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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怒斬王妃


  唐嘯怔了一怔,又揮手攻出了一招。
  這一招虛中套實,實中有虛,攻勢极為奇幻。
  老宮女右手推出,一翻一轉之間,竟然幻起三道掌影,硬把唐嘯虛實莫測的一招,給封了回來。
  唐嘯怔了一怔,道:“高明、高明,小頑童認了,咱們談談吧。”
  原來,這一掌之奇,已使唐嘯警覺到這老宮女,确非等閒人物。
  老宮女道:“現在,你們是否想救岳秀?”
  朱奇道:“自然要救,拼了老夫這條命,也要救他出來。”
  老宮女黯然說道:“不容易,咱們先要攻下控制那鐵屋的机關,才能談到救人。”
  唐嘯一揚雙眉,道:“你也要救人?”
  老宮女道:“不錯,老身如無救人之心,怎肯讓你殺死同伴,怎肯和你們費了這多的口舌。”
  唐嘯道:“你也要救岳侯爺?”
  老宮女道:“老身才不關心岳秀的死活。”
  朱奇道:“那么你要救什么人?”
  老宮女道:“我的女儿。”
  楊玉燕道:“你的女儿,她在何處?”
  老宮女道:“和岳秀在一起,被關在一座鐵屋之中,但等爐火升起,她和岳秀,都將化作飛灰了。”
  楊玉燕低聲說道:“和岳秀在一起?”
  老宮女道:“不錯,她陪著岳秀,同時陷身在那座鐵屋之中,爐火升起,岳秀固是難逃性命,小女也將死于那座溶化的鐵屋之中了。”
  楊玉燕呆了一呆,道:“這么說來,他們是無法逃生了?”
  老宮女道:“絕對無法逃生,因為,那整座鐵屋升沉,完全操縱在別人的手中。”
  楊玉燕道:“什么人的手中?”
  老宮女道:“這天香宮中身价最高的人,自然是天香妃子了。”
  楊玉燕道:“那是說,只有找到了天香妃子,才可以救他們了。”
  老宮女道:“而且還要快,我們只有不足頓飯的時光了。”
  楊玉燕略一沉吟,道:“我們愿和前輩合作。”
  老宮女道:“好!諸位肯相信老身,事情就好辦多了。”
  語聲一頓,低言數語,楊玉燕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帶路了。”
  老宮女笑一笑,道:“那就請姑娘出手吧!”
  楊玉燕揮手一劍,刺了過去。
  老宮女一側身,卻故意把左臂迎向劍鋒。
  寒芒過處,衣衫裂綻,在臂上,也划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楊玉燕輕輕吁了一口气,道:“傷的不重嗎?”
  老宮女道:“還好……”
  突然大喝道:“賤婢好陰險的劍招。”
  揮動手中長劍,疾攻五招。
  楊玉燕近來得岳秀指點很多,又自己發奮求進,劍上的造詣,大為長進,長劍疾展,硬把五劍封開。
  老宮女微一頷首,道:“你不錯,女娃儿。”
  轉身向后行去。
  楊玉燕仗劍當先,緊追身后。
  朱奇、唐嘯緊隨兩側。
  老宮女穿過了一重院落,向一座高閣處奔去。
  但見人影閃動,暗影中躍出了四個年輕宮女攔住了去路。
  老宮女低聲道:“四位小心,那丫頭劍招厲害。”
  四個宮女一閃身,放過了老宮女,并肩而立攔住了楊玉燕的去路。
  老宮女冷笑一聲,突然回身、雙手并出,點中了兩個宮女的穴道。
  這等陡然間,反身出手,四個宮女,全無防備中,倒下了兩個。
  另外兩個微微一怔間,楊玉燕和唐嘯已攻了上去。
  兩個宮女也執著長劍,因為稍分心神,所以失了先机,被楊玉燕和唐嘯,逼的連連讓避。
  那老宮女點倒了兩個宮女之后,突然飛身躍起,登上高閣。
  兩個年輕宮女心中有著大多的疑問,很想問個明白。
  但那老宮女已然离去。
  楊玉燕突然疾攻三招,把那宮女逼退三步。
  正待施展暗器,突見那宮女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另一個心中又惊又急,正要大聲呼叫,唐嘯突然退后了兩步,道:“姑娘,我有話說。”
  那宮女忍下了呼叫道:“什么事?”
  突覺腦后一麻,倒了下去。
  暗算這兩個宮女的正是朱奇。
  世人只知他的鐵膽,有百步碎碑之威,卻不知道他的暗器,彈指鐵丸,亦有著數十年的功力,一丈內,認穴奇准,百發百中。
  但這手武功,一直在暗中練習,卻很少施用出手。
  此刻,怕兩個宮女吼叫出聲,破坏全局,才發出彈指鐵丸。
  唐嘯把受傷的宮女,移入花叢之中,三人向閣中行去。
  進門是一座登上二樓的梯階。
  楊玉燕一馬當先,登上二樓。
  二樓上,燈火輝煌,一座雅致的客廳中,早已擺好了酒菜,似是在預作慶祝。
  一個身著白色宮裝的少婦,居中而坐。
  那個老宮女,就坐在左側一張太師椅上。
  右首也坐著一個,卻是面目冷肅,鷹鼻,鷂眼的中年男人。
  對三人的到來,全無惊奇之感。
  細看那老宮女,仰背在木椅之上,似是已經熟睡過去一般,閉著雙目,望也未望楊玉燕一眼。
  白衣宮裝婦人直待三人將近木案,才淡淡一笑,道:“三位,請入席吧!”
  楊玉燕也覺著情勢不對了,冷笑一聲,道:“不用裝腔作勢了,咱們不是吃東西來的!”
  白衣少婦淡淡一笑,道:“那么?三位來此的用心何在呢?”
  楊玉燕道:“我們要見岳侯爺。”
  白衣少婦點點頭,道:“見岳秀。”
  楊玉燕道:“不錯。”
  手中扣著兩枚蜂翼鏢,隨時准備發出。
  白衣少婦,道:“強賓不厭主,三位就不問問我是誰嗎?”
  楊玉燕道:“不管你是誰,我們也不想知道你的身份。”
  白衣少婦道:“哦!”
  楊玉燕道:“我們只要見到岳秀。”
  白衣少婦道:“聰明的姑娘,要見岳秀,條件簡單的很,只要岳秀肯离開北京城,不要管這里的事。”
  楊玉燕:“要他出來,我負責說服他,要他离開北京城。”
  白衣少婦道:“楊姑娘,這樣簡單么?”
  楊玉燕道:“有很多事,并不复雜,你們如不准我們見面,我又如何能說服他。”
  白衣少婦道:“說的也是!……”
  回顧那中年漢子一眼,道:“你看,咱們該怎么辦?”
  那中年大漢笑了一笑,道:“可以,讓他們放下兵刃,服用藥物,然后,帶他們去見岳秀。”
  他雖然是坐在一起,但口气之間,卻是极具權威一般。
  白衣少婦點點頭,道:“楊玉燕,你听到了,准備作何打算?”
  楊玉燕點點頭,道:“拿來。”
  白衣少婦對楊玉燕如此干干脆脆的認帳,有些意外之感,怔了一怔,道:“你不問問那是些什么藥物嗎?”
  楊玉燕道:“什么藥物,都無關要緊,重要的是你們能否遵守信諾。”
  白衣少婦道:“你如真的吞下藥物,我就真的帶你去見岳秀。”
  白衣少婦伸手由怀中摸出一個玉瓶,拔開瓶塞,道:“楊玉燕,瓶中還有三粒藥物,每人一粒,服用之后,我立刻可以帶你們去見岳秀。”
  楊玉燕取過玉瓶,倒出兩粒,托在掌心看了一陣,丟在地上,用腳踏碎。
  白衣少婦臉上微現痛惜之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楊玉燕道:“打賭的是一個,似是用不著三粒藥物。”
  白衣少婦道:“你一個?”
  楊玉燕道:“不錯,這可能是入口就死的毒物,我不能拿別人的性命作注。”
  白衣少婦淡淡一笑,道:“楊姑娘,如是只有你一個,我們可以不賭。”
  楊玉燕突然一伸右手,三枚蜂翼鏢,分挾在五指之間,道:“在這等距离之內,我如發出暗箭;閣下是否能夠躲過呢?”
  膽叟朱奇也掏出了兩枚鋼膽,道:“老夫這鐵膽,能在百步左右,擊碎石碑。”
  唐嘯哈哈一笑,道:“在下亦己准備好引火之物,一把火,可以燒光這座天香院。”
  這時,那中年漢子突然一轉身軀,整個的座椅,突然向一側滑去。
  楊玉燕冷笑一聲,三枚蜂翼鏢,旋飛而出,分襲那中年大漢。
  勢道來的太快,快的他根本沒有一點緩沖的時間。
  但那中年大漢确非小可,在間不容發中,暗運內力,震碎了木椅。
  整個身子忽然向下沉去,兩枚先至蜂翼,掠頂而過。
  中年大漢一挺身,站了起來,右手拔出袖中暗藏的一柄鐵尺,擊落了一枚落后的蜂翼。
  就在他舉尺一擊之間,一枚鐵膽,疾飛而至。
  這鐵膽來勢勁急,威力強大,中年大漢舉起鐵尺,全力一封。
  但聞一陣大震,那一枚巨大的鐵膽,突然間襲開,十余粒鐵珠滑過鐵尺,擊中那大漢,都各中數粒。
  但那老宮女卻靜坐未動,也正因如此,她才未為鐵彈所傷。
  楊玉燕長劍揮出,指在那白衣婦人的前胸之上,唐嘯卻一把扣住那中年大漢的脈穴。
  再看那老宮女時,已被點了穴道。
  朱奇一皺眉頭,拍活了老宮女的穴道。
  楊玉燕卻冷冷問那白衣婦人道:“你就是天香妃子?”
  那老宮女冷笑一聲道:“瞧瞧她那副德性,夠得上天香二字么?我瞧連地香,也配不上。”
  楊玉燕道:“說,如何才能找到岳秀?”
  白衣婦人座位居中,被數粒鐵彈擊中要害,傷勢甚重,對著楊玉燕的利劍,卻無法閃避,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楊玉燕心急岳哥哥的安危,性情急躁,利劍一揮尸体栽倒。
  唐嘯一揮手,錯開那大漢右臂,道:“岳侯爺在哪里?”
  這大漢雖被四粒彈擊中,但卻非要害,唐嘯一下子錯開他的右臂,疼的他媽呀一聲,出了一身大汗。
  唐嘯雙手又抓住那大漢的左臂,道:“你听著,答复我所有的問話,只要被我找到一處謊言,我就再錯開你的左臂。”
  黑衣大漢疼的連連喘气,道:“岳侯爺在鐵屋中……”
  老宮女接道:“不用和他們多費口舌了,他們沒有法子幫助。”
  楊玉燕道:“要找什么人?”
  “天香妃子。”
  楊玉燕道:“她在何處?”
  老宮女道:“上一層樓……”
  只听一陣格格嬌笑,傳了過來,一個全身黃衣黃袍的絕世美人,緩緩由樓梯處行了下來。
  老宮女黯然說道:“老奴只是擔心小女的安危。”
  黃衣麗人緩步行了過來,道:“可惜,可惜,你十年的忠誠,毀于一旦。”
  忽然一揚右腕,一道白疾飛出,穿入老宮女的前心。
  她揚手發劍,快如閃電,那老宮女雖然瞧的很清楚,但卻無法閃避開這一擊。
  黃衣麗人這出手一劍,不但使得老宮女中劍身亡,且也使得楊玉燕和朱奇等,大為惊奇。
  唐嘯怔了一怔,道:“好快的劍法。”
  黃衣麗人淡淡一笑,道:“你是什么人?”
  唐嘯道:“在下唐嘯。”
  黃衣麗人道:“小頑童。你是膽叟朱奇。”
  朱奇哈哈一笑,道:“看來姑娘把我們的底子,都摸得很清楚了。”
  黃衣麗人冷笑一聲,道:“這一位是楊玉燕姑娘了?”
  楊玉燕道:“是!你是天香妃子?”
  黃衣麗人微微一笑道:“不錯,姑娘請品評一下,小妹當不當得起天香二字。”
  楊玉燕道:“單以姿色而論,姑娘确然不錯。”
  黃衣麗人道:“夸獎,夸獎,三位是來救岳秀的了?”
  楊玉燕道:“是!”
  黃衣麗人道:“我可以奉告姑娘一聲,就憑三位,救不了岳秀。”
  楊玉燕道:“你是說,我們沒有机會救岳秀。”
  黃衣麗人道:“你們救助他的机會不大。”
  楊玉燕道:“夫人,有沒有商量的余地?”
  黃衣麗人道:“有!只是岳秀太固執。”
  楊玉燕接道:“如若我能夠見到他,我會盡全力勸服他,退出這場是非。”
  黃衣麗人笑一笑道:“姑娘太晚了,岳秀已如籠中之鳥,而且,我們也不會再給他离開此地的机會,所以,我想,你姑娘,也不用多費心机了。”
  楊玉燕道:“你不放岳秀,那是逼我們拼命了。”
  黃衣麗人道:“楊姑娘,除了岳秀,你們還有什么人能夠拼命,又如何一個拼法。”
  唐嘯道:“你好大的口气,這樣的瞧不起人么?”
  黃衣麗人點點頭,道:“小頑童,對你的刁鑽頑劣,我早已久仰,今日給你一個机會,你出手試試吧!”
  唐嘯冷冷說道:“你准備如何出手?”
  黃衣麗人道:“讓你先机,我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唐嘯身子一側,道:“小頑童闖南走北,見識過的高人不少,宁叫血流尸橫,也不愿束手就縛。”
  說話之中,忽然雙手齊出,攻向了天香妃子。
  黃衣麗人玉掌輕揮,瀟洒自如的化解了唐嘯的攻勢。
  唐嘯怔了一怔,道:“高人,高人。”
  迅快的欺了上去,拳、腳齊施,展開了一輪快攻。小頑童使出了全身的解數,足影拳風,极具威勢。
  楊玉燕冷眼旁觀,此刻才發覺了小頑童真正的武功。
  黃衣麗人的門戶很嚴密,也很輕松,毫不吃力的對開了唐嘯的攻勢。
  雙手搏殺了十余個回合之后,那黃衣麗人突然輕笑一聲,道:“小頑童,也不過如此罷了。”
  掌法突然一變,一連反擊三招。
  唐嘯避過了一、二兩招,但卻無法避開第三招,被對方一掌擊中左臂之上。
  這一擊,力道不輕,唐嘯身不由主地退后了五步,一跤跌坐實地之上。
  朱奇奔了過去,一把扶起了唐嘯,道:“小兄弟,你傷的如何?”
  唐嘯振起了精神,道:“不輕,但卻要不了我的命。”
  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
  楊玉燕道:“傷在內腑嗎?”
  唐嘯點點頭。
  楊玉燕取出兩粒藥丸,道:“吞下去。”
  唐嘯一口吃下,才道:“是什么藥?”
  楊玉燕道:“專醫內傷的靈丹。”
  黃衣麗人一邊冷眼旁觀,直到唐嘯服下了藥物,才緩緩說道:“你們哪一位不服气,可以出手試試。”
  朱奇放下唐嘯,道:“膽叟、頑童,為江湖上忘年之交,無人不知,夫人既然能打傷了頑童,也該驗老朽一點手段才是。”
  黃衣麗人道:“你請吧!”
  朱奇白須無風自動,顯見內心之中的激動,已到极處,只是他故意壓制著,未讓它發作出來。
  黃衣麗人淡淡一笑道:“楊玉燕,你也一齊上吧,朱奇一個人,難是我十合之敵。”
  朱奇冷笑一聲道:“楊姑娘,咱們遇上了高手,請姑娘退出,招請援手,老朽阻擋他們一陣。”
  楊玉燕道:“如若咱們兩個人之力,能夠制服了這位天香妃子,以她交換侯爺。”
  朱奇道:“對啊?老朽怎的竟然沒有想起來。”
  楊玉燕神情冷肅,右手拔出長劍,左手卻扣住四枚蜂翼鏢,冷冷說道:“天香妃子,你要我們一齊出手,想必是有著胜我們的把握了,不過,我們是以命相拼,這一戰,不論什么手段都可以施用出來了。”
  望著楊玉燕臉上的堅毅和冷肅之气,黃衣麗人,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暗道:“這位大姑娘,似是已下定了拼命的決心。”
  楊玉燕回顧朱奇一眼,接道:“奇老,我的生死事小,有机會,就抓住這位香妃子,她是唯一能交換岳大哥的人?”
  朱奇這等老江湖,一時間竟然無法了解楊玉燕語中的含意,不禁一怔,道:“燕姑娘,你這話是……”
  靜坐養傷的唐嘯,忽然也站了起來,道:“我也算一個。”
  朱奇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說的也是,咱們這一老一小兩兄弟,來一個生死同命,那也算一段江湖佳話了。”
  天香妃子伸手拔出了長劍,平橫胸前,冷笑一聲,道:“好吧,三位一齊出手。”
  楊玉燕、朱奇,互相望了一眼,正待飛身而上,突聞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道:“住手。”
  楊玉燕听得那聲音之后,几乎失去控制自己的力量,急急說道:“岳大哥。”
  是岳秀,緩緩由樓上行了下來。
  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惊慌之色,也沒有脫險的狼狽之情,仍是那么從容、瀟洒、鎮靜。
  天香妃子呆了一呆,道:“你怎么出來的?”
  岳秀緩步行到了楊玉燕、唐嘯身側,拍拍唐嘯,道:“快坐下去,運气調息。”
  唐嘯依言坐下。
  朱奇一欠身,道:“見過主人。”
  岳秀微微一笑,道:“你們辛苦了。”
  又回頭和楊玉燕打過招呼之后,才轉向天香妃子道:“那鐵室建筑的很牢固,在下不是破壁而出。”
  天香妃子道:“不是破壁而出,你是怎么出來的?”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如何脫險而出,似是非重要的事,咱們應該談談的是,咱們之間的事,如何了結。”
  天香妃子道:“你的打算呢?”
  岳秀道:“在下倒是有點打算,只恐你不肯接受。”
  天香妃子道:“說說看吧!”
  岳秀道:“放下你手中的兵刃,我帶你去見當今圣上,也許你還有活命的机會。”
  天香妃子輕輕一笑,道:“好像我應該答應——”
  岳秀接道:“那對彼此都好。”
  天香妃子苦笑一下,道:“岳秀,為什么要苦苦逼我,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我只是一個女流之輩,就算是逼死我于你有什么好?”
  楊玉燕冷哼一聲,道:“耍賴了,你既敢造反,怎么這樣膽小如鼠。”
  天香妃子不理會楊玉燕,仍望著岳秀說道:“當今皇上,能給你些什么?我們照樣能辦到,他不能給你的,我們都能,要不要再想想。”
  岳秀笑一笑,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也領教過貴會的惡毒、威迫、利誘,貴會對岳某人,都已經施用過了。”
  天香妃子道:“你是軟硬不吃啦?”
  岳秀道:“嗯!夫人,如是識時務,該放下兵刃了,以你之美,也許當今還不忍處以死刑。”
  天香妃子道:“好逸惡勞,人都不想自甘受縛。”
  岳秀道:“那很好,夫人既不甘束手就縛,那是存心一戰了?”
  天香妃子道:“你已經逼得我無路可走。”
  岳秀冷笑一聲,緩步向前行去。
  他瀟洒,英俊,動人芳心,但卻自具有一种冷漠的威嚴。
  天香妃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兩個從蟬,突然仗劍而出,雙劍如電,先攻而至。
  楊玉燕和朱奇,側身而上,准備出手。
  但他晚了一步,岳秀雙手齊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了兩個女婢的雙腕。
  只一抖,兩個女婢手中的兵刃,已到了岳秀的手中。
  這時,天香妃子身后的從人,突然一擁而上,兵刃交錯,攻向岳秀。
  岳秀冷笑一聲,道:“諸位當真是想逼我開殺戒了。”
  但見寒芒一飛旋,響起了一片金鐵交鳴和慘叫之聲。
  就是那一剎工夫,七八個圍攻岳秀的人,全都倒了下去。
  有的斷臂,有的傷腿,也有人前胸上被划了一劍。
  只有一合,一場群攻的搏殺,立刻停了下來。
  天香妃子搖搖頭,道:“你們不是岳秀劍下敵手,都給我停下來吧!”
  岳秀道:“夫人,你自己是否還要試試?”
  天香妃子道:“你武功之高,比傳言,似乎是尤過三分。”
  岳秀道:“夫人,你要動手呢?還是束手就縛。”
  天香妃子道:“我非你之敵,但我不肯甘心受縛。”
  岳秀道:“你待如何?”
  天香妃子道:“我想還有一條路,那就是自絕一死。”岳秀道:“你沒有這個机會。”
  夭香妃子道:“有,而且已經開始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你吞下丫毒藥?”
  夭香妃子道:“是!這是一种很強烈的毒藥,但卻不是立刻發作。”
  岳秀道:“沒有救治的希望嗎?”
  天香妃子搖搖頭,道:“沒有,所以,別再打算救我,在我還未毒發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但不會讓你吃虧,我會回答你兩件事,現在,你可以先問一樣。”
  岳秀凝神看去,發覺她臉上泛起了一陣黑气,果然是服了劇毒之征。
  如是馬鵬在場,也許還有救治之望,可惜的是馬鵬不在。
  輕輕吁了一口气,道:“你們龍鳳會,難道真的要謀篡大明的江山嗎?”
  天香妃子道:“不是,要大明江山的另外有人,我們只是幫幫他的忙罷了。”
  岳秀道:“什么人?”
  天香妃子道:“留在到二回問吧!現在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岳秀道:“你很想知道我如何离開了那座鐵屋,是嗎?”
  天香妃子道:“對!那是道道地地的鐵壁銅牆。”
  岳秀道:“有一個,夫人,沒有想到,操縱那鐵壁銅牆的是人!”
  天香妃子道:“不可能,他們都是對我很忠實的人!”
  岳秀道:“人心多變,除了你的人幫助我之外,我沒有离開的机會。”
  天香妃子道:“這倒是不錯,告訴我,什么人幫助你。”
  岳秀道:“什么人想謀算大明的江山。”
  天香妃子道:“中靖……”
  只說得兩個字,身子突然一顫,倒在地上死去。
  好利害的毒藥,天香妃子死去之后,那絕美臉上,完全布滿了黑气。
  岳秀冷眼四顧了一眼,道:“什么人下的手?”
  楊玉燕听得一怔,忖道:“這不是毒發而死嗎?怎會有人下手?”
  只听一聲冷笑,由窗外傳了過來,道:“我——”
  岳秀一晃身,整個人如一條突發的离弦之箭一般,直射了出去。
  但聞蓬然一聲木窗碎飛,岳秀已飛落院中。
  抬頭看去,但見繁星滿天,四外寂寂,哪里還有人蹤。
  楊玉燕緊隨岳秀身后,飛落院中,手中扣著兩枚蜂翼鏢,四面瞧了一陣,低聲道:“大哥,人走了嗎?”
  岳秀低聲道:“我行動夠快,他沒有化陣清風而去的本領,我相信他逃不過我的雙目,很可能隱在暗影之中。”
  岳秀附在楊玉燕耳際,道:“去告訴朱奇,好好的保護唐嘯,最好把他移于壁角,來人是位暗器能手,而且,施用的是一种极為細小的歹毒暗器,中人必死,所以,你也要留在室中,保護唐嘯,要熄去室中燈火,悄然移動位置,別讓他瞧見你。”
  楊玉燕道:“小妹記下了。”
  岳秀又低聲告訴了她聯絡之法,楊玉燕又飛入室中。
  這時,仍然不少宮女,手執長劍,站在室中,這些人,似非親信,可能只是為天香妃子選出的一批人手,天香妃子死后,她們就變成了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楊玉燕要他們集于一處,道:“听我之命,可恕無罪。”
  這些宮女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儿,听得楊玉燕一說,立時棄劍投降。
  楊玉燕并未收回几人的寶劍,緩緩說道:“現在熄去火燭,各執兵刃,听我之命行事。”
  朱奇看他處理得井井有條,心中暗暗佩服,也就未接口。
  室中突然間黑了下來,楊玉燕卻悄悄告訴朱奇,把唐嘯移往一處壁角。
  一切都遵照岳秀的吩咐辦好,才傳出了信號。
  岳秀突然間長身而起,飛上屋面,冷冷道:“朋友,用不著鬼鬼祟祟了。”
  暗影中傳出一聲冷笑,道:“岳秀,看來,你是個很沉著的人。”
  岳秀道:“閣下太夸獎。”
  一陣衣袂飄風之聲,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飛上屋面,是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左手執著一把長刀,背上插著一把短劍。
  他劍未出鞘,但長刀上涌出來一股殺机,直逼過來。
  岳秀立刻感覺到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輕輕吁一口气,岳秀緩緩說道:“朋友,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你雖然不認識區區,但我卻認識你了。”
  岳秀道:“各位抬舉岳某,把岳某的底細,早摸得很清楚了。”
  黑衣人道:“他們為你,費盡了心机,在下覺著倒可不必。”
  岳秀道:“閣下的意思是——”
  黑衣人道:“我的意思是,盡可能和你放手一搏。”
  岳秀道:“閣下此刻露面,就是這個用心了。”
  黑衣人道:“确然如此。”
  岳秀道:“岳秀奉陪。”
  黑衣人冷冷說道:“岳秀,你一路勢如破竹而來,确有能者無所不能的感覺,但活得太榮耀了,只怕是很難活得久遠下去。”
  岳秀道:“哦!”
  黑衣人道:“現在,閣下可以亮兵刃了。”
  岳秀歎口气,道:“朋友,在咱們未動手前,我想先說明几件事?”
  黑衣人道:“岳兄不但武功高強,听說,說服力之強,也高人一等,在下倒也希望听听閣下的高見。”
  岳秀道:“咱們這一戰,是要分出生死呢,還是點到為止?”
  黑衣道:“動手相搏難免會濺血送命,我看,咱們既然動上了手,那就不用顧忌太多。”
  岳秀點點頭,道:“可否告訴在下兄台的出身?”
  黑衣人道:“岳秀,我不想向你攀交,也不愿和你交往,這些事,似乎是用不著談了。”
  岳秀道:“好吧!在下既已說完了,閣下有什么交代嗎?”
  黑衣人道:“好狂的口气。”
  長刀一揮,劈了出去。
  岳秀手中執著奪來的長劍,一招“玄鳥划沙”長劍橫里疾出,硬接下一劍。
  但聞當的一聲大震,兩件兵器相碰,人卻分毫未動。
  長刀上的力道很大,几乎震飛了岳秀手中的寶劍。
  岳秀心頭微微震動,這一招,不僅發覺了這黑衣人的兵刃上的奇妙變化,而且,也發覺了這黑衣人有著扎實的內功。
  那黑衣人也有著震動的感覺,刀上之力未能震飛岳秀手中的長劍,也發覺了這人不是浪得虛名。
  兩人心中在想手卻未停,那黑衣人,劍已出鞘,刀、劍交結成一片綿密不絕的攻勢。
  這是岳秀出道以來,第一次遇上的勁敵,刀、劍交錯的變化,迫的岳秀全無還手之力。
  旁觀的朱奇和楊玉,更是看的暗暗惊心,自他們和岳秀相識以來,看岳秀對敵,從未超過一招,這一次,竟然博殺數十招,使岳秀沒有還手之力。
  但岳秀之能,也使那黑衣人惊震,他一上手,就用出刀、劍合擊之術,竟然未能把岳秀突破分厘。
  黑衣人一口气,攻出了三十六刀,一十八劍,一掄刀劍配合的招術用完,才露出了一個破綻。
  岳秀突然挺劍進擊,劍光如電,連攻三招。
  這三劍,盡极凶利,黑衣人竟被迫退兩步。
  黑衣人連攻了十八劍,三十六刀,未能把岳秀迫退一步,但岳秀還擊的三劍,卻把他迫退了兩步。
  使得黑衣人的顏面盡失,也使他警覺到對方的劍術造詣,更為高明。
  忽然間,輕輕歎息一聲,黑衣人緩緩說道:“岳秀,你果然很高明。”
  岳秀道:“夸獎了,閣下刀中劍法,可算得武林一絕。”
  黑衣人冷冷說道:“岳秀,咱們這一戰,你技高一籌,在下認輸了。”
  有些出了岳秀的意料之外,怔了一怔,道:“閣下沒有輸,咱們是平分秋色。”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我不是最好的劍手,閣下如不能及時收篷而退,你會遇上愈來愈強的高手。”
  岳秀怔了一怔,道:“閣下如此謙虛嗎?”
  黑衣人道:“在下不打誑語,信不信由你了。”
  轉身一躍,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見。
  望著黑衣人消失的背影,岳秀搖搖頭,道:“好凌利的刀中套劍。”
  楊玉燕低聲道:“大哥,此人真的施展了全力嗎?”
  岳秀道:“嗯!玉燕,這是平生中遇到的最強的敵人!我擔心他說的話,不是恫嚇。”
  楊玉燕道:“大哥,對方真有這樣的人物,除了大哥之外,咱們真還無人能對付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是的!玉燕,咱們已經找到了根源,他們為了自己,必然會出全力對付咱們,所以,此后,咱們應該更為小心一些。”
  忽聞哭聲隱隱傳入耳際。
  朱奇道:“什么人在哭?”
  岳秀道:“一位救了我性命的姑娘。”
  楊玉燕道:“因為她娘死了。”
  岳秀歎口气,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節哀順變。”
  青衣少女舉手拭去淚痕,道:“我娘替他們效力十余年,想不到,竟然落到個這樣的下場。”
  岳秀道:“姑娘,岳秀很慚愧,不能保護她的性命。”
  青衣少女道:“是我覺悟的太晚,未能早些放了你。”
  岳秀道:“死的已死,活的不能再受傷害,姑娘如肯相信在下,我擔保當今可以恕你之罪。”
  青衣少女道:“我只是一個宮女身份,用不著去見皇上……”
  岳秀接道:“姑娘,他們不會放過你,令堂已然證明,你必須和我們在一起。”
  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确已走投無路,他們殺了我娘,我自然也用不著再替他們保守机密了。”
  沒有問她什么。
  更無人逼她說什么。
  但卻自動的要說出胸中所知。
  楊玉燕道:“天香妃子已經死了,這座天香宮,大概也算瓦解了?”
  青衣少女搖搖頭,道:“不是,真正控制天香宮,主持大局的不是天香妃子。”
  楊玉燕道:“這么說來,那天香妃子,只是挂個名了。”
  青衣少女道:“正是如此。”
  楊玉燕道:“那在暗中主持的是何許人物?”
  青衣少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姓名,我帶你去見他。”
  岳秀道:“你是說這一處地方,可能會有這個重要的人物?”
  青衣少女道:“小婢只能說有些可能,但我沒有把握。”
  岳秀道:“好!咱們去。”
  青衣少女道:“咱們不能就這樣去,要去也得去的隱秘一些。”
  岳秀道:“怎么說?”
  青衣少女道:“他們的警覺性很高,咱們不能太大意了。”
  岳秀道:“姑娘覺著,應該如何一個走法,但請吩咐一聲。”
  青衣少女道:“咱們兩個人去,而且舉動小心些。”
  岳秀沉吟了片刻,低聲交代了楊玉燕几句,一舉手,道:“那就請姑娘帶路了。”
  青衣少女應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
  岳秀和她保持了相當的距离,緊追在那青衣少女身后而行。
  就在兩人离去不久,楊玉燕也帶著朱奇、唐嘯,悄然离去。
  青衣少女帶著岳秀,繞過了兩座庭院,到了一處矮瓦舍前面。
  皇宮內苑,會有這等房舍,看得岳秀微微一怔,道:“這是什么地方?”
  青衣少女道:“是存放雜物的所在。”
  岳秀低聲道:“這里住的有人嗎?”
  青衣少女道:“有……管理雜物的人。”
  岳秀道:“咱們要找的人,也在這里嗎?”
  青衣少女道:“在這里。”
  岳秀微微一笑,道:“姑娘,咱們是打進去呢?還是誘他出來?”
  青衣少女道:“我去誘他出來,不過,他也可能早知曉了內情,這一點,岳侯爺要及時馳援。”
  岳秀笑一笑,道:“我會盡力,但姑娘也不能坐以待斃,等候著我的援手。”
  青衣少女道:“如是運气好,也許能躲過他的一抓,但我自知,決無法躲過第二次。”
  岳秀道:“那樣利害嗎?”
  青衣少女道:“所以,我們不太敢到此地。”
  岳秀道:“此地存放雜物,來的人,不是很多嗎?”
  青衣少女道:“是……但他從來不傷自己的人。”
  岳秀道:“這……他如何分辨呢?”
  青衣少女道:“不知道。”
  岳秀道:“好吧!你過去,不過,你要盡量避開他出手一擊,第二擊由我解救,如是姑娘傷在他第一擊中……”
  青衣少女道:“放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該早死在那座鐵屋之中,但我卻沒有死。”
  岳秀輕吁一口气道:“姑娘,你對在下的恩情,我會記下的。”
  青衣少女道:“你將如何?”
  岳秀道:“在下自會報答。”
  他的步履緩緩收回,看上去心情也有著沉重之感。
  岳秀提聚了真气,全神貫注,跟在青衣少女身后。
  自和刀中套劍人,動手一搏之后,岳秀不但發覺了對方是一個行事計划精密的組合,而且,也擁有著當代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對這個充滿神秘的龍風會組合,岳秀開始更為小心地應付。
  逐漸的,兩人接近了瓦舍。
  青衣少女在一座低瓦舍前面七八尺處,停了下來。
  岳秀卻停在青衣少女身后五尺處一片暗影中。
  只听那青衣少女道:“夜半明月照寒江。”
  瓦舍的一扇門,忽然大開,一個步履沉重的黑影,緩緩行了出來。
  岳秀運足目力看去,只見那黑影是一個矮胖的老者,留著山羊胡子,雪一樣白的山羊胡子。
  好像那兩雙腳,無法支持那份太多的体重,走起來,有些搖搖擺擺,夜色中看去,活像一只大黑熊。
  青衣少女一躬身,道:“憑老……”
  那矮胖老者停下腳步,冷冷接道:“听說你娘死了。”
  青衣少女道:“是的,我娘死在自己人的毒手之下。”
  矮胖老者道:“听說是你害死她的。”
  青衣少女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憑老不能听一面之詞。”
  矮胖老者冷笑一聲,道:“老夫已奉到了火急令諭,隨時可以把你處死。”
  青衣少女道:“憑老……”
  矮胖老者接道:“你過來,老夫要點了你的穴道,然后,把你送出宮去,听任處置。”
  他口气冷漠,完全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青衣少女道:“我如是不去呢?”
  矮胖老者道:“姑娘,這件事,還能由得你作主嗎?”
  喝聲中突然一躍而起,扑向了那青衣女子。
  他身体肥胖,走起路來,一搖一擺,但這飛身一扑,卻是快如流矢。
  岳秀万万沒有想到,連走路都很吃力的人,出手竟是如此的迅捷。
  急急飛身而起,直扑過去。情急發動,快如閃電。
  但仍是晚了一步,耳際間,響起了青衣少女一聲悲叫。
  岳秀沖到了青衣少女身前時,那青衣少女已气絕而逝。
  掌風直劈那矮胖老者。
  矮胖老者,右手五指,插入青衣少女前胸,鮮血淋漓,順手而下,左手卻向上一翻,接下了岳秀的掌勢,擋開一擊。
  這人的功力,內勁,都有著惊人的成就,右手一揮,竟然把岳秀給封擋開去。
  岳秀被一掌震開,同時,發覺青衣少女已死,人反而變的冷靜下來,淡淡一笑,道:“閣下,當真是真人不露面啊!”
  矮胖老者,兩道冷利的目光,轉注到岳秀的身上,道:“你就是岳秀嗎?”
  岳秀道:“不錯,閣下是何許人?”
  矮胖老者右手一揮,拋去那青衣少女的尸体,道:“岳秀,你不用問我是誰,我只是皇宮內院中,一個看守雜物的工人罷了。”
  岳秀道:“看來,龍鳳會,确有一套統馭人的本領,閣下這樣身手的人,居然甘愿如此屈居人下。”
  矮胖老者冷哼一聲,道:“岳秀,咱們用不著談這些廢話,你也別打算口舌上折服于我,久聞你武功之能,老夫要領教一二。”
  岳秀看他肥矮的身軀,心中一動,道:“閣下,岳秀可以不和閣下動手。”
  肥胖老者冷哼一聲,道:“只怕由不得你。”
  口中說話,人卻疾如閃電一般,扑了過來。
  岳秀身軀疾閃,避到一側。
  他早已算好了步位,想好了身法,一閃之下,正好是那矮胖老者的身后。
  但見那肥胖老者向前沖奔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忽然一轉身,劈出一掌。
  掌勢凌厲,帶起了一股奇利無比的掌風,向旁側,滑開了兩步,閃過一掌。
  看他掌勢的快速,轉身的利落,完全不受那一身肥肉的影響。
  避開一擊之后,岳秀突然飛身而起,躍上了屋角。
  但見那矮胖老者,一長身,也飛上了屋角。
  那滿身肥肉,帶起了一陣風聲。
  岳秀又飛身而下,那矮胖老者,卻疾快追了下來。
  兩人這樣一上一下,數次之久,竟然仍是個平分秋色之局,矮胖老者竟然也是面不紅,气不喘。
  岳秀停下了身子,冷冷說道:“閣下真是沙中之金,不經爐火冶煉,很難瞧得出來。”
  矮胖老者望了那青衣少女的尸体一眼,道:“你看到她了嗎?”
  岳秀道:“她死的很悲慘,在下救援不及,很慚愧。”
  矮胖老者道:“老夫這抓魂手,指力能碎石、裂碑,一個人血肉之軀,如何能抗拒得住。”
  望著那青衣少女的尸体,岳秀內心中泛起沉重的歉意,暗暗忖道:“姑娘,安息吧!”
  我岳某,一定會為你報仇,不過,這矮胖老者,武功奇异,一身肥肉,卻偏又利落的很,不知他心机如何?出身何處?
  何以會如此一身肥肉,還能保持著那樣一身武功?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閣下怎么稱呼?”
  矮胖老者冷笑一聲道:“在下么?姓班。”
  岳秀道:“大名是……”
  矮肥老者道:“他們都叫班胖子。”
  岳秀道:“班胖子,難道閣下連個名字也沒有嗎?”
  矮胖老者道:“就算我有名字,也不用告訴你吧!”
  岳秀忽然間發覺,這個肥胖老者,看上去應該是很忠厚的人,但事實上,卻是個很狡猾之徒。
  一念及此,內心中泛起了濃重的殺机,道:“閣下這樣肥胖的人,應該是忠厚、慈和的人,但閣下,卻是陰險狡猾之徒,不殺你,何以對得起那位死去的姑娘。”
  矮胖老者道:“這樣的話,我已經听過很多遍了,但說這些話的人,不是尸骨早寒,就是墓上草已過人。”
  岳秀道:“這么說來,你殺過不少人。”
  矮胖者者道:“不錯,死在老夫手下的人不少。”
  岳秀道:“能不能記起來,你殺了多少人?”
  矮胖老者道:“記不得了,大概總在百位以上了吧!”
  岳秀臉色一寒,道:“那百位冤魂,都在等候著你了。”
  矮胖老者道:“是啊!但要看閣下,能不能替他們報仇了……”
  余音未絕,右手突然一起,抓向了岳秀的前胸。
  勢如閃電,快速至极。
  岳秀早已有備,一閃身,避開了一擊。
  右掌往上疾翻,拍出了一掌。
  矮胖老者肥大的身軀,疾如飄風般,一個閃轉,左手五指鉤,抓向岳秀的右臂。
  他過于肥胖的身軀,應該轉動不靈,但他特別的快速行動,常常叫人大出意外。
  岳秀心中雖然早已有了准備,但仍然沒有防到,几乎是被他一把抓中。
  岳秀心中大吃一惊,人也更為振作,雙手展開連環攻勢。
  兩人拳來足往,打的難解難分。
  岳秀一夜間,連遇兩個勁敵,心中大是惊駭。
  尤其是這肥胖之人,根本就不會武功的人物,但他卻是极為罕見的高手。
  這時,楊玉燕、唐嘯、朱奇,都已找來,站在一側,看兩人酣斗。
  他們明白岳秀的武功,如是岳秀只能打一個平分秋色的局面時,就是這些人都上去,也是無用。
  朱奇以數十年江湖上經驗,低聲說道:“小頑童,看來,咱們真正接触到龍風會中的高手了。”
  唐嘯道:“是啊!公子和人動手,很少超過三招,今夜是兩番惡斗了。”
  這當儿,岳秀和那矮胖老者,已然打到了五十余合。
  兩人仍然是拳來、足往,呼呼生風。
  忽然間矮胖老者大喝一聲,飛聲而起,躍飛了兩丈多高。
  整個人,變的一只大蝙蝠一樣,疾扑而下。
  岳秀雙臂貫力,也疾躍而起。
  一上一下,快速絕倫的迎撞在一起。
  但聞篷然一聲,雙掌接實。
  岳秀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五步。
  那矮肥者者,卻篷然一聲,倒摔在地上。
  表面上看來,這只是一招硬拼,兩人都未盡占先机。
  應該是還有再戰之力。
  但那矮胖老者,倒摔在地上,卻已不再掙動。
  唐嘯飛落在那矮胖老者身前,踢了一腳,道:“起來。”
  肥胖的身軀,動彈了一下,仍然沒有站起。
  蹲下身子,一探鼻息,竟然是已經气絕而逝。
  一皺眉頭,唐嘯有些訝异地道:“公子,他死了。”
  岳秀點點頭,道:“他被我用干清真气震死。”
  楊玉燕早已站在了岳秀的身側,但見岳秀一直在閉目調息,不敢開口。
  听得他回答唐嘯的問話,楊玉燕才作聲道:“大哥,你也受了傷。”
  岳秀道:“不知他練的什么武功,力道如泰山壓頂一樣,我若不能把他震斃,很可能死在他的手中。”
  楊玉燕低聲道:“大哥傷的重嗎?”
  岳秀道:“不重,只是岔了真气,已經完全恢复了。”
  楊玉燕道:“大哥,你連斗兩大強敵,實也是夠累了,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岳秀苦笑一下,道:“想不到啊,這深宮內院之中,竟然有著這等高手。”
  朱奇緩步行了過來,道:“公子,快了……”
  他一連兩個快了,把岳秀也听得糊涂起來,道:“什么快了?”
  朱奇道:“這等超級高手,著實說,江湖上极是少見,就算龍鳳會中,也不太多。”
  岳秀道:“哦!”
  朱奇道:“如是這些再不是公子的敵手,他們就只有請首腦人物出現了。”
  岳秀道:“你是說龍鳳會主?”
  朱奇道:“對!照情形看,目下正在走這一條路。”
  岳秀道:“我看,咱們很難見到龍鳳會主。”
  朱奇道:“圖窮匕首現,水落石出,他們只有一層層的現身,最后,就非出來不可了。”
  岳秀道:“只怕這龍鳳會和一般的組合不同,他們沒有根,但卻能寄生各處。”
  楊玉燕道:“大哥,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回顧了楊玉燕一眼,岳秀報一個感激的微笑。
  唐嘯突然插口說道:“等一等。”
  岳秀等停下腳步。
  唐嘯突然蹲下身子,在那矮胖老者的身上搜查起來。
  他搜的很仔細,終于被他在矮胖老者身上搜出一面金牌。
  岳秀一皺眉頭,道:“那是什么東西?”
  唐嘯道:“大概是信牌吧。”
  語聲一頓,接道:“老哥哥麻煩了,咱們得把這尸体藏起來。”
  朱奇大步行了過去,幫助唐嘯把那尸体埋起來。
  又作了一番掩飾工作,才緩緩對岳秀說道:“公子,你兩番苦戰,耗去很多的功力,應該休息一下。”
  岳秀淡淡一笑,道:“不要緊,我的体能很好,我相信還有余力應付任何變化,這地方住著這么一位高手,我想這地方,可能會藏有什么?”
  唐嘯道:“對!咱們應該仔細地搜查一下。”
  岳秀當先而行,直向室中走去。
  唐嘯、楊玉燕緊隨在岳秀的身后,行入室內。
  是一間堆滿雜物的房子,一張大床,放在屋角處,用白布圍了起來。
  朱奇搖搖頭,道:“想不到啊!這樣一位武林高手,竟然會如此的委屈自己。”
  岳秀緩緩說道:“為什么呢?我和他動手的經驗中,感覺到他不但是身手靈活,而且是位很有智慧的人,這樣的人,這樣的体形,怎會甘心過這樣的日子呢?”
  朱奇道:“公子說得不錯,一般肥胖之人,大都食態很好,也希望過一些享受的生活,這個大肥之人,怎的會甘愿過如此的日子?”
  岳秀道:“不合常情之處,必有原因內情,所以,這地方有些可疑。”
  朱奇低聲說道:“公子,要想找出什么?必得大費手腳不可。”
  楊玉燕道:“就算這里有什么?也未必就很重要,咱們要事正多,實也不用花這些時間了。”
  岳秀低聲說道:“玉燕,這地方僻處一角,离開宮外不遠吧!”
  楊玉燕心中一動,道:“大哥的意思是……”
  岳秀道:“這地方,看起來,大約是不會存什么重要之物了,但我怀疑這地方可能是他們的出入密道。”
  朱奇點點頭道:“不錯,公子觀察入微,實有過人之能。”
  楊玉燕道:“大哥的看法,可是說,他們真正的巢穴,不在宮中。”
  岳秀道:“是,龍鳳會中,人物博雜,雖然他們組織很神秘,行動詭异,但內宮禁地,行動起來,總也是有些不便,何況,還有侍衛中的人護守,如若有一條可通宮外的地道,那豈不是可以任意來去了嗎?”
  楊玉燕道:“大哥說的是。”
  岳秀道:“這地方似乎是緊旁內宮圍牆,又是堆置雜物的所在,很少人來,隱秘可以不致外泄,縱然不慎外泄,以這住守人武功之高出手就可制人于死地了。”
  唐嘯道:“要不要找一找那地道的出入口?”
  岳秀道:“如是我沒有想錯,這地道的出入口,就可能在這大床附近。”
  唐嘯道:“床下面。”
  身子一側,鑽了進去。
  片刻之后,重又行了出來,道:“公子被你猜中了,這大床之上,有一道活動木板,上面本有著很好掩飾,只可惜,那板門還未完全關上。”
  岳秀道:“他們剛剛有人出入,所以,還未來得及關上。”
  唐嘯低聲說道:“公子,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岳秀道:“不用了,咱們知道有這樣一條秘道,龍鳳會中人,怎么進入內宮,這就夠了。”
  唐嘯道:“公子,咱們不進入地道,應該到哪里去呢?”
  岳秀道:“我們回去。”
  楊玉燕道:“咱們回去見皇帝,對嗎?”
  岳秀笑道:“是啊!”
  轉身向前行去。
  一行人緊追在岳秀身后,直奔到皇帝停身的宮殿內。
  守護宮門的是譚云,立刻打開鐵門,把岳秀等一行人迎了進去。
  馬鵬急奔了過來,先在岳秀的臉上仔細查看了一陣,然后,仔細的看了每一個人。才笑道:“好!諸位,都沒有中毒。”
  譚云低聲說道:“岳兄,看到了什么沒有?”
  岳秀道:“看到了,我們破了一座宮院,叫作天香宮。”
  譚云道:“天香宮,那是皇帝的妃子。”
  岳秀道:“大概是吧!”
  譚云道:“你殺了她?”
  岳秀輕輕歎息一聲,道:“殺了妃子,那還了得,是傾家滅祖的大罪。”
  譚云淡淡一笑道:“所以,你最好先去奏明圣上呢?”
  只听一個明朗的聲音接道:“不用了,我在此地。”
  一個身著黃袍的大漢,龍行虎步而來。是皇帝。
  岳秀急急趨前兩步,拜伏于地,道:“岳秀叩見皇上。”
  皇帝搖搖手,道:“起來,起來,不用多禮。”
  岳秀道:“在下冒犯妃子。”
  皇帝道:“我知道,我已賜你金鳳剪,只要你心存正義,就算是三宮六院,也任你處置。”
  岳秀道:“多謝皇上。”
  皇帝道:“不用了,告訴我,你們見到什么事?”
  岳秀很詳細的說明了經過。
  輕輕吁一口气,這位富有四海的大明皇帝,有些黯然的說道:“皇宮六院,竟然會鬧的如此烏煙瘴气,我加你一個巡按使的身份,兼理京界,不論什么人,只要不利于大明皇朝,一律由你便宜行事。”
  也不等岳秀答話,就轉身而去。
  其實,這一次,岳秀也根本沒有推辭的意思,躬身受命,道:“謝万歲。”
  譚云已召請馬鵬等會聚在一座小廳中,等候岳秀。
  除了楊晉還在主持四外警戒外,所有同行北來的人,大都到齊。
  岳秀坐了首座,又將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馬鵬道:“岳少俠,在下覺著,既已發現了他們往來的地下密道,為什么不循跡找去,一网打盡?”
  岳秀搖搖頭,道:“馬兄,不要輕視對方,龍鳳會不但是一個神秘的組合,而且,也确有很多我想不到的高手,我遇上了他們兩位高手,都是我生平所少遇見的敵。”
  馬鵬道:“公子的意思是——”
  岳秀接道:“在下就是要和諸位商量一下這件事。”
  譚云道:“這倒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了,被岳兄視為勁敵的人,老實說,咱們之中,就無人能夠對付,奇怪的是,龍鳳會中,竟有這种人才。”
  岳秀道:“也有些出我意外。”
  黑龍王召道:“就算敵勢強大,但咱們也不能這樣認輸啊?”
  岳秀道:“王兄說的是,咱們就是要找一個對付他們的辦法出來。”
  王召道:“龍鳳會的大本營,究竟何在呢?原以為他們在內宮中,如今看來,似乎是也不在此地了。”
  岳秀道:“唉!昨天為止,還認為龍鳳會把主意打在內宮之中,只是想掌握一點什么?但如今看來,他們不是如此了。”
  歐陽俊道:“他們打算的是什么?”
  岳秀道:“他們幫助一個人,謀圖帝位。”
  歐陽俊道:“那是什么人?”
  岳秀道:“不知道,也許是位親王,也許是一位重臣。”
  譚云道:“至少,咱們該先把那個人找出來——”
  歐陽俊接道:“龍鳳會能幫助他們,那人自然會認得龍鳳會中的首腦人物了。”
  一直很少講話的馬鵬,突然插口說道:“歐陽兄,龍鳳會,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個江湖人物的組合。”
  歐陽俊道:“不錯,它很可能是那家親王,借重江湖人物,組成了這樣一個組合。”
  譚云道:“如是馬鵬和歐陽兄沒有說錯,看來這宦海的險惡,尤過江湖了。”
  岳秀笑一笑,道:“諸兄高見,也改變了兄弟一點看法。”
  他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才慧也高出群豪甚多。
  環坐四周的群豪,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岳秀的身上。
  岳秀笑一笑,道:“龍鳳會這個組合,不但神秘,而且有如無根之草,只見它們在水面浮動,卻不知它來自何處,但事實上,這個組合的活動力,卻無處不在。”
  譚云道:“以常情而論,這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
  岳秀道:“任何一個江湖組合,都必須要有龐大的金錢支持,尤其是像龍鳳會這樣的組合,他們不做沒有本錢的買賣,他們花費之大,只怕尤超過一般的江湖組合,他們錢從哪里來?”
  譚云道:“有一個很有錢的人,提供了龐大的金錢,支持他們?”
  岳秀道:“那人為什么要提供這樣多的金錢,支持他們?”
  譚云道:“因為,他要用他們。”
  岳秀道:“利用了名利的枷鎖,把一些完全不同的人物,結合了起來。”
  譚云歎口气,道:“岳兄高見,咱們也想過了這件事,不過,不如岳兄想的如此透澈罷了。”
  岳秀道:“事情至此,已极明顯,咱們只要找出那幕后人物是誰,余下的事,就不用咱們管了。”
  只見一個朗朗的聲音,道:“不行,你不能不管……”
  是官家,說著話,人也行了過來。
  其實,不只是岳秀,就是譚云、歐陽俊等一般人,也早已發覺了,官家在暗中偷听,只不過他們沒有揭穿。
  自然,岳秀等這一番交談,也是有意的讓他听到。
  官家行過來,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接道:“目下大明江山,都已付于諸位之手,豈可半途而廢?”
  岳秀道:“如是案情發展,牽涉到重臣王公,咱們應該如何?”
  官家沉吟一陣,道:“好吧!朕下一道密詔,你代朕誅逆,如朕親臨。”
  岳秀道:“護衛帝都的禁衛軍,有多少人?”
  官家道:“約有六万之多。”
  岳秀道:“如是万歲下道詔旨,能夠忠心于你的,有多少人數?”
  官家道:“禁衛軍,分為十二路,各有統鎮率領,多則三万,至少可有兩万人,听旨行事。”
  岳秀道:“有這樣的實力,咱們獲助力不少……”
  語聲一頓,接道:“關于侍衛宮,万歲又能掌握多少……”
  官家道:“這個,朕也無法計算,這有金龍腰牌一面,是侍衛宮中的最高的金牌,依照常情,見牌如見朕,但真的能否調動他們,連朕也不相信了。”
  緩緩取出一面金龍腰牌,交給了岳秀。
  敢情,這些侍衛宮中人,是由皇帝親自率領。
  岳秀接過腰牌,道:“目下,我們需要人手,侍衛宮中人,如是不肯听金龍牌令,那就說明了,他們早存了叛逆之心,在下可不可以把他們殺了?”
  官家道:“由卿裁決,代行。”
  岳秀道:“好,万歲請早安歇,辦理經過之情,在下自會奏明圣上。”
  送走了皇帝之后,岳秀也好好坐息了一陣。
  他需要充沛的体力,以應付窘困的處境。
  第二天,岳秀身怀金牌,帶了譚云、馬鵬、朱奇、唐嘯,离開了防衛森嚴的禁宮,直入侍衛宮。
  深宮惊變,皇帝已停了兩次早朝。
  所謂侍衛宮,是皇城外,筑建的一座瓦舍。
  遠遠望去,很冷靜,直行入宮門外面,才閃出了兩個黑衣大漢,攔住了去路。
  岳秀停下腳步,道:“侍衛宮主在嗎?”
  兩個守門的是黑衣人,顯然沒有見過岳秀,打量了岳秀一眼,道:“閣下是——”
  岳秀道:“請傳告貴宮主就說布衣侯岳秀求見。”
  這兩個黑衣人,不認識岳秀的人,但卻听過了岳秀的名字。
  輕輕吁一口气,道:“閣下就是岳秀?”
  岳秀道:“不錯。”
  兩個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道:“請稍等候片刻,咱們立刻替你通報。”
  右首一人,說完話,立刻轉身奔去。
  片刻之后,只見那進去的黑衣大漢,帶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大漢,快步行了出來。
  那大漢留著一部花白長須,滿臉紅光,眼神充足,一望即知,是一個內力充沛的人。
  岳秀輕輕吁一口气,道:“閣下是侍衛宮主嗎?”
  那半百大漢輕輕吁一口气,道:“閣下就是布衣侯岳秀?”
  岳秀道:“正是岳某。”
  那半百大漢淡淡一笑,道:“不錯,我就是侍衛宮主。”
  岳秀道:“閣下怎么稱呼?”
  侍衛宮主道:“區區姓張,雙名一清。”
  張一清道:“岳侯爺是奉詔而來呢,還是岳侯自己找我?”
  岳秀道:“岳某是奉詔而來。”
  張一清道:“有什么吩咐?”
  岳秀道:“閣下是否還有絕對的權威,控制著侍衛宮。”
  張一清道:“岳侯爺,我相信你的話,不過,我還要看一下詔旨?”
  岳秀道:“看詔旨。”
  張一清道:“看到詔旨之后,在下才能奉告一切。”
  岳秀道:“好吧!閣下請看。”
  伸手從怀中取出詔旨,遞了過去。
  張一清接過密旨,先拜了三拜,然后,才展開看去。
  看完一道密詔,張一清才緩緩說道:“岳侯爺,希望知道什么?”
  岳秀道:“在下想先知道,閣下手下,有多少人手?”
  張一清道:“能夠忠心的,大約有四十個人!”
  岳秀道:“四十個人!”
  張一清歎口气,道:“不錯,我這個侍衛宮主,很慚愧,能掌握四十個人,已經花去了我不少心血了。”
  岳秀道:“整個的侍衛宮,有好多人?”
  張一清道:“單是侍衛身份的人,大約有百名左右。”
  岳秀道:“百名左右,你還能掌握四十,單是這一點,就不容易了——”
  放低了聲音,接道:“張兄,侍衛等級,如何一個划分之法,還請明示一二。”
  張一清道:“侍衛共分三等,武功最高的是一等侍衛,其次,二等、三等的排下來,其中那一等侍衛,約有十七八人,二等待衛有三十多人,其余都是三等侍衛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張兄,岳某詳問,實在是因此事關系重大,在下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張一清道:“侯爺身怀詔旨,如王親臨,有什么吩咐,張某人,無不從命。”
  岳秀道:“不敢當,張兄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請張兄召集能夠控制的屬下,直截了當的宣布,要擔負起清君側的大任。”
  張一清點點頭,道:“張某從命。”
  岳秀道:“張兄,最重要的一點,責以大義之后,要他們自作抉擇,愿意走的,可以离去,不用留難,我們可以少用几個人,但卻要絕對的忠實,每一個人,都能夠當一個人用。”
  張一清道:“這件事,在下自然可以遵命了。”
  岳秀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張兄去安排人手吧,是否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張一清道:“這個不敢有勞。”
  岳秀道:“皇帝有你這么一個人,也可以得到一點安慰了。”
  張一清苦笑一下道:“不瞞岳兄說,侍衛宮中的勢力,分成了兩派,一派由兄弟領導,一派由兩位副宮主領導。”
  岳秀道:“兩位副宮主,都是別人的心腹了。”
  張一清道:“不錯,是別人的人,一則,他們在侍衛宮的勢力太大,在下只好暫時忍耐一下了。”
  岳秀道:“這些事,為什么不早一些稟報上去?”
  張一清道:“他們的勢力已成,除非我有能力清除,稟報上去,也不過是扰亂圣意……”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當今對在下,确也別有恩寵,事實上,他對侍衛宮中的形勢,也了解了很多,不肯下手整頓,自有他的苦衷。”
  岳秀笑一笑,道:“他示意張兄在侍衛宮中,建立起一股忠于你,忠于皇上的力量。”
  張一清道:“岳侯爺料事如神,猜的一點不錯,皇上确有此暗示,本來,侍衛宮,是一個絕對忠于主上的組合,慚愧的是,在區區領導下,竟然被人分化利用。”
  岳秀道:“你能及時警覺,時猶未晚——”
  突然放低了聲音,說了數言。
  張一清躬身抱拳,臉上是一片誠摯神情。
  似乎是,短短的一陣交談,岳秀已使得領導侍衛的宮主,生出极為佩服之心。
  岳秀轉身而去,譚云、唐嘯、馬鵬、朱奇,魚貫相隨身后。
  譚云緊行一步,和岳秀錯個肩頭而行,道:“岳兄,侍衛宮情形如何?”
  岳秀道:“不太好,但還有一點挽救的机會,問題是咱們要助他一臂之力。”
  譚云道:“岳少俠,那位張宮主,能掌握多少人手?”
  岳秀道:“他自言有四十,我看總要打點折扣,但不管如何,咱們也要先助他掌握到侍衛宮中人手。”
  譚云道:“岳兄,可已經胸有成竹?”
  岳秀道:“借著代籌,我替他想了一個法子,不過,咱們都得委屈一下。”
  譚云道:“如何委屈?”
  岳秀道:“咱們都假扮侍衛宮中人,助張一清對付异己人。”
  譚云道:“很高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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