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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解穴救玉女


  陳長青沒有追赶,卻行到了池天化的身側,先接上他右肘關節,冷冷說道:“池天化,你還清醒得很呢?”
  池天化長長吁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救了我。”
  陳長青道:“老叫化不該救你的。”
  池天化道:“你要我如何報答?”
  陳長青道:“我想知道什么人暗襲“迎月山庄”,什么人擄走了宗一志!”
  池天化道:“這件事,恕在下無法回答。”
  陳長青:“你敢說?”
  池天化道:“我只能告訴你,那晚上,我也是夜襲迎月山庄的凶手之一。”
  陳長青道:“哦!”
  池天化道:“別的事,恕我無法奉告。”
  陳長青沉吟了一陣,突然舉手一抬,兩個中年叫化子應手行了過來。”
  陳長青低聲吩咐了兩個中年叫化子几句,兩人取出一方黑帕,蒙上了池天化的眼睛,裝人一個麻袋,扛了起來,快步而去。
  目睹兩人去遠,陳長青才低聲說道:“楚公子,請出來吧!”
  原來,楚小楓并沒有跟著歐陽嵩一起离去,歐陽嵩轉身奔逃時,楚小楓卻借机躲入了一塊山岩之后。應聲燈厂出來,笑一笑,道:“見過陳老前輩。”
  陳長青歎口气,道:“小楓,你師娘思念一志,又擔心你的安危,他已經和我提過兩次,希望你回去。”
  楚小楓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就目下看來,歐陽嵩确然已沒有什么价值,他對池天化了解的太少,也不知道一志師弟現在藏身何處。”
  陳長青道:“池天化呢?他是不是知道內情?”
  楚小楓道:“現在看起來,他好像是唯一知曉內情的人,歐陽嵩、喬飛娘等,看不過是受他的利用罷了。”
  陳長青道:“歐陽嵩也是老江湖了,江湖上出了名的狡猾人物,怎么會受人利用呢?”
  楚小楓道:“池天化也許能回答這個問題,……”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池天化很怕死,但也很狡猾,除非,你能使他相信,對他确有好處、保障,他才會說出一些內情。”
  陳長青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咱們走吧!”
  楚小楓道:“不!我還要回到歐陽嵩的身邊去。”
  陳長青道:“為什么?你不是說他沒有什么价值嗎?”
  楚小楓道:“喬飛娘也許會知道一點蛛絲馬跡,不知道歐陽嵩會用什么手段逼她說出來,我得听听去,這几天,別再去打攪龍翔布庄,如果發現不出什么新線索,三兩天我就回去。”也不容陳長老再說話,轉身疾奔而去。
  他故意繞了一些路,而且,作下了不少的記號,以備需要。
  回到龍翔布庄,歐陽嵩早已把喬飛娘給撈了起來。
  兩個人對坐在廳中。
  楚小楓气喘不息,閃身入廳。
  歐陽嵩道:“林玉,你怎么逃出來的?丐幫去了不少的人吧?”
  楚小楓道:“不少人,我看到他們把池天化裝入一個麻袋中帶走了。”
  歐陽嵩道:“那你怎么跑出來的?”
  楚小楓道:“弟子沒有跑,我一跑准被他追上。”
  歐陽嵩道:“那你是……”
  楚小楓道:“弟子就地躲了起來,等他們离去了之后,我才走的。”
  歐陽嵩道“不錯,這也是一個辦法。”目光轉到喬飛娘的臉上,冷冷說道:“你沒有說對,林玉沒有背叛我,背叛我的是你。”
  喬飛娘抬頭望了楚小楓一眼,欲言又止。
  楚小楓道:“喬老前輩,有什么盡管清說,我來自丐幫,難免你心中有些多疑,不過,我可以解說清楚。”
  喬飛娘笑一笑,道:“林玉,你剛才沒有回來,我是說了你兩句,那證明我的看法錯了。”
  歐陽嵩冷笑一聲,道:“飛娘,你可是看我收了一個好徙弟,內心中,一直有些不舒服,千方百計的,想使我們師徙分開,是嗎?”
  楚小楓歎息一聲,道:“師父,可否讓弟子說几句話?”
  歐陽嵩道:“好!你說吧。”
  楚小楓道:“師父,喬前輩,弟子覺著目下情形,已不是兩位意气之爭的時候了。”
  喬飛娘道:“說的是啊!這時候,什么辰光了,你師父還是一個勁的跟我過不去。”
  楚小楓道:“師父,不論喬前輩和池天化之間,有些什么交往,但她和師父相處,已經近十年了,池天化小子精的像免一樣,如何會信得過她?”
  歐陽嵩道:“林玉,你不知道這位喬姑娘,滿口飛花,能把死人說話。”
  楚小楓道:“喬前輩雖然极善口才,但池天化不是輕易說動的人,師父今天動了他,他一定會怀疑你是和喬前輩聯手而為……”
  歐陽嵩接道:“林玉,你……”
  喬飛娘霍然站起身子,接道:“你們殺了池天化?”
  歐陽嵩本來想喝止楚小楓不要他說下去,他相信池大化絕對听不出他的聲音。
  但她听到了喬飛娘的惊呼之聲,立時住口不言。
  他久走江湖的人,一听之下,已然明白了楚小楓的設計,發生厂很大的作用,可能會套出喬飛娘內心中很多的隱秘。
  果然,喬飛娘急急的接道:“糟了,糟了……”
  歐陽嵩道:“什么事情糟了?”
  喬飛娘道:“你是不是殺了池天化啦……”
  楚小楓道:“師父本來想殺死池天化的,但他卻被丐幫中人及時救走。”
  喬飛娘道:“及時救走,那就更糟了。”
  歐陽嵩道:“為什么?”
  喬飛娘歎息一聲,道:“你認為,襄陽城中,只有池天化一個人嗎?”
  歐陽嵩道:“他們的人,都已离去,眼下,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嗎?”
  喬飛娘搖搖頭,道:“你不知道,他們還有一些人,留在襄陽。”
  歐陽嵩道:“在那里,都是些什么人?”
  這正是楚小楓要知道的事,凝神傾听。
  只听喬飛娘說道:“我不知道。”
  歐陽嵩道:“你不知道……”
  喬匕娘接道:“不錯,池大化這小子回風之緊,就算是久走江湖的人,也無法比,我知襄陽城中,仍有他們的人,還是由他一句無意之言中所得,但他立刻惊覺,就沒有再說下去。”
  楚小楓道:“這個,只怕是他故弄玄虛吧,”
  喬飛娘道:“你憑什么作此推斷。”
  楚小楓道:“我憑兩件事,一是,池天化身中毒傷,竟無人赶去助他,第二是丐幫中人,把他劫走,也沒有見人出手救他。”
  喬飛娘道:“你怎知那些丐幫中人,不是他的人改扮的?”
  歐陽嵩道:“那人是陳長青,丐幫中長老。”
  楚小楓道:“我可以為師父作證,那人是陳長老。”
  喬飛娘道:“唉!丐幫擒去了池天化,那是非引到他們出手。”
  楚小楓心中一動,回頭望著歐陽嵩,道:“師父,江湖之上,哪來的這一股神秘的勢力,連師父和喬前輩都不知道。”
  歐陽嵩道:“這等隱秘的行蹤,江湖上也是絕少見聞,除了池天化這小子之外,都不肯露出本來面目。”
  楚小楓道:“他們在逃避什么?”
  喬飛娘道:“他們在逃避春秋筆。”
  歐陽嵩道:“春秋筆?”
  楚小楓曾听師父談過春秋筆,但他知道的太少,忍不住問道:“春秋筆,那是什么人?”
  歐陽嵩道:“是一支筆,一個普通的毛筆。”
  楚小楓接道:“那有什么可怕?”
  歐陽嵩道:“可怕得很,一雙劍,可以取人性命,但春秋筆殺死的,卻是一個人的聲譽,一個人的靈魂。”
  楚小楓心中暗道:“看來,就算是很坏的人,也有羞恥之心!”口中卻說道:“有這么利害?”
  歐陽嵩道:“林玉,一個人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但春秋筆卻不會要你的命,他把你公諸武林,一筆記下,那就百口莫辯,春秋筆下的坏人,不但好人要殺你,坏人也要逃避你,那等于在你臉上刻了一個招牌,一個洗不去,抹不掉的招牌,使你有著生不如死的感覺。”
  楚小楓道:“哦!春秋筆不過是一雙筆罷了,但弟子相信,一支筆不會自己寫字,應該是有一個執筆人?”
  歐陽嵩道:“這是武林之中,百年以來,一直無法解開的隱秘,春秋筆十年出現一次,記下了江湖上十年的事情,一秉大公,絲毫不苟,屈指數來,已然八次,還有兩年,就是春秋筆第九次出現的時間,八十多年,春秋筆出現了八次,每一次出現,江湖上就會有一次變動……”
  楚小楓道:“什么變動?”
  歐陽嵩道:“沒有人知道春秋筆來自何處,但它卻如万目万手,詳細的記述了十年來各种事情。”
  楚小楓道:“師父,那春秋筆既有執筆人,為哈不把他找出來呢?”
  喬飛娘突然接口說道:“找出來,談何容易,如是能夠找出那個執筆的人,豈不是天下太平了。”
  楚小楓道:“其實,也不用太重視那春秋筆的作用!”
  喬飛娘道:“怎么說?”
  楚小楓道:“一個人,既然敢殺人,難道,還怕人家叫凶手嗎?”
  歐陽嵩道:“孩子,你不懂,這种事,很奇怪,江湖罪惡,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垃圾,它不怕髒,就怕太陽一照。孩子,真正的惡名四播的惡人,那就算不得真正的惡人,隱在暗中作惡的人,表面上,卻又是堂堂正正的大好人,那才是真正的惡人。八十多年來,春秋筆出現了八次,一次比一次震動人心,遠的不說了,八年前春秋筆第八次出現,揭開了十件江湖大惡,事實經過,寫的歷歷如繪,逼死兩個大門派的掌門人,使江湖上七個俠名卓著的人,暴露了本來面目,無顏見人,一死了之,另外卻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一夕成名,成了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俠。”
  楚小楓道:“弟子在丐幫中,也听到了不少江湖事,那個一夕成名的是什么人,怎么弟子沒有听過呢?”
  歐陽嵩道:“薛山嵐,天心劍薛山嵐。”
  楚小楓道:“哦?原來是他。”
  喬飛娘道:“薛山嵐一夕成名,事情不大,但卻招惹起了很多人群起效尤,都希望能夠學他,一夕間,成名武林,各利雙收。”
  楚小楓道:“這個,倒也難怪……”
  喬飛娘接道:“哼!這就弄得不少小伙子,苦練武功,練成了專門和綠林道上的人作對。”
  楚小楓輕輕吁一口气,俗言又止。
  歐陽嵩冷冷說道:“孩子,你在歎什么气?”
  楚小楓道:“我在想,既然有春秋筆這樣的人物,為什么還有池天化這樣的人。”
  歐陽嵩道:“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了春秋筆揭發了罪惡,卻把罪惡逼到了更隱秘的環境中去。”
  楚小楓突然笑一笑,道:“師父,咱們怕不怕春秋筆?”
  歐陽嵩任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咱們談不上怕,但如被春秋筆在上面記了一筆,那倒也是一件很煩惱的事。”
  楚小楓道:“師父,你看弟子背叛丐幫這件事,將來會不會落在春秋筆的手中。”
  歐陽嵩笑一笑,道:“我這身份,春秋筆就找不上,何況是你,不過,這种事,要是被春秋筆碰上了,也許會順手記上一筆。”
  楚小楓道:“那豈不是要被人所不齒了。”
  喬飛娘道:“春秋筆可怕之處,也就在此了。”
  楚小楓道:“唉!這支春秋筆實在討厭,江湖中那樣多豪杰英雄,為什么沒有人救出來把他殺了?”
  喬飛娘道:“哼!殺了,你說的倒是容易,八十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春秋筆,但卻從來沒有一個找到過他。”
  楚小楓道:“這春秋筆,既是如此的愛管閒事,難道還不好找嗎?”
  喬飛娘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那春秋筆雖然是記述了江湖上的善惡,但那執筆人,從來不卷入江湖的恩怨之中,他可能就在你的身側,但他隱藏的太好,沒有人能發覺他。”
  楚小楓道:“唉!這么說來,這個人很神秘了。”
  喬飛娘道:“神秘极了,百年之中,從沒有一個人,發覺春秋筆是個什么樣子的人物?”
  楚小楓沉思不語。
  喬飛娘道:“林玉,你這小子很机靈……”
  楚小楓接道:“喬前輩,你夸獎了,我現在,就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歐陽嵩道:“哦!什么事?”
  楚小楓道:“那春秋筆,已經在江湖上出現了八十多年,難道那執筆的人,已經活了一百多歲?”
  歐陽嵩道:“這件事,我倒是沒有想過?”
  喬飛娘道:“我想,這不會是一個人,大概,他也有傳人吧。”
  歐陽嵩點點頭,目光轉到喬飛娘的身上,道:“飛娘,咱們不談春秋筆的事了,武林中只有這一支筆,未必就會叫咱們那么巧的碰上……”,語聲一頓,接道:“還是談談池天化吧!你對他天化還知道好多?”
  喬飛娘道:“唉!你一定要信任我,池大化這小子,雖然很狡猾,但我相信,我還能斗得了他的…”
  歐陽嵩接道:“那是說,你花的工夫還不夠了,難道要老子多戴几次綠帽子才行?”
  喬飛娘對歐陽嵩心中似是已經生出了畏懼,不敢再出言頂撞,吁一口气,道:“別說得這樣難听,我套不出池天化心中之秘,可能不是他不肯說……”
  歐陽嵩接道:“那又是為了什么?”
  喬飛娘道:“好像有一种力量束縛著他,使他不敢說。”
  歐陽嵩道:“哦!”
  楚小楓突然接道:“師父,弟子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歐陽嵩道:“你說吧。”
  楚小楓道:“是不是池天化也不知道太多的內情?”
  歐陽嵩怔了一怔,道:“這個,不太可能吧!那晚上攻襲迎月山庄一批人,大都是他帶來的。”
  楚小楓道:“師父,那些隱在暗中的人,如是有意的逃避春秋筆,自然是盡量不讓人知道他們真正身份,池天化公開活動,也許,他們不會讓他知道得太多。”
  歐陽嵩道:“這也有理。”
  喬飛娘道:“林玉這么一說,連我也有些怀疑了,如是他知道得很多,相信我會多套出一些內情。”
  楚小楓道:“師父,听你和喬前輩的口气,兩位都被他利用了?”
  歐陽嵩道:“這才叫陰溝里翻船,唉!我走了數十年的老江湖,想不到栽到一個后生小子手里?”
  楚小楓道:“師父,丐幫是個很龐大的組合,听說丐幫幫主,已然親到襄陽,必須會帶來文丐任奇……”
  歐陽嵩接道:“文丐仕奇,听說這個人,博古通今,是丐幫中運籌幄的人物。”
  楚小楓道:“是!”
  歐陽嵩道:“你是說文丐任奇,能夠查出那池天化的來路?”
  楚小楓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從夾沒有見過文丐任奇,也沒有見過幫主,我只是听人說過,他是丐幫中才慧最高人。”
  歐陽嵩道:“不錯,這個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但他卻少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中人,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大名,但卻大都沒有見到過他。”
  楚小楓道:“師父說的是,就是丐幫中人,也很少見到任長老。”
  歐陽嵩道:“听說他不會武功?”
  楚小楓道:“弟子在丐幫中職位卑小,對于任長老的事,知曉不多,這些,都是听人家說的。”
  喬飛娘道:“也不要太高估那位文丐任奇的能耐,我滿口飛花,飛不出池天化那小子的底細,只怕,文丐任奇,也一樣問不出什么名堂?”
  楚小楓沉吟了一陣,道:“師父,其實,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的境界,池天化的底細,用不著咱們再費心了。”
  歐陽嵩道:“這小子許給了咱們很多愿,一個也沒有還,偷雞不著蝕把米,不但被他騙了,而且,還被他把咱們都玩在股掌之上,挖不出他的底子,實在叫人不甘心。”
  楚小楓道:“師父,如若那池天化很重要,自然會有人救他,如是沒有人救他,那就說明了,池天化也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腳色。”
  歐陽嵩道:“是啊!這一點,我倒沒有想到。”
  喬飛娘道:“對啊,這襄陽城中,既然留有他們的人,池天化落在丐幫手中一事,他們自然早知道了。”
  歐陽嵩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楚小楓的肩頭,笑道:“林玉,看來三五年后,你就青出于藍了。”
  喬飛娘道:“這小子,如若真是虛晃的一招,那可就把咱們騙苦了。”
  歐陽嵩道:“飛娘,你一向自信口能飛花,騙術高明,這一次,真是把筋頭栽到家了,真是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了又折兵。”
  喬飛娘臉色漲紅,但似又不敢發作。
  楚小楓低聲道:“師父,喬前輩還有穴道沒解么?”
  歐陽嵩道:“不錯啊!她如是沒有穴道被點,早就撤起潑水。”
  楚小楓道:“師父,應該解了喬前輩的穴道。”
  歐陽嵩道:“為什么?這女人的厲害,你還沒有見過,要是師父落在她的手中,至少,要把我整得慘過十倍。”
  喬飛娘道:“我几時整過你了?”
  歐陽嵩道:“還不夠?池天化那小子不是你給引見的么?你賠上了身体,給老子弄了一頂綠帽子戴,但你問出了什么?”
  喬飛娘閉上嘴巴,不敢多言。
  楚小楓道:“師父,照弟子的看法,喬前輩還是向著你的,她對付池天化不過是權宜之計,何苦為這一點事,鬧得翻臉絕交呢?”
  歐陽嵩怔了一怔,道:“倒也有理。”突然哈哈一笑,接道:“飛娘,我想通了,我認識你時,你已經不是好人,自然,不能要求你三貞九烈……”,掌指揮動,解了喬飛娘身上的穴道。
  喬飛娘伸展了一下雙臂,道:“歐陽嵩,這一次,你整得我很夠瞧的。”
  歐陽嵩道:“你心中記恨了?”
  喬飛娘笑一笑,道:“沒有;我心中反而很高興,我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大的醋勁,那是證明對我挺認真的。”
  歐陽嵩哈哈一笑,道:“難道這十多年來,我對你都是假的嗎?”
  喬飛娘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這樣妒忌我和池天化的來往,好像是很認真了。”
  歐陽嵩道:“過去的事,不用談了,今后,你要學著守些婦道。”
  喬飛娘點點頭,道:“以后,我會去學著遵守三從四德。”
  歐陽嵩道:“我只要你遵守一德就行了。”
  喬飛娘道:“我知道,我會改過來,綠帽子雖不壓人,但對一對有情的男女,卻是一個很沉重的負擔。”
  歐陽嵩道:“飛娘,想不到你還知道這么多事!”
  楚小楓心中暗道,這一對無恥男女,談得倒是津津有味,也不怕別人听得嘔心,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師父,眼下最重要的事,好像是應該設法去探听一下丐幫的行動,是不是真有人去救池天化?”
  歐陽嵩道:“對!咱們應該想法子探听一下。”
  楚小楓道:“問題是,咱們要如何探听?”
  歐陽嵩道:“這個,實在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喬飛娘道:“林玉,我和你師父,如若失去了池天化的支持,絕無法和丐幫對抗,何況,還有排教中人?”
  楚小楓道:“師父、喬前輩,我想一想,池天化也許真的有一股隱秘的力量在支持著他,像夜襲無极門那批人……”
  歐陽嵩接道:“說來,也是奇怪,那么多的人手,還帶了几個無极門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失去了蹤影。”
  楚小楓心中暗道:“打到點子上了。”但他不敢多問,歐陽嵩、喬飛娘,都是老江湖,欲速則不達,只要稍為一露急像,就可能會使兩人動疑,所以,他在靜靜的等著。
  果然,喬飛娘說道:“他們如若在陸路上走,很可能逃不過丐幫的耳目,水路上有排教中的人,這水陸上兩個最大的江湖組合,耳目遍布,那些人又怎能逃過監視。”
  楚小楓道:“莫不是他們還留在襄陽城中?”
  歐陽嵩道:“這個,也并非全無可能。”
  楚小楓道:“弟子覺著,他們如若還留在襄陽城內,池天化也許知道,這就有兩個可能了。”
  喬飛娘道:“林玉,你說說看,哪兩個可能?”
  楚小楓道:“一個是,他們會想法子搭救池天化,一個是殺他滅口,那就要看池天化在他們心目中的份量了。”
  喬飛娘目光一掠歐陽嵩道:“我瞧,這件事,咱們不用管了?”
  歐陽嵩道:“你覺著咱們應該如何?”
  喬飛娘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咱們惹不起丐幫,也惹不起排教,不論那一方面找到咱們,都是個不了之局。”
  歐陽嵩道:“嗯!說的也是。”目光轉到楚小楓的身上,接道:“林玉,你看,咱們走得了嗎?”
  楚小楓道:“机會不大,丐幫襄陽分舵,已經全數出動,分守在各處要道之上,水路上更是嚴密無比,生翼難渡……”
  歐陽嵩接道:“難道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不成。”
  楚小楓歎口气,道:“除非,咱們能把自己改扮得叫他們完全認不出來。”
  歐陽嵩沉吟了一陣,道:“這個机會不大。”
  喬飛娘沉吟了一陣,道:“我倒有一個主意,不知是否能行得通?”
  歐陽嵩道:“說說看。”
  喬飛娘道:“用棺材,咱們躲到棺材里去……”
  楚小楓心中一動,這倒是一記絕招,丐幫中人,絕不會打開棺材瞧著。口中卻說道:“買棺材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還要有孝子隨行。”
  喬飛娘道:“不是買,咱們找一個人真的混入棺材中和死人躺在一起,另外兩人,混入孝子行列之中。”
  楚小楓忖道:“這辦法真還不錯,”他想著口中卻說道:“這要得先找到死人,而且,還要在近日出殯。”
  喬飛娘道:“襄陽城這么大,怎么會找不到一個死人?”
  楚小楓道:“問題是丐幫中的耳目,他們在城中怕布有不少耳目,咱們如何找到有死人的地方,而又不為丐幫中人發覺,只怕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喬飛娘道:“就算是要冒險吧?也冒得很值得。”
  歐陽嵩道:“林玉,這法子不錯。目下丐幫、排教,在水旱兩路,布下了天羅地网,咱們要离開襄陽府,只有用飛娘這個辦法,才有离開這里的希望。”
  楚小楓道:“師父,難道咱們不要打听池天化的隱秘了?”
  歐陽嵩道:“現在,顧不得這件事了,池天化不可信任,咱們又無法和丐幫及排教中人對抗,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早些离開這里。”
  楚小楓道:“師父說的是……”
  喬飛娘接道:“林玉,你想想看,咱們這三個人,誰應該去找找哪一家死了人?”
  楚小楓苦笑一下,道:“自然應該弟子去了,我在這里住了很久,地方熟,容易辦事。”
  喬飛娘回頭望了歐陽嵩一眼,看他沒有反應,緩緩接道:“對!林玉,這件事應該你去,但不知你要几時動身?”
  楚小楓道:“好像現在就應該去了。”
  喬飛娘道:“林玉啊!你要小心一些。”
  楚小楓道:“好!我會小心,絕不會連累到師父跟喬前輩。”
  歐陽嵩輕輕吁一口气,道:“林玉,你有把握嗎?”
  楚小楓道:“有事弟子服其勞,沒有把握也得去一趟。”
  喬飛娘道:“歐陽兄,看來,你收這個徒弟實在是不錯。”
  楚小楓道:“喬前輩夸獎了。”
  喬飛娘道:“林玉,來!我替你改扮一下,不能讓他們瞧出來你。”
  楚小楓很隨和,點點頭行了過去。
  喬飛娘帶著楚小楓行人了一間雅室,狗不改吃屎,雙手抱住了楚小楓的臉,親了一下,才動手替他改裝易容。
  楚小楓出來時,完全改變了一副模樣,原來紅里透白的一張臉,現在變成了一片淡黃,看上去約三十左右。
  喬飛娘笑一笑,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就算襄陽分舵主看見你。也不會認識。”
  楚小楓笑一笑,道:“喬前輩的易容之術,晚輩自然是相信得過。”一抱拳,轉身而去。
  望著楚小楓的背影,喬飛娘輕輕吁一口气,道:“你這個徙弟,實在不錯,小小年紀,卻有著一种久歷滄桑的沉著,唉!看他那种輕淡生死、舉重若輕的神情,實在叫人羡慕。”
  歐陽嵩道:“說的也是,他那份臨危不亂的沉著,似乎連我們都得遜他三分……”
  喬飛娘道:“你對他動了怀疑?”
  歐陽嵩道:“事出常情之外,自然是值得怀疑。”
  喬飛娘道:“我看法倒是和你有些不同了。”
  歐陽嵩道:“怎么說呢?”
  喬飛娘道:“他初來之時,我是對他有些怀疑,但現在,我倒覺著他……”
  歐陽嵩接道:“怎么樣?”
  喬飛娘道:“用不著怀疑他什么了。”
  歐陽嵩道:“為什么?”
  喬飛娘道:“你想想看,他如是丐幫派來這里的人。你剛才就逃不回來,他如果要出賣咱們,似乎是早就出賣了,用不著再等下去。”
  歐陽嵩點點頭,嗯了一聲。
  且說楚小楓离開了龍翔布庄之后,一路上仔細觀察,發覺已有不少人,在暗中包圍了布庄。
  包圍的人,不全是丐幫中人,這顯然,別有人加了進來。
  但這包圍的人很有技巧,都還在數十丈之外,布庄中人,很難感覺出來。
  這些人,楚小楓一個也不認識。
  很快,楚小楓發覺有人盯了上來,立時折轉入一條巷子之中。
  那是個身著青衣、頭戴瓜皮帽子的年輕人,一看楚小楓折入一條小巷中,快走直沖上來。
  楚小楓一提气,飛上了一座屋脊之后,眼看那人,快步奔出小巷。
  擺脫了追蹤之人,楚小楓折回原路,但卻未料到,巷口處早已站了兩個叫化子。
  一個四十多些的叫化子,打量了楚小楓兩眼,道:“朋友是龍翔布庄的人?”
  楚小楓點點頭,道:“是!”
  中年叫化子道:“你是想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和咱們動手呢?還是准備跟我們离開這里?”
  楚小楓道:“我跟兩位走!”
  兩個叫化子一前一后,把楚小楓挾在中間,向前行去。
  楚小楓被帶入了不遠處一座宅院中,兩個叫化子突然出手,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楚小楓行入大廳。
  楚小楓沒有掙扎,也沒有抗議,被拉入大廳。
  大廳中坐著三個人,陳長青、白梅、和一個身体拓瘦的老叫化子。
  三個人中,兩個熟人,楚小楓的心定了下來。
  只听那中年叫化子沉聲說道:“回報長老,這小子是龍翔布庄中出來的。”
  陳長青哦了一聲,道:“放開他,你們快去守住原來的位置,歐陽嵩、喬飛娘奸滑得很,稍有疏忽,就可能被他們溜了。”
  兩個叫化子放開楚小楓,轉身而去。
  望望楚小楓,陳長青輕輕說道:“說吧!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楓道:“晚輩楚小楓。”
  白梅一怔,道:“小楓,是你?”
  他已听出了楚小楓的聲音。
  陳長青道:“咱們昨夜才分手,怎么改了樣子。”
  楚小楓道:“他們要我出來,勘查和安排一下逃走的路線、方法。”
  陳長青道:“那龍翔布庄中,都還有些什么人?”
  楚小楓道:“歐陽嵩和喬飛娘……”,語聲一頓,接道:“陳前輩,那池天化招了什么沒有?”
  陳長青道:“這小子口緊得很,問不出一句話。”
  楚小楓這才回過頭,對白梅躬身一禮。
  那身体枯瘦的老叫化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這一個,就是你們說的楚小楓了?”
  白梅道:“是啊!小楓,快去見過皇甫前輩。”
  楚小楓急急轉過身子,撩衣拜倒,道:“末學晚進楚小楓,拜見前輩。”
  陳長青沒有阻止楚小楓的大禮拜見,白梅也沒有阻止,皇甫度只好揮揮手,道:“起來,起來。”
  楚小楓站起身子,不待陳長青等問話,就把歐陽嵩和喬飛娘的計划說了一遍。
  陳長青道:“這么說來,重要人物,還是池天化了。”
  楚小楓道:“歐陽嵩和喬飛娘不似裝作,看來,他們都是被池天化所玩弄,這個人年紀不大,但卻是個很厲害的色角。”
  陳長青回顧了皇甫度一眼,道:“皇甫兄,你看這件事應該如何?”
  皇甫度沉吟了一陣,道:“歐陽嵩和喬飛娘,既然沒有再留下的价值,干脆把他們抓來算了。”
  陳長青道:“說的也是,可笑兩個老江湖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小伙子給耍了。”
  楚小楓道:“老前輩,晚輩覺著池天化的啞迷,必須要揭穿不可。”
  陳長青道:“事情發展到今天,所有的線索,都已經集中在池天化這小子的身上,咱們必須要從他的口中挖出內情……”語聲一頓,接道:“但這小子不好應付,老叫化子自覺對付不了,幸好咱們丐幫中來了一位專門對付奸狡之徙的高手,老叫化子只好交給他了。”
  楚小楓道:“那位老人家是不是任老前輩。”
  皇甫度道:“你听誰說的?”
  楚小楓道:“歐陽嵩和喬飛娘談過,他們說任前輩一直跟在幫主身則,幫主到了,任前輩一定會跟來。”
  皇甫度緩緩站起身子,道:“老陳,歐陽嵩和喬飛娘這兩個人似乎是不用再留下來,我去收拾了他們。”
  對皇甫度,陳長青似乎是保持一分相當的敬重,笑一笑,道:“皇甫兄,這兩個人,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們卻是參与夜襲迎月山庄的凶手,留下他們的活口,說不定,日后還有用處?”
  皇甫度笑一笑,道:“我跟志海一塊儿去,只要他不識相,我留下兩個活口就是,我去了。”說走就走,話落音,人已不見。
  楚小楓一直很留心著皇甫度,但卻沒有看清楚他怎么走的,只見著身子一動,人已經走的不見影儿。
  這等卓絕的輕功,只看得楚小楓瞠目結舌,一時講不出話來。
  陳長青笑一笑,道:“小楓,你發什么愣?”
  楚小楓道:“這位老前輩好高明的輕功!”
  陳長青道:“皇甫老叫化子的輕功,不但在我們丐幫是首屈一指,就是放眼當今武林之世,也是排名一二的高手。”
  楚小楓道:“好快,好快,快得人目不暇接。”
  陳長青道:“那是遁形八步,絕佳輕功,再加上一种奇奧絕倫的身法,就會給人一种突然而逝的感覺。”
  白梅道:“這老叫化子好像有十几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吧?”
  陳長青道:“不錯,他坐關五年,失蹤五年,剛回到丐幫總壇,不過一個月,這十几年來,我也是第一次見他。”
  白梅道:“和過去有什么不同?”
  陳長青道:“他好像比過去更瘦一些,輕功也更高一些,遁形八步,似乎神奇了一些。”
  白梅道:“老叫化不是喜歡賣弄的人,今日這一手,卻是叫我們開了眼界。”
  陳長青笑一笑,道:“他的脾气很怪,身在丐幫,卻沒有收過一個丐幫弟子……”
  言未盡意,但卻突然打住。
  白梅也未再多問,一轉話題,道:“陳兄,你看,歐陽嵩和喬飛娘會不會逃出皇甫兄的手下。”
  陳長青道:“机會不大,我擔心的是,怕他殺了兩個人。”
  言下之意,對皇甫度的武功,充滿著信心。
  楚小楓心神靜了下來,緩緩說道:“陳前輩,五毒玉女的傷勢如何?”
  陳長青道:“池天化的點穴手法,确很特殊,我和老海費了半天心思,仍是無法解開穴道,只好還利用池天化了,兩個人仍然在僵持之中。”
  楚小楓道:“為了五毒玉女的生死之事,咱們也無法嚴刑逼問池天化。”
  陳長青道:“丐幫雖然不怕五毒門,但也不愿結下這份仇恨。”
  白梅道:“貴幫主,博學多才,浩瀚如海,陳兄沒有問問他嗎?”
  陳長青道:“這是唯一的希望了,不過,我和老海說過,這件事不宜正面去問幫主,因為池天化那手法特別怪异……”
  白梅接道:“說的也是,万一貴幫主也無法解得……”
  陳長青歎口气,接道:“幫主年事過高,有些事,我們都不愿太麻煩他,所以,敝幫中几位長老、近來,都常集總壇,替他分擔一些事務。”
  白梅道:“論目下武林,貴幫主應是聲譽最隆的一位……”
  只听一個低沉聲音,接道:“老了,老了,白老弟,太過獎老朽了。”
  楚小楓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灰布長衫,身上打著十塊補丁,須眉皆白老者,手執竹杖,緩步行了進來。
  不用白梅和陳長青引見,楚小楓已知道這老者是丐幫幫主,當下一躬身,道:“無极門待罪弟子楚小楓叩見幫主。”撩衣跪倒,拜了下去。
  灰衣老者伸出左手,扶起了楚小楓,道:“孩子,快起來,對令師含冤泉下,老朽心中有著無比的歉意,這件事,敝幫一定要盡全力,查個水落石出。”
  楚小楓道:“小楓万分感激幫主。”
  這時,陳長青、白梅都站了起來,躬身作禮。
  灰衣老者一掌當胸,道:“白老弟,請坐吧……”
  緩步行到一張木椅前面,坐了下去,道:“長青,你剛才說,什么點穴手法?”
  陳長青一躬身,道:“是一种很奇怪的點穴手法,我和老海,都解它不了。”
  灰衣老者道:“好吧!帶我去看看,武功一道,博大如海,我就是解不了也不算什么丟人的事。”
  這是丐幫自創幫以來,任期最久一代幫主,年近九旬,連任幫主五十六年。
  也是最受幫中弟子愛戴的一位人物,所以,丐幫弟子,都不讓他退休,又怕他太過勞累,把幫中長老,都集中于總壇,代他分勞。
  對這位老幫主,陳長青也執禮甚恭。
  所以,目睹老幫主站起身子之后,立刻站了起來,道:“弟子給老幫主帶路。”
  楚小楓低聲對白梅說道:“老前輩,我可不可以跟去瞧瞧?”
  白梅點點頭,道:“走!咱們也去看看。”
  五毒玉女和池天化,都被關在一個密室之中。
  室外面,由四個丐幫弟子守著。
  四個中年叫化子,一見老幫主,立刻躬身行禮。
  陳長青搶前一步,道:“打開室門。”
  四個丐幫弟子應了一聲,打開木門。
  楚小楓緊隨老幫主身后而入。
  抬頭看去,只見五毒玉女仰臥在一張木榻之上。
  池天化卻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老幫主行到了池天化的身前,笑一笑,道:“年輕人,認識老叫化子么?”
  池天化目光轉動了老者一眼,道:“我沒有見過你,但我知道你是什么。”
  老幫主道:“哦!”
  池天化道:“像丐幫的黃老幫主?”
  黃老幫主道:“不錯,老叫化正是丐幫幫主。”
  池天化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黃老幫主笑一笑道:“听說你會一种很特殊的點穴手法?”
  池天化道:“不錯,那是武林中獨步手法。”
  黃老幫主道:“能不能讓老叫化子開開眼界?”
  池天化道:“你自己去看吧!五毒玉女的穴道,就是被我獨門手法所點。”
  黃老幫主緩步行了過來,走到五毒玉女的身旁。
  陳長青冷冷的望了池天化一眼,欲言又止。
  五毒玉女目光轉動,打量了黃老幫主一眼,道:“你是黃老幫主?”
  黃老幫主點點頭,道:“孩子,你也知道我?”
  五毒玉女道:“我娘說,你是天下最值得敬重的人。”
  黃老幫主道:“那是你娘太過獎老叫化子……”語聲一頓,接道:“孩子,你哪一處穴道被點了?”
  五毒玉女道:“好像是在‘神封’‘鳳府’兩處穴道之上。”
  黃老幫主點點頭,道:“孩子,你現在,有些什么感覺?”
  五毒玉女道:“一半身子,麻木難動,好像已經不是我所有了。”
  黃老幫主點點頭,道:“對!兩處穴道,制住了你身上一半經脈,使你感覺到,只余下了一半的身軀,對么?”
  五毒玉女道:“對!”
  黃老幫主道:“孩子,傷穴快要發作之時,又是個什么樣子?”
  五毒玉女道:“經脈隱隱作疼,有如蟻行內体。”
  黃老幫主道:“哦!孩子,現在距离傷穴發作的時間,還有多久?”
  五毒玉女道:“大約兩個時辰。”
  黃老幫主道:“我明白了,要不要我試試解你的穴道?”
  五毒玉女道:“老幫主,你老人家,可是叫黃天斗。”
  黃老幫主點點頭,道:“不錯,你娘可是常常提我的名字?”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常提的人名,只有四個,你老人家是其中一人,也是我娘最敬佩的人。”
  黃天斗道:“昔年,老叫化子和你娘見過几次面,有一次,天下大雨,我們在一座小廟中避雨,談了一夜……”,笑一笑,接道:“老了,我一扯就扯個沒完了,你娘另外常提的三個名字,能不能告訴我?”
  五毒玉女道:“我娘說,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絕對可以信賴,如果我有机會見著你,千万不能騙你。”
  黃天斗手拂長髯,連連點頭,道:“你娘果然是很瞧得起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常提的另外三人,其中一個也姓黃,叫作拐仙黃侗,我這一次遠來襄陽,就是赴他之約。”
  黃天斗道:“他已經很多年未在江湖上出現了,連敝幫也不知道他藏身何處,你怎么會到襄陽城中找他呢?”
  五毒玉女道:“很多年前,他定下了和我娘在這里見面之約,我是代娘赴約而來。”
  她沒有說出為何赴約,黃天斗也未多問,話題一轉,道:“孩子,另外兩個人,又是什么人?”
  王毒玉女道:“一個是無极門的掌門人宗領剛,我娘本來要我前去見見他的,可惜,我路上貪玩山水,到襄陽城,已經到了約會之期,沒有時間去拜望他了。”
  白梅、楚小楓心頭都震動了一下,但卻沒有接口,黃天斗點點頭,道:“還有兩個是什么人?”
  五毒玉女道:“一個是歐陽有方,還有一個名字很奇怪,不像是名字,倒像是一個人外號一樣,他叫獨無影。”
  黃天斗道:“歐陽有方,這個人,老叫化子倒是听過,只可惜一時間,想不起了。”
  五毒玉女道:“獨無影呢?老幫主是否听人說過?”
  黃天斗道:“沒有……”,回顧了陳長青一眼,道:“長青,你見過這個人沒有?”
  五毒玉女道:“你們听說過池天化么?”
  陳長青回顧了池天化一眼,道:“沒有,咱們這一次才見到他。”
  黃天斗道:“孩子,我想了,你可是被封穴手法所傷,那是比點穴更進一步的手法,老叫化試試看,如能解了你的穴道,咱們可以好好的談談。”
  五毒玉女一閉雙目,道:“老前輩,請下手吧!”
  黃天斗笑一笑,正要出手,池天化突然大聲叫道:“不要動她。”
  陳長青冷哼一聲,道:“姓池的,咱們對閣下已經夠客气,不過,很快就有你的罪受,宗夫人就要來了,我們要把你交給無极門,你骨頭有多硬,很快就可以證明了。”
  池天化呆了一呆,道:“你們……”
  陳長青接道:“冤有頭,債有主,無极門會在你身上,討回一筆血債。”
  黃天斗卻轉過頭來,笑道:“池少化,為什么不要老叫化子出手?”
  池天化道:“為她好,也為你好,她不是傷在封穴手法之下。”
  黃天斗道:“那你能不能說說看,他是傷在什么手法之下?”
  池天化道:“一种很特殊的點穴手法之下。”
  陳長青道:“哼!幫主,這小子陰險得很,不要信他的話。”
  池天化道:“你們用錯了手法,那就會要她的命,她如不幸而逝,我也會有罪受了。”
  陳長青道:“你小子說了半天,說來說去,還是為自己。”
  池天化道:“在下如网中之魚,砧上之肉,能有一線保獲自己的方法,我就不會放棄。”
  黃天斗笑道:“池少兄,就算你拖著這個姑娘,也是一樣無法保住你自己,無极門那一筆血債……”
  池天化接道:“我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我才把生命和解姑娘連在一起,你們處死了我,就等于我處死了她。”
  黃天斗點點頭,道:“如是我們能解開了這位姑娘的穴道,你就沒有依靠了,對嗎?”
  池天化道:“可是,沒有人能解開我這獨門點穴手法。”
  黃天斗道:“點穴手法雖然各家不同,但也不會差得太遠,老叫化子也許不能解你獨門的點穴手法,不過,我可以試試。”
  池天化接道:“你可知道,用錯了手法,那會給姑娘帶來無比的痛苦。”
  五毒玉女突然接口說道:“我不怕,黃老幫主盡管出手。”
  池天化道:“不行,解姑娘,道血上行,那是一個很難忍的痛苦。”
  五毒玉女道:“哼!池天化,我現在才明白,你還是在利用我。”
  池大化道:“我一直有殺死你的机會,但我卻一直忍耐著沒有出手。”
  五毒玉女道:“只要你存心奪我身上的解藥,你就會見識到五毒門立刻要人死亡的奇毒藥物。”
  黃天斗歎息一聲,道:“解姑娘,如若叫化子無法解開你的穴道,你必會身受痛苦,所以,你可以拒絕,老叫化子決不勉強。”
  五毒玉女道:“我不怕,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我早已過得不耐煩了,死亡對我不成威脅,黃幫主,請出手吧!”
  黃天斗歎一口气,道。“好!姑娘的勇气,我敬佩。”
  突然,右手一揮,拍出兩掌。
  緊接著左手也開始揮動,一剎那間,連用了五种解穴手法。
  但是五毒玉女緊皺眉頭,似乎是有些不能忍受模樣。
  她臉上流現出的神色,痛苦無比,但她卻咬著牙,沒有出聲。黃天斗臉上也見了汗水。
  池天化說的不錯,這是一种极為奇异的獨門點穴手法,以黃天斗見識之博,竟然無法解得。
  黃天斗輕輕吁一口气,道:“孩子,你……”
  五毒玉女黯然接道:“老前輩,我很痛苦,你老人家就成全我吧!”
  陳長青、白梅,都看得變了臉色,他們江湖上閱歷丰富,心中明白,一种獨門點穴手法,如是用錯了解法,對人是一种莫可抗拒的痛苦,五毒玉女卻無法抗拒這种痛苦。
  五毒玉女雖然盡了最大的忍耐之力,但仍然無法忍住那种行血回聚內腑的痛苦,哀聲說道:“老幫主,成全我吧!”
  楚小楓望著五毒玉女臉上的痛苦之色,心中突然想到了看馬老陸給自己的那本書上,雖然是以几招劍法為主,但卻提到了一种怪异的解穴手法,那書上字字句句,都已深印在楚小楓的心中,一旦想到,立刻浮現腦際。
  那只是一种解穴的手法,卻沒有說清楚出處來歷。
  也不知道是否能解得五毒玉女的穴道。
  但看她強行忍耐著無比痛苦,楚小楓不由動了出手一試的念頭。
  他本是极有判斷的人,心中想到,這時伸手在五毒玉女傷穴上撫摸了一下。
  衣袖掩住了他的手指,其實,他已在衣袖掩遮下點出了三指,推拿了兩把,口中卻說道:“老幫主,何不再試一种手法?”
  白梅冷冷的看了楚小楓,心中不悅,形諸神色,暗道:這孩子一向很穩重,今怎么竟然如此放肆了。
  好在黃天斗是個很慈和的人,老來更是已到了無物不容的境界,歎口气,又拍出了兩掌。
  這兩掌落下,五毒玉女忽然挺身坐了起來,舉起衣袖,拭去了臉上的汗水,目光一掠楚小楓,轉注到黃天斗的臉上,道:“多謝老前輩,晚輩傷穴已解了。”
  黃天斗點點頭,道:“姑娘你好好休息一會吧!”轉身緩步而去。
  陳長青皺皺眉頭,低聲道:“姑娘,真的穴道解了么?”
  五毒玉女道:“真的!我只是被人點了穴道,如今穴道已解,人也覺著完好如初了。”
  陳長青輕輕吁一口气,道:“姑娘,穴道已解不便再委屈于此,快些請到靜室中休息去吧!”
  五毒玉女道:“多謝老前輩。”
  陳長青道:“姑娘的女婢,也被本幫中人救來,姑娘請隨老叫化子來吧。”
  五毒玉女回顧了楚小楓一眼,只覺此人面目陌生,素不相識,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隨在陳長青身后行去。
  陳長青回到了大門口處,突然回過頭來,道:“白梅,你可以問問這姓池的了?”
  白梅點點頭,道:“多謝陳兄”,緩步行到池天化的身側,冷冷說道:“小子,你認識老夫嗎?”
  池天化道:“不認識。”
  白梅道:“不認識,老夫可以告訴你,我叫白梅,你帶人夜襲迎月山庄,擄走宗一志,就是老夫的外孫,現在,你知道了吧?”
  池天化道:“在下听過。”
  白梅道:“好!現在,你知道老夫的身份了,該老夫問問你話了。”
  池天化失去了五毒玉女這個要挾敵人的條件,人也變得和气了很多,緩緩說道:“你要問什么?”
  白梅道:“宗一志,現在何處?”
  池天化道:“不知道。”
  白梅道:“好!你可以不回答老夫的問話,但你卻必須要能忍受老夫的整人手段。”
  緩步行近到池天化的身側,冷冷說道:“你試試老夫手段如何?”
  落指如風,點了池天化兩處穴道。
  池天化身上既中了五毒玉女之毒,又被人點了腳上兩處穴道,對白梅的落指點穴,完全沒有防守的机會。
  白梅冷冷說道:“池天化,我不信你是鐵打金剛,真能忍受行血回集的痛苦。”
  池天化道:“我不是鐵打金剛,我也忍受不了這种痛苦,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宗一志現在何處。”
  白梅道:“你總應該知道些什么?”
  池天化道:“是!我知道很多事,但那些事,都已成為過去了。”
  白梅道:“溫故知新,你能說說過去的事情也好。”
  楚小楓就站在池天化的身側,他默然而立,一語不發。
  池天化道:“好!你先解開逼我行血逆集的穴道。”
  白梅點點頭,道:“你听著,姓池的,你再敢耍什么花招,我會叫你吃到加倍的苦頭。”
  池天化輕輕吁一口气,道:“那晚上夜襲迎月山庄,我也參与其事,但我并非主謀……”
  白梅接道:“說下去,不用解釋。”
  池天化道:“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的人,歐陽嵩、喬飛娘,和十八個黑豹劍士……”
  白梅接道:“黑豹劍士,來自何處?”
  池天化道:“我只知道,他們來自黑豹谷。”
  白梅道:“黑豹谷,老夫走了大半輩子江湖,怎么沒有听說過這個地方。”
  池天化道:“這地方當然很隱秘,我是他們口中的朋友,一樣不知道黑豹谷在何處。”
  白梅道:“什么人殺了迎月山庄中無极門下弟子?”
  池天化道:“他們大部分死于黑豹劍士之手,自然,歐陽嵩和我都有一份。”
  白梅道:“宗一志呢?”
  池天化道:“被黑豹劍士帶走!”
  白梅道:“帶回去黑豹谷中?”
  池天化道:“是!”
  白梅道:“好!再說下去。”
  池天化道:“只有這些了。”
  白梅冷笑一聲,道:“黑豹劍士和你之間,有些什么關系?”
  池天他道:“我是他們派來的耳目,專門偵察無极門的動靜而來。”
  白梅道:“他們為何要夜襲無极門?”
  池天化道:“不知道。”
  白梅沉吟了一陣,道:“好!咱們今天就談到這里為止。”
  回顧了楚小楓一眼,接過:“咱們走吧!”
  楚小楓緊隨在白梅的身后,行入了一間小室之中。
  白梅輕輕吁一口气,道:“小楓,我一向都很看重你,想不到,你今天,竟然做出了一件很叫我失望的事。”
  楚小楓仍然是易過客的形貌,易容術,不但掩去了他的俊秀之气,同時,也掩去了他的那股与生俱來的溫雅可親。
  外形的改變,卻無法改變他的沉靜气質,笑一笑,道:“老前輩是說……”
  白梅道:“五毒玉女是一個姑娘家,你在人家的身上亂摸些什么?”
  神色之間顯得十分嚴歷。
  楚小楓道:“老前輩,你想晚輩會是這樣的人么?”
  白梅道:“哦!你不是把手按在人家姑娘的身上,衣袖掩遮住手指,難道老夫就瞧不出來嗎?”
  楚小楓道:“老前輩,如若我不說實話,只怕很難使老前輩了解了!”
  白梅道:“唉!孩子,你知道,黃老幫主修養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他心中縱有話,也不會形諸于色,陳長老雖然忍下去了,沒有說話,但我已經看出他臉上的怒意。”
  楚小楓道:“晚輩不忍心看到她身受的痛苦,所以,想幫助黃幫助,解開她的穴道。”
  白梅怔一怔,道:“你說什么?你要幫黃幫主解她穴道?”
  他太了解楚小楓,這等獨門點穴手法,楚小楓絕對無法解得。
  楚小楓道:“是!晚輩是在幫她解開穴道。”
  白梅道:“這是獨門點穴手法,以黃老幫主的淵博,就花了很大的气力才解開她的穴道,你又怎么知道。”
  楚小楓自然不能說出老陸贈書的事,只好說道:“晚輩有些奇遇,老前輩又并非不知。”
  白梅道:“難道是拐仙傳給你的……”
  只見白髯飄動,黃天斗緩步行了過來,道:“白兄,是他解開五毒玉女的穴道。”
  白梅一抱拳,道:“黃幫主……”
  黃天斗笑一笑,道:“英雄出少年,孩子,你就是楚小楓?”
  楚小楓一個長揖,道:“正是晚輩,放肆之處,還望前輩海涵。”
  黃天斗道:“你臉上有易容藥物?”
  楚小楓道:“是!”
  白梅道:“小楓,你還要去見歐陽嵩么?”
  楚小楓道:“不用去了。”
  白梅道:“那就快去洗個臉,恢复本來面目,這樣子看著好別扭。”
  楚小楓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洗去了臉上的易容藥物之后,完全變了一個人,黃天斗很仔細的打量了楚小楓一陣,點點頭,道:“孩子,好自為之,老朽希望能盡快找出殺害你們無极門的仇人,辦完了這檔子事,老叫化子也該退休了。”
  楚小楓道:“多謝老幫主,無极門存逝均感。”
  黃天斗笑一笑道:“白兄,池天化招出了一些內情嗎?”
  白梅道:“說了也等于沒有說,他提到黑豹劍士,黑豹谷,江湖上從沒听到過這個地方。”
  黃天斗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可惡得很,等一會交給無极門時,不妨,追問他几句。”
  白梅道:“是!”
  黃天斗點點頭,緩步出室而去。
  目睹黃老幫主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梅低聲說道:“小楓,老夫也不能不服你了,你肚子究竟記下了多少東西,好像是有無窮無盡的潛力。”
  楚小楓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我不過是碰巧罷了……”,語聲一頓,接道:“我想回去看看師娘。”
  白梅道:“不錯,該去看看你的師母了,她一直很想念你。”
  楚小楓道:“師母慈愛,待小楓一向恩情深重。”
  白梅道:“丐幫出動了不少高手,歐陽嵩、喬飛娘都逃不掉的,你放心回去吧!”
  楚小楓道:“黃幫主,陳長老那里,請老前輩代我致意一聲,晚輩不去辭行了。”
  回到了白鳳住處,才發覺這座宅院中,仍然有著不少丐幫中人,戒備宅院前后,第二進院子中,都是無极門中的人。
  白鳳、成中岳、董川,正坐在廳中研商什么,目睹楚小楓歸來,三人都有些意外的惊喜。
  楚小楓快步行了過去,拜伏于地,道:“小楓見過師母。”
  白鳳扶起了楚小楓,雙目中滿含淚水,嘴角間卻泛起微微的笑意,道:“孩子,你沒有受苦吧?”
  楚小楓道:“小楓沒有受苦,這兩天反而長了不少見識。”
  回頭又對成中岳、董川,各自行了一禮。
  不論在如何情形之下,楚小楓總是保持了相當的禮貌。
  不待白鳳等人問話,楚小楓就說明了經過的情形。
  董川道:“如若丐幫真肯把池天化交給咱們,必得問他個清清楚楚才行。”
  就在几個人說話之間,丐幫已派人送來了池天化。
  池大化仍有四處穴道被點,白鳳強忍心中的激動,要董川把池天化放在廳中一張木椅上,送走了丐幫押送之人,才冷冷的回顧了池天化一眼,道:“我是宗夫人,身上擔負著滅門、擄子之恨。”
  似乎是,池天化也早知道這是一場很難應付的關口,黯然一歎,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了白梅,事實上,我也只是一個受人利用的人,我知道的,有限得很,你們如若用嚴刑逼供,那只是逼我胡說八道罷了。”
  成中岳冷冷說道:“池天化,你听著,我們不是用刑逼供,而是不會計較你的生死,我們也許會失手把你殺掉。”
  池天化道:“我知道,你們心中充滿著仇恨。”
  成中岳道:“不錯,一股刺骨銘心,無法忘記的仇恨。”
  董川已大步行了過去,一掌按在池天化的肩頭之上,道:“先說出你知道的事情。”
  眼看著几雙仇恨的眼睛,池天化心頭震動不已,果然說出了自己知道的內情。
  楚小楓靜靜的听著,果然,說的和丐幫听到的一樣。
  白鳳道:“你如何能和他們取上聯絡?”
  池天化接道:“我說。”
  白鳳道:“那你就有了活命的机會。”
  池天化道:“使我相信,你們真的會放了我?”
  白鳳道:“好!你提個條件,不過,你要明白,我是宗領剛的妻子,宗領剛一生一世,從沒有說過一句謊言,只要他答應的事情,那就一言如山,決不更改,我雖然不是宗領剛,但我和他做了几十年夫妻,我不能使我死去的丈夫,盛名玷污。”
  一番話充滿著感情,也充滿著嚴正。
  池天化輕輕吁一口气,道:“夫人的意思,可是要我信任你。”
  白鳳道:“你是毀去無极門的凶手之一,老實說,不但擄去了我的儿子,也殺死了數十個無辜的人命,我心中恨透了你,激怒我,我會把你碎尸万段,所以,你最好打消耍花樣准備。”
  池天化道:“夫人,我是在問你,你還沒有回答,如何保證我的安全。”
  白鳳道:“你如真心合作,我答應放了你!”
  池天化道:“好!我愿意試試,現在,我要先解去身中之毒,這毒性可能使我在兩個時辰內死去。”
  白鳳點點頭,道:“還有什么?”
  池天化道:“解去身上之毒,我說出聯絡的方法,你們跟著我。”
  白鳳回顧了董川一眼,道:“去!找丐幫向五毒玉女討取解藥。”
  董川轉身而去。
  成中岳輕輕咳了一聲.道:“池天化,你和無极門有仇?”
  池成化道:“沒有。”
  成中岳道:“既然沒有仇恨,為什么要幫助他們對付無极門?”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你們問得太多了,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成中岳道:“可以,不過,你要記著,無法和你們的人取上聯絡時,嘗試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廳中突然平靜了下來,沒有人再問池天化。
  楚小楓一直沒有開過口,靜靜的站在一旁。
  但他兩道目光,卻不停地在池天化的臉上掃射,似是要看透池天化的肺腑。
  冷肅沉默中,董川取來了解藥。
  那是一粒白色的丹丸。
  董川緩緩行到池大化的身前,道:“吞下去。”
  他天化望了丹丸一眼,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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