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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海彬歎道:“三弟,刀槍無眼,這口气還是忍了罷。”
  呂蒙興道:“三弟,大哥說得不錯,人家說什么也是當朝二品大員,別把事鬧得太大了。”
  韓羽怒极反笑道:“好啊,現在我倒成了鬧事之人了。”
  呂蒙興忙道:“不不不,二哥不是這個意思。”
  韓羽道:“二哥不必解釋,方枕寒,韓某不會傷你性命,只要你從這杆槍下闖了過去,柳若塵就任你拿去。”
  方枕寒左手一引,腰間配劍連鞘橫舉胸前,他緩緩將劍拔出,肅然道:“魯國公之槍是先帝所賜嫦娥槍,下官不敢失禮,就以這柄伏羲劍領教了。”
  伏羲劍出鞘,劍身凝重,微透瑩光,似一弘秋水,微波不興。
  韓羽的心情似乎也稍有平息,贊了一聲“好劍。”又道了一聲“來吧。”便凝神注視著方枕寒。
  方枕寒說了一聲“下官得罪了。”便舉步上前。
  海瑩瑩的臉色已是慘白,珠唇因极度緊張不自禁的微微張開,顫抖不已。
  方枕寒才一舉步,身形陡起,人影一閃,變化出十七种身法。
  霍然間,他的身影落地定住,右手伏羲劍斜指下方,嫦娥槍仍然擋在他面前。
  方枕寒身形又起,身法又變,“叮”的一聲,身影又落。
  伏羲劍已与嫦娥槍相擊。
  嫦娥槍仍然擋在方枕寒面前。
  方枕寒、韓羽同時喝了一聲“好。”互相看著對方。
  募地,方枕寒身形再起,身法再變,“叮叮叮……”一連串急響。
  伏羲劍与嫦娥槍連擊了十八下。
  方枕寒仍然沒有闖過嫦娥槍,身形再次下落。
  驟然間,巨變突發。
  嫦娥槍看似欲回落,仍是橫擋方枕寒,卻募地疾刺方枕寒心口。
  槍勢迅若奔雷,快如閃電。
  槍招如蛟龍出海,毒蛇出洞。
  眾人齊聲惊呼,星月二老飛躍上前。但已太晚。
  韓羽想要方枕寒命。
  方枕寒的身影像折斷了的竹杆般向后倒了下去。
  嫦娥槍槍頭自下而上從方枕寒胸前至面門划了過去。
  “滋”的一聲刺耳震魂的厲響。
  方枕寒并未被開胸破臉。
  伏羲劍豎直緊貼著他的胸前、面門。
  槍頭由劍柄划至劍尖,然后蕩了開去。
  一式普普通通的鐵板橋,由方枕寒使出來,卻是精妙之极。
  速度、應變、火候、后勁,俱是無以倫比。
  韓羽大喝一聲,嫦娥槍疾轉,猛扎方枕寒咽喉,方枕寒的身子如弓般彈起,一聲大響,伏羲劍將嫦娥槍架了開去。
  几乎就在同時,星月二老已是各出雙掌,分別拍向韓羽的槍、胸、腹、面門。
  海彬、呂蒙興飛身躍到,一牽一引,將韓羽向后拉了開去。
  方枕寒道了一聲:“罷了。”喝止星月二老。
  雙方各自向后疾退,站定。
  海彬厲聲道:“三弟,你瘋了!”
  呂蒙興惶急道:“三弟,他是欽差大臣,你難道要反了嗎?”
  韓羽厲聲道:“反了又如何?那小皇帝早就把咱們這些功臣舊將當作眼中釘、肉中刺,咱們今日不反,他日遲早要死無葬身之地。”
  海彬、呂蒙興懼是臉色大變,怔在當場,各自抓著韓羽的手卻是緊緊不放。
  方枕寒冷冷看著韓羽,雙眼閃過一絲奇异的目光。
  雙方忽然間僵持。
  方枕寒打破沉默,淡淡道:“魯國公演得好戲。”
  海彬一愣,道:“什么好戲?”
  方枕寒道:“他本來就打算要我的命。”
  韓羽哼道:“取你命又如何?似你這等奸臣逆賊,韓某恨不得將你碎尸万段,哼,可惜。”
  方枕寒正待回話,眼光忽然落在伏羲劍上,發現劍身似是比先前長了少許,他凝神細看,心中一動,微一沉吟,伸手便往劍身上抓去。
  眾人俱感惊奇。
  方枕寒右手握緊劍柄,左手先是大拇指与食指對捏劍身,微一用力,又加上中指,猛一用勁,雙手一分。
  “錚”的一聲,劍身抽出,里面又現劍刃。
  眾人齊將目光望向方枕寒右手劍刃,見刃身黯淡無光,卻隱現朦朧紫气,心中俱是暗暗稱奇。
  方枕寒將原先的劍身而今的空鞘交予月婆婆,騰出左手來,在刃身近柄處捻動數下,居然抽出一條比劍柄略窄略短的長形事物,一抖打開,卻是一張极薄呈黃色的羊皮紙,上書有字。
  眾人愈覺惊异。
  韓羽卻是臉色大變,身形似是動了一下。
  海彬、呂蒙興各自握著韓羽的手尚未放開,見狀同時加勁緊握。
  星月二老同時一閃身擋在方枕寒身前。
  金陵前知府慕容英藏于伏羲劍中的秘密終于落到了方枕寒的手中。
  方枕寒轉眼間已將羊皮紙上文字讀了一遍,抬起頭來望向韓羽,一字字道:“韓羽,你私通西遼,殺害慕容大人,陰謀反叛,如今還有何話要說。”
  韓羽身子猛然一晃,掙開仍自怔怔抓著自己的海彬、呂蒙興二人,冷冷道:“方枕寒,你玩什么花樣,敢誣陷我兄弟三人。”
  方枕寒道:“我說的你,并未指鄭、陳二位國公。”
  韓羽道:“我兄弟三人向來同聲同气,你剛才加罪与我大哥的總管,如今又誣陷与我,狼子之心,自是欲將我三人一网打盡。”
  海彬、呂蒙興均是看著韓羽,神色帶著惊疑。
  方枕寒道:“你又何必硬拖鄭、陳二位國公下水。”
  韓羽冷冷道:“既是如此,何不將你手上之物,交予我大哥、二哥一閱?”
  方枕寒微微一笑,心中暗想,此人果是巨奸,臨到此刻還要与我比斗心智,若非我早已心中有數,孰忠孰奸,倒是當真不敢貿然將羊皮紙交出。
  他緩緩道:“有勞鄭國公上來。”
  海彬沉聲對呂蒙興道:“二弟,你站開一邊,”又望了眼身后春劍蔡回春,“回春,你們也与瑩瑩退開一旁。”卻是不看柳若塵,騰騰几個大步,已走到方枕寒身邊,伸手接過羊皮紙觀看。
  韓羽心中暗叫不妙。沒想到方枕寒竟是如此爽快便將羊皮紙交予海彬。自己方才言語中故布疑陣,就是要讓方枕寒誤以為海、呂二人已与自己合謀,不敢讓他二人看閱羊皮紙,自己再挑拔一番,說不定便能使海、呂二人憤然与方枕寒翻臉。而今,從方才海彬一番言行看,分明已是對自己深藏戒心。
  呂蒙興也閃開一邊,蔡回春等也護著海瑩瑩退向另一邊。
  中間只剩下韓羽和柳若塵二人。
  韓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柳若塵臉上閃過一絲惊慌,凝神戒備。
  韓羽心中一動,看著海彬,道:“大哥,你演的好戲。”
  海彬將羊皮紙交還給方枕寒,淡淡答道:“你做出這等事來,還當過我是你的大哥嗎?說起來,這些年里,一直在演戲的反倒是你。”
  韓羽道:“小弟所做之事,只能說對那一老一小兩個皇帝不利,又何曾對不起大哥?”
  海彬冷冷道:“對不起先帝和今上,就是對不起我。”
  韓羽狂笑一聲:“你既是把皇帝放在前面,卻又談何兄弟之情?”
  呂蒙興淡淡道:“方大人,可否將那羊皮紙上所寫念与我听?”他是聰明人,已是看出海彬与方枕寒之間關系非同尋常,知道自己尚未脫嫌,不便親閱羊皮紙,如今要方枕寒念出,卻是有意無意間為自己脫嫌。
  海瑩瑩不知何時滿臉通紅,几番惊嚇,使她耗盡心力,遠胜与人劇斗。此時心中最擔心之事煙消云散,父親与方枕寒看上去是友非敵,至于韓羽如何,自然不怎的放在心上。一雙妙目只是看著方枕寒不再移開。
  方枕寒把羊皮紙交給方天道:“你念与陳國公听。”
  方天應了一聲,雙手接過,朗聲念道:“愚臣韓羽拜啟吾主西遼皇帝陛下,咸雍之恩,從不敢忘,當年契盟,常記心間,今中原酋主既崩,少主新立,紛爭迭起,局勢動蕩,誠乃天賜良机……”
  呂蒙興歎道:“不用再念了……”,他目光望向海彬,道:“大哥,這羊皮紙上确是三弟親手筆跡?”
  海彬道:“他的字,我又怎會認錯?”
  呂蒙興轉眼又望著韓羽:“三弟,你如何說?”
  韓羽道:“不錯,此書确是我寫。良鳥擇木而栖,賢臣擇君而事,那老皇帝當年濫殺功臣,我早已心灰意冷,投奔遼主,乃是棄暗投明。”
  呂蒙興“哦”的一聲,微一沉吟,道:“咸雍是西遼的年號,西遼咸雍元年,也就是我朝天康三年,正是喬巴山大戰那年。當年我兄弟三人隨先帝親征,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叫,我軍不利后撤,三弟奉命斷后,血戰兩天兩夜,麾下將士犧牲殆盡,三弟也不知所蹤。我等還以為三弟已戰死沙場,正自傷心不已,不想又過三日,三弟忽然單槍匹馬從遼軍陣中殺了回來,手中還提著遼軍大將耶律雄的首級,當時先帝也高興得淚洒馬上。如今想來,這三日功夫,并非如三弟所說,殺散迷路,而是為西遼所擒,當了降將。咸雍之恩,恐怕就是指遼主不殺之恩吧。”言畢目光灼灼逼視韓羽。
  韓羽臉色微變,冷冷道:“二哥果然不愧‘智將’二字,不錯,當年我确是為遼兵所擒,我先是宁死不降,但遼主仍然禮遇有加,誠心以待,韓某感恩之下,念及那老皇帝的寡恩,便就降了。哼,你們自己跑得比兔子還要快,偏讓我做替死鬼,被俘之前,我刺殺遼將三十余名,遼主不僅不怪,反而親自為我松綁,此种恩德,韓某自當留得有用之軀,竭力報效。”
  海彬冷哼一聲:“出征之前,你就迷上了那個名妓舒嫣,你敢說你不是為了女色而貪生怕死嗎?”
  韓羽道:“哼,韓某隨老皇帝近十年,大小征戰不下三百余次,槍下敗將几近千員,刀槍箭雨中出生入死,又何曾懼過?老皇帝一統江山,成就帝業,我等做臣子的自然也該榮華富貴,享受快活。識得小舒,韓某更是真正識得人生樂趣,沒想到老皇帝偏要窮兵贖武,擴張霸業,人家西遼偏安一方,未曾侵犯中原,老皇帝卻勞師動眾,征伐人家,吃了敗仗,卻要韓某殿后,哼,若說貪生怕死,恐怕不僅是韓某一人吧。”
  海彬怒道:“你……”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呂蒙興道:“這么說,當年自三弟歸營之后,遼兵如有神助,我軍連戰皆北,先帝更是不幸身受箭創,終致后來英年早逝,這原來都是拜三弟所賜。”
  韓羽昂然道:“是又如何?”
  方枕寒上前一步,逼視韓羽道:“慕容大人抓獲西遼信使,你便勾結天殘地魔,痛下毒手,本官來金陵途中,你又布下机關埋伏,意圖加害。多虧慕容大人在天英靈,今日終使你現出元凶真容。”
  韓羽大笑一聲,道:“不錯,這些事都韓某所為,慕容英處處与韓某作對,韓某豈有不殺他的道理,可惜,事后我就覺得那把劍中定有蹊蹺,沒想到還是讓你搶了先。”說著,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柳若塵。
  海彬怒視柳若塵,道:“柳若塵,我平時待你不薄,你卻為何私下里瞞著我做出這等事來?”
  柳若塵恨恨道:“哼,你待我不薄?可是偏偏我最喜歡的小翠,你卻把她收為妾侍,你風流快活的時候,可曾想到我的椎心之痛?”
  海彬一楞,道:“你早已有妻妾三人,后來我又把小玉送了給你,你何曾對我說過屬意小翠?”
  柳若塵道:“你自己色迷心竅,怎會把我的暗示听了進去,你自己不也是妻妾更多嗎?小翠是侍女中最漂亮的,哪個男人不為之動心?可恨這賊蹄子,見高就爬,居然對你眉來眼去,投怀送抱,叫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气?”
  海彬怒极反笑,道:“你們兩個一個是我的兄弟,一個是我的總管,沒想到,偏是為了女人,卻做出這等叛國背主之事,真是好得很那!”
  韓羽冷冷道:“到頭來,你還是大忠臣,大英雄。”他身子忽然拔起,飛竄出去,轉眼就在數十丈之外,說話聲卻仍在眾人耳旁回繞:“方枕寒,我在天興府等你做個了斷。”
  方枕寒、星月二老、碧湖八捕迅即躍起疾追,瞬息間也掠出很遠。
  方枕寒郎聲道:“有勞鄭國公拿下柳若塵,下官稍后再謝。”
  海彬一跺腳,遙拍一掌,便將躍出十几步之外的柳若塵打落在地,吩咐蔡回春等道:“給我拿下。”身子一起,已上了馬,一縱韁繩,放馬便追。
  呂蒙興也早已上了座騎,緊跟海彬之后疾馳。
  韓羽的聲音遠遠一字字傳來:“海彬、呂蒙興,如果你們不念一絲兄弟請誼,要取韓某項上人頭,就盡管前來。”
  海彬、呂蒙興對望一眼,不由自主的勒住韁繩,慢了下來。
  一個人影刷地就從海彬身邊飛了過去,在前面疾奔。
  海彬失聲道:“是瑩瑩。”又放馬追去。
  呂蒙興搖頭苦笑,也追了上去。他心頭一動,問道:“大哥,看來你与方大人,似乎有某种默契?”
  海彬看了一眼前面的海瑩瑩,見她似是气虛,又是步行,因此跑得不快,心中稍定,便也不緊不慢的跟著,略一沉吟,這才道:“二弟,實不相瞞,先帝多留了一個心眼,所以臨崩前秘密招見,將今上托付于我,要我留心其它老臣舊將,必要時暗中相助今上。”
  呂蒙興微歎道:“先帝對今上真是用心良苦,在明,有蕭應閒、聶關山一文一武;在暗,又有大哥這等舊將元勳,今上的基業自然堅如磐石,更何況如今又新添強助方枕寒,卻不知大哥又是如何方枕寒与達成默契的?”
  海彬道:“因為方枕寒初見我時,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只能是先帝告訴今上,今上又告訴方枕寒的。”
  呂蒙興哦了一聲,道:“什么話?”
  海彬道:“海闊天空,莫非皇土。”
  呂蒙興長歎一聲,道:“大哥,你對先帝与今上的忠心真是日月可昭,難道慕容英殺了定濤,你一點都不怨嗎?”
  提起被慕容英斬決的愛子海定濤,海彬不禁心中一痛,歎道:“慕容英用刑偏嚴,我豈有不怨,怎奈只是怨又何用?海某今生盡忠先帝和今上,不作他想。何況,定濤也是作孽太多,罪有應得。”他稍停,又道:“其實,正因為是定濤之死,陛下和方枕寒對我有些不太放心,方枕寒只是在最后關頭才作出了決擇。”他看著前面的海瑩瑩,想著她看方枕寒時的那种神情,不禁又是一番憂慮。
  天興府,正門。
  綠瓦飛檐,雕欄畫棟,輝煌燦爛。
  偌大气派的正門如今只有一人挺槍而立。
  魯國公韓羽。
  這情形使韓羽又有了一种一夫當關、万夫莫開的豪邁气概,那种獨擋千軍万馬的事本是距他已經非常遙遠,如今,他似乎又找回了那种感覺,他想著自己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几陣風吹來,韓羽頜下的鋼須紋絲不動。
  可是,他的心卻動了一下。
  動搖。
  一時間,那种英雄的感覺似乎又离他而去。很遠,很遠。
  方枕寒一行轉眼間就來到眼前。
  當先是身著二品官服的方枕寒,兩旁是星月二老,后面則是六個身著四品官服的捕快。
  韓羽心中一動,暗道:碧湖八捕怎么才來了六個,難道兩個是去對付柳若塵了?
  他不再多想,說道:“方枕寒,你來得不慢。”
  方枕寒一行止步,距韓羽十步之遙。
  方枕寒道:“韓羽,你一誤再誤,一錯再錯,終至罪不容誅,你自行了斷吧。”
  韓羽冷冷道:“是非對錯豈能由你評斷。”
  方枕寒道:“本府一据公理,二依王法,你難脫其罪。”
  韓羽笑道:“韓羽是西遼伏波將軍,你中原的公理王法与我何干?就像西遼的王法公理治不了你方大人一樣。”
  方枕寒冷笑道:“且不論你是中原人氏,甘心背叛,你身在中原,殺我中原命官百姓,中原的王法自然要懲治你。”
  韓羽道:“這么說,你定是要抓我歸案,用伏羲劍取我的項上人頭?”
  方枕寒道:“不錯。”
  韓羽笑道:“恐怕今天方大人要失望了。”他手一招,身后大門便有人走出。
  當先二人,年在六旬,綠衣綠袍,眼眨青光,正是天殘地魔。
  隨后五人,一人持劍,四人抬轎。
  持劍人四十開外,文士打扮。
  天興府總管“鷹劍”韓章。
  轎是紅色大轎,可坐并排四人。寬大的轎帘低垂,看不清轎內之人。
  天殘地魔并不說話,只是看著星月二老嘿嘿冷笑。
  星月二老也在笑,那神情有點像貓在看著老鼠。
  方枕寒道:“來得好,今日本府正好將元凶幫凶一并擒獲。”
  韓羽笑道:“你不想知道這轎子中是什么人嗎?”
  方枕寒道:“那就請打開轎帘。”
  韓羽向韓章舉手示意,韓章應了一聲,掀開了轎帘。
  轎內坐著兩個人。
  兩個臉色蒼白,神情無奈,動彈不得的女人。
  皇帝之妹建平公主。
  “麻衣仙姑”祁雪君。
  建平公主眼望方枕寒,想要說話,卻是說不出來,她眼一眨,卻笑了起來。
  “麻衣仙姑”祁雪君則似身受內傷,雙目無神,半昏半醒。
  方枕寒皺緊了眉頭,躬身施禮:“下官拜見公主殿下。”
  韓羽悠悠道:“方大人,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講條件了?”
  方枕寒道:“你想如何?”
  韓羽道:“以西遼使臣的待遇禮送韓某全家出境,前往西遼。公主殿下自是要送上一程的了。”
  方枕寒道:“你認為我做得了這個主?”
  韓羽道:“當然。你是當今皇帝的大紅人,公主又是他唯一的親妹。我看你沒有其它選擇。”
  方枕寒微笑道:“哦?恐怕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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