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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絕藝誅強敵


  譚志遠縱聲大笑。
  胡逢春輕輕吁了一口气,道:“譚老弟,你應該助他們一臂之力。”
  譚志遠道:“自然是義不容辭,不過,在下這飛蝗梭打造不易,而且存物不多,事后還要他們幫我收集一下。”
  胡逢春道:“這個當然。”
  譚志遠道:“好!在下相信你胡老之言,必可辦到。”話未完,飛蝗梭已然出手。
  第一波四梭,飛到三丈左右外,第二波緊接出手。第三波也是四梭。
  三四一十二枚飛蝗梭,射向那株大樹上,可以隱入之處。
  慘叫聲中,又有三個人掉了下來。
  胡逢春道:“好利害的飛蝗梭。”
  這時,隱在樹后的楚小楓,突然飛身而起,直扑到大樹下面。
  田伯烈道:“楚老弟小心。”緊隨著飛躍而起。
  人在途中,己然打出了兩支袖箭,一支金鏢,一把銀針,全數飛向大樹。
  大樹上又掉下了兩個人。
  這些射手們雖熟悉子午針筒的用法,但武功好像并不太高強。
  枝葉晃動中,兩條人影斜飛而出。向另外一株大樹上躍去。
  田伯烈突然飛躍而起,右手疾揮,兩枚亮銀鏢疾射而出。
  這种暗器比較重一些,但取准容易,而且飛行較遠。
  兩枚亮銀鏢先后射出。但卻是一齊飛到。
  飛鏢奇准,但聞兩聲慘叫,兩個向前飛行的人,突然間摔了下來。
  楚小楓已飛身登上大樹,除了發覺一具尸体之外,又撿到了一具針筒,楚小楓很快的把針筒收藏了起來,他了解目前的處境:面對的,是一個險惡無比的組合,不能太君子。
  田伯烈也撿到了兩具針筒。
  楚小楓飛身落地,道:“樹上樹下,一共七具尸体。”
  田伯烈道:“四具針筒,就算有漏网之魚,也不過一、兩個,和一具針筒。”
  楚小楓笑一笑,道:“這一次,他們是全軍覆沒。”
  胡逢春、譚志遠、時英、何浩波,全都赶到了。
  時英道:“田兄,好神奇的兩鏢,懸空出手,鏢不虛發。”
  譚志遠冷笑一聲,道:“胡老答應在下的事情,最好是別忘了。”
  胡逢春心頭一震,道:“我答應你什么……”,哦我一聲,接道:“對!對!對!老朽想起來了。”語聲一頓,接道:“楚老弟。适才你們身陷險境,老朽要譚老弟,打出兩把飛蝗梭,給你們幫忙不少,只是這飛蝗梭是一种特制的暗器,打造不易,所以……”
  所以下面,突然住了口。
  時英道:“總不會要咱們去把它撿回來吧?”
  胡逢春道:“譚老弟正是此意。”
  這一次,田伯烈、何浩波臉上都變了顏色。
  顯然,這兩句話触犯了眾怒,不過,大家都讓是忍了下去。
  胡逢春眼看變成了僵局,急急說道:“楚老弟,你看這件事應該如何處置?”
  吃柿子,先撿軟的捏。
  楚小楓道:“在下覺著,應該幫譚兄撿回來,”一面說話,人已轉身向外行去。
  時英略一沉冷道:“如若不是譚兄那一把飛蝗梭,只怕咱們早已傷在了子午針下,飛蝗梭打造不易,丟了也實在可惜。”
  胡逢春道:“說的是啊!此后,咱們還可能再遇上子午針,飛蝗梭不能消耗太多。”
  不一會工夫,收回了三十余枚。
  這一下,譚志遠反倒不好意思了,連連抱拳,道:“有勞諸位。”
  收好飛蝗梭,譚志遠回顧胡逢春,道:“這樣吧!咱們一路搜索過去,看看是否還有埋伏,兄弟這笨鳥儿先飛。”舉步向前行去。
  楚小楓道:“我給譚兄掠陣。”緊隨在譚志遠的身后行去。
  林中再無埋伏。
  但楚小楓卻心中明白,真正主事人物,已經撤走,這只是他們設下的第一道埋伏.必還有更厲害的埋伏,設在后面,但也不能說出來。
  胡逢春帶群豪,穿過樹林,又行約十余里,天色已近黃昏。
  有了一次教訓,群豪變得小心起來。
  胡逢春未待太陽下山,選了一塊平坦草地,下令休息。
  五隊分成了五行方陣,互成犄角之勢,并派出了很嚴密的守衛。
  胡逢春在楚小楓土隊住宿。
  所謂住宿,也就下過是集聚在一片草地上,有的坐著,有的把長衫脫下來,舖在草地上。仰面而臥。
  這些人能夠大碗飲酒,大塊吃肉,一擲千金。在所不惜,并可餐風露宿,所以,這等生活,對這些江湖人,并非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
  但像胡逢春早已名成利就的人,倒是很多年沒有受過這樣的罪了。
  金、木、水、火、土各据一處,成中岳帶著的篷車,和白眉大師帶著的十二羅漢,備据一處。
  嚴格的說起來,這些人共分了七處地方。
  每一個組隊中,都派出了三個人,在四面守衛。
  但楚小楓的土隊,和白眉大師的人,沒有派出守衛之人。
  成中岳也派了人,但他們是守在篷車上面。
  這一片淺坡方圓十丈之內,都夫林木。
  有几叢深草,也被田伯烈下令割去。
  楚小楓卻把兩個子午針筒,交給了王平、陳橫,并且告訴了他們使用方法。
  另外兩具針筒,一支落在了田怕烈的手中,另一支机簧遭到破坏,已然無法使用。
  深夜,三更時分,幽寂的山野中,突然響起了兩聲狼嚎。
  場中人,都听得十分清楚,一些睡著的人,都霍然坐了起來。
  周圍十二個守夜人,更是振作起了精神,嚴加戒備。
  胡逢春也坐了起來,道:“是狼嚎。”
  楚小楓道:“不錯,是狼嚎,但深更靜夜,怎會發出這兩聲狼嚎呢?”
  胡逢春道:“山野之中,難免有猛獸之類,狼遇上了猛獸,自是難免會發出慘嚎。”
  楚小楓道:“黑豹……”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黑豹?老弟怎能如此肯定,也許那只狼遇上的是一頭老虎、或者是一頭獅子。”
  楚小楓歎息一聲,道:“如是一頭獅子,那就好了,不過,在下的想法是,他們十之八九是遇上了黑豹。”
  胡逢春笑一笑。道:“就算是一頭黑豹吧!咱們有這么多人,諒他也不敢找上門來。”
  楚小楓低聲道:“如若那黑豹是人扮的呢?”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人會裝作黑豹,那又是為了什么?”
  楚小楓道:“為了殺人,也為了便于暗中偷襲。”
  胡逢春道:“你,楚老弟……”
  楚小楓道:“我親眼看過他們殺人,比起真的黑豹,更為矯健,凶厲。”
  胡逢春霍然站起身于,道:“江湖上,有這等事情,老朽怎未听過。”
  楚小楓:“胡老,他們很神秘,像那發射子午針筒的人一樣。”
  胡逢春道:“哦!”
  楚小楓道:“所以。胡老還是想法通知四大領隊一聲。”
  胡逢春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很難啟齒,万一錯了……”
  楚小楓道:“錯不了,你只管放心。”
  胡逢春又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好,我去告訴他們一聲,”舉步走去。
  不大工夫,胡逢春又行了回來。并道:“他們還真的相信。”
  楚小楓道:“你怎么說?”
  胡逢春道:“我告訴他們小心黑豹來擊,那可能是人扮的,他們立刻下令全隊戒備……”
  放低了聲音道:“他們分守東西南北,你這一隊在中央。可以歇著……”
  楚小楓笑一笑,接道:“胡老,你可知道,聰明的黑豹,總是先向中間的人攻擊。”
  胡逢春怔了一怔:“有這种事?”
  楚小楓道:“胡老,何況,他們是人,比真的黑豹更可怕的假黑豹。”
  胡逢春突然一笑道:“楚老弟,咱們的運气實在不算太坏。”
  楚小楓道:“怎么說?”
  胡逢春道:“像田伯烈、時英、何浩波,譚志遠這樣的人物也是江湖上不多見的高手,想不到,他們竟然會混在這一群人中,更妙的是,他們竟然肯出面領導,還有你,雖然名不見經傳,但你表現的武功、机智、勇气,都不在他們四位之下,再加上少林寺的白眉大師,和他手下十二羅漢,老朽自信,咱們這一股實力絕不在江湖上一個門戶之下。”
  楚小楓心中忖道:看來,這好名之心,已使他激勵出一股強烈的向上之气。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胡老說的是,在下也有這個感覺:不過,大家肯在你胡老的號令之下,合于一起,也是胡老在江湖上的聲望所致。”
  胡逢春沉吟了一陣道:“看過了你們諸位的技藝,使老朽有個很大的感覺,那就是英雄出少年,老實說,你們這几個年輕人的藝業,老朽也十分欽佩,至于白眉大師,在江湖上的威望,更是胜我十倍,但他太剛直,老朽自己明白,我不過是長了几歲,如若我也有長處,那就是善于調和各位的意見。”
  楚小楓道:“這一點确是無人可及。”
  這時.正東方位上,突然傳過來一聲大喝道:“什么人?”
  緊接著,響起了一聲惊喝道:“黑豹。”
  胡逢春道:“果然是黑豹。”
  楚小楓道:“走,咱們過去瞧一瞧。”
  胡逢春長身而起。直奔過去。
  楚小楓緊隨身后。
  武承松提著鐵棍,放腿奔去。
  守在正東方位的是木隊。
  這時,全隊都已覺醒,一十九人,全都亮了兵刃。
  分花手時英帶著兩個執刀的大漢,守在前面。
  三頭黑豹,就停在時英身前丈許左右處,前腿伏在地上,瞪著六只眼睛,望著排列的人群。
  也許是受到了楚小楓的號召,胡逢春勇气十足,一下子沖到了時英身前,道:“時老弟,那些黑豹是人裝的。”
  時英道:“我說呢?他們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一頭豹子。”
  楚小楓道:“他們本來就不是豹子,是人,披著豹皮的人。”
  時英冷笑一聲,道:“不論好人坏人,總還是披著一張人皮,想不到竟然有人,放著好好的人不干,卻扮作畜牲。”
  他罵的很刻薄,但那伏在地上的三頭黑豹,仍然動也不動一下。
  這時,分站在時英身側的兩個執刀大漢,一听到那黑豹是人扮的,精神一振,突然躍飛而起,扑向黑豹,人未到.兩柄單刀已疾快揮出,攻了過去。
  但是左右兩頭黑豹,右爪一抬,當的一聲,竟把兩柄斬來的單刀擋開,左爪乘虛而入。
  兩聲慘叫,傳了過來,兩個執刀大漢,竟被一爪探入胸中,生生被挖出了心髒。
  固然,黑豹舉爪封刀,出人意外,但最重要的是,那黑豹的動作太快速,才具有無比威力。
  時英怒叱一聲,抖出腰間的軟劍。
  他有分花手之稱,手上工夫,确有過人之處。
  但他也對那黑豹的利爪,生出了顧慮,所以,才亮了兵刃。
  楚小楓道:“時兄,殺雞不用牛刀,這三頭黑豹、交給在下了。”口中說話,人已扑了過去。
  話說完,一頭黑豹,已然伏誅倒下。
  左、右兩頭黑豹,忽然就地躍起,分由兩個方向,扑了下來。
  凌厲絕倫的一擊。
  但見黑豹在空中不停的翻爪,四條豹腿上,都伸出了很長的利爪。
  時英看得清楚,那不是豹爪,豹爪沒有那么長。
  是長過半尺的利刃。
  以武功而言,那扑擊的兩頭黑豹,左右懸空而下,勢道罩注了一丈方圓。
  時英心中震動了一下,如若那豹爪之下籠罩的是自己,就無法躲過這一擊。
  至多,拼一個同歸于盡。
  憑藉多年人江湖經驗,胡逢春也感覺到無法接過這一擊。
  但楚小楓卻不但躲過了雙豹的利爪合擊,而且,一劍屠雙豹,脫离開黑豹利爪的同時,揮劍腰斬了雙豹。
  他完好無傷的退出了一丈左右,几乎是他出手之前的原位上。
  兩頭仍在空中的黑豹,先噴洒出一片血雨,才摔落在地上。
  這一招,看的時英佩服极了。
  但他未多贊美,只望了楚小楓一眼,點頭微笑。
  胡逢春卻一伸大拇指,贊道:“好劍法,老朽今日是大開眼界了。”
  時英緩步行近了三頭黑豹,發覺果然是三個人所改扮。
  一個手執利斧的大漢,跑了過來,道:“這是三張上好的豹皮,由腰中斬斷,實在是可惜的很。”
  伸手向一個豹頭上抓去。
  那豹皮還未抓起,人已慘叫著倒了下去。
  原來,那豹口之內藏有彈簧控制的暗器,豹口一張,立時有十二枚鋼箭射出。
  剛才,楚小楓劍勢太快.又是專門對付這些黑豹的劍法。
  如是他稍晚一些,兩頭黑豹山空中張口射出暗器,楚小楓就很難幸免了。
  這是黑豹武士們最新的裝置,在襄陽的黑豹武士,口中還未裝暗器。
  分花手時英高聲道:“我們已經折損了三人,由現在開始,諸位最好是不要輕舉妄動,”
  他是木隊首腦,片刻間,有三人受傷,內心中實在難過。
  楚小楓道:“時兄,這兩天,咱們死了不少的人,但就大体而言,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以他們這精心的設計,咱們應該有更大的傷亡。”
  胡逢春道:“他們沒有想到,咱們這些人手中,竟有這樣多的高手。”
  楚小楓道:“對!他們有些意外,更沒有想到,這其中有兩位暗器名家、這一次,他們的設計,似是以子午追魂針為主,事實上,如苦咱們稍為大意一些,就會被他們傷害了很多。”
  胡逢春點點頭,嚴肅的說道:“不錯,仔細想一想,咱們是有些僥幸。”
  時英道:“什么人發動這一次攻襲,他們目的在哪里?”
  楚小楓道:“什么人發動的這一次攻襲,只怕沒有人會知道,至于他們的目的,咱們倒是可以想一想。”
  時英道:“那篷車中的婦人?”
  楚小楓道:“大有可能。”
  時英沉吟了一陣,道:“楚兄,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楚小楓道:“我不是知道,我只是猜想,那篷車中的人,可能是他們的攔殺的主要對象。很不幸的是,叫咱們遇上了這件事?”
  時英道:“你是說,咱們已經卷入了這個漩渦之中,無法自拔了?”
  楚小楓輕輕吁一口气,道:“時兄,是否有些感覺。”
  時英雙目凝注在楚小楓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好像被楚兄說對了。”
  胡逢春道:“既然諸位都有這种感覺,咱們除了團結一起之外,似乎是別無他法了。”
  這時,田伯烈、譚志遠、何浩波、白眉大師,全部行了過來。
  黑豹的出現,顯然已引起所有人的關心了。
  楚小楓覺著這件事,也沒有一個明确的決定,才能使所有的人,更為團結。
  楚小楓吁一口气,道:“在下也覺著,應該如此。”
  時英道:“照目下的情勢看,對方的安排,似乎是不止如此,前面必有惡毒的手段。”
  胡逢春道:“他們至多在途中攔擊,總不致把人手安排在映日崖中。”
  時英道:“這個很難說,如若他們真的害怕春秋筆,就不會在途中攔擊咱們了。”
  楚小楓道:“此情此景,仰仗任何人,都非良策。而是咱們自己要振作起來,和那神秘的組合對抗,在下覺著,春秋筆也好,万知子也好,絕對沒有辦法幫助咱們。”
  田伯烈道:“經過這兩次對抗,他們的仇恨,似是已經包括了咱們所有的人,”
  白眉大師道:“老衲也覺著,此刻不宜再行分散。”
  楚小楓道:“風雨同舟,福禍与共,集大家的力量,拼命保命,那一位如是不愿合作,不妨早作決定。”
  時英又望了楚小楓一眼,但卻沒有反對。
  他時楚小楓表現出的武功。生出了很大敬慕。
  但上對楚小楓生出了怀疑。
  田伯烈道:“在下同意楚兄之見。”
  譚志遠道:“叫那些赶車的來,咱們已經為那篷車死了很多的人,如若他們不肯坦誠說明內情,咱們就把他們赶出去,叫他們單獨走。”
  何浩波道:“對!前途仍然充滿著凶危,咱們要賣命也要賣到明處,死了也不能做個糊涂鬼。”
  胡逢春一皺眉頭,望望楚小楓和田伯烈。
  田伯烈淡淡一笑,道:“如若他們不讓你看?”
  何浩波道:“在下已經說過了,不讓看,就赶他們离開。”
  田伯烈淡淡一笑,道:“何兄,我不知道你數過他們的人數沒有?”
  何浩波道:“我很注意,他們一共有十二個人,不算篷車里面的人。”
  楚小楓和神出、鬼沒、及二位劍童,自成一隊,沒有算在內。
  田伯烈道:“他們雖然只有十二個,但兄弟說一句你何兄不愛听的話,咱們這五隊,金、木、水、火、土,那一隊也不是他們的敵手。”
  何浩波道:“有這种事?”
  譚志遠道:“咱們五隊聯手,除了楚老弟那土隊之外,也就不過是咱們几個人可以頂用,這一點,譚兄想過沒有?”
  譚志遠道:“白眉大師和十二羅漢呢?”
  田伯烈道:“第一,這要看白眉大師是否同意,他是有道高僧,只怕和你譚兄的看法有點不同。再說,咱們這五隊人手,也未必能聯合起來。”
  何浩波道:“你田兄不同意。”
  田伯烈道:“不錯,兄弟覺著這做法是自相殘殺,不能同意。”
  時英道:“在下也不同意。”
  楚小楓道:“田兄說的對,如若咱們先沖突一場,給別人以可乘之机,只怕誰也討不了好去。”
  譚志遠道:“這么說,你也反對了?”
  楚小楓道:“不錯,是反對。”
  譚志遠霍然站起身子,道:“我們已替他們拼了兩場,不能為他們再拼下去。”
  目光一掠白眉大師,道:“大師有何高見?”
  白眉大師道:“老衲很為難。”
  他是真的為難,覺著不應讓這些素不相識的人,以性命保護篷車,也不好把那一批逐离此地。
  行俠仗義,濟困扶危,要本人愿意才行,何況,那篷車中的人物,一直很神秘,保護車中的神秘人物,連行俠伏義也說不上。
  譚志遠盯得很緊,冷冷望了胡逢春一眼,道:“你是咱們的頭儿,應該說一句公平話。”
  胡逢春也很為難,他心中明白,他雖然是推舉出來的頭儿,真正去管事,誰也管不了,沒有一個人,真正對他忠實。
  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要諸位去保護篷車中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是,目下處境,又不……”
  譚志遠接道:“行啦!有胡老這一句話,咱們就可以攆走他們了。”
  楚小楓道:“譚兄,這几句話未免斷章取意,你真要听胡老的,就該讓他把話說完,不愿意听,那也是你譚兄的事……”
  譚志遠怒道:“住口,你是什么東西,也敢教訓我譚某人?”
  楚小楓談淡一笑,道:“譚兄,不用出口傷人,在下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胡逢春道:“楚老弟快些說出來听听。”
  楚小楓道:“咱們推舉了你胡老出來,又不能真正的擁戴,那不如散伙,各行其是,愿意留的留,愿意走的走,每人都可以抉擇如何一個走法。”
  在爭執不下中,這實在是一個好辦法。
  胡逢春道:“楚老弟,你怎么決定?”
  楚小楓道:“我留下,和篷車走在一起。”
  田伯烈道:“我也留下。”
  時英道:“兄弟和田兄交情一向不錯,他留下來,兄弟也留下了。”
  胡逢春道:“老朽也留下來。”
  白眉大師道:“老衲覺著,既然保護了他們,那就只好再多保護几天了。”
  措詞雖不同,但誰都听得懂。
  譚志遠道:“胡老,有一件事,咱們要說清楚,我們是要攆走篷車,諸位不是留下來,而是帶著篷車走。”
  楚小楓笑一笑道:“好!不過,現在夜色幽暗,危机四伏,就算各行其是,也該要到明天才行,”
  譚志遠道:“明天?”
  楚小楓道:“譚兄總不能要我們立刻動身吧!”
  譚志遠望望何浩波。
  他們已經發覺了自己正處于一個孤單的環境中,明天,田伯烈等一行离開,很可能會帶走所有的人。
  那時,不但面子上大受折損,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實力分散,處境必然十分危險。
  兩人雖然一身武功,也有些自負不凡,但目睹了對方設計的精密,實力的龐大,心知一旦實力分散,以兩人力量,很難抗拒對方。
  形勢逼得兩個人無法自然下台了。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之后,有一刻短暫的沉默,但沉默中,卻隱藏著無比的緊張。
  因為在場之人,都看得出來,譚志遠和何浩波兩人的情緒,都正有著劇烈的變化。
  必然有一場麻煩。
  果然,譚志遠開了口,冷冷的說道:“胡老,你是咱們推舉出來的頭儿,作事一定要主持公道。”
  胡逢春道:“哦!”
  何浩波接道:“不平則鳴,如是你處事不公,只怕會很容易引起麻煩。”
  譚志遠道:“一旦大家撕破了臉,事情就很難處置了。”
  楚小楓暗暗忖道:“這兩個人麻煩得很,如是不把他們給壓服下去,只怕還要鬧下去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胡老,你是大家選推出來的首腦,權威不容輕侮,在下衷心支持,但有所命,必然全力以赴。”言下之意,大有不論什么后果,都愿接下來的用心。
  譚志遠、何洽皮都听懂了弦外之言。
  胡逢春自然也听得明白,而且,立刻說道:“譚老弟、何老弟,所謂的麻煩,不知是何用心,我被諸位推舉出來,如是諸位不肯授予在下全權,老朽只有辭去這徒有虛名的頭儿了。”
  譚志遠道:“咱們這個組織,本也是臨時湊合,眼看就要散了,胡老這頭儿的癮,實在也過不下去了。”
  胡逢春气得臉色大變,白眉大師也听得心頭冒火,正想接口,楚小楓已搶先挺身而出,道:“譚兄,你大放肆了,你罵我楚小楓,也就算了,但這樣對大家選出的首腦,那就有些日無長上了。”
  譚志遠沒有看到楚小楓對付兩個黑豹時的快劍,如若他看到了,也許不會這樣沖動。
  只見他一下子跳了出來,冷冷說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他正要找一個人斗一場,楚小楓在他眼中,是最好的對象之一。”
  楚小楓冷然一笑道:“譚兄覺著兄弟之言不對么?”
  譚志遠道:“不對!你這口沒遮攔的狂妄小子、在下也要好好的教訓你一頓。”呼的一拳,搗了過來。
  他生恐田伯烈、時英等出面干預,立刻動手。
  兩人只要打了起來,別人就不好出面了。
  楚小楓誠心折辱他,眼看一拳擊來,不閃不避,只待拳勢近身三寸,才突然一側身,左手疾出,托住了譚志遠的右時,順勢向前一帶,借力使力。
  譚志遠只覺身子騰空而起,一下子摔到了一丈開外。
  看上去,也許是平淡無奇,但這手法卻是精巧絕倫,是一种技巧和功力的結合。
  田伯烈、白眉大師、時英等都看得出來,是一种絕對深奧的武功。
  但被摔出一丈多的譚志遠,偏偏仍沒有看出來。他一挺而起,怒聲說道:“好小子,你還真有一套。”口中喝叫,手中卻已扣住了兩枚飛蝗梭。
  田伯烈冷冷說道:“譚兄,朋友比武,點到為止,你如動暗器,那就不夠朋友了。”
  譚志遠道:“彼此動手,各憑本領,暗器也是本領之一,為什么不能使用。”
  田怕烈道:“譚兄,你可知道一動暗器,那就會導致彼此間手下不再留情了。”
  譚志遠道:“本來,也就不需留情。”
  楚小楓手握劍柄,冷冷說道:“譚兄,執意如此,兄弟舍命奉陪。”
  譚志遠道:“好!你小心了。”一抬手兩枚飛蝗梭電射而出。
  夜色幽暗,這种小巧、犀利暗器,實在很難防備。
  但楚小楓有辦法;
  只見他拔劍一揮,全身都被包圍在一團劍光之中。
  飛蝗梭被那繞身飛舞的劍尖擊落實地。
  劍光暴長,挾一團冷芒直射譚志遠。
  譚志遠吃了一惊,來不及發出暗器,事實上,就算能發出暗器,也未必能夠阻擋得了對方,只好拔劍封去。
  楚小楓的劍勢來得太快,譚志遠也不過拔出一半,楚小楓手中劍千鋒合一,劍芒已經指到了譚志遠的咽喉要害。
  譚志遠呆了一呆,松開了握在手中的劍柄。
  一個人,真正面臨到死亡關頭時,求生的本能,會使他冷靜下來。
  楚小楓還劍入鞘,向后退了三步,道:“譚兄,明天天一亮。兄弟就帶人离開,絕不拖累諸位。”
  譚志遠輕輕歎息一聲,道:“不用了。”
  楚小楓道:“譚兄的意思是……”
  譚志遠接道:“如若咱們之間,一定要有人离開,那就是兄弟,看情形,他們跟著你楚兄,才會多一份生机。”
  田伯烈道:“譚兄,金、木、水、火、土,五行缺一不可,江湖上有句話說,不打不相識,朋友是交出來的,譚兄為什么不肯留下來呢?”
  譚志遠沉吟了良久,道:“兄弟很慚愧,其實,我早該看出來,楚兄有一身惊人的武功,但我卻自取其辱……”
  楚小楓接道:“譚兄言重了,你的連環飛蝗梭,沒有施展出來,如非手下留情,在下只怕早傷在飛蝗梭下了。”
  譚志遠苦笑一下道:“唉!楚兄……”
  田伯烈一揮手,接道:“兩位別再客气了,江湖上應該有三分傲气,但大家既然交上了朋友,那就不能再鬧什么虛偽客气了。”
  譚志遠道:“好吧!既然楚兄不咎既往,兄弟愿意留下。”
  何浩波沒有說話,但可從他神色中,看出他亦無拒絕留下之意。
  胡逢春回顧了一眼,哈哈一笑,道:“好!好!只有咱們這樣合在一起,才能全力對外。”
  譚志遠道:“胡老,目下情形,好像已非咱們臨時湊合起來結隊成群,壯壯膽子所能應付。”
  胡逢春道:“你有什么高見?”
  譚志遠道:“我知道,咱們之中,有很多不滿之人,兄弟覺著,不妨說明,可以自己离去,愿留下的,必須听從調度,要號令森嚴,才能使力量集中,動用靈活。”
  胡逢春點點頭,道:“對!應該如此。”
  時英道:“胡老,要號令森嚴,就必須要執法如山,所以,必須要列舉出几种規范,但要簡單明白,很清楚,使人沒有爭辯的余地,然后,嚴厲執行,絕不寬貸。”
  胡逢春淡淡一笑道:“老弟,這個不太好吧!我們只是臨時湊合在一起,過几天,就要散去,嚴厲執法,一旦要處決違法者,只怕人心不服,日后也不便向武林同道交代。”
  時英笑一笑,道:“胡老,這是為他們好,你如有不便之處,只要吩咐一聲,我們執行就是。”
  會商的結果,只訂了一條。
  那就是:嚴格遵行令諭,不得稍有違背。
  其實,這一條立法,也就夠了,一個人,只要遵從令諭,什么法也就不會犯了。
  田伯烈、時英、何浩波、譚志遠、楚小楓同時宣布了這件事。
  全体近百人,竟然無人提出抗議,也沒有一個人自行离開。
  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才一同上路。
  這一次,改由譚志遠帶領著屬下,走在前面,他心中對楚小楓有著很深的愧疚,總希望有一個机會表現一下,所以,他自請走在前面。
  譚志遠表現出了大無畏的勇气,選了兩個武功較好的人走在數丈之前。
  有了很謹慎的戒備,走起來也很小心。
  又越過兩座山峰,也不過是二十里左右,天色已然近午。
  這兩座峰相當的高。
  雖然,都是有一身武功的人,也都有點倦意,最重要的,大家都有些口渴。
  正好,山峰下有一條小溪,水清見底。
  山道至此,已成山徑。
  那是說,不論用多么健壯的馬,也無法拖著篷車行走了。
  成中岳打量了一下山勢,不禁一皺眉頭。
  馬車是無法再向前行了,這一輛精心設計的篷車,勢必要棄去不用了。
  群豪取出了干糧、水壺,灌取一些泉水,准備食用。
  楚小楓突然行到了溪邊,低聲對譚志遠道:“譚兄,別讓他們食用溪水。”
  譚志遠是何等人物,點點頭,高聲說道:“諸位切不可飲用溪水。”
  都是老江湖了,誰還會听不懂弦外之音。
  楚小楓取出一根象牙簽子,放入了溪水之中。
  果然,象牙簽緩緩變色。
  那說明了水中有毒,不過,是慢性之毒,毒性并不強烈。
  譚志遠一皺眉頭,道:“好卑下、好惡劣的手段。”
  這時,已經有兩個口渴的人,忍不住,喝下去了不少的溪水。
  胡逢春望了兩人一眼,道:“兩位可有不适之感?”
  這藥性本來很慢,還未到發作時間,但兩人知道了水中有毒之后,心理作用,立刻覺著腹中隱隱作痛起來。
  胡逢春緩步行了過來,送上了兩粒丹九,道:“這是少林解毒金丹,兩位各服一粒,看看能不能解去身中奇毒。”
  兩個中毒大漢,接過藥丸,立刻吞下。
  中毒的兩人,都屬于譚志遠率領的火隊。
  所以,譚志遠心頭很火,冷冷說道:“我們已連經驗,諸位心中,都該有點警惕,不愿同行的,可以立刻走路,留這里,就必須要听我們的令渝行事。”
  他說的聲音很高,似乎是有意讓所有的人都听到。
  楚小楓眼看一些汲取溪水的人,大都連手中的水壺一起去掉,當下低聲說道:“譚兄,不用責備他們,我准備和那護車的人談談。”
  時英接道:“我陪楚兄一行。”
  楚小楓不便反對,只好答應。
  成中岳心中正感焦急,不知如何處置這件事,卻見楚小楓行了過來。
  可惜有一人同行。
  將近成中岳時,楚小楓故意落后了一步,他早有算計,准備要時英開口。
  成中岳也明白了楚小楓的心意,一抱拳,道:“時兄。”
  時英不想開口也不成了,只好說道:“你是……”
  成中岳接道:“在下姓成。”
  時英道,“好,成兄,前面已無可通篷車之路,不知成兄要如何處置他們?”
  成中岳道:“時兄是說這輛篷車?”
  時英道:“篷車倒是簡單,丟了不要就是,但篷車中的人,如何安排呢?”
  成中岳道:“兄弟正在盤算,時兄可有高見,指點兄弟一二。”
  時英笑一笑道:“就是張良還魂,孔明重生,我看也想不出什么高明的辦法,只有讓她們下來走路了,或是棄置她們不管。”
  成中岳道:“兄弟想給她們找兩根滑竿坐坐。”
  時英笑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沒有法子使她們保持原來的隱秘,別說敵人……不是我們自己人,也充滿著好奇。”
  楚小楓站在旁邊,一直很用心的听兩人說話,但卻一直未發言。
  顯然,對此事已完全授權給成中岳處理了。
  輕輕吁一口气,時英接道:“我說成兄,我們大伙儿都在等你決定。”
  成中岳略一沉吟,道:“好!我要她們下來,不過,有几點不合常情之處,還望諸位擔待一二。”
  時英道:“好,你請說。”
  成中岳道:“她們不能和私人交談,而且,我要她們經過一番易容改扮,諸位也要約束手下,不能讓他們多問。”
  時英道:“這都不是什么難事。”
  成中岳道:“好,就這么決定了,還望時兄屆時多為美言。”
  時英本來想逼對方公開車中人的身份,這樣一來,倒是不好意思再追問了,拱拱手,道:“好,成兄還走中間,此事,我們可以擔保。”
  回顧了楚小楓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楚小楓已搶先說道:“時兄這件事辦得高明。”
  轉身而去,胡逢春、田伯烈、何浩波、譚志遠都未再刁難。
  楚小楓要王平等用石塊在溪上安几處停腳的地方,當先而過。
  溪中水既有毒,最好能連衣服也不沾水。
  車中人卻改扮了男裝,混在人群之中,但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來。
  她們仍和成中岳等走在一起。
  綠荷、黃梅、紅牡丹,總是在有意和無意之間,把小紅夾在中間。
  四英、七虎又故意圍繞在四女的身邊,越過了小溪,又向前行去。
  胡逢春豪興勃發,帶著武承松和楚小楓,走在最前面。
  這時,土隊開道,王平、陳橫、成方、華圓走在前面。
  連續經過數次變化,群豪心中都有了一种感覺。
  這是一段很崎嶇的路,充滿著危險,稍一不慎,就可能會步人死亡之中。
  血淋淋的證明,使他們都有著离開這個團体,就會失去保障的感覺。
  太陽還未下山的時刻,路轉峰回,一山擋道。
  一片寬闊的草地上,并肩儿站著三個人。
  三個人穿著一樣,一色的黑色長袍,臉上也是一片黑,但黑的并不是皮膚本色。
  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來,那是用黑色涂在臉上。
  盡管三個人的臉型不同,但涂上了黑色之后,很難看得出這些臉上的差別。
  只能從他們身材的高低,來分辨三個人了。
  居中一人,身材最高。
  只听他冷笑一聲,道:“諸位之中,哪一個可以負責答話的?
  胡逢春道:“老夫。”
  居中人道:“你能夠作主?”
  胡逢春道:“我是這群人推舉出來的頭儿,你說我能不能作主。”
  居中人道:“哦!”
  胡逢春道:“有什么話,盡可以對我說了。”
  居中人道:“你們這群人中,有一個女人。”
  胡逢春道:“怎么樣?”
  居中人道:“把她交出來,你們這一群人,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到映日崖了。”
  胡逢春淡淡一笑,道:“你們暗中算計了我們不少次,都沒有成功,暗里不行,准備明來了是么?”
  居中人道:“閣下怎么稱呼?”
  胡逢春道:“還要報個名字出來?”
  居中人道:“不錯,報個名字,咱們才能稱出來,你有多少分量?”
  胡逢春心中很為難,他久年在江湖上走動,心知這一回答,必然會留下無窮的后患,能逃過今日之劫,去逃不過日后的追殺。
  他忽然感覺到走到最前面,爬到最高的人,也危險最大。
  但此時此情,胡逢春也似乎是只好認命了。
  但他久走江湖,至少學會了不吃虧,冷笑一聲,道:“在下有名有姓,只要說出來,就算是閣下不認識,也不難打听得出來,但閣下卻用黑色涂抹了一張臉,連真面目也不肯示人。”
  居中人道:“這張臉,是被顏色涂過,不過,這也就是我們永遠的臉了,它會陪我們直到死亡。”
  胡逢春道:“為什么?”
  居中人道:“因為涂在我臉上的黑色。是一种永遠沒有辦法洗去的顏色。”
  胡逢春道:“哦!為什么?”
  居中人道:“這張臉,就是真的我,所以,我沒有什么隱瞞的了。”
  胡逢春微微一笑道:“你是誰,該有一個名字吧?”
  居中人道:“有,金牌為證,閣下請看。”取出一面金牌,遞了過去。
  武承松伸手接過,交給胡逢春。
  只見金牌上面,寫著一個七字,另一面,雕刻了一面牛頭。
  胡逢春道:“這是什么意思?”
  居中人道:“牛頭七號劍士,就代表我。”
  胡逢春道:“這倒是很輕松啊!如若老夫隨便報個姓名呢?”
  居中人道:“牛頭七號劍士,簡稱七,你只要能找到我們的住處,一問就會有人知道,不過,我們的住處很隱秘,似乎是很不容易找到。”
  胡逢春道:“哦!”
  牛七道:“至于你,大可不必用什么假名假姓,其實,不論你什么名字,我們要找你,并非難事。”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好!牛七,老夫胡逢春。”
  牛七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人走在一處,好像是准備和我們對抗了。”
  胡逢春道:“我們不和人對抗,但也不愿被人傷害。”
  牛七哈哈一笑,道:“這意思我們明白,問題在你們愿不愿意交出那個女人?”
  胡逢春冷冷說道:“我們不肯交出又如何?”
  牛七道:“那就麻煩了。”
  胡逢春道:“你們在林中埋伏又披上豹皮傷人,如今又換了一個方法——威嚇。”
  牛七道:“不是威嚇,我們是真真正正的要留下人,你們如是不肯交出來,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胡逢春道:“什么辦法?”
  牛七道:“闖過去。”
  楚小楓冷冷接道:“你們已經殺死了不少的人,又哪在乎多殺几個人呢,我們就算交出,你們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
  牛七道:“這個……”
  楚小楓接道:“你不過是一個牛頭級的劍士,想想看,你能作得了什么樣的主。”
  牛七道:“哦!”
  楚小楓緩緩向前逼近几步,道:“胡老,請退后几步掠陣,在下闖過。”
  牛七冷然一笑,道:“就你一個人么?”
  楚小楓道:“對你們几位,大概還用不著我們多人聯手,你們亮劍吧!”
  牛七右手握住劍柄,但左右兩個黑衣人,卻已長劍出鞘。
  楚小楓道:“很好,三位聯手,希望能接下我三招,”
  牛七道,“你說什么?”
  楚小楓覺著,此刻,已經到了應該表現自己的時刻,對這些武林同道而言,他表現的愈好,對方就會把目標集中在他身上。
  那就會減少別人的危險。
  所以,楚小楓決定不再隱蔽。
  他要顯露出最凌厲的武功。
  成為這一群人心中最敬服的人。
  牛七拔出了長劍。三個黑衣劍士,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間,一齊出手。
  三柄長劍,有如三道閃電一般,分由三個方位刺到。
  楚小楓心中早已想好了他們有几种攻勢。這三人的合擊之勢,正是楚小楓想到的一种。
  三道閃電一股劍光,构成了很嚴密的一片劍网。
  任何人,都替楚小楓捏了一把冷汗,躲開這一劍,應非易事。
  楚小楓迅快的撥劍,寒芒交織,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人影,几聲悶哼,傳入了耳際。
  劍光收斂,一切又恢复了平靜。楚小楓的劍,已還了鞘中。
  三個黑衣人仍然站著,咽喉間,忽然噴出一股鮮血。三個人倒了下去。
  每個人都在咽喉上中了一劍。所以,每個人,都只能發出一點聲音,三個人,都是劍中咽喉。
  沒有人看清楚楚小楓是如何出劍的,但卻看到了三個黑衣人出劍。
  那是組合嚴密的一片劍网,但卻被楚小楓脫网而出,而且,殺了三個人。
  這一劍,當真是石破天惊,不但擊斃了三個黑衣人,而且,也震惊了全場。
  一時間,場中一片靜,靜的听不到一點聲息。
  直待三具尸体倒下良久之后,胡逢春才第一個開口,道:“好劍好,好劍,老夫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看到了這种快劍。”
  群豪之中,難過的是譚志遠,以楚小楓這等奇怪的劍法,如是真要殺他,實是易如反掌。
  但楚小楓卻對他一直忍耐謙讓。
  楚小楓一抱拳,道:“胡老,在下幸未厚命。”
  胡逢春道:“老弟,行,英雄出少年。”
  田伯烈行了過來,低聲道:“楚兄弟,這三個人的劍法不弱,只可惜,他們還未來得及出手,卻已死于你的劍下了。”
  楚小楓笑一笑道:“田兄,小弟覺著,很多的麻煩,都由小弟多言而起,所以,小弟覺著,應該挺身而出了。”
  時英道:“看起來,這不是一件偶然發生的事,而是一件有詳細計划的截殺,楚兄表現出的武功,也會使他們提高警覺,后面的攔截,必然會更惡毒十倍以上了。”
  楚小楓道:“不錯。”
  田伯烈道:“唉!事實上,咱們真的交出人,他們也未必會放過咱們。”
  胡逢春低聲道:“楚老弟,那女人究竟是誰,為什么這么多人要殺她。”
  楚小楓歎息道:“希望前輩相信,在下确實不明內情。”
  這几天,他一直未履行對小紅許下的承諾,小紅也沒有机會告訴他真實的內情。
  這几天內,兩人連見面机會也沒有。
  現在一個瘦瘦小小的黑衣人,正向楚小楓行了過來。
  女孩子,穿上了男人衣服,和真的男人比起來,個子都小了很多。
  可是現在,有四個小個子男人行過來。
  她們個子不大,但走起路來,卻是很像男人。
  楚小楓心中明白,那四人是綠荷、黃梅、紅牡丹,再加上小紅。
  四個女人,都是經歷過風浪的人,每人,都很會控制自己。
  四個人,行近了楚小楓,緩緩把他圍了起來。
  胡逢春急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楚小楓低聲道:“胡老,不要緊,他們有事情問我。”
  四個美麗的大姑娘,經過一番改扮之后,還真是不太好辨識,楚小楓打量了半天,才看出小紅,笑一笑,道:“有事情告訴我?”
  小紅點點頭,行的更近一些,几乎撞上了楚小楓的鼻子。
  楚小楓微微躬身,把耳朵湊近她的嘴邊。
  小紅的聲音很低,低的只有楚小楓才可以听到。
  “他們要殺我,而且,不惜代价。”
  楚小楓點點頭,道:“我知道。”
  小紅道:“這些人,和我素不相識,但卻全力保護我,是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楚小楓道:“不全如此,還有俠義精神,覺著應該保護。”
  小紅歎息一聲道:“我該怎么辦呢?”
  楚小楓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那不但對我們目下的人,有很大的幫助,就是對整個的江湖同道,也有很大的幫助。”
  小紅道:“你是說,要我現在當眾宣布出來?”
  楚小楓道:“對!”
  小紅搖搖頭,道:“不行。”
  楚小楓道:“為什么?”
  小紅道:“因為,我如說了實話,他們會更感不安,如是騙了他們,也不是辦法,那就不如使他感到一個前途茫茫,由他們一直警惕著,也許會更好一些。”
  她說的很有道理,這些人中,很少有像楚小楓同樣決心的人。
  楚小楓只好點點頭,道:“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早些知道內情。”
  小紅道:“你忘了……”
  楚小楓道:“什么事?”
  小紅道:“你還沒有陪過我。”
  楚小楓呆了一呆,答不出話。
  小紅狡獪一笑,道:“不過,我可能改變主意,你選几個,你相信的人,今晚,咱們宿營之后,我們好好談談。”
  楚小楓點點頭。
  忽然金鈴聲動,划空而過。
  小紅的臉色一變,道:“他來了。”
  楚小楓道:“誰?”
  小紅道:“金鈴追魂叟。”
  這几句話,說的聲音很大,站在旁邊的人,都听到了。
  楚小楓道:“金鈴追魂叟,沒有听說過啊!”
  胡逢春道:“我听過。”
  小紅等四個人,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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