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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奮戰挫強敵


  楚小楓這一招費了不少的气力,寶劍出匣,又不能鋒芒大露,恰到好處,實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楚小楓做到了,而且,做得恰到好處。
  暗影中,突然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瞧這小叫化子如何?”
  歐陽嵩道:“良質美材,只可惜,還未被丐幫中長老級的人物發覺。”
  那女子聲音接道:“白梅這老家伙,也不是好興人物,咱們出的花招太多,一下子,使他眼花繚亂,找不到點子,但如給他一點時間,必也會被他查出線索。”
  歐陽嵩道:“所以,他們找出咱們藏身之地,并不足奇,現下我難作決定的是,跟他們照一次面呢?還是就此撤走,給他們一個莫測高深的感受?”
  歐陽嵩道:“丐幫如知咱們隱身于此,你認為,還能順利的撤走嗎?”
  那女子道:“難道他們還能攔得住咱們?”
  歐陽嵩道:“是否能攔得住,無關緊要,但此事由暗里對陣,已經變成了明火執仗,江湖上會傳說我歐陽嵩怕了陳長青,匆匆而逃,這個人,如何丟得起。”
  另一個尖厲的聲音,突然接道:“說的是啊!咱們如何撒手一走,可由得兩個老叫化子吹了,連我魯平也要不起這個人。”
  歐陽篙道:“魯兄的意思,可是想和他們一見高低?”
  魯平道:“別說你歐陽兄七招搜魂手法,不是兄弟這破山十二式也未必就會敗在兩個老叫化子的手下。”
  歐陽嵩道:“魯兄別忘了,還有一個白梅,那老小子一身武功,不在兩個老叫化子之下。”
  另一個清郎的聲音接道:“歐陽前輩,在下的修羅扇法,可否和白梅一戰?”
  歐陽嵩笑一笑,道:“池小兄的修羅扇為武林一絕,足可抗拒白梅了。”
  魯平道:“既是如此,咱們似乎是用不著立刻撤走了。”
  歐陽嵩道:“也好,先和他們放手一搏,讓他們知道利害……”
  魯平接道:“如能因此逼使丐幫退出這場紛爭,咱們就收獲大了。”
  歐陽嵩低聲說道:“來了,諸位小心一些。”
  語聲甫落,三條人影,已然悄無聲息的飛落于庭院之中。
  正是千里獨行陳長青。鐵掌開碑海若望,和白梅。
  落著實地,白梅立刻高聲說道:“歐陽嵩,可以出來了,難道還要咱們進人廳中去請不成?”
  只听一陣哈哈大笑,道:“白梅,此情此境之下,兄弟實在不愿和你相見,但你既然挑明了,兄弟也只好出迎了。”
  語聲甫落,幽暗的大廳中,緩步行出了四個人。
  當先一個,正是歐陽嵩。
  陳長青打量了四人一眼,道:“果然是你們……”
  歐陽嵩冷冷一哼,說道:“老叫化子,你都認識?”
  陳長青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破山手魯平。”
  魯平用手捋了捋了山羊胡子,道:“正是魯某。”
  陳長青目光轉到那中年婦人的身上,接道:“如若在下猜的不錯,這一位應是滿口飛花喬飛娘。”
  喬飛娘道:“正是,正是,想不到,丐幫長老還有人認識奴家。”
  白梅輕輕咳了一聲,道:“歐陽兄,既然堂堂正正的站出來,想來是,定然也敢直認事實了。”
  歐陽嵩道:“只要是兄弟做的,兄弟向不逃避,不過,白兄還未問到正題之前,兄弟先給你引見一位朋友!”
  白梅目光一惊那藍衫人道:“你可是說,這一位小娃儿嗎?”
  歐陽嵩道:“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后浪推前浪,白兄,莫要小看了這位池少兄。”
  藍衫人年輕不大,但卻表現相當的陰沉,笑一笑,道:“在下池天化。”
  陳長青道:“池天化,是個什么東西?老叫化從來沒有听過個人?”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池天化是一個人,就是區,區在下,你閣下沒有听過池某人,池某人也同樣的沒有听說過閣下這個人。”
  雙方面對面的人數,白梅、陳長青、海若望三個。
  對方則有歐陽嵩、喬飛娘、魯平、池大化四個人。
  陳長青雙目如電,冷冷的打量了池天化一陣,未見多言。
  他閱人多矣!經驗丰富,仔細看了一陣,發覺這個年輕人,非同小可,眼神充足,太陽穴微微隆起。分明是一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白梅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歐陽兄,兄弟有一樁對你歐陽兄不太好的消息,要奉告閣下。”
  歐陽嵩道:“不要客气,咱們從來就沒有低估過白兄,有話只管說。”
  白梅淡淡的說道:“你們的藥物,不太靈光……”
  歐陽嵩接道:“哦!怎么樣?”
  白梅道:“不但老朽中毒已解,就是無极門的人,也都解去了毒性。”
  歐陽嵩略一沉吟,笑道:“白兄,這用不著施詐,照你的為人,你也不會真的對無极門用毒,你自己中毒的事,老實說,也是真假難辨,不過,在下不能不承認,你們這一點裝作功夫,十分維肖,居然把襄陽城中的名醫都請了去。”
  白梅也不解釋,微微一笑,道:“這么說來,歐陽兄,你也确實參与其事了?”
  歐陽嵩道:“如若在下此刻否認,你白兄會相信嗎?”
  白梅道:“高明,高明,歐陽兄的口風很緊。”
  歐陽嵩道:“彼此,彼此。”
  白梅道:“咱們既然已經照了面,彼此,似乎是用不著再用心机了。”
  歐陽嵩道:“好!那么,在下想先听听自兄的意思。”
  白梅點點頭,道:“可以!在下先讓你歐陽兄見几個人。”
  回頭高聲喝道:“鳳儿,出來吧!歐陽兄敢作敢當,已經認了這筆帳。”
  歐陽嵩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但聞衣袂飄風,四個人先后而到。
  當先一人,白巾素服,正是白鳳。
  成中岳、董川、楚小楓魚貫而到。
  三個人的身上,也都戴著孝。
  這是很巧妙,很大膽的安排,就利用這一陣時間,楚小楓恢复了本來的面目,而且,換上了衣服。
  這是白梅的主意,敵人既然一直在身側暗伺,對無极門逃出來几個人,定然一十分清楚,如若少了一個楚小楓,反而會弄巧成掘。
  楚小楓恢复了本來的面目,和适才完全不同,像歐陽嵩這樣的人,竟然也未曾瞧出一絲破綻。
  事實上,歐陽嵩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看,白鳳一欠身,立時尖聲叫道:“歐陽嵩,還我的儿子來!”
  歐陽嵩淡淡一笑,道:“宗夫人,你大可放心,你儿子活的很好,這一點,老夫可以保證……”
  白鳳接口道:“他現在何處?我要見一見他!”
  歐陽嵩說道:“見他很難,不過,也并非全無机會,那就是要看你宗夫人,是否愿意合作了?”
  白梅生恐白鳳太激動,正想阻止,白鳳己冷冷說道:“無极門的事,我作不了主,領剛死了,他早已遺囑立了新的掌門人,何況,他還有一位師弟,別忘了我是宗夫人,一個女流之輩,如是我個人能救我儿子,你隨便開出條件吧。”
  歐陽嵩怔了一怔,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夫人倒是推得干淨,但不知哪一位是新掌門人?”
  董川緩緩向前行了一步,道:“我!在下董川。”
  歐陽嵩道:“好!你能夠代表無极門說話嗎?”
  董川道:“區區是一派門戶掌門,自然能代表無极門說話了。”
  滿口飛花喬飛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看你的气勢,倒頗有一派掌門人味道,不過,你也該想想看,所謂無极門,還有几個人,白梅不能說,如若再除了宗夫人,你們一大家子,也不過三個人,你這個掌門人,還有兩個屬下。”
  董川肅然說道:“無极門的弟子,只要有一個還好好地活著,這個門戶就仍然存在。”
  歐陽嵩點點頭,道:“好!宗領剛不愧是一代宗師,教出來的弟子,倒是頗有風采。”
  董川道:“你想和無极門說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了。”
  歐陽嵩道:“老夫想先知道,你想不想救宗一志……”
  白鳳接道:“我儿子的事,和我說,不要牽上無极門。”
  歐陽嵩道:“夫人,如若宗一志,就是宗領剛掌門的儿子,你想,咱們還會留下他的性命嗎?早和別人一樣,橫尸迎月山庄了。”
  白鳳道:“你這個……”
  白梅一伸手,攔住了白鳳,說道:“鳳儿,這件事,既然交給掌門人,那就由他去談吧。”
  話里留有余地,未說由他作主,生恐董川年輕,被人拿話套住,轉不過彎子。
  歐陽嵩目光轉到了董川的身上,道:“董掌門人,你怎么說?”
  董川道:“先師遺孤,無极門中人,個個都有拯救他的決心。”
  歐陽嵩道:“這就行了……,”哈哈一笑,接道:“咱們可以談談條件了。”
  董川道:“閣下盡管提,董某人是否答應,我們自會斟酌的,”
  白梅暗暗忖道:楚小楓的机智聰慧,遇事的沉著、冷靜,表現了非凡的才志,這董川卻深得穩字一訣,看來,無极門大有重振雄風的希望。
  歐陽嵩點點頭,顯然,對這位年輕的掌門人,穩健之風,也大有贊賞之意。回顧了池天化一眼,道:“池少見,告訴他,宗一志現在的處境。——”
  這是畫龍點睛,一下了托出了池天化的身份,也把一大部分的責任和仇恨,穩嫁在池天化身上。
  果然,几道充滿著悲仇的眼光,投向池天化。
  龍其是成中岳,目光煞气逼人,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池天化輕輕咳了一聲,道:“宗一志,他不但好好的活著,一身武功,也未損失,身体未傷,心智健全。”
  白鳳道:“我不信。”
  池天化道:“你非信不可,談好了條件,我們也許會完完整整的交給你。”
  董川道:“好!你說吧!”
  歐陽嵩道:“其實,白梅老兄,已經把大部份內情告訴你們了……”
  突然住口不言。
  董川道:“為什么不說下去?”
  歐陽嵩道:“此時此刻,不太方便。”
  董川道:“你要換個地方?”
  歐陽嵩道:“那倒不是,我們与無极門談條件,最好丐幫中人,別參与這件事。”
  千里獨行陳長青冷笑一聲,道:“歐陽嵩,你想把老叫化子攆走?”
  歐陽嵩道:“你又不是無极門中人,這件事,你本來也就不應該參与。”
  陳長青道:“你說話,也不怕大風問了你的舌頭,宗掌門生前和丐幫是什么交情,告訴你,不但丐幫要伸手,排教也不會坐視,那一塊無极的門匾牌上,還有少林、武當、東方世家,他們都不會坐視不問,你小子招惹了大麻煩……”
  歐陽嵩接道:“老叫化子,別拿這個嚇我,我們如是怕麻煩,就不敢找你們來此見面,既然敢要你們來,在下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陳長青道:“好!你和董掌門人談完了,咱們再說,你那七招搜魂手法,如是擺不平老叫化子,你就別想生离襄陽。”
  歐陽嵩道:“等一會,有必要咱們可以試試。”
  目光轉到董川的身上,接道:“你怎么說?”
  董川道:“陳、海,兩位長老,都是先師故交,他們參与此事,理所當然。”
  歐陽嵩怔了一怔,道:“你這小子,不管宗一志的死活了。”
  董川道:“自然要管”。
  歐陽嵩道:“你要管,那就把這兩個老叫化和白梅給我攆出去,只余下你們無极門中人。”
  董川道:“辦不到。”
  歐陽嵩接道:“那我先殺了宗一志。”
  董川呆了一呆,道:“你敢?”
  歐陽嵩道:“為什么不敢。”
  董川長長吁一口气,推開了心靈上的負重,冷冷說道:“你大約還有這份權力。”
  楚小楓心中十分焦急,正想暗施傳音之術,告訴他應付之法,幸好董川已推開了心上的負重。
  歐陽嵩臉色一變,道:“听著,一個人只能死一次,老夫殺了宗一志,宗領剛就算絕了后。”
  陳長青冷笑一聲,道:“除非宗一志就在此地,你要先想想如何离開此地,去稟報這句話。”
  老江湖,經歷万千,究竟不同,一句話,就點穿了歐陽嵩的虛聲恫嚇。
  歐陽嵩道:“老叫化子,你說什么?”
  陳長青冷冷說道:“老叫化說你歐陽嵩,也不過是人家的爪牙、鷹犬,還沒有處死宗一志的權力。”
  歐陽嵩怒聲喝道:“臭叫化子,你敢如此輕視老夫?”
  陳長青淡淡一笑,道:“歐陽嵩,你可是有些惱羞成怒了,是不是老叫化子說中了你的心病?”
  這片刻之間,歐陽嵩已然恢复了平靜,冷笑一聲,道:“臭叫化子,宗領剛死了,宗一志就是宗領剛的唯一骨肉,不過他的生生死死,和你老叫化也說不上什么關系,你自然用不著為他擔心……”
  話說的很婉轉,但卻充滿著挑撥的意味。
  白鳳突然接了口,打斷了歐陽嵩的話,接道:“宗一志是我的儿子,領剛死了之后,這世間我是他最親近的人……”,歐陽嵩接道:“所以,咱們想听听你白鳳姑娘的話。”
  白鳳道:“領剛活的時候,是個頂在立地的男子漢,他死的也轟轟烈烈,北海騎鯨門的武功,在江湖上自成一格,有它狠辣、獨到之處,但領剛在受到了暗算之后,仍然殺死了他,你們早想謀算無极門,卻不敢在領剛活著時找上門去,一直在等待下手的机會,我怀疑,這些事,都是你們的安排,我不相信世上會有這么巧的遇合,領剛气尚未絕,無极門大變已起,也許,你們早已派人在一側觀戰。……”
  歐陽嵩哈哈一笑,接道:“宗夫人的聯想力好生丰富啊!
  白鳳道:“這些日子中,我一直都在想著這一件事,我把它串連起來,就不難有一個完整的輪廓出來……”
  歐陽嵩道:“夫人,此刻重要的是令郎的生死。”
  白鳳道:“我會告訴你,我有什么決定,閣下稍安勿躁……”,語聲頓一頓,接道:“你們也早在無极門中安排了接應的奸細,等你們确知領剛受到7重創時,才敢下手,老實說,雖然領剛不在山庄中,無极門也該有著很強的戰力,你們如非施用暗箭和极為卑下的手段,只怕也非短期內可能把他們全數殺死……”
  歐陽嵩冷冷說道:“就憑無极門宗領剛教出的几個徒弟,還值得我們施用暗算嗎?”
  白鳳道:“你承認了你們是暗襲無极門的盜匪。”
  歐陽嵩怔了一怔,縱聲大笑,道:“想不到宗夫人自鳳姑娘,還有如此才情,其實,夫人用不著施用什么詐術,我們擄走了宗一志,已經說明了一切。”
  白鳳道:“好!我現在就答复你,虎父無犬子,我相信一志也不會屈服在你的威脅之下,我關心親生儿子的生死,但我希望他活的能夠堂堂正正,死的也轟轟烈烈,如是苟且偷生,還不如讓他死了的好,別忘了,他是宗領剛的儿子,這答复,你很滿意吧?”
  歐陽嵩臉色一變,道:“這么說來,咱們沒得談的了。”
  白鳳道:“有!但要很公正,很坦態。”
  歐陽嵩道:“宗夫人應該先想想你的處境,如何能夠和我們公平論事。”
  白鳳道:“咱們可以不談,宗一志就算被你們殺了,他也可以到九泉之下,見他的父親,告訴他爹說,我這個宗家媳婦,沒有替宗家丟臉。”
  董川突然的前行兩步,一揮手道:“歐陽嵩,我師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小師弟的生死,我們都很關心,但我們決不會為此身受威協,在下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們如何在极短的時間中,毀去了整個的無极門?”
  歐陽嵩道:“無极門中,除了宗領剛有那么一點道行之外,余子碌碌都是不堪一擊之輩。”
  董川道:“夜襲無极門的人中,閣下是否也在場呢?”
  歐陽嵩道:“你這話用心何在?”
  董川道:“在下想求證一件事。”
  歐陽嵩道:“什么事?”
  董川道:“想求證你們用什么辦法,毀了無极門。”
  歐陽嵩道:“你可是想和老夫動手?”
  董川隨:“不錯,我一直不相信,你們堂堂正正的以武功殺了無极下弟子。”
  歐陽嵩笑一笑,道:“就憑你這點微末道行。”
  陳長青突然接口道:“董掌門人,讓給老叫化吧!丐幫承受貴門的恩德,一直念念難忘,今日,老叫化總算找到一個效命的机會了。”
  歐陽嵩還未來及接口,董川已搶先說道:“陳前輩,請給晚輩一個机會。”
  陳長青回頭看了白梅一眼,道:“白兄,董掌門人……”
  白梅接道:“陳兄,讓他們年輕人試試,就算敗了,也不算什么丟人的事,何況,咱們站在旁邊,也不會讓他傷著。”
  陳長青道:“白兄如此吩咐,老叫化只好從命。”
  董川右腕一抬,青萍劍嗆啷出鞘,道:“歐陽嵩,你可亮兵刃了。”
  成中岳低聲道:“掌門人,你貴為一門之長,豈可輕易出手,這一陣由我試試如何?”
  董川搖搖頭,道:“我是無极門首座弟子,怎能畏縮不前,師叔請成全我吧?我如不敵,再由師叔接手就是。”
  成中岳心中暗道:反正白梅、陳長青等都在掠陣,不會看到他受傷不救,也就再未堅持。
  歐陽嵩卻是十分為難,董川的身份,雖然是無极門中的掌門,但江湖上,卻是名不見經傳的人,這一戰胜之不武,要是敗了,那可是太傷顏面的事,就是打個百八十招不分胜負,心中也夠窩囊了。
  正感兩難之際,池天化卻飄然而到,一舉手中一尺八寸的折扇,道:“董川,你還不配和歐陽嵩前輩動手,在下陪你玩几招吧!”
  董川冷冷說道:“你是什么身份……?”
  池天化接道:“這是玩命的事,咱們武功上分胜敗,兵刃上見生死,不要擺出你掌門人的身份,老實說,整個無极門我還未看在眼中。”
  董川道:“你好狂。”
  池天化道:“彼此,彼此。”折扇一抬,點向了董川的前胸。
  董川冷哼一聲,青萍劍突然一抬,硬對折扇。
  楚小楓想出手,卻被白梅一橫身攔住了去路。
  他聰明過人,立時了解了白梅的用心,深恐動手的情勢,落入了歐陽嵩的眼中,被他們瞧出破綻,影響到他混入這個組合的計划。
  就是這一陣,雙方已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池天化手中的折扇,忽張、忽合、忽點、忽削,變化极是詭异,再加寬的扇面,一面雪白,一面鮮紅,紅的刺目,白的耀眼,對雙目的視線,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一上來,董川就被逼的連退了三步,几乎傷在了折扇之下。
  白鳳看的心中直跳,成中岳手指已搭上了劍柄。
  董川是無极門的掌門身份,如若一交上手,就被人所敗,對無极門而言,實在是一場很大的挫辱。
  但他究竟是宗領剛苦心培育出來的杰出弟子,猛然間,不能适應修羅扇的奇詭變化,但卻臨危不亂,退過三步之后,青萍劍立時展開了迅速的變化。但見寒芒流轉,這才把劣勢穩住。
  楚小楓是天賦奇才,能夠舉一反三,文武兩面,都有著過人的理解能力,但董川卻是個腳步踏實的人物,對宗領剛的青萍劍法,領悟极深,而且每一式每一招,都下過苦功。
  單以青萍劍法而論,楚小楓還要遜色這位掌門師兄三分。
  堅穩的劍路,平實的手法,但卻每一招,每一劍,都能將青萍劍法的威力發揮出來。
  十招過后,董川已完全把形勢給穩定下來。
  池天化的武功招術,卻和董川的完全不同。
  只見他折扇招木詭异,忽紅、忽白,忽削、忽斬,一個折扇,在他手中,竟然當作了長劍。鐵筆等,完全不同的兵刃施展,當真是,瞬息万變,极盡詭异之能。
  這是一次很好看,也很惊心的動魄的搏殺。
  一個變化多端中极盡凌厲。
  一個沉穩平實中門戶謹嚴。
  雙方觀戰之人,都看的心頭暗暗震動。
  陳長青低聲說道:“自兄,宗門主的衣缽弟子,果然高明,這套青萍劍法,像宗門人主复生還魂,穩實中自具功力。”
  白梅心中也很安慰,他實在沒有想到,董川會有這樣的成就,笑一笑,道:“陳見過獎了,這孩子,劍法已得領剛的神髓,只是對敵的經驗太欠缺了,初動手時,几乎傷在了對方的修羅扇下。”
  陳長青道:“那姓拖的小子,手中修羅扇,造詣也很不錯,就算是老叫化子出手,也未必能制服他,這小子名不見經傳,不知是什么來路。”
  白梅道:“當今武林中施用修羅扇的人,首數八臂神魔,但他已歸隱了三十多年。”
  陳長青道:“不太像八臂神魔的傳人,三十年前老叫化和八臂神魔打過一架,我們苦戰一日,拼過兩千招,老叫化子才胜他,對老魔頭的扇法,記憶甚深,如論這小子手中扇法的變化,靈活尤過老魔。”
  海若望低聲接道:“八臂神魔的修羅扇中,藏有九枚鋒利扇骨,可以在動手中,飛出傷人,這小子手法很險歹,只怕手中折扇,也有名堂,咱們得提醒董掌門一聲。”
  白梅點點頭,道:“對!董川太穩實,不尚虛浮,也想不到江胡上的險惡……,”突然提高了聲音,道:“董川,小心對方折扇中暗藏飛骨。”
  董川青萍劍法的威力,愈來愈強,隱隱然,即將由完全的守勢,展開反擊,聞聲說道:“多謝前輩提醒,弟子自會小心。”
  這邊低聲交談,那邊,歐陽嵩也在和魯平竅竅私議,道:“魯兄,這小子的劍法不錯,看樣子,池少兄立刻取胜的机會不大了。”
  魯平道:“很意外,宗領剛生前的劍法,也不過如此吧!”
  滿口飛花喬飛娘低聲道:“看來,咱們确實低估了無极門。”
  歐陽嵩道:“宗領剛臨死之前,把掌門之位,傳給了他,想來,這小子,是無极門中,成就最高的一個人了。”
  喬飛娘道:“听說還有一個姓楚,也很不錯。”
  魯平道:“就算不錯,也不會強過這姓董的小子。”
  喬飛娘道:“咱們不能再低估無极門了,一錯不能再錯。”
  歐陽嵩道:“池天化的武功也高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喬飛娘道:“歐陽兄,你看,這一戰,兩個的胜負誰屬?”
  歐陽嵩道:“除非池天化再有奇招,取胜對方的机會,已經不大了。”
  喬飛娘低聲道說道:“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歐陽嵩道:“池天化應付下董川,我自信可以抵住陳長青,老魯對付海若望,看你能不能應付白梅了?”
  喬飛娘道:“對付白梅,我沒有把握,但對付白鳳,我相信可以吃得住她。”
  歐陽嵩道:“你自信能吃得住白鳳,那就找白鳳挑戰,反正,你要找一個對手!”
  喬飛娘道:“我的事,不用費心,但對方的力量,似是十分強大,咱們似乎是已經輸了一等。”
  歐陽嵩淡淡一笑,道:“就算咱們胜不了,但咱們總可以走得了。”
  這時,池天化和董川的搏殺,愈來愈見緊張。董川已不是完全守勢,青萍劍已經有攻有守了。
  但池天化手中修羅扇的攻勢,并未因查川的反擊,有所頓挫,兩人形成了一個以攻搶攻的局面。
  但就雙方的形勢而言,董川已經逐漸扳回劣勢,雖然還談不上反敗為胜,但已經保持了一個五對五的平分秋色局面。
  陳長青眼看董川不但由劣勢轉成平分秋色之局,而且,隱隱間,還有著逐漸發揮出強大的潛力的趨勢,心中亦是暗暗稱贊這董川的成就不凡。
  心怀放開,目光轉到了歐陽嵩的身上,冷冷說道:“歐陽嵩,久聞你搜魂七式之名,凶殘凌厲,未遇敵手,老叫化子想見識一番,不知閣下可肯賜教?”
  歐陽嵩道:“丐幫四老,千里獨行排名第二,兄弟倒也是久慕英名了。”
  陳長青道:“那很好,今日,咱們就各了心愿。”
  飛身一躍,人已到了歐陽嵩的身側,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掌勢中,帶起了一股強烈的功風。
  歐出嵩道:“來得好。”右手一揚,硬接一掌。
  蓬然大震聲中,各自向右退了一步。
  陳長青不容歐陽嵩還手,雙手齊出,連拍了三掌。
  歐陽嵩長衫飄動,避開了三掌。
  海若望突然踏前兩步,道:“姓魯的,咱們也不用閒著了,你陪老叫化子玩玩如何?”
  魯平一捋山羊胡子,道:“當然奉陪。”呼的一拳,擊了過來。
  兩人立刻展開了一場惡戰。
  滿口飛花喬飛娘格格一笑,道:“宗夫人,听說你既承令尊的武功,又得了宗領剛的絕學,可算得身兼兩家之長,小妹不才,想向夫人領教几招。”
  白鳳道:“喬飛娘,听說你號稱滿口飛花,吹牛拍馬的才气,天下無出其右。”
  喬飛娘道:“如若口能殺人,小妹造詣,敢夸是當世第一流中的頂尖高手。”
  白鳳道:“可惜,我不吃這套,口蜜腹劍的人,大概就是說你這种人了。”
  喬飛娘道:“宗夫人何不試試,看看我喬飛娘,只不是只有嘴巴上一些工夫。”
  白鳳緩緩舉步行來,一面說道:“我也正要領教。”
  喬飛娘不讓白鳳先机,立刻出手,一指點出。
  白鳳确實得了白梅十之八九的真傳,嫁給了宗領剛后,又苦練無极門的劍法。
  用劍是她之長。
  但喬飛娘不亮兵刃,白鳳倒也不好意思先亮劍,只好空手和她相搏。
  兩人雖是空手相同,但掌指交錯,打的确實激烈絕倫。
  這時,白梅、成中岳、楚小楓、三個人還未有敵手。
  白梅心中知道,除了歐陽嵩等四人之外,這座庭院中定還穩藏的有人,但因對方不肯現身,倒也無可如何。
  四對搏殺,三對都是赤手相對。
  只有池天化和董川是以兵刃相對。
  但空手搏戰的激烈,絕不在兵刃之上,近身出招,拳、掌招招都向敵方要害。
  這是棋逢敵手的搏戰,若斗動過百招,竟然還保持個平分秋色之局。
  喬飛娘确不全只是一張嘴巴,手底下的真功夫,确也要得。
  但她還是感覺到選錯了對手,白鳳的武功,路于實,變化多,确實身兼了兩家之長。
  百招之后,喬飛娘漸落下風。
  其實,經過了百招以上的苦斗之后,歐陽嵩和池天化等,都被迫得處于劣勢。
  這倒不是他們的武功差,而是對手大利害。
  歐陽嵩連出三招搜魂手法,都被陳長青給封住,使下面綿連的殺手,無法施展出來。
  但三招搜魂手法,也給予了陳長青极大的威脅。
  這就使得陳長青搜魂手法,被稱為武林一絕,确有獨到之處。
  如若等他七式搜魂手法連綿施展出來,陳長青怀疑自己能否接得下來。
  心中念轉,掌法一變,用出了七十二招落英掌,暗挾十二擒拿手法。
  這是快、巧并俱,剛柔互濟的攻勢。
  陳長青如非遇上扎手人物,也不輕易施展出手。
  一輪快攻,立刻把歐陽嵩邊落下風。
  魯平的功力,雖不及海若望深厚,但支撐個三兩百招,還是可以。
  但他求功心切,一上來,先和海若望拼了五拳,但五拳是肉對肉,骨撞骨。
  海若望練的羅漢气功,雖也是剛猛的路子,但卻是由內練到外。
  魯平的破山拳,卻純是外功。
  五拳拼了下來,魯平才覺著右手骨骼受了傷,但他不敢講,只有暗里咬牙,硬撐下去。
  他仗恃拳力猛烈,原想傷敵,但卻适得其反,自己吃了苦頭。
  斗到百招時,海若望忽然施展十八羅漢拳,招招直搗,大開大關的迫擊過去。
  拳法用到了精妙之處,一連三招,閃電而出。
  魯平避不開第三招“飛杆撞鐘”,只好硬接下來。
  傷骨未复,如何承受得海若望這開碑碎石的一掌,頓然右手中指骨骼碎裂,疼的他大叫一聲,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
  碎骨之疼,雖使他失去了再戰之能,但卻功力未損,一提气飛上屋面,連和歐陽嵩等招呼也未打一個,疾飛而逃。
  這時刻的歐陽嵩也被逼的有守無攻,陳長青閃電掌法,使得歐陽嵩無法再施展搜魂手法。
  耳際間,響起了魯平疼呼之聲,更使他心神一分,被陳長青一掌拍中了左肩。
  他掌力中含有擒拿、卸骨手法,歐陽嵩的左肩關節,被一掌錯開,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但歐陽嵩也是久經大敵的人物,盡管痛徹心肺,但他臨危不亂,雙腳連環踢出,以阻陳長青的攻勢,忽然一個就地翻身,滾人庭院角落之中。
  陳長青似是動了殺机,存心取下歐陽嵩的性命,早已防到他飛身上屋,凝功戒備,只要他飛身而起,立時全力發拳扑擊過去。
  但卻未料到以歐陽嵩的身份,竟會貼地滾入黑暗之中,正想招呼白梅,兩面合圍,歐陽嵩已長身而起,飛上屋面,身形連閃,消失于夜暗之中。
  喬飛娘口中嬌聲喝道:“白鳳姑娘,我的好大姐,你真要置小妹于死地嗎了?”
  口中喝叫,雙手卻是連環搶攻,逼的白鳳向后退了兩步,飛身躍上屋面。
  池天化修羅扇忽然間一合一張,兩道寒芒,由扇中疾射而出,人卻借机轉身躍上屋面。
  董川擊落兩根扇骨,池天化已和喬飛娘到了兩丈以外。
  白鳳要追,卻被白梅伸手攔阻,道:“他們去向如一,想是設有埋伏,不要追下去了。”
  白鳳銀牙緊咬,道:“我好恨,我要動了劍,她就逃不出去了。”
  董川道:“弟子慚愧,也被對手逃了。”
  海若望道:“董掌門,你初臨大敵,已表現得令人激賞,那姓池的小子武功不弱,修羅扇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奇門兵刃,但他仍敗在你的青萍劍下,老叫化又見到了無极門一代奇才,頗有當年令師出道的气勢”。
  董川道:“未能為師弟們手刃仇人,晚進汗顏的很。”
  陳長青道:“誰也用不著慚愧,今晚上,咱們收獲已經很大,現在,可以回去了。”
  白鳳呆了一呆,正想出言抗拒,卻被白梅以眼色阻止。
  白梅未講話,成中岳、董川等,都未講話,轉身行回到大宅院中。
  陳長青、海若望一直送白梅等人進人了二進院中的大廳里,陳長青才輕輕咳了一聲,道:“鳳侄女,你對老叫化撤回來這一手,不太滿意吧?”
  白鳳道:“晚進覺著,咱們應該追下去,好歹也要想法子,捉住他們一兩個人,問點消息出來。”
  陳長青道:“聞听起來,這要求十分合理,不過,如是深一層想,這希望渺小的很!”
  白鳳道:“一對一,自然十分困難,如若咱們合力追向一人,生擒他并非難事。”
  陳長青笑一笑。道:“第一、他們敗逃的方向,必有掩護逃走的埋伏,陳了歐陽嵩等四個出手的人之外,不見別人,可以證明。第二是,咱們胜敗,只胜在略強一等之上,就算他們被迫的回身再戰,只怕還得一陣搏殺,唉!他們四個人武功之強,實有些出了老叫化的意料之外。”
  白鳳沉吟了一陣,點點頭。
  當時,她雖然覺著亮出了兵刃,可以生擒喬飛娘,但此刻想一下,喬飛娘臨去的輕功身法,疾如脫兔,老實說,單是別人的輕身武功,就很難追得上她。
  陳長青笑一笑,接道:“你們都知道,丐幫在江湖上最為享譽的,就是耳目靈敏,所以,除非他們連夜离開了襄陽,不論他們落腳何處,都會被本幫中弟子找出來。”
  白鳳道:“如若他們离開了襄陽城呢?”
  陳長青道:“這就有些為難了,不過,既然,歐陽嵩和魯平。喬飛娘都露了面,那就有了可追的線索,不怕他們飛上天去,……”目光一掠白梅接道:“白兄,你看那姓池的小子如何?”
  白梅道:“修羅扇造詣奇高,董川的劍法扎實,如論靈巧變化,卻在對方之下了。”
  董川道:“這個弟子也明白,那家伙手中兵刃,尋空抵隙,确實极盡靈活變化之妙,實非在下能及。”
  海若望道:“董掌門,不可妄自菲薄,你那拙中藏巧穩實強勁的劍路,才是一派掌門的風范,姓池的小子,雖然打的花招百出,但還是被你占了上風,再打下去,他要黔驢技窮了。”
  陳長青道:“今晚上,我們很安慰,我們發覺了敵勢的強大,也證明了自己的堅強。”
  白鳳道:“陣前輩,我知道,一時間,還無法報得夫仇,但我不能不盡心力去救出一志。”
  陳長青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老叫化決定了一件事。”
  白鳳道:“什么事?”
  陳長青神色肅然的說道:“除非是本幫主,能再李丐幫中高手赶到,咱們的實力,只能算略強歐陽嵩等一籌,但對方還有些什么人,卻是隱晦不明,所以,老叫化決心和排教中人合作。”
  白梅笑一笑,道:“好啊!你這些年來,都睡在磨上么,怎么會想轉了。”
  陳長青笑道:“這一仗打的心開了竅,江湖上后起之秀,比咱們高明。”
  白梅道:“那倒未必了,你老叫化,在整個江湖而言,也算是排在有數高人的名單之中了。”
  陳長青歎息一聲,道:“老實說,老叫化一直沒有見過宗門主的成就,雖然,敝幫承受大恩,但對此,一直若有憾焉,今晚上,看過了董掌門的劍法,使老叫化感覺著名無幸至,宗掌門人,确是一代人杰。”輕輕吁一口气,接道:“諸位,都請早些安歇吧,說不定,明天一早,我們還要有所行動,還得到江邊去瞧排來的什么人,我們告辭了。”轉身,大步而去。
  海若望緊隨身后而行,臨去之際,還望了董川一眼,一片嘉許之色。
  望著陳長青、海若望离去的背影,白鳳說道:“爹,今晚上這個机會錯過了,孩儿覺得很可惜。”
  白梅道:“白鳳,你要記著,這件事急不得,對方不是一個單獨尋仇的人,他們是一個有組織、有力量的龐大組合,到現在為止,咱們也只是找到了這個組合的邊緣,還無法找出他們真正的首腦,如非陳長青和海若望兩位丐幫長者相助,咱們今晚上這一戰,恐怕就無法支持。鳳儿,眼下有一件很明顯的事,那就是憑咱們父女和中岳、董川、小楓等几個人的力量,已然無法救出一志,也無法替領剛報仇了,必須要接受丐幫和排教的援手不可。”
  楚小楓道:“老前輩,小楓有一個看法,不知前輩是否同意?”
  白梅道:“孩子,你又有什么獨特之見,說出來,我們听听吧。”
  楚小楓道:“晚輩覺著,對方的用心,不止是對付我們無极門,我們只不過是首當其沖罷了。”
  白梅點點頭。
  楚小楓接道:“所以,我覺著,無极門的被毀,為整個江湖帶來了一個警號,使他們感覺到了這份危急。”
  白梅又點點頭,道:“孩子,你的意思是——”
  楚小楓接道:“所以,咱們不是求丐幫的排教相助,他們幫助咱們,也就是幫助自己,這一點,丐幫心中明白,排教中人,心中也應該明白。”
  白梅道:“這一點,我想陳長青和海若望也已經心中有數,似乎是用不著把事情說的太明白。”
  楚小楓神情肅然,目中神光湛湛的說道:“白前輩、師娘、成師叔、掌門師兄……”
  他一連叫出在場四人,個個都被他嚴肅的神情引動心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楚小楓的身上。
  楚小楓道:“這是一場大搏殺,無极門的毀滅,也換得了丐幫和排教的警覺,丐幫的迅赴事功,一下子派兩位長者赶到了襄陽,這使他們看到了情勢的嚴重,歐陽嵩弄巧成拙,暴露出了整個險謀所在,本來是無极門和對方的恩怨,但卻一下子牽入整個江湖中的正邪大對抗。”
  楚小楓道:“在此等情勢之下,如若咱們要求他們全力救出一志師弟,只怕,很難如愿,這是一盤棋,一志師弟,只不過是棋盤中一個棋子。”
  白鳳黯然一歎,流下淚來。
  董川道:“七師弟,但咱們不能有這种想法,師父只有此一子……”。
  楚小楓接道:“掌門師兄說的是,全局著眼,一志師弟只不過是對抗中的一個棋子,但對我們而言,師恩、親情,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既不能寄望于別人,那只有自己下手一途了。”
  白梅道:“孩子,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可是如何一個下手之法呢?咱們根本不知一志被囚在什么地方?”
  楚小楓道:“就算知道了,咱們也未必能救得出來……”
  白鳳接道:“小楓,就算救不出來,咱們也得盡心啊!”
  楚小楓道:“是!救一志師弟,咱們要全力以赴,剛才,師娘和強敵搏殺,弟子一直沒有出手,心中就在盤算,如何救出師弟,現在,總算有了一點頭緒,弟子也想出了一個辦法……”。
  白鳳急急說道:“什么辦法,快說出來。”
  楚小楓淡淡一笑,說出了一個辦法來。
  他說的聲音很低,但全場人都听的聚精匯神,听得全神貫注,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緊張。
  听完了經過,白鳳忽然歎息一聲,道:“不行,小楓,我不能讓你涉險。”
  楚小楓笑一笑,道:“師娘,這是唯一的辦法……”
  白鳳道:“不!宁可讓一志死了,也不能再把你陷進去。”
  楚小楓道:“在對抗搏殺中,一樣有生死的危險,其危險之大,絕不在弟子的行動之下。”
  白梅道:“小楓,我很佩服你的膽气,不過,這件事,風險不大,你已經和他照過了面……”
  楚小楓道:“所以,這就要另外有一個楚小楓。”
  白梅苦笑一下,道:“小楓,這件事很難,誰能扮裝成你,而且又能使他們相信。”
  楚小楓道:“不但要別人相信,而且,你們也要相信的樣子,而且,還要他在适當的時間,露露臉了。”
  白梅道:“這個就有些難了。”
  楚小楓道:“弟子倒有一個主意,只是有些不大敬,不敢說出來。”
  白梅道:“什么人?”
  楚小楓道:“師母……”
  白鳳接道:“我成嗎?我比你矮了一些。”
  楚小楓道:“這個可以想辦法,問題是誰扮師母。”
  白梅沉吟了一陣,道:“這倒可以找一個人,而已和你師母很像,她急痛感子,憂慮成疾,這該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楚小楓道:“師母如肯成全,弟子就會感覺到把握大一些,我不敢說一定能救出師弟,至少,這是唯一的机會。”
  白梅道:“也可以摸清楚對方的實力。”
  楚小楓道:“他們想不到師娘會改扮成我,師娘如再經常出現,可以消減去他們心中的疑慮。”
  白鳳道:“小楓,我總覺著這法子太危險。”
  楚小楓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師母,何妨想想弟子這做法,只要配合得宜,危險的只是表面,實在,很安全。”
  白鳳沉吟不語。
  成中岳道:“小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楚小楓道:“多謝師叔,咱們必須在這里留下力量,剛才那一戰,咱們表現出了無极門精湛的劍法,已使陳長青刮目相看,無极門的人數雖少,但每一個,都有著很深的造詣,很高明的武功。”
  成中岳點點頭,道:“我看到了他們的武功,如若那就是第一流的武功高手,咱們無极門中弟子,都可以算上一份。”
  白鳳突然說道:“小楓,你決定去了?”
  楚小楓道:“弟子決定去,希望師母安全。”
  白鳳道:“爹,你的意見呢?”
  白梅道:“我覺著小楓的才慧,已經超過了咱們,他決定的事,由他去吧。”
  白鳳道:“好吧!”
  楚小楓道:“師母答應了?”
  白鳳點點頭。
  楚小楓一轉身,突然對董川跪了下去,道:“掌門師兄請准。”
  董川急急扶起楚小楓,道:“起來,起來,有事好商量,怎么可以跪下去呢!”
  楚小楓道:“小弟此去,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回來,師母這方面,要勞請師兄多照顧了。”
  白鳳道:“小楓,你……”
  楚小楓道:“師母,小楓這一次,能夠混入對方,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楚,救出師弟。”
  白鳳道:“小楓,為了一志,要你這樣冒險……”
  楚小楓接道:“師母,再說下去,弟子就無地自容了……”目光轉到白梅身上,接道:“老前輩,小楓的事,你老人家多費心了,最好連陳、海兩位老前輩也給瞞過去。”
  白梅道:“瞞過他們兩位,只怕不易,我看到不如找他們明說了,由他們從中協助……”,輕輕吁一口气,接道:“小楓,你放心去吧,這里的事,我們自會安排。”
  楚小楓一抱拳,道:“小楓就此別過了,別忘了我叫林玉。”轉身一躍,凌空而去。
  董川望著楚小楓的去向,低聲說道:“好快的身法,小楓師弟,多保重啊!”
  他為人嚴肅,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他內心之中,并非無情,只是,他內心之中藏著的感情,很不容易流露出來罷了。
  白梅本想喝止他不可如此大意,但目光一轉間,卻發覺了董川雙目中含蓄著淚水,
  他忍下了待要出口之言。
  白鳳輕輕吁一口气,道:“爹,我好擔心啊,小楓還是個孩子,從來沒有在江湖上走動過。”
  白梅道:“鳳儿,就因為他沒有江湖上走動過,所以,才能瞞過歐陽嵩,不要再為小楓擔心了,這孩子的才慧比我們都高明。”
  白鳳道:“爹,我覺著自己好自私,為了一志,我竟會答應了小楓涉險。”
  董川道:“師母,不用自責,我看得出小楓師弟的堅毅神色,就算師母不答應他,他也會獨行其是。”
  且說楚小楓离開了大宅院后,投入了一座客棧之中。
  算一算和歐陽嵩會面時間還有三天,就算能早去一天,也得過兩天才成。
  襄陽府中近日很多怪事,表面上看去,這些事,似乎是都沒有什么關連。
  楚小楓第一件事,想起了望江樓上那位綠衣姑娘,這好像完全是一樁獨立的事件,只不過發生的時間太巧。
  而且,在那個時代,一個女孩子,在一座熱鬧酒樓上等一個人,也該是很大的奇聞。
  越想越覺著奇怪,反正還有兩天時間,楚小楓暗自決定,明天,先把這件事弄個清楚。
  一夜好睡,使得楚小楓容光煥發。
  把自己扮成了林玉,但卻脫去了丐幫的衣服,換上了一件藍綢子長衫。
  楚小楓和林玉的區別,形貌上并沒有太大的改變,他不擅易容術,但他夠聰明,簡簡單單的掩去了楚小楓臉上的特微,那就變成了林玉。
  很簡單的易容,也不失瀟洒,美俊,但卻已完全不是楚小楓,是個創造的林玉。
  掩去了一些傲气的楚小楓,變成了帶几分俏皮的林玉。
  這要歸功于拐仙黃侗,指點了楚小楓的易容手法.那真是有著畫龍點睛之妙的指點,簡單的一些手法,不但改變了一個人的外形,而且,也創造出了一個人的性格。
  楚小風的聰慧,就在他有著過人的應變之能,改變成林玉之后,能夠忘去了自己是楚小楓。
  他在揣摩林玉是怎么一個人,能夠為了一己利害,叛离了丐幫的人,那個人決不是一個英難,但他不會很窩囊。
  他用銅鏡照了又照,對确定林玉這個人物的性格,下了很大工夫。
  這是瀟洒、聰慧,帶點輕浮、自私的人。
  中午時分,楚小楓走上了望江樓。
  這個襄陽城有中名的大酒樓,仍然坐滿了酒客。
  但卻已經不見了那位綠衣姑娘。
  找一個空位坐下,伸手由怀中摸出了一錠銀子,召過店小二,道:“配四個下酒菜,一壺好酒,多的錢償給你了。”
  店小二估計一下,那是一塊三兩左右的銀塊,多下來的賞賜,至少有二兩銀子,立刻堆上了一臉笑意,道:“客爺,你厚賜。”
  看來,楚小楓深諸了錢可通神的道理。
  輕輕吁一口气,楚小楓低聲說道:“伙計,我想打听一件事。”
  提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店小二替楚小楓斟滿茶杯,道:“客爺要向什么?”
  楚小楓道:“昨天,貴店中來了一個女客……”
  店小二放下茶壺,道:“你說的那位綠衣姑娘?”
  楚小楓道:“正是她。”
  店小二道:“她直坐到晚飯光景,才被一個老頭子帶了回去,”
  楚小楓道:“她等的人來了沒有?”
  店小二搖搖頭道:“好像沒有來。”
  楚小机道一推銀子,道:“拿去吧!”
  店小二接過銀子,低聲道:“客爺,那位綠衣姑娘是個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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