所作的八陣圖。在當時是各高高五尺,廣十圍,共凡八八六十四聚。可措由于歷經變遷,已經是不完全了!”
  吳湘對著那些殘留的抄堆注視,亦未看出個所以然來,便道:“听說諸葛武候的八陣圖奧妙無比,敵人一經進入,便覺天地昏暗,砂飛石走,形勢難當……雖道都是真的么?”
  季月花道:“這狠難說,諸葛亮學通今古,胸离万有,如草船借箭与借東風之事,外人看著無不感覺神奇,其實不過是一种天象气候之學。八陣圖雖不會盡如傳說中的渲染神奇,而生一妙用總是有的。”
  這時船正行至大小黑石灘。听船夫子說,此處為峽中的一第一險灘,果真是峽東水深,怒湍橫激,万分惊人!吳湘等人器有翟塘峽一段教洲,每至險灘流爭之處,都是分外留神。
  過琵琶峽之后。
  這一日,船渡巫峽,兩岸亦是魏峰斷崖,如坐井底,舉首仰望,几乎不見天日,季月花在無形之中,看著有點緊張,幸好這一段路倒未發出什么事情。
  一過公工家坊,便是崖高峽曲,峰回江轉,每一轉折之處,必有一山橫阻,遠望好橡無路可通,一到眼前。卻又是一种新的境界,使人有“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此時三人的心情。雖然誰都沒有說出口,但是各人的內心之中,都已在時時留意,准備應變。
  果然,船剛剛行過了處地方叫老鼠糗,忽听船梢公怒吼道:“划外舷,靠左?你們大瞪著眼睛,向老子船上撞么?”
  季月花心中猛然一惊!隨著撥身而起,這時三人已經同時發現,在自己所乘的大船的后面,距离約一丈處,馳來四雙梭形小艇小艇前端為銅線所制,突出三尺,形若利錐。每艇之上,各有四名壯漢,都是一色的腰懸短刀,手持長矛,全都穿著水衣水靠,只有最后持漿的一人,將長矛放在身旁。此時四雙小艇,已經排成一個”八八”頁倒八字形,順著險灘,疾馳如飛的,對著大船的尾端行來。
  船梢公的怒聲喝問,艇上的諸人,絲毫未理,待季月花的雙足,剛剛著船尾,心中便完全明白,這是回什么事。便對船梢公沉聲道:“不慌,沒有事!”
  船梢公倒是非常信得過他這三位客人,一見季月花到來,便非常安心,并即忙對季月花,道:“我看他們不安好……”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聞噬睹連聲三支長矛,帶著無比的勁力,一齊射向船梢公的后心。
  季月花伸手一抄,射在最低的一支長矛已經人手。單臂就著原勢猛彈,當即將較高的兩支彈起,總即如此,仍然是緊擦著老俏公的頭頂而過,啪啪兩聲釘在桅杆之上,尾端仍在顫抖不已。
  船梢公哎喲一聲猛然蹲下身子,哧得面色大變,兩個船夫子,亦是并排見伏在船板之上,一動也不敢動。
  季月花才對船梢公說了一句:“凶險已經過去,你怕什么么!”
  又是一陣嗤嗤之聲,有四支長矛,分向季月花与船梢公射到。
  季月花手長矛猛然一揮,對方投到的長矛,已有三支被擊落江心,右手一抄,又是分支入手。
  這時對方的梭艇。相离船尾亦不過一丈五六,听她一聲嬌喝,接著見她左右開弓,雙臂齊抖,手中長矛銳嘯而出。
  突聞兩聲慘嗥,咚咚兩聲,最前邊兩雙梭艇上持漿的兩名壯漢,都為長矛穿入心窩,硬生生的射落江心。
  梭艇一經失去主宰,緊隨著灘流一游,澎然大響,兩雙梭艇自行撞在一起,一陣惊叫,兩雙艇上的大個人,已為流卷入江底,僅剩下几段木片,隨著江流向下方飄去。
  在左后方的那雙松艇,本与身前兩艇相离极近,由于前面的兩腿一撞,事起倉促,變生傾俄,待漿的壯漢,乃疾忙向右邊一滑,正巧為急流一行,便狂瀉而下,對著豎立在江中的不堆筆形尖石衡去。在惊叫聲中又聞一聲暴響,將整個梭艇,撞的粉碎!只見在尖石的附近,激起予一小片白沫,隨著流水一漩而起。
  這時,右前方的梭艇,亦即是獨存僅有的一雙,已經行至接近船尾丈以一內之處,眼看即到,只要為艇塵線鏈刺人船底,這雙雙桅大木船的后果,實不堪設想。
  季月花一聲嬌喝。身形剛才縱起,又勁又疾的三支長矛,又迎面射來,心中正在著急,忽听一聲清嘯,割空而過,一條瘦長人影,縱她的頭頂之上,疾射而下,落向險惡無比的江流當中。
  此時的船艇已經首尾相接,不足五尺,展眼之間,這條雙桅江船,即將結束它的命運!艇上的壯漢,已扯出短刀,一俟線鏈撞入船底,便即准備下水,各人心中都緊張非常的等待著這頃刻時間的到臨。
  正在此万分緊急之陳,小艇上的壯漢們,忽覺眼前突然一花,任誰亦未想到縱這飛湍急蕩江流的虛空中。竟會飛落一人條影。來人單足點住艇前的線格,在艇上諸人微呆之間,砰砰兩聲,四名壯漢便倒著射出兩丈有余,齊落江心,在同時之間,小梭艇前端的線椎,亦為來人的足上之力壓入水面,梭艇尾端翹起,為江浪一催,便嘶然一聲,如早鴨入水般底竄入江底。
  季月花才將襲來的三支長矛震飛,來人他藉著點在小艇上的反彈之力,倒升而起,瘦長的身形,在空中划了一個半弧,頭下腳上,美妙非常,季花月暗贊一聲:“好身法!”吳湘已經面含微笑的立于船板之上。
  季月花正想說話,忽听船頭上的戚南姣連聲嬌喝,并不斷的夾雜著發射彈弓嗡嗡之聲及“吧吧”的暴響聲。
  季月花面色又變,把將要避出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人亦隨著向船頭方面射去。
  此時,船正經過一處轉濟險灘,季月花剛至船頭,便見灘崖左壁之間的一堆山石,赫然立著四人。為首的正是万能毒手袁大猷,其余便是吉辰吉准和和曲九三人。
  袁大猷穿著了套灰布裝夾衣,短袖上身沒有領扣,腰間系著一根灰布帶子。短褲亦不及膝,袒胸露臂,赤著雙足,右手提著一柄看一柄看去极有分量的鏈子錘,滿面怒容的立在山石之上,好像一個江中的巨大水神。
  其余三人仍是以前的裝束,各人手持弓箭,腰間接著箭壺,箭頭經著棉布,經油浸徑,布后放著火种,三人將頭向火种上角旨然,便向船帆及船傍各處,紛紛亂射,想藉著此處的地理形勢.施行火攻,亂箭齊拳,勢如飛蝗般繚人視線!
  戚南姣獨立船頭,運彈如飛,一箭一彈,絕無虛發,所有來箭,都在半途之中,即被聲落下水。
  此時,船身半彎,由于避閃江中礁石,适巧行過四人所立之處近前,雙方相离僅丈余左右,袁大猷突然一聲沉喝,鏈子錘矗然然而出,挾著万之力!直對著船身砸去,季月花在同時之間,使出發鞭絞索的唯一絕招“絞纜以戮”,對著對方的鐵鏈堪堪纏了個結結實實。
  這是种存拼命同歸于盡的招數。
  船身在疾流之中,急划而過,可是雙方真力一接,便如同行下纜,無异在船身与山崖之間,加上了一條巨大繩索,但邊是順流急進,一邊是穩定動,在此种情形之下,如不分出生死存亡,則實難休止。
  在此頓刻剎那之間,突覺船身猛晃,接著便微微一滯,縱船身上發出急劇的扎扎之聲,借大的一娶行船,在那頓俄的那時刻中,好似被定在江心一般。
  船后尾的老梢公,和兩名船夫子,三人半蹲著身子,非常吃力的,緊抱著舵柱。
  袁大猷的鏈環,本來是套在右腕之上,這時,兩手緊握著鐵鏈,力身体筋暴起,雙目盡赤,季花月亦是足踏六合,肘抵船舷,雙手握著發鞭,面色凝重,在這一忽見之間,已經發角泌汗,兩人相持的這一索一鏈,如同一條滿弓之弦,緊崩崩的扯在二人的中間,并不時的發出輕微而枯澀的唧唧之聲。
  此時,吉辰吉立屈九等三人,更是發箭如雨,戚南姣仍是連如飛,對方因是三人發箭,但須先触火种,始能發射,無形之中,又為威南姣增加上無限縱容,雖是三箭對付一弓,仍未占得分毫便宜!
  雙方七人在一時之間,己全部陷入了激烈的戰斗,只有吳湘此時間尚在閒著,他見季月花已分外吃力,當時情景,已經緊張非常!
  吳湘向前疾跨半步,左手扶著船舷,靠近季月花身旁,輕聲在她耳旁說道:“需要我幫忙么?”
  右手已在同時之間,貼向季月花的背心。
  季月花孟然覺得后心一熱,一股無形的大力,在剎那之間,便導于全身,同時雙臂齊力驟增,袁大猷的錘上鐵鏈,克嚓而斷,袁文猷則咚的一聲跌當地,季月花亦是身形猛晃,為吳湘在背后的手掌輕輕一托,才穩住原原勢。可是那柄巨大鐵錘,由于發鞭的拖帶之力,便對著他的面門直搗而來。季月花螓首一偏,吳湘就勢虛空一抄,鐵錘已經入手。
  木船一經解除控制,為激流一行射出數丈,吳湘抖手一揚,對著万能毒手袁大猷喊道:“這個我們用它不著還你的!”
  鐵錘便縱五丈之外,帶著銳嘯之聲,直向袁吉等人立足之處射去。四人緊忙閃避,接著便是聲震天暴響,四人立足之處的附近,已經為這沉重的鐵錘,激起了滿片煙片煙霧石屑。
  船上十丈再看四人頭土臉,极為可笑看得威南接連聲嬌笑,忽听袁大猷狂吼一聲,喊道:“臭婊子……老夫……誓……兩立
  威南姣面色驟寒,低罵一聲:“老鬼!”
  三粹彈扣穩弓弦。
  季月花用手一按短弓,道:“小妹妹算帳不必忙在一時,先休息一下吧。”
  在戚南姣臉色放緩的時候,船己行過极險之處。這時川江負名胜景巫山十二峰,已經在望,有的足孤峰獨立。有的是雙峰供壁,有的像座蹲伏的雄獅,有的像卓立著的野鶴,姿采万种,難以胜收,最突出的,要算其中的仙女峰。端的令人神往。
  船出巫峽,山勢仆朗。吳湘近瞻遠望端相了一下山川形勢,自言自語的,道:“大約再不會有什么事了吧?”
  季月花轉頭回程看了一眼,道:“險灘要湓多已行盡。他們已經黔驢技窮,我想不會再有什么事。”
  說到此處稍微一停,雙巳時著吳湘二人含有善意的深深看了兩眼,又接說道:“倒是沿途之上,煩勞你們兩位賢兄妹三次相助,使我這附船搭客內心之中,實感不安。在我這一生江湖,還未受過別這樣的恩惠呢!”
  說罷,面上顯出一种不自然的微笑。
  戚南姣笑道:“咱們這叫做同舟共濟,患難相助,還有什么心安不心安的呢?”
  季月花搖搖頭道:“麻煩是由我而起,不管你們兩位如何說法,我是會永遠記著這件事的。”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滿面含笑,這一是种誠摯的笑。說道:“小妹妹,我有几句話,想請教你們二位,你們不會見怪吧?”
  季月花一生江湖,很少對人如此和气過,今天對吳戚二人完全是出于感激和友愛之心,才如此的低聲下气。的确這兩人的武功年齡和來歷,也都深深的迷感了她,她自從在長壽江邊,与白龍山吉辰吉准等人一戰之后,她對這兩兄妹無時不在細心留意,但是想了一路,仍是沒有思通。
  成南妓笑笑道:“你請說吧!”
  季月花先看了吳湘一眼,開口說道:“你們兩位真的是兄妹么?”
  她一面說首,一面緊緊的看著戚南姣的臉色。
  吳湘在旁即刻現著不安但是她并不發覺,而威南姣則神色如前,并含著笑反問道:“你看著不像么?”
  季月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戚南姣疑語的看著她,見她正在凝思。亦未再問,過一刻听她說道:“在老大姐不在江湖上走動,雖然是已經十年以上,然而江湖上的一切情形,我所知道的仍是不少。在我們同行的這些日子中間,我看賢兄的功力,非但是我這老大姐自愧不如,即武林間的一流高手,亦是望塵莫及。小妹妹的弓儿,使得出神入化,功力深厚,天下使弓的武林朋友,据我所知道的,只有華夏雙絕的戚俠便弓,可惜老大姐眼福不夠,沒有見過,小妹妹也姓戚,難道与戚大俠有什么源淵么?”
  季月花在說話之時,雙目不住的打量著威南姣。戚南姣只是含笑不語,靜靜的听著,吳湘在旁則非常的局促不安,在她說完之后,戚南姣嬌聲笑著,道:“華夏雙絕,我可不敢高攀呀,我听會的不過是爹爹傳給我防身的一點祖藝。倒叫你賞識了!”
  這時,她那雙友善而明亮照人的目光,又移至吳湘身上,道:“這位小兄弟的功力,更是高不可測,塘峽的一戰,和适才在船尾對付敵人棱艇所用的那兩招“點石成粉”和“倒卷飛絮”,力道絕不不相同,麗用得輕云美妙恰到好處,憑此一點,即可通行天下。”
  吳湘為她奉展得大是不好意思,又听她繼續說道:“近數年來倔起江湖的青年人,听說鐵膽惊魂諸葛遠有個徒弟名叫朱翰,武功不錯,還有一位貫使陰掌中年人,不過此人性情怪僻,不知是何來處。再一位就是華夏雙絕之一紫掇老人米大俠的高足叫吳湘的,听說此人年紀不大,而功力最高。”
  說著,一看吳湘,道:“小兄弟你听說過這些人么?”
  吳湘早即听得心中亂跳,突然又被她一問,這位不會說謊的老實青年,登時滿臉得通紅,晤了半天,才急忙的搖搖頭,道:“沒……沒听說,沒听說。”
  季月花淺淺的笑了笑。戚南姣連忙一笑道:“我這位哥哥极少出門,見了生人就臉紅,你看你問得他多么不好意思呀!”
  吳湘暗暗舒了一口气,對威南姣感激的看了一眼是她并沒有完全為他解了圍,又听季月花道:“看你的掌法,好象是風雷神拳,是退隱多年的石風雨大俠親傳的么?石大俠近來可好?”
  吳湘暗贊一聲:“好眼力!”口中即忙答道:“在偶然的机緣,承石老前輩的慈悲,傳了几招,實在不成气候,家師并非他老人家!”
  季月花又看他士眼點頭道:“在此即很難得了!”
  船只巴東,已經是灰幕低垂,万山蒼茫船舶岸邊,遠望城內,已是万家燈火。不予晚餐之后,便提早收拾休息。
  翊晨一早,吳戚二人正在前艙漱洗。老梢公手中拿著封書札送來,并對二人說道:“后艙的女客,要小的交給二位的。”
  戚南姣伸手接過,問道:“她的人呢?”
  老消公道:“天才破曉,她已离船登岸,吩咐小的將此信呈交給二位,并交待在兩位未起身之間,不可蹬二位的睡眠。”
  吳湘見信封之上,寫著”留呈戚氏兄妹親展”八字,字体极為工整端秀,此時戚南姣已將封口扯開,內中一道素箋,上面寫道:“戚家兄妹如晤:便中附渡,得遇高明,沿途增煩,至深愧感!此次為一時之貪,惹來周身糾纏,雖萍水之相逢,蒙三次援手,江湖義气,豪使肝膽,將水志不忘二月花之已往,多所任性,但非無心之人,十年陶冶,所悟多,來日方長,國報有期。刻以燃友重病待待,先行告辭,臨別啼噓,不胜依依!旅程勞動煩,諸瀝珍攝!季月花再拜。”
  二人看罷之后,戚南姣將信扎向吳湘手中一遞,輕松叮了一口气,自語的說道:“這女魔頭傳說凶辣,倒是恩怨分明,心地還不算坏呢!”
  隨著便吩咐立在一旁的老梢公,道:“開船吧!”
  老梢公微作猶豫,問道:“不等那位女客了么?”
  戚南姣一面踱向船面,一面道:“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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