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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奮戰君子刀


  簡飛星道:“老夫給你一個還手的机會。”
  楚小楓道:“既然動手相搏,咱們誰也不用存相讓之心,在下還擊了。”
  忽然躍身而起,攻出一掌。
  簡飛星發覺這一掌來勢很猛,立時揮掌接下一擊。雙掌接實,響起了一聲蓬然輕震。
  楚小楓只覺得全身如受千斤重擊,身不由己的飛騰而起,直升了一丈多高,才恢复自我控制之能,懸空打了兩個轉身,落著實地。
  吸一口气,納入丹田,楚小楓才緩緩說道:“簡大俠,好深厚的內力。”
  簡飛星看他落地之后,吸一口气,就神色自如,心中好生奇怪,道:“楚庄主,你很好么?”楚小楓道:“還不錯,閣下這一擊,頗有力逾千斤之感。”
  簡飛星道:“但沒有把你震傷,也沒有使你失去再戰之能。”
  楚小楓道:“雙掌接實之初,在下卻有一剎那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
  簡飛星道:“楚庄主練過導引之術了。”
  楚小楓确實練過,那是拐仙黃侗傳他的馭力、卸勁之法,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在承受了簡飛星一擊,在對方暗勁洶涌壓迫之下,不自覺的用出了馭力、卸勁之術,否則,這一擊,就要使他當場暈倒。
  楚小楓無法正面回答對方,但也不能不承認,笑一笑,道:“閣下的掌力好像是与眾不同。”
  簡飛星道:“唉!庄主小小年齡,竟然接下了我‘內勁穿心’一擊,實在是高明的很。”
  楚小楓心中震動,暗道:他自稱這一擊叫作內勁穿心,想來必是极為歹毒的武功,我今天竟然僥悻避過了這一擊。
  其實,天下并無僥悻之事,只不過,楚小楓還不太明了自己竟已練成馭力卸勁的奇技,如若他知道,練到收發自如之境,還可惜力反擊對方。
  楚小楓感覺到這簡飛星實在可怕,不能再給他机會了,當下一提气,出手搶攻,吃過一次虧,楚小楓學得乖巧多了,不肯再和簡飛星的掌勢接實。
  飛躍搏擊,以閃避對方的強勁掌力。
  簡飛星一擊未能傷敵,把楚小楓估計得太高,謹慎的改用守勢,但十几招下來,發覺對方掌法并無太過玄奇之處,立時縱聲一笑,展開搶攻反擊,但見他雙掌如輪,倏忽之間,雙手各攻九掌。
  這一十八掌,不但各用具威勢,而且一气呵成,楚小楓原本連連搶攻之勢,立刻被人遏止,變成了守勢。
  簡飛星歎息一聲,道:“你這人十分奇怪……”。
  掌勢一緊,逼的楚小楓手忙腳亂。
  楚小楓連出數招,擋住了簡飛星的攻勢,道:“奇怪什么?”
  簡飛星道:“适才簡某那穿心一擊,力道何止万鈞,但你卻輕易避開,這一陣拳掌,實在算不上什么奇技絕學,但閣下卻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楚小楓拳法忽然一變,奇招綿綿而出,本來完全處于劣勢的楚小楓,三五招內,已然扳回了劣勢。
  簡飛星一面招架楚小楓的攻勢,一面心頭震駭不已,暗暗忖道:這人的武功,當真的詭异得很,忽然間,神奇莫測,忽然間又十分平庸。
  雙方又搏殺了十余招,楚小楓的掌勢,忽然平庸,忽然新奇,一直保持著一种微妙平衡,動手之間,楚小楓忽然出了一招奇學。這一招奇學,突然而來,有如羚羊挂角,不著痕跡。
  簡飛星一步踏錯,竟被對方一掌,劈中了左肩,這一掌力道很重,簡飛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楚小楓卻感到那掌就像是擊在一塊堅硬的生鐵之上,震得半身麻木。
  暗里咬牙,楚小楓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道:“閣下練成了一身銅筋鐵骨了。”
  簡飛星臉色蒼白,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夫這一生中,從來沒有被人打中一掌,但你竟然做到了。”
  楚小楓道:“在下只不過是僥悻罷了。”
  簡飛星道:“事無幸至,我看這不是僥悻。”
  楚小楓道:“哦!”
  簡飛星道:“你那一掌來得很怪,老夫實在是閃避不開。”
  楚小楓道:“老前輩太客气了。”
  簡飛星道:“老夫覺著應該想想你的話了。”
  楚小楓:“想什么?”
  簡飛星道:“想想我是不是應該回去和他們談談?”
  楚小楓道:“哦!”
  簡飛星道:“老夫感到,好像也沒有辦法胜過你了。”
  楚小楓道:“對!不論再打下去的胜負如何?老前輩應該和他們談了。”
  簡飛星點點頭,道:“好!你再等候老夫一陣,我去去就來。”
  轉身大步而去。
  楚小楓望著簡飛星的背影,輕輕吁一口气,道:“陳橫,你認識這個人么?”
  陳橫道:“听人說過,今晚初見。”
  楚小楓道:“這個人的武功太高,而且,一身銅筋鐵骨……”
  綠荷接著:“但公子還是打中了他一掌。”
  楚小楓歎息一聲,道:“你們听著,等一會,他如再回來,我們會有一場生死之戰……”。
  陳橫接道:“公子,再動拳掌,你就太吃虧了。”
  楚小楓道:“我不會和他比拳掌,再到手一定會以兵刃相持。”
  陳橫道:“公子劍上的造指,只怕不會輸給他。”
  楚小楓道:“胜他机會不大,所以,我們一動上手,你們立刻退走。”
  陳橫道:“公子,咱們奉命追隨,已把性命寄托在公子身上,為公子而死,為公子而生,如若公子死了,咱們還活在世上,那豈不是一件大笑話么?”
  楚小楓道:“死有輕重之分,這等死法,實在是沒有价值得很。”
  陳橫道:“公子,咱們追隨,生死相從,談不上什么价值不价值了。”
  楚小楓道:“陳橫,我死了,咱們這一個組合,就等于不存在,你們隨我而死,有何意義呢?”
  黃梅突然接口道:“公子,賤妾的看法,不會這樣坏,那簡飛星功力雖然深厚,但他确是很君子的人物……”
  陳橫接道:“這人還有一個外號,叫作君子刀,就算他很君子,但和武功區別有什么關系呢?”
  黃梅道:“關系很大。”
  陳橫道:“愿聞其詳。”
  黃梅道:“他人很君子,在武功上就不會取巧,公子雖然內力差他一籌,但招術變化上,決不會輸給他。”
  陳橫道:“哦!”
  黃梅道:“只要公子在招術胜了他,他就會認敗服輸。”
  陳橫道:“黃姑娘,你說咱們公子一定能在招數上胜他一籌么?”
  黃梅道:“能!掌法能夠胜他,劍招上更能胜他。”
  楚小楓還未及接口,簡飛星已經去而复返,只見他臉色冷肅,眉宇間仍有余怒。
  楚小楓揮揮手,示意陳橫、黃梅等退遠一些,緩緩說道:“簡大俠,談好了么?”
  簡飛星搖搖頭,道:“沒有。”
  楚小楓道:“哦!他們怎么說?”
  簡飛星道:“他們只有一個條件……”
  楚小楓道:“殺了我。”
  簡飛星點點頭。
  楚小楓道:“簡大俠怎么決定呢?”
  簡飛星道:“在下看他們不講信義,所以,很難驟作決定。”
  楚小楓道:“簡大俠,就算你能殺了區區,他們也不一定交出你的妻女呢!”
  簡飛星道:“這個,老夫也在怀疑!”
  楚小楓道:“所以,老前輩現在有些猶豫了?”
  簡飛星道:“不錯,在下有些猶豫了……”。
  語聲一頓,接道:“而且,老夫心中也有著另一個怀疑?”
  楚小楓道:“怀疑什么?”
  簡飛星道:“怀疑老夫是否能夠殺得了你。”
  楚小楓道:“在下功力不如簡大俠很多。”
  簡飛星道:“但你的招術,卻是奇幻難測。”
  楚小楓道:“在下覺著,咱們之間的生死一戰,并非重要,重要的是分出了生死之后,有些什么收獲?”
  簡飛星道:“老實說,老夫并不希望和你動手,你小小年紀有此成就,頗有使老夫喜見一代新秀的愉悅,我一生練刀,但真正死在我刀下的人,不過七個,那實是因為他們雙手沾滿血腥,百惡集身,只要稍有可恕之道,老夫就給他們留一個自新的机會。”
  楚小楓道:“所以,江湖上稱你君子刀。”
  簡飛星道:“老夫作事,自有原則,江湖上如何評論,老夫倒不放在心上,楚庄主适才之言,實是一針見血之論,就算老大殺了你,他們會不會放了我得妻女呢?”
  楚小楓道:“這就要你簡大俠做一個明智抉擇了。”
  簡飛星道:“唉!老夫好生為難,楚公子有以教我么?”
  楚小楓沉吟了一陣,道:“簡大俠的妻女,現在何處?”
  簡飛星道:“被他們囚在船上。”
  楚小楓道:“那艘船,泊在何處?簡大俠是否知曉。”
  簡飛星道:“江中帆桅林立,老夫無法知曉上哪一艘,但它決不會太遠。”
  楚小楓道:“簡大俠是否信任在下?”
  簡飛星道:“信任。”
  楚小楓道:“那就听在下一番安排如何?”
  簡飛星道:“好!楚庄主請講。”
  楚小楓說出了一番計划。
  簡飛星沉吟了一陣,道:“楚庄主,老夫無緣無故找上了你,你倒如此幫助老夫,豈不叫老夫慚愧嗎?”
  楚小楓道:“簡大俠如能接受區區略效微勞,那是區區之幸。”
  簡飛星道:“唉!老夫一生之中,最為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從未受過別人的幫助,想不到垂暮之年,竟然會破了此例。”
  楚小楓道:“來日方長,簡大俠還有還報在下之日。”
  簡飛星點點頭道:“楚庄主,咱們動手吧!我想他們定會在暗中監視咱們。”
  楚小楓拔劍出鞘,道:“在下有僭。”
  唰的一劍,刺了出去,簡飛星揮刀一擋,立刻還擊,他有刀過無聲之稱,刀法之快、實有著閃電之勢,只不過這一眨眼問,他已經攻出二十八刀。
  楚小楓推出九劍,九劍封閉了二十八刀,九劍中,有三劍是得自那無名劍譜下的招術,簡飛呈的刀上,沒有太強的內力,只是想在快速和招數變化上搶先,如果這二十八刀中,貫注了他強大無匹的內力,這二十八的威勢就絕不相同了。
  一气呵成,連攻了二十八刀,由于快速閃動的刀勢,間不留隙,看上去,有如連環而成的一片白光,刀与刀的相連,結合,渾如一体。
  簡飛星的一輪快刀攻完,楚小楓展開了反擊,刷刷兩劍,逼的簡飛星退后了五步,那是兩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刀是連串飛芒,劍招卻是雷霆万鈞的一擊。
  簡飛星心頭震動了,這兩劍,把他逼退了五尺,雙方有些震動,也都有些敬佩。
  簡飛星輕輕一口气,道:“好劍法,楚庄主小心了。”
  又一輪快速的刀招,連綿而出,兩個就這樣,展開了一場攻守之戰。
  楚小楓有一個很好的机會,練習了無名劍譜上的劍法,那些屬于深藏內心的奇幻劍招,如今,都一一變成了真實的劍招施展出來,只是初度施展出來,有些生澀,不能把劍招連成一個整体,就算單獨用出來,它具有的威力,亦足駭人听聞了,以簡飛星的成就,就有招架不易的感覺。
  兩個人,打足了兩個時辰,楚小楓對劍招的變化,也逐漸的純熟。适應,簡飛星卻是越打,越覺震惊,他發覺了楚小楓很多奇幻莫測的劍招,三來十分生澀,但卻逐漸變得純熟了。
  忽然間,楚小楓奇招連出,連接三劍,簡飛星封開了兩劍,卻無法封開第三劍,劍尖划過了簡飛星的左肩衣衫破裂;也划破了肩上的皮膚,鮮血涌了出來。
  楚小楓駭然收劍而退,低聲道:“簡大俠,得罪了,在下不能控制劍勢。”
  簡飛星面如死灰,黯然歎息一聲,道:“好劍法,老夫有了和他們談判的本錢了。”
  突然轉身而去,楚小星望著簡飛星的背影,呆呆出神。
  他心中明白,如若不是和簡飛星早有了協商,以他深厚的內力,連綿快速的刀勢,自己早已死傷對方的刀下。
  簡飛星刀下留情,留勁不發,才使他有充分的時間,由對方喂招中,使自己熟記于胸中的劍招,得到了一個充分練習的机會。
  一代名劍,在這短暫的兩個時辰的搏殺中,開始成長,茁壯。
  陳橫緩步行了過來,望著呆呆出神的楚小楓,道:“公子,好高明的劍法。”
  楚小楓苦笑一下,道:“他給我一個机會,一個使我建立信心,使空想,變成了事實的机會,但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陳橫說:“公子是說,簡飛星付出了代价?”
  楚小楓道:“對!一世的英名,和他刀下無敵的信心。”
  陳橫道:“公子,在下……”
  楚小楓搖搖頭,接道:“陳橫,傳我的令諭下去,動員所有的人手,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出簡大俠的妻女。”
  陳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綠荷緩步行來,低聲說道:“公子,不用負疚太深,小婢的看法,你是真真正正的胜了他,而且,胜行光明正大,如非公子及時收住劍勢,只怕這一劍全斬掉他的左臂。”
  楚小楓道:“只要他在出手時全力施為,一百招之內,他可以取我性命。”
  綠荷道:“哦!”
  楚小楓道:“他手下留情,刀上蓄勁不發,才使我由磨練中体會出劍招變化、妙用,幸而胜他一招。”
  綠荷垂首不語。
  楚小楓道:“像簡飛星簡大俠這樣的高手,武林中极為罕購見,如非他那樣高明刀法,也無法引出我的劍招。”
  綠荷道:“公子仁德。”
  楚小楓目光移轉,掃了綠荷、黃梅、紅牡丹一眼,心中突然一動,道:“你們三個,昔年在江湖之上行走,可曾聯手對付過敵人?”
  綠荷道:“我們三人雖然情同骨肉,但卻很少聯手對敵。”
  楚小楓道:“為什么?”
  綠荷道:“每個人的造詣不同,同時和人動手,未必會收到什么效果,反而有些自礙手腳!”
  楚小楓道:“原來如此……”
  舉手一招,道:“你們走近來。”
  三女行近楚小楓。
  楚小楓道:“我傳你們每個人三招劍法,好像是一种配合和劍法。”
  他說得好像,似是有些不能肯定,倒是听得綠荷等人為之一怔。
  黃梅道:“公子是說,你也不太了解那是否聯手對敵用的?”
  紅牡丹道:“二姐,你難道還沒有瞧出來么?公子胸羅极博,但卻一直沒有机會把這些劍招使用出來,剛才和簡大俠一戰,誘出了他胸藏劍招。”
  楚小楓點點頭,道:“确是如此。”
  綠荷道:“公子肯傳劍技,賤妾們先行拜謝了。”
  楚小楓道:“這里十招劍法,三招攻人上三路,三抬攻人中三路,三招攻人下三路,本是一人出手,但三個人同時發動,豈不是威力更強一些。”
  黃梅道:“是!”
  紅牡丹道:“公子每人三招,才有九招,還有一招呢?”
  楚小楓道:“還有一招,你們不用學了。”
  綠荷道:“為什么?”
  楚小楓道:“如果你們每人三招,還無法擊退來人,那就不用再打下去了。”
  綠荷道:“十里缺一,不是讓一套劍法殘破了么?”
  楚小楓說:“對了!這一套劍法,就叫作十殘劍招。”
  黃梅道:“十殘劍招,怎么會叫這個名字?”
  楚小楓道對這十殘劍招,本來還有很多不解之處,但被黃梅這一逼問,立時触動了靈机,說道:“因為,這套劍法,每一招中,都好像有很多殘缺。”
  紅牡丹道:“公子劍法精博,招數之奇,都是我等見所未見之學。”
  黃梅道:“如果這十殘劍招,也在公子胸中熟記,必是一种景曠世奇學”
  綠荷道:“目殘之人,其耳必靈……”。
  楚小楓被這一言,触動了靈机,笑接道:“不錯,就因他攻向一點,特別凌厲,若有缺失,才叫作十殘劍招,但如三人合手而出……”。
  突然住口,沉吟不語,綠荷等轉頭望去,只見楚小楓神情肅然,似乎是正在思索一樁大事,三婢互相望了一眼,靜靜的站在一側。
  良久之后,楚小楓才吁一口气接道:“三殘相合,那該是天下很凌厲的一擊了。”
  綠荷似是已了解了楚小楓的心意,緩緩說道:“公子,妾婢等沉淪江湖,承公子拔我們于污泥之中,妾婢等已暗自立誓,有生之中,追隨公子……”。
  楚小楓接道:“好!你們有此心意就行了,等江湖大局澄清,你們也要擇人而侍,總不能一輩子飄零四海。”
  綠荷微微一笑,道:“我們自知殘花敗柳,不足以侍公子,但愿常年追隨左右,執鞭墜鐙,心愿已足。”
  紅牡丹道:“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今生今世,不再嫁人,永遠跟著公子;但愿公子不要攆我們离開就行了。”
  楚小楓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微微一笑道:“好!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們只要能好好的做人做事,我自會為你們安排!現在,我傳你們十殘劍招。”
  他傳授的劍法很實用,先在地上,划出圖解,說明攻守之法,和劍招變化,各分三招,讓她們內心之中,先有一個明确的印象,各自用心去想,并未立刻傳授劍法。
  事實上,也法無法傳授三人的劍法,簡飛星很快的去而复轉,只看他滿臉愁苦之色,就知道他們之間,談得很不順利!
  果然,簡飛星搖搖頭,歎息一聲,道:“楚庄主,很抱歉,看來,咱們之間,只怕還得有一場拼命之戰了。”
  楚小楓道:“簡大俠,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簡飛星迫:“好!他們告訴我,救我妻女,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拿去你的人頭,一個是賠上我自己的性命。”
  楚小楓笑一笑,道:“簡大俠被他們說服了?”
  簡飛星用傳音之術,道:“他們派了人,在后面監視我。”
  提高了聲音,道:“老夫總不能看著妻女死去不管。”
  楚小楓低聲道:“他們人在何處?”
  簡飛星道:“好像就跟在我的身后不遠處。”
  楚小楓發出了暗號,一面高聲說道:“簡大俠已和在下打過一架,老實說,簡大俠的刀法,未必能胜過在下?”
  放低了聲音,接著:“我已派出了人手,查看令正和令媛的下落,但不知簡大俠要如何處置那些隨來監視之人。”
  簡飛星道:“老夫一生中,不喜殺人,但目下的情況,是在逼我殺人了。”
  楚小楓道:“晚輩也是這么想,如若只是兩個人暗中監視,我們應該想法子擊殺他們。”
  簡飛星道:“他們很多疑,也很謹慎,他們告訴我,他們有一种暗號,只要一發出去,立刻可以殺死我的妻女,所以,老夫雖然和他們對面而立,也不敢輕易出手。”
  楚小楓拔出長劍一揮,閃出一片劍花,道:“你小心了。”
  刷刷兩劍,刺了過去。
  一面低聲說道:“咱們一面動手,一面查看他們的存身之處,他們有兩個人,咱們就各擇其一,全力一擊,務求一舉成功,不讓他們發出信號。”
  簡飛星道:“好!只要發現敵人,我殺左面,你攻右側。”
  一面揮刀還擊,兩個人,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看上去刀光閃躍,劍气迷蒙。
  但事實上,兩個人卻都在表演,刀和劍舞動得很好看,但事實上,兩個搏殺的人,卻沒有什么危險。
  一面動手,一面向四面打量,刀光、劍影,掩住了他們的真正用心,兩個人搏殺的范圍,越來越大,擴展到十余丈方圓,這時,兩人正打到一株大樹之后,忽然間,發覺暗中,閃動著四道目光,那是人的眼睛,楚小楓看到了,簡飛星也看到了,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忽然間,刀劍分襲,兩道寒光,直向大樹后面卷去,一聲慘叫,冒起了兩道血光,兩個全身黑衣的勁裝大漢,身子還未站起來,人已倒了下去。
  一個被楚小楓一劍穿胸透背而死,死在簡飛星刀下的一個做了無頭之鬼小兩個人都死了,只發出半聲慘叫。
  收住了刀勢,簡飛星有些黯然的說道:“現在,已經和他們翻臉成仇了,唉!老夫實在擔心他們會對我的妻女加害。”
  楚小楓道:“簡大俠刀法精絕,想來,令正和令緩,亦必是女中豪杰了。”
  簡飛星道:“剛好和楚庄主說的相反,她們都不會武功。”
  楚小楓道:“不會武功?”
  簡飛星道:“拙荊心地仁慈,最不喜殺,我這一生中能慎戒殺生,受她的影響很大,至于小女,也是受到了拙荊的影響,不喜武功,老夫只是傳了她們一些靜坐強身之術。”
  楚小楓道:“哦!”
  簡飛星道:“最大的錯誤是,我不該帶她們在江湖上走動,致有這一場飛來橫禍。”
  楚小楓道:“簡大俠,可曾知曉,什么人留難了她們?”
  簡飛星道:“到目前為止,和老夫正式交談的,只有這兩個人。”
  楚小楓道:“簡大俠和他們全無恩怨了。”
  簡飛星道:“是!素不相識,他們說明了,擄我妻女,只是為了要我殺了你,或是三個屬下。”
  楚小楓道:“在下已下令動員敝山庄所有的人手,尋找簡大俠妻女的下落,只要她們真的停在江中,在下相信,我們找出她們的机會很大。”
  簡飛星道:“盡人事,听天命吧,老夫雖然對妻女十分愛護,但也不能全無原則。”
  楚小楓道:“簡大俠,如若為了在下,使你的妻女受到了傷害……”
  簡飛星歎息一聲,接道:“楚庄主,不要為老夫傷感,大丈夫難保妻女周全,已經是一件很慚愧的事了,如若為她們做出了愧對天下武林之事,豈不要終身抱憾,再說,老夫也無法胜你。”
  楚小楓道:“簡大俠手下留情,小楓感覺得到。”
  簡飛星道:“這是,過去了,現在,現在,老夫……”
  一股黯然神情,泛上眉頭,楚小楓心想安慰他几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這時,一條人影,飛奔而至。
  簡飛星右手握刀,冷冷問道:“什么人?”
  “我!”隨著回答之聲,人影已到楚小楓的身前,是鬼沒玉平。
  楚小楓低聲道:“有會么消息么?”
  王平道:“已得排教中人回報,湘江之中,有三艘大船,有些可疑,他們已經派人摸底去了,很快會給咱們回信。”
  簡飛星道:“你是說,那三艘大船上,有在下的妻女了?”
  王平道:“這一點,咱們正派人摸底去了,結果還不知道。”
  簡飛星道:“告訴我,那三艘大船在什么地方?”
  王平道:“老前輩,告訴你也不能去。”
  簡飛星道:“為什么?楚庄主,是在下生平所遇最高明的敵手之一,除了楚庄主之外,在下生平還沒有遇上過敵手。”
  王平道:“簡大俠,小得斗膽請教一事?”
  簡飛星道:“什么事?你說。”
  王平道:“簡大俠,希望你的妻女是死的,還是活的?”
  簡飛呈道:“如若能夠救她們,老夫決不計犧牲。”
  王平道:“這就是了,我們能夠救她們,希望她們都是活的。”
  簡飛星道:“這個,可能么?”
  王平道:“至少,咱們現在正在照這個路子去走。”
  簡飛星道:“能不能告訴老夫,你們用什么辦法對付他們?”
  王平道:“小的意思是,想法子,先找人上去,保護令正、令媛,然后,咱們再沖上去,以解他們之危。”
  簡飛星道:“辦法是不錯,什么人去保護她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平道:“這個,要我們公子安排了!”
  簡飛星道:“哦!”
  正平道:“小的正在向庄主請示安排。”
  簡飛星道:“楚庄主,能救得簡某人的妻女之命,我想老妻也許改變她對世事的看法。果真如此,老夫必有一報。”
  楚小楓道:“不敢當,簡大俠,在下必將全力以赴。”
  簡飛星道:“好!老夫這里先謝過了。”
  語聲一頓,接道:“楚庄主,不知道老夫是否可以听听你們安排調遣之法?”
  楚小楓道:“歡迎老前輩不吝高見。”
  簡飛星道:“好!老夫也算上,楚庄主如有什么差遺,老夫亦可效命。”
  楚小楓道:“這就不敢當了。”
  簡飛星道:“楚庄主不用客气,在下是出于一片誠心。”
  楚小楓微微一笑,對王平說道:“派去些什么人?”
  王平道:“段山、夏海、劉風、馬飛、由成爺率領,分乘兩艘捕魚小舟,摸了上去,准備接應。”
  楚小楓道:“別的人手呢?”
  王平道:“七虎布在公子四周三十丈內,只要公子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可以支緩。”
  楚小楓道:“成方,華圓呢?”
  王平道:“留在岸畔觀察信號,便于接應。”
  簡飛星望著王平,道:“老夫是否也可受命一事,便于效勞。”
  王平道:“簡大俠武功高強,不過,目前還不是以武功相搏的時刻,簡大俠請和敝庄主守候一處,等他們的報告傳來,然后,再借重大力。”
  簡飛星點點頭,道:“老夫近年之中,雖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但對江湖中事,卻也常常听人說起,但對你們這個組合卻是陌生很。”
  楚小楓道:“在下和這批兄弟,都是初人江湖。”
  簡飛星道:“你們這群人中,似乎都很年輕。”
  楚小楓道:“是!我們的年紀都不太大。”
  簡飛星道:“你們這一般年輕人,結合一處,闖蕩江湖,可有什么用心么?”
  楚小楓道:“江湖上似乎被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在控制著
  簡飛星點點頭,接道:“如非老夫親自經歷了這么一件事,只怕現在很難相信你的話。”
  楚小楓道:“現在,你相信了。”
  簡飛星道:“不相信也不成了,自從春秋筆評論是非,江湖上就忽然平靜下來,從未有過的平靜,大家都對春秋筆寄托了無比的信任;所以,包括老夫在內的一批江湖上愛管閒事的人,都覺得無事可干,因此,大部分都退穩了。”
  楚小楓道:“春秋筆下判是非,揭露了不少偽善之輩,正因如此,江湖上的刁惡之徒,把自己隱藏得更深,他們不求揚名立万,甚至不用姓名,互不相關,甚至互不相識,他們在一個統一的令諭之下,合于一處,行動之后,又分散于各處,他們之間,表面和實質上,都沒有聯絡,但事實上,他們是一伙的。”
  簡飛星道:“他們的武功,是如何練成的呢?”
  楚小楓道:“這是江湖上很多年來平靜的原因,他們需要時間,培養出一批可用之人。”
  簡飛星苦笑一下,道:“楚庄主,你年紀不大,又怎么投入了這一場紛爭呢?”
  楚小楓道:“這就是平衡,有一批神秘,詭异的盜匪出來,就應該有一批對付盜匪的人手出現。是么?”
  簡飛星道:“老夫慚愧,我一生行事,自忖仰不愧天,俯下作地,但我想得太少,年輕人,告訴我,你和春秋筆是否有關?”
  楚小楓道:“老前輩,怎會突然想到了這件事?”
  簡飛星道:“除了春秋筆,老夫想不出,什么人會有這么高明智慧。”
  楚小楓笑一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与春秋筆有關,但我總覺得有一种神秘力量在指引著我。”
  王平突然插口,道:“簡大俠,你認識春秋筆么?”
  簡飛星道:“我收過他的一封信,他說見過我,但我一直想不起來,在哪儿見過他。”
  對春秋筆這個人,楚小楓也有著濃厚的興趣,當下說道:“老前輩,對那個人,難道完全沒有記憶么?”
  簡飛星道:“我接到那封信之后,也曾仔細的想過,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楚小楓想起了看馬的老陸,也想起了那本無名劍譜,到現在他才明白,那本無名劍譜上記載的武功,都是极為精萃之學。
  那是一本武林劍技秘笈,一個看馬的老人,決不可能有那樣一本劍譜秘笈,可惜,他已不知去向。
  由老陸再想到拐仙黃侗,這個武林怪人,由星下術學上的特別成就,把自己圈人了一种神奇的小圈子中。
  他想逃避命運,逃避死亡,結果,埋沒了他一身絕藝,但他仍然無法逃避死亡。
  自然界,似是有一种神秘的主宰力量,一個人畢生的精力,也無法研究出這個力量的來處,自然,更無法破解這一股神秘。
  但黃侗傳給他的武功,經過證明那确實是一种很高明的武功,他江湖上的經歷不長,只那么短短數月,但卻是那么奇麗、迷幻。
  那座神秘樹林中,還有很多的奇人奇事,可以發掘……
  只听簡飛星輕輕咳了一聲,道:“楚庄主,你在想什么?”
  楚小楓道:“我在想,那位春秋筆,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儀
  簡飛星道:“他信上說見過我,大約是不會錯了,只可惜,我一點也記不起來。”
  楚小楓道:“我想,他該有五十多歲,或者更老一些。”
  簡飛星道:“他應該是和老夫相若的年紀,或者更老一些,算年齡,今年該在六十以上了。”
  楚小楓道:“我想,他應該不很胖,甚至有些清瘦,留著長髯,自己裝扮得很平凡。”
  他照著馬夫老陸的形貌描述,希望能喚起簡飛星一些記憶。
  簡飛星道:“那封信有二十年了老夫見過那樣的人,實在大多。”
  楚小楓道:“簡大俠慢慢的想吧!也許有一天,你會突然想起來。”
  只听王平低聲說道:“公子,他們已經傳出了信號……”
  簡飛星哦了一聲,道:“已經傳出了信號,我怎么一點也不覺得。”
  王平道:“這是敝庄的隱秘訊號,不知道內情的人,很少能夠了解。”
  簡飛星道:“哦!貴庄這一次闖蕩江湖,似乎已經有了准備。”
  楚小楓道:“談不上什么准備,但在江湖上行走,難免要有些安排。”
  目光轉到了王平的身上,接道,“那傳來的訊號,是什么意思?”
  玉平道:“咱們的人手,已經接近了三條可疑的大船,但卻無法确定哪一條船上是囚人之處,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便莽撞登上船去,要我們多給他們一點時間,以便查明內情回報。”
  楚小楓心中明白,這決不是山庄中的力量所能辦到,一定有排教中人協助。
  簡飛星卻听得大為佩服,心中暗道:這個人小小年紀,能把一個組合,領導得如此完美,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玉平突然一皺眉頭,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楚小楓道:“是敵人?”
  王平道:“是!”
  楚小楓道:“放他們過來。”
  王平道:“是!”轉身而去。一閃不見。
  楚小楓道:“全部隱蔽起來。”
  陳楊和綠荷三姐妹,立時隱入四周草叢暗影中。
  楚小楓伸手抓起兩具尸体,道:“簡大俠對付他們,在下也先躲起來。”
  一提气,飛身上了大樹,把兩具尸体,也帶上了大樹。
  簡飛星點點頭,忖道:“這個年輕人,實在不簡單。
  心念轉動之間,听到咕咕兩聲怪叫,傳了過來,簡飛星知道這是一种暗號,但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他江湖閱歷丰富,立時舉步,走了出去,原來,他們一直停在大樹蔭影之下,看起來,不很清楚。
  只听一個聲音,由數丈外傳了過來,道:“是簡大俠么?”
  簡飛星嗯了一聲,道:“不錯,正是老夫。”
  一條人影,疾飛而至,落在了簡飛星的身前,那是個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大漢,左手中握了一對手叉子。
  黑衣人打量了簡飛星一陣,道:“簡大俠很好吧!”
  簡飛星道:“老夫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么!”
  黑衣人道:“我們的人呢?”
  簡飛星道:“老夫沒有看到。”
  黑衣人道:“他們就在這里監視簡大俠的。”
  簡飛星道:“監視我的人,怎么會跑丟了?”
  黑衣人搖搖頭,道:“他們不會离開,目下這地方很复雜,有迎月山庄中的人,也有排教和丐幫的高手。”
  簡飛星道:“老夫除和楚小楓動手一戰之外,還沒有遇上過別的人。”
  黑衣人道:“楚小楓呢?”
  簡飛星道:“不知道,可能就在附近。”
  黑衣人道:“情形有點不對,簡大俠不用留在這里了。”
  簡飛星道:“到哪里?”
  黑衣人道:“去見敝上。”
  簡飛星道:“不行,我要在這里等楚小楓,和他決以死戰。”
  黑衣人道:“情勢有了變化,不用再等下去了。”
  簡飛星道:“老夫如是殺不了楚小楓,就只好死在他的劍下,希望你說話算話,能如約放了我的妻女。”
  黑衣人道:“其實,簡夫人和兩位姑娘,安全得很,簡大俠不用多慮!”
  簡飛星道:“老夫沒有見著我的妻女之前,老實說,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黑衣人笑一笑,道:“只要簡大俠殺了楚小楓,立刻就可以見到你的妻女了。”
  簡飛星道:“其實,老夫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法子見我的妻女一面。”
  黑衣人道:“簡大俠這個要求,好像并不過分。”
  簡飛星道:“閣下能不能轉告貴上一聲,使老夫見她們一面,只見一面,老夫确知她們還沒有事就行了。”
  黑衣人道:“簡大俠,為什么不去和敝上談談呢?”
  簡飛星道:“談談,談什么?”
  黑衣人道:“簡大俠的要求,合情合理,在下相信,敝上定會答應。”
  簡飛星道:“他在哪里?”
  黑衣人道:“距此不遠。”
  簡飛星略一沉吟,道:“我和楚小楓約好了在此決一死戰。”
  黑衣人道:“情勢已有了變化,用不著等他們了。”
  簡飛星道:“好吧!老夫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了,閣下請帶路!”
  黑衣人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走去,簡飛星抬頭向樹上看了一眼,緊跟在那人身后行去。
  沿小徑行約三百丈,突然折向一片荒草叢中,那是一座上崗,一面緊臨湘江,一面靠山,生滿了及膝荒草,江畔依山,地形本來十分复雜,現在加上了几個門戶的人手,各設埋伏,使原本复雜的地形,更是充滿著殺机。
  黑衣人帶著簡飛星在荒草中左折右轉,又行百丈左右,才停了下來。
  簡飛星耳目靈敏,暗中留心,發覺了行徑之處,有很多埋伏,他沒有揭穿,故作不知。
  但他心中明白,這個人的身份,非同小可,一路上,被他發覺的,已有十道埋伏,他相信,沒有發覺的,至少還有個三五道。
  這十道埋伏中,至少有五十個人,。簡飛星明白自己已進入龍潭虎穴中,就在數百丈外,楚小楓也帶了一批人手,也在四面設下了埋伏。
  他沒有發覺有多少的埋伏,也沒有發覺埋伏的人手,但他知道确有埋伏。
  丐幫、排教,也有人,在江中、江岸上活動,黑夜,掩遮了很多的秘密,很多的殺机。
  這個表面上看上去,荒涼的湘江岸畔,此刻,卻是有著無比的凶險,但表面上,看上去仍然是那么平靜。
  簡飛星靜靜的站著,那黑衣人兩道目光,盯在簡飛星的臉上看了一陣道:“閣下見了敝上之后,准備如何回答?”
  簡飛星心中忖道:“看來是別有用心,把我引入了埋伏之中,竟然有准備翻臉的感覺。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這要看貴上如何問了,實話實說,簡某人生平不善說謊。”
  黑衣人嗯了一聲,道:“如若在下問你呢?”
  簡飛星呆了一呆,道:“你……”
  黑衣人接道:“事實上,我就是這里首腦……”
  簡飛星怒道:“你好卑鄙,好陰險。”
  黑衣人道:“簡大俠言重了,談不上什么陰險,更談不上卑鄙,兵不厭詐,既然雙方無法完全信任對方,在下也只好耍點手段了。”
  簡飛星道:“我明自了,你把老夫引人此地,只是想把老夫圈入這一片絕地之中,是么?”
  黑衣人道:“這樣嚴重?”
  簡飛星道:“你在四周設下了不少埋伏,卻把老夫引入中間,用心不問可知了。”
  黑衣人歎息一聲道:“佩服,佩服,在下自信設伏十分机密,但仍然無法瞞過簡大俠的耳目。”
  簡飛星道:“老夫本來也沒有如此精明,只是老夫剛受到了別人的利用,不得不小心一些。”
  黑衣人道:“其實,你不用小心,只要說實話就行了。”
  語聲一頓,接道:“我們派去接應閣下的兩個人,現在何處?是否已經遇害?”
  簡飛星道:“不知道,老夫好像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
  黑衣人道:“咱們也听過了,不過,我不相信,那么精明的兩個人怎么會突然間失去蹤跡,而且,連一點聲音,也未傳過來。”
  簡飛星道:“你怀疑是老夫殺了他們?”
  黑衣人道:“只有你出其不意的出手,才能使他們全無防備。”
  簡飛星道:“不是我,信不信由你……”
  語聲一頓,接道:“看來,在下要想見我妻女一面的机會,亦不可得了。”
  黑衣人道:“那倒不是,只要我能證明你,确然和咱們十分合作,在下立刻可以帶你去見她們。”
  簡飛星道:“好!你拿個證明出來吧!”
  黑衣人冷冷說道:“簡大俠當真要求證一下么?”
  簡飛星道:“不錯。”
  黑衣人道:“在下可以把楚小楓引入一片絕地,看著簡大俠和他動手。”
  簡飛星道:“把楚小楓引人此地?”
  黑衣人道:“對!不知簡大俠意下如何?”
  簡飛星略一沉吟,道:“好!簡某人可以答應,不過,在下也有條件。”
  黑衣人點點頭,道:“什么條件?”
  簡飛星道:“楚小楓成就不弱,在下和他有過一陣搏殺,那一戰,在下不幸還受了劍傷。”
  黑衣人道:“這個,我知道。”
  簡飛星道:“所以,決一死戰,我并無必胜把握……”。
  黑衣人接道:“我們可以派人幫助你。”
  簡飛星道:“幫助我?如老夫不是楚小楓的敵手,我想不出天下還有什么人能幫助我。”
  黑衣人笑一笑,道:“好!簡大俠豪气干云,在下好生佩服。”
  簡飛星道:“所以,在未和楚小楓動手之前,在下要見妻女一面。”
  黑衣人道:“這個……”
  簡飛星接道:“這唯一的條件,決不討价還价。”
  黑衣人道:“這個,只怕有點困難了。”
  簡飛星雙目中神光暴射,凝注在黑衣人的臉上,緩緩說道:“你是不能作主,還是不愿答應?”
  黑衣人道:“令正、令媛,都在一個很机密的地方,而且,距此地還有一段距离,如若召她們來此,只怕不太安全。”
  簡飛星心中明白,但卻故作不懂,道:“不太安全,怕什么?”
  黑衣人道:“楚小楓有不少的屬下,他們可能會出手攔截,而江湖上,最具實力的丐幫,排教,也有很多高手,集中于此,表面上看來,這湘江岸上,十分平靜,但骨子里,卻是暗濤洶涌,异常和凶險。”
  簡飛星道:“這是閣下的看法,我想,總有辦法,使我們見上一面。”
  黑衣人道:“這個,這個……”
  簡飛星接道:“閣下,你听著,我所以受你們擺布,那是因為你們擄去了我的妻女,他們還好好的,活著,我好像不得不听命行事,如是她們受到了什么傷害,在下就要瞥她們報仇了。”
  黑衣人笑一笑,道:“不會,不會,簡大快可以放心,咱們說話算話,決不會言而無信。”
  簡飛星道,“那很好,我現在要見人。”
  黑衣人道:“簡大俠一定要見么?”
  簡飛星道:“不錯,這一點,在下決不讓步。”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簡大俠,在下已經讓步很多了。”
  簡飛星冷笑一聲,道:“老夫也受夠了你的閒气。”
  黑衣人道:“簡大俠,小不忍則亂大謀,希望你顧慮到你妻女的安全。”
  簡飛星道:“沒有見到她們之前,在下無法确定她們,是否還很安全。”
  突然右手一抬,鋼刀出鞘,寒興一閃,刀鋒已逼上了那黑衣人的咽喉,拔刀之快,真如閃龜。
  黑衣人呆了一呆,笑道:“刀過無聲,果真名不虛傳。”
  簡飛星道:“我知道這四周有很多的埋伏,只要你覺著他們出手援救的手法,能強過我,那就不妨招呼他們一聲試試,”
  黑衣人笑道:“簡大俠既知此地有埋伏,殺了區區,你也一樣不能离開。”
  簡飛星道:“老夫一生履險如夷,這一點小小的陣仗,還嚇不住老夫,老夫顧慮的,就是我妻女的完全……”
  黑衣人接道:“她們很安全,但如閣下不能照我們的條件去做,那就很難說了。”
  簡飛星道:“哦!那又怎樣?”
  黑衣人道:“咱們沒有法子保障令媛、令正的安全。”
  簡飛星道:“這是威脅?”
  黑衣人道:“談不上威脅,在下說的是真真正正的真實。”
  簡飛星道:“但我未見到拙荊和小女之前,她們也許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簡飛星,難道你真的是不吃敬酒,要吃罰酒么?”
  簡飛星道:“老夫可殺不可辱,你講話最好先想清楚。”
  黑衣人道:“簡飛星,你真的不顧你妻女的性命了么?”
  簡飛星道:“顧慮。”
  黑衣人道:“顧慮,你要听命行事了。”
  簡飛星道:“那必須她們先活著,”
  黑衣人突然舉手互擊三掌。但見人影閃動,草叢中突然飛出了四個黑衣人,把簡飛星圍了起來。
  簡飛星看了一眼,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如若簡大俠不能為咱們所用,至少,咱們不能把簡大俠,留給別人所用。”
  簡飛星淡淡一笑,道:“你們想殺了我。”
  黑衣人道:“好像是吧?”
  簡飛星道:“這才是你們真正的用心,先殺了我的妻女,再殺了我!自然,最好的辦法,我和楚小楓拼個同歸于盡。”
  黑衣人道:“簡飛星,你先看看他們手中的東西;再作計較如何?”
  簡飛星凝日望去,果然發現了四個黑衣人,各執著一個黑色的短筒。
  那黑衣人道:“那鐵筒,叫追魂毒筒,筒中裝一种沾肉即潰的毒水,一點中身,神仙難救,每一個鐵筒上,有一十二個細孔,在強大的壓力之下,每一個細孔之中,都逼射出一線毒水,遠及兩丈之外……”。
  簡飛星冷冷說道:“小孩子玩的東西,算不得什么!”
  黑衣人道:“我們計算過,在這樣的距离下,四支水筒齊射,就算閣下武功高強,也無法逃過這場大劫大難。”
  簡飛星雙目中神芒暴射,冷冷說道:“諸位可試試。”
  黑衣人一場手道:“殺!”
  隨著殺字,一道寒芒,疾射而至,事實上,簡飛星對這等歹毒的暗器,心中有很多的顧慮,就在黑衣人發動的同時,圍在四周的四個殺手,也同時揚起了右手。
  簡飛星刀尖也暴射而出,刀往上舉,人卻向下落,只听一聲金的交鳴,黑衣人打出的一個匕首,被簡飛星一刀震飛了,余勢不衰,斜斜的向上飛去,四個黑衣人手中的毒水,包然激射而出。
  但簡飛星卻借勢貼地一個飛竄,脫出了四人的圍困,這不過是一剎那間。
  三方面几乎是在同一時間,一齊發動,簡飛星人飛兩丈,一個騰身而起,天馬行空一般,一掠數丈,順勢接住向下沉落的銀刀。但四個黑衣人也夠快,一擊未中,立時轉身向敵。
  如是簡飛星移動稍慢,必為所傷,幸好,簡飛星一步未停,人已騰空而起,四個人略一猶豫,簡飛星人已落入了草叢之中。
  這時,那發出了飛刀的黑衣人,突然悶哼一聲,一下子栽倒地上,手執毒水筒的黑衣人霍然轉過身去。
  只見那倒下的黑衣人身旁,還站著一個黑衣人,這些人,都穿著黑衣,夜色掩遮之下,很難看清楚面目。
  他未來得及喝問,那站著的黑衣人已然欺近了過來,道:“你們好蠢。”
  劍光閃動,四個手執毒水筒的黑衣人,齊齊倒了下去:
  簡飛星飛掠而至,道:“什么人?”
  他對那些噴射出毒水的鐵筒,有些害怕,卻不畏懼武功高強的人,黑衣人突然一劍,殺了四人,立刻還劍入鞘,那顯然對簡飛星沒有什么敵意,但情勢詭异,簡飛星不能不暗自戒備。
  銀刀橫胸,道:“閣下怎不說話。”
  一個极低微的聲音傳人了簡飛星的耳際之中,道:“簡大俠,咱們身處极端險惡之境,必須要早些离開,現在,他們不肯出手,是對我的身份不明,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借搏之法,离開此地。”
  簡飛星很熟悉那個聲音,立刻听出來是楚小楓。
  簡飛星心念一轉,厲聲喝道:“你好惡毒手段,”
  忽然一刀,迎胸劈去,黑衣人突然拔劍一揮,閃起了一道寒芒,一聲金鐵交鳴,簡飛星突然飛身而起,一掠數丈。
  黑衣人沉聲道:“哪里走……”
  疾躍追去,這一聲呼喝,似乎是露出了馬腳。但見四面草叢中人影閃動,六道寒芒直射而至,那不是暗器,是人,以急如閃電的身法,連人帶刀投射過來。
  楚小楓人在空中,正是向下沉落之勢,四面圍襲而至的人影、兵刃,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群集而至,楚小楓長劍揮動,護住了身軀。
  兵刃碰撞聲中,楚小楓硬被群襲而至的刀劍,壓落實地。
  簡飛星大喝一聲,人刀合一,直沖過來
  刀芒過處,鮮血飛濺。兩個執劍的黑衣人死于簡飛星的刀下。
  另外四個人,雖然沒有中刀,但卻被那一股凌厲的刀風給逼退數尺。
  好凌厲的一刀。
  楚小楓緩過一口,道:“好刀法。”
  長劍疾出斜挑,但見寒芒閃轉了兩人,四個黑衣人中,又有兩個倒了下去。
  這兩劍招數奇幻,見所未見,簡飛星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
  還余下兩個黑衣人,驀地愣住了,一時間,忘記了出手。
  簡飛星銀刀連閃,刺中了兩人的气海穴。
  一身武功,數十年苦修,立刻化為烏有。
  兩個黑衣人心中警覺有异時,武功已失,穴道已破。
  簡飛星冷冷說道:“老夫不為已甚,只是破了你們的武功,但愿你們能從此回頭,作一個安善良民……”
  兩個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舉刀刺向對方。
  各中要害,雙雙死去。
  簡飛星微微一怔,道:“這兩個人的性子,好生剛烈。”
  楚小楓道:“他們身受一种嚴酷的規法控制,就算他想走,那個組合,也不會放過他們。”
  簡飛星道:“說的也是,如若被整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界,倒不如這樣死了干脆。”
  放低了聲音,接道:“老弟,這地方的埋伏不少,決不止此,怎么還不見他們發動?”
  楚小楓道:“他們等待最有利的時机再出手……”
  笑一笑,道:“還有一個可能,他們再等待另一道施襲的令諭。”
  簡飛星道:“走!咱們不用等他們,一路殺出去吧!”橫刀當先,向前行去。
  楚小楓劍隱在后,戒備而行。
  大出了兩人意料之外,沿途再無截擊之人。
  簡飛星、楚小楓都感覺到了,途中還有很多的埋伏,但卻不知何以這些人不肯出手。
  离開了那一片荒涼的山坡,楚小楓才緩緩說道:“簡大俠,令正和令媛,已經有了下落。”
  簡飛星道:“在哪里?”
  楚小楓道:“船上。”
  簡飛星道:“好!好极了!咱們一起瞧瞧去。”
  楚小楓道:“那艘大船上,已在我們的監視之下。”
  簡飛星道:“咱們已和他們沖突了、拙荊和小女,是不是有什么危險?”
  楚小楓道:“簡大俠,在下來此之時,已經叫他們找机會控制住那一條大船。”
  簡飛星道:“楚庄主,如是沒有這個机會,老夫也不便強求什么!既然是有這個机會了,老夫覺著,應該……”
  只見一條人影,迎面奔了過來。
  是劍童成方。他身上一身濕,仍然不停的滴著水珠,顯然是剛由水中上來。
  楚小楓低聲道:“成方,怎么樣了?”
  成方道:“幸未辱命,四英由水中奇襲,一舉間擊殺了船上四個守衛……”
  簡飛星接道:“拙荊和小女呢?”
  成方道:“回簡大俠的話,夫人和小姐,都安然無恙,咱們有兩個人受傷,但守在那條大船上的六個刀手,全都丟了性命。”
  簡飛星道:“好!好!老夫一定要好好的報答你們一次,”
  成方道:“簡大俠言重了,這都是敝主人的策划、調度有方。”
  簡飛星望了楚小楓一眼,無限感激的說道,“楚庄主,恩大不言謝,你我心照了。”
  楚小楓笑一笑,道:“在下也只是燒悻罷了,最重要的還是你簡大俠一生的作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所謂吉人天相,尊夫人和令媛,才會有惊無險。”
  簡飛星道:“唉!老夫慚愧得很,竟不能保護妻儿的安危。”
  楚小楓道:“簡大俠,也不用自咎,陰謀、詭計,防不胜防,此番總算平安脫險,倒是今后咱們應該如何安排,使她們不致于再蹈凶險,那才是當務之急。”
  簡飛星道:“不錯,老夫要把她們母女送回故居”。
  楚小楓道:“簡大俠,已經和他們結下了冤仇,此后相報,必甚激烈,簡大俠的故居是否安全呢?”
  簡飛星道:“這個么?很難說了,老夫的居所,不過是一片茅舍竹篱,那里面沒有埋伏,也沒有守護之人,除了老夫之外,她們又都不會武功,如是有人找上門去,她們可是全無抗拒之力了。”
  楚小楓道:“這就要多多的考慮了。”
  簡飛星道:“楚庄主這么一提,倒叫老夫有些為難了,江湖人物江湖亡,老夫個人的生死,倒未放在心上,唉!不過,她們母女,都和江湖事完全無關,兩個和連武功也未學過。”
  楚小楓道:“簡大俠一生在江湖上奔走,總有一兩位好友吧?”
  簡飛星沉吟了了陣,道:“在下有一位方外好友,不但武功絕世,而且,深通奇門數術,只是,他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知他是否答允她們母女留住那里。”
  楚小楓道:“道義之交,貴在知心,患難相助,如真是你的朋友,應該義不容辭。”
  簡飛星道:“好!老夫帶她們母女去見見他,他有能力保護她們,而且那地方還十分隱秘,江湖人,知曉的不多。”
  楚小楓輕輕歎息一聲,道:“簡大俠,不要低估了對手,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首腦人物的誰,但我們的一舉一動,卻一直在他們的監視之中。”
  簡飛星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他們對老夫家人下了手,但老夫還不知道,他們是何許人物?”
  楚小楓道:“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可怕地方,他們無所不在,整個江湖中的事,似乎都在他們監視之下。”
  簡飛星道:“但他們仍然無法逃過楚庄主的神算。”
  楚小楓歎息一聲,道:“這是不足為訓的事,這一次,咱們只是僥悻成功,一則是他們太大意,再則是咱們有丐幫和排教中的人手協助,可一不可再,簡大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簡飛星道:“是,是,有了這一次的教訓,老夫以后決不能再大意了。”
  楚小楓道:“現在,咱們先去見過尊夫人,和令媛。”
  簡飛星道:“她們在哪里?”
  楚小楓道:“成方會帶咱們去。”
  成方帶兩人到了江邊登上一艘小船,然后,馳人江中,登上一艘大船。
  夜色很黑暗,一切舉止,都有些神秘的味道。
  大船上的艙中,點燃了兩支巨燭。
  但般艙四周,都拉上了黑色的布幕,所以,在外面,看不到船上有燈火。
  火光映照,艙中的景物,十分清楚。
  一個中年婦人,帶著兩個二九年華的少女,坐在一坐。
  她愁眉緊鎖。臉上仍有著隱隱的恐懼之色。
  “秀芝。”簡飛星一步跨進了艙門,直向那中年婦人奔去。
  見到了簡飛星,那中年婦人愁苦的臉,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道:“想不到,我們夫妻還能重逢。”
  兩個少女卻一齊站了起來,扑人簡飛星的怀中,道:“爹,好可怕啊!殺了好几個人,流了很多的血。”
  簡飛星神情激動,雙目含淚,拍著兩位少女的肩頭,道:“孩子們,不要怕,事情已經過去了。”
  兩個少女也流下了淚水。
  倒是那中年婦人,似乎是很沉得住气,一直保持著平靜。
  只听她幽幽一歎,道:“飛星,是不是我錯了。”
  簡飛星緩緩推開了兩位愛女,道:“秀芝,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你們完全沒有江湖的經驗閱歷,是我不應該离開你們,給人可乘之机。”
  中年婦人搖搖頭,終于忍不住含在雙目中的淚水,緩緩流了下來。
  她舉手拭一下臉上的淚痕,道:“飛星,真的是很可怕,他們威脅我,要傷害兩個女儿,那時間,我好想死,但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要留下性命,想法子,保護她們兩姐妹。”
  簡飛星胸前長髯,無風自動,臉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
  他盡力忍下了激動的情緒。
  回顧了丈夫一眼,叫秀芝的中年婦人接道:“我想,我不應該阻止你傳授她們武功的——如若蓉儿,云儿,都會武功,她們不但可以自保,也可以保護她們的母親。”
  簡飛星道:“秀芝,我不該帶你們出來的,這是江湖,我又是江湖中人,你們都是受了我的牽累。”
  秀芝道:“我嫁給了一個江湖上,卻妄想改變些什么?事實上,已經證明我錯了,飛星,你不責備我,反而來安慰我,我心中好慚愧。”
  簡飛星哈哈一笑,道:“現在,我們不是都好好的么?有惊無險,人活在世上,總難免遇上些惊險的。”
  秀芝輕輕吁一口气,道:“飛星,她們是不是太大了?”
  簡飛星道:“是啊!她們都算成人了。”
  秀芝道:“不!我的意思是,她們現在跟你再學武功,是不是還來得及。”
  簡飛星微微一笑,道:“秀芝,你不是一直希望她們能過些安定平凡的日子么?現在,再過上一兩年,她們也都該擇人而嫁了,秀芝,讓她們嫁給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使她們過著完全平靜的生活,唉!這些年來,我對你最大的抱歉,就是我很少陪在你的身邊,江湖人物江猢行,獨留嬌妻向晚霞……”
  秀芝接道:“飛星,不要這樣說,你一直待我很好,這些年來,我活得好滿足。”
  簡飛星道:“那是你生性賢淑,高山茅舍,生活己夠寂寞,再加上我常年不在家中,那种靜寂如滅的生活,實在很難忍受。”
  秀芝道:“其實,也怪我,如若我也能練成一身武功,和你并闖江湖,比翼天涯,也好常常照顧你的起居。”
  經歷過一次險難,使這對老夫老妻之間,都生出無限感慨,無限的內疚,夫妻相處,實已是相敬如賓了。
  簡飛星笑一笑,轉過活題,道:“這一次,你們能化險為夷,多虧了楚庄主……”
  秀芝接道:“是他救了我們?”
  簡飛星道:“是!他花了無數心血,才救了你們。”
  秀芝點點頭,道:“所以,你要報答他?”
  簡飛星道:“是!”
  秀芝道:“所以,你要替我們安排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也好沒有后顧之憂?”
  簡飛星道:“唉!你都知道了。”
  秀芝道:“因為,我听過很多次了。”
  簡飛星道:“秀芝,這是最后一次了,辦完了這件事,我折刀為誓,永遠不再向江湖中事了。”
  秀芝淡淡一笑,道:“飛星,你是江湖中人,你有一身好武功,不應該白發廬舍,老死荒山,你有你的天地。”
  簡飛星黯然一歎,還要解釋什么。
  秀芝又搶先說道:“我想,這件事一定很緊急,寸陰如金,為什么不早些送我們离開呢?”
  舉步向外行去,簡飛星帶著二女,追在身后。
  楚小楓一直沒有現身。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覺著自己實在不必現身了。
  簡飛星走了,帶著他的妻子和兩個女儿离去。楚小楓沒有送,也沒有再和簡飛星招呼。
  他救簡夫人和她的女儿,但簡飛星賜給他的更多。他的絕世刀法,啟發了楚小楓深藏胸中的劍法。
  他像一塊磨石,楚小楓卻像一把劍。磨石,淬利了劍鋒。只是,這些事,簡飛星并不知曉。
  但楚小楓心中明白,不是遇上了這樣一個人物,楚小楓至少還要摸索很久。
  最好的刀法,才能激勵絕世的劍術。簡飛星有很多殺他的机會,但他卻刀下留情。
  磨練中,使一代劍客,快速的成長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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