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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冥岳主師徒交手


  那白衣少女動人的笑容,葛煒不由看的一呆,竟似忘了在和人動手相搏,對方的掌勢將要拍中前腦,仍然不知閃避。
  白衣少女纖掌將要触及他前胸之時,陡然收了回來,怒聲的喝道:“你可是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葛煒只覺臉上一熱,揚手一拳,直擊而出。
  白衣少女凝立不動,臉上又恢复那种冷漠的神色,直待葛煒擊來的拳勢,將要擊中前胸時,才陡然向后一側嬌軀,輕描淡寫的避開了一掌,右手閃電而出,橫向葛煒腕脈之上扣去。
  她避開的靈活和及時,出手反擊之勢,更顯迅快絕倫,葛煒几乎被她一把扣住腕脈,被迫得疾快的向后退了兩步。
  白衣少女緊隨而上,借勢急攻,指點、掌勢,倏然之間,連攻八招。
  那知葛煒身負武功,异常龐雜,白衣少女攻襲之勢,雖然快速絕倫,但均被他奇出巧招,化解開去。
  白衣少女一輪急攻,未能傷得葛煒,陡然向后退了三步,說道:“倒是未想到你的武功這等高強。”
  葛煒雖然化解開了對方的一輪急攻,但卻感到异常吃力,心中暗暗忖道:“這姑娘武功不弱,不可存輕敵之心。”
  暗中一提真气,發出一記無影神拳。
  那白衣少女忽覺一股暗勁逼到,心中吃了一惊,一面運气抗拒,一面冷然喝道:“好啊!你還會無影神拳。”
  半年之前,大方神師和神鐘道長聯合武林高手圍攻冥岳失利,群豪大部分中了迷藥,被那冥岳岳主收用。
  一部份,壯烈戰死,臨到大家將潰之際,神鐘道長和甚多的武林高手,各顯生平絕技,傳給了葛氏兄弟。
  二人在這山腹密洞之中,苦心練習,因為兩人都有甚好的武功基礎,又生的天資過人,半年時光,竟成了一身博雜之學。
  但究竟時間過短,尚無法盡得精要,雖然胸羅無數絕技,但運用克敵之上,卻難連貫發揮盡展妙用。
  葛煒已對那白衣少女生出戒心,發出一記無影神拳之后,立時疾扑而上,左手一招"河岳流云",划出一串指影,右手一記“冰河開凍",打出一股凌厲的拳風。
  這兩招武功,一是武當派不傳之密,一是華山派中絕學,他把兩招奇學,合一用出,只看得石三公、耿震等,心頭暗生凜駭。
  但那白衣少女倒是毫不放在心上,素手揮展,一指點出。
  葛煒但覺她點來的一指,有如急瀑狂流,洶涌而來,而且攻襲之處,又似是非救不可,好像自己急急攻出的兩記絕學,完全失去了克敵之用,不禁心頭大駭,急急向后躍退數尺。
  只听那白衣少女冷笑一聲,如影隨形般疾沖而上,葛煒只覺右手一麻,右腕脈穴已被對方扣住了。
  一側觀戰的石三公等三人,也只看到那白衣少女手腕翻轉之間,竟然沖破了重重指影扣拿住了葛煒腕脈。
  只听那白衣少女,嬌脆冷漠聲音,說道:“你心中服了嗎?”
  葛煒雙目神凝,盯注在那白衣少女的臉上,望了一陣,道:“好吧!我听你之命就是,放開了我的脈穴。”
  白衣少女道:“我相信你的話,字字出自肺腑。"松開了葛煒腕脈,轉身走到石三公面前說道:“你們三人想好了沒有?”
  童叟耿震,眼球一轉,說道:“那位葛兄弟既然可以提出比武之求,我等難道不能按例相求嗎?”
  白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三人,老奸巨滑,如何能夠和他相比?”
  石三公道:“我等身中蜈蚣之毒,承姑娘相救,我等感激不盡,但姑娘要我等听命于你,身受奴役,此乃何等重大之事。就我等在武林身份而言,縱然身受百刀橫戮之苫,亦不能听命姑娘奴役。”
  白衣少女笑道:“那不要緊,我有一种极為歹毒之藥,只要給你們服用下去,你們不但要永遠受我奴役,而且人也樂得渾渾睡睡,喪失了所有記憶,忘去羞恥之心。”
  只听砰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似是一件极重之物擊在石壁之上。
  石三公輕輕咳了一聲道:“有人來了,姑娘如若能釋放我等,我等极愿和姑娘共御強敵。”
  白衣少女初聞那大震之聲,不禁微微一愕,但一瞬間,又恢复鎮靜之容,淡淡說道:“不要緊,那石門堅牢得很,用不到諸位費心。”
  她一面伸手入怀取出一個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來三粒紅色藥丸,托在掌心之中,說道:“這些紅色藥丸,名叫‘散魂丹'。
  服用之后,就要喪失記憶,當今武林之世,不知有多少高手,被迫服下此丸,服役冥岳,你們如若不信,那就不妨試試。”
  她的美麗容色之上,永遠是一片冷漠,看不出喜怒之情,石三公等三個雖有著江湖閱歷,亦無法從她神色間辨別出一些虛實,不禁面面相覷。
  但聞那砰砰大震之聲,連續數聲,顯然室外之人,大有發誓必破此石室的決心。
  白衣少女回顧了葛煒一眼道:“你不要動,那石門堅固得很,他們敲打三日五夜,也是沒有用。”
  她緩步走近石三公等停身之處,探手一把抓起了童叟耿震的耳朵,說道:“你比他們先醒,就請先服此藥吧!”
  耿震吃了一惊,道:“姑娘且慢,在下答應就是。”
  白衣少女道:“哼!我不怕你不答應。”
  邊說右手連揮,點了耿震身上兩處穴道,又緩步走到石三公身前說道:“你有沒有勇气服用下這顆藥丸。”
  石三公道:“藥物之用,非關謀勇,老夫雖有視死如歸的豪气,也不能服用此藥。”
  白衣少女道:“膽小鬼。”
  她伸手點了石三公兩處穴道,又緩步走到了曹燕飛的身前,說道:“咱們同是女儿之身,我也不來難為于你,你自己選擇一條路吧!是服用這顆藥丸呢?還是和他們一般讓我點你少陰、少陽二經?”
  曹燕飛雖然冷傲,但處在此等情勢之下,亦不禁為之气餒,搖頭歎息一聲,說道:“這等求生不能,求死難償的情景之下,本座不得不屈就于你的威權之下……。”
  白衣少女接道:“我如不看你也是女人的份上,那里還會和你這般商量?”
  曹燕飛道:“服藥傷經,我都不清楚,你既然要我選擇,那就請將這兩种結果,講給我听听如何?”
  白衣少女道:“說起來,兩件事都不好過,這藥物服下之后,立時失去記憶,神志迷亂,不服解藥,永遠受我奴役,但卻不會有痛苦的感覺。”
  曹燕飛道:“如若你點傷我少陰、少陽二經呢?”
  白衣少女道:“那就大不相同了,你仍然能記起往日之事,但那經脈收縮的痛苦,卻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每隔兩個時辰,必須我施展手法,疏通你閉塞的穴道一次,要不然涌血漸增,疼苦隨加,全身的經脈,隨同收縮,生生把人疼死……。”
  曹燕飛接道:“服藥傷經,各极其毒,你的心當真是夠狠了。”
  白衣少女道:“我所見過的慘酷之事,比起我這等手段,何至殘忍百倍。”
  曹燕飛道:“你的目的只不過想使我們听命于你,受你奴役,你雖然點傷了我的經脈,但我們仍有著清晰的記憶……”
  白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信一個人能忍得那等經脈收縮之苦,而且這等疼苦,与時俱增,一次比一次來的厲害,你如自信能夠忍得下去,那就不妨背叛我一次試試。”
  曹燕飛長歎一聲道:“那你就點我少陰、少陽兩脈吧!”
  白衣少女道:“是你自己選擇的。”
  她隨手兩指,點了她兩處穴道,然后解開繩索,放了三人。
  石三公立時出手,一語不發,揮掌攻去。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早就料到了你們要作困獸之斗,哼!果然不出我的預料。”
  言談之間,几指隨時掃出,迎向石三公腕脈掃去。
  石三公被她奇招所襲,迫的向后退了一步。
  童叟耿震借勢欺上,一拳搗向后心,力道強猛,帶著呼呼嘯風之聲。
  白衣少女反臂一指,疾點而出,划向耿震肘間"曲池穴。”
  一擊之下,耿震亦被迫退了數尺。
  曹燕飛翻腕抽出了背上長劍,但卻凝目而思,不肯出手。
  石三公大聲叫道:“曹掌門,咱們在毫無抗拒能力之下,被她點傷穴脈,難道還要和她講什么規矩不成,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曹燕飛道:“如若咱們一旦把她殺死,等一會傷勢發作起來,那個解救咱們?”
  石三公敞聲笑道:“曹掌門多慮了,咱們不會生擒她么,慘刑相逼之下,還怕她狡賴不成了。”
  他口中雖然說得聲如洪鐘,但心中卻是感覺出情勢不對,只覺此女出手武功,似是自成一格,凌厲中,含蘊著巧妙的變化,實使人防不胜防。
  只听那白衣少女高聲對葛煒說道:“快些過來。”
  一面揮掌搶攻,迫退了石三公和耿震的夾擊之勢。
  葛煒應聲而上,揮手一拳,劈向石三公,石三公左手急忙一招"拒虎門外",封開了葛煒攻來的拳勢說道:“小兄弟,你發瘋了嗎?”
  葛煒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我已答應了受命于她,豈可出爾反爾?”
  說完,呼呼兩掌,連環擊出。
  石三公一面揮掌封架,一面說道:“咱們眼下几人,已然是生死与共之局,此人還有通權達變之說,何況小兄弟是在她威迫之下,所作的允諾……。”
  只听砰砰三聲大震,石壁傳音,震耳不絕,打斷石三公未完之言。
  白衣少女一皺眉頭,掌勢忽變,盡都是奇奧凌厲的招術,指襲向童叟耿震的要害大穴,倏忽之間,已把耿震,迫逼到石室中一個角落之間。
  曹燕飛目睹耿震已難再事招架,如若再不出手,不出十合,耿震勢非要傷在那白衣少女的手下不可。
  雖然石三公和耿震心地陰險,對自己另有用心,但一路行來,不無患難与共之感,當下一揮長劍疾沖而上。
  白衣少女嬌軀一閃,閃開到勢,冷冷說道:“很好,很好,我所學成几种武功,還不知威勢如何,他一個人也非我之敵,你們聯手而戰,倒可以給我一個試驗的机會了。”
  說話之間,身法忽變,白衣飄飄,疾轉在兩人之間,掌拍指點,詭奇絕倫。
  曹燕飛只覺她疾快輪轉的身法,凌厲,詭奇的掌指,飄忽不定,自己空有長劍在手,竟有著無法施展之感,心頭大為惊奇。
  暗暗忖道:“這是什么武功,生平從未見過。”
  轉眼望去,只見葛煒已和石三公,打入了緊張關頭,雙方拳掌交錯,激烈异常,看情形一時之間,還難分出胜敗。
  倒是自己和耿震聯手之勢,反而落在下風,被那白衣少女詭奇的掌指手法,迫得還手無力。激斗之中,忽听那白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要小心了。"突然探手一把,直向曹燕飛手腕上扣去。
  曹燕飛右腕疾向下面一沉,劍由下面倒翻而上,若點若劈的刺了過來。
  那知白衣少女扣向曹燕飛右手的五指,忽然一轉,竟巧快無比的抓住了曹燕飛的右腕。
  曹燕飛只覺右腕一麻,手中長劍被那白衣少女奪了過去。
  曹燕飛呆了一呆,滿臉羞愧之色,向后退了兩步,道:“本座生平之中會過無數高手,從沒有敗過一次。今日兵刃被奪,實叫人羞于再生人世。”
  她乃一代掌門之尊,長劍被人奪去,不但個人感到無顏立足武林,感受之中整個點蒼一派,都蒙上了莫大的羞辱,當真有生不如死之感。
  白衣少女長劍疾揮,唰唰兩劍迫得童叟耿震,打了兩個轉,一面冷笑說道:“你如想死,我也不阻攔于你,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奪你寶劍的手法,乃武林一代圣杰羅玄遺下的絕技之一,放眼當今武林,能夠破解此招之人,只怕也難找得出几個。”
  說話之間,劍勢突然一緊,寒芒流轉,洒出了漫天劍影,童叟耿震立時被那綴繞的劍气,迫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匆忙之間,突覺頭頂一涼,寒芒掠肌而過,削落了一片頭發。
  白衣少女這奇奧的劍法,已使老奸巨猾的耿震,覺出了情勢嚴重,如若再讓她攻來几劍,自己极可能傷在她長劍之下。
  當下大聲說道:“姑娘暫請住手,有事從長計議。”
  白衣少女緩緩收回寶劍,仰臉望著室頂,口中喃喃自語,嘴角之間,笑意盈盈,似是忽然想到了得意之事。
  她一向冷若冰霜難得一笑,但偶爾一笑如花盛放,風情万端,如酒醉人。
  童叟耿震雖已年過花甲,生平不近女色,但也為那白衣少女動人的笑容,震動心神,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姑娘。”
  白衣少女被他這一聲重咳呼叫,從沉浸的回憶之中惊醒過來,笑容一斂,又恢复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說道:“你們可是自知無能抗拒了嗎?”
  石三公眼看耿震和曹燕飛都停下了手,立時疾攻兩拳,迫退了葛煒,說道:“咱們停停再打。”
  其實他被葛煒層出不窮的奇奧拳掌,鬧得十分頭疼,全憑深厚的功力,穩健的拳勢,斗成不胜不敗之局。
  葛煒回顧了那白衣少女一眼,大步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側。
  只听童叟耿震說道:“姑娘劍法的奇詭,确為老夫生平僅見。”
  白衣少女冷然說道:“少說無用之言,你們服是不服?”
  耿震一皺眉頭,道:“适才所言,你的劍法武功,得自羅玄遺傳,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真的了。”
  忽听一聲展耳欲聾的山石撞擊之聲,傳入耳際,緊接著一片軋軋之聲,連續不絕。
  白衣少女秀眉一聳,道:“他們擊中那石門外面的机關了。”
  只听步履之聲,自室外傳了進來,顯然,來人已經撞開了石門而入。
  石室中突然沉默下來,鴉雀無聲,凝目望著大開的雙門,石三公雙目亂轉,暗暗忖道:“不知來人是不是天星道長……。”
  步履聲像然而至,石室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滿臉污灰,身材嬌小的黑衣人。
  不知從何處反射入一片清輝,照得景物清晰可見,從那黑衣人垂肩的長發上,可辨出那是個女人。
  只見她手中橫著一柄長劍,兩道銳利的目光,不住在几人身上打量。
  雙方相對而視,但卻彼此不發一言。
  局勢在沉默中,形成了一种緊張的局面。
  這僵持延續約一刻工夫之久,那白衣少女突然一揮右臂倒握劍尖把長劍送到曹燕飛身前,說道:“接著,過去守住石門。”
  曹燕飛楞了一楞,伸手接過長劍,緩緩向前走去。
  白衣少女冷峻的目光,掃掠耿震和石三公一眼,道:“來人已經闖入石室,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已難再見羅玄之面了-----。”
  她冷冷一笑,接道:“羅玄真身坐化之處,暗門隱密,机關巧妙,沒有我帶路,他們絕難找到。”
  她這話似對石三公和耿震說,又似是對那隱失的黑衣人說,但這人人渴望得知底細之事,不論何人听得,都將引起极大的好奇之心。石三公望了那白衣少女一眼,說道:“姑娘,羅玄的遺骨,當真的在這山腹密洞中嗎?”
  白衣少女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好了沒有,眼下強敵已然逼近室外,如若你們不愿助我,我也不勉強你------
  不知什么人,泄漏了這血池之秘,近日之內,已有甚多高手,進入這血池之中,這座隱密的山腹石洞之中,即將展開一場勾心角斗的殺戮------。”
  她微微一頓之后,又道:“我已設法解除護守這血池五毒的禁制,這山腹密洞之內,除了人和人之間的殺戮之外,又將加入了世上罕見的五种絕毒之物,參与這場混戰……。”
  忽然那石室之外傳過來一陣嬌脆的笑聲,道:“是三師妹嗎?你沒有死啊!”
  那白衣少女冷肅的臉上,突然泛現起惊愕,大聲喝道:“你是誰?”
  石室外響起那嬌脆的女子聲音,道:“怎么?我的聲音也听不出來了嗎?”
  白衣少女一陣惊异過后,又恢复了那冰冷的神情道:“可是二師姐嗎?”
  石室外傳過來一陣嬌笑之聲,道:“究竟一起長大,情逾骨肉的好妹妹,還可以听出來我這做姐姐的聲音。”
  語音未絕,石門口處,陡然出現了一個全身紅衣少女,右手握著一柄拂塵,背上斜背著一柄長劍。
  白衣少女冷漠的粉臉上,肌肉微微的顫動,顯然她內心正有著強烈的激動。
  四目相對,互注了良久,仍是那紅衣少女當先開口道:“唉!絳雪師妹,自你在師父迫逼之下,投入那火山中之后,姐姐無時不在祈求皇天,幫助師妹脫險,果然師妹福大、命大,安然無恙-----。”
  紅衣少女目光轉動,打量了石三公和耿震們一眼,道:“這些人都是武林甚有身份的高手,個個老奸巨猾,可要我幫助你除了他們?”
  白衣少女道:“不敢有勞師姐,我如要殺他們,一人之力已足。”
  紅衣少女微微一聳柳眉,似要發作,但她終于勉強忍了下去,說道:“絳雪師妹,我也被大師姐擠出恩師門牆了……”
  梅絳雪淡淡接道:“當真嗎?”
  紅衣少女道:“大師姐心地狠毒,先因絳雪師妹身受師父寵愛,曾經暗中和我商量,要設法把你置于死地……。”
  我收到下。”
  紅衣少女笑道:“師妹的奇遇,當真是叫人羡慕的很----”
  她長長歎息一聲,接道:“江湖上盛傳羅玄功參造化,机智回天,師妹得他收入門下,自是獲益非淺-----”
  只听一聲斷喝,遙遙傳了過來,打斷了紅衣少女未完之言。
  隨著那聲斷喝,亦不禁為之一變,低聲說道:“三師妹,又有人來了,看來這血池之中,來人不少。”
  梅絳雪凝神而立,若有所思,恍似未聞那紅衣少女之言。
  但聞一陣叮叮咚咚的兵刃相擊之聲,傳了過來,石室外似已展開了激烈的搏斗。
  石三公忽然縱聲大笑起來。
  梅絳雪星目轉動,冷冷掃瞥了石三公一眼道:“你笑什么?”
  石三公收住大笑之聲,說道:“不瞞姑娘,隨同在下等進入這血池的人為數甚多,只怕是他們找來此地……。”
  梅絳雪道:“找來了,又怎樣?”
  石三公道:“眼下的情勢很明顯,姑娘獨得了羅玄遺物,已變成眾矢之的,連你那位師姐,也同樣有著算計你的用心,你一人武功再高,也難獨撐大局,應付群雄……。”
  他回顧了童叟耿震一眼,接道:“如若姑娘能夠允准,把所得羅玄遺物,分給在下等一些,或是答應在下等參与机要,共研羅玄遺物,我等自當竭盡所能,相助姑娘,合力迎拒強敵。”
  梅絳雪凝目尋思片刻,說道:“再過上一頓飯工夫,你們受傷經脈,即將開始發作,大禍就要臨頭,猶作痴人之夢,哼!當真是不知死活。”
  但聞室外兵刃相擊之聲,一陣緊過一陣,而且聲音很亂,己不是兩人相搏,似是已展開群毆群斗的混戰局面。
  那紅衣少女似是已沉不住气,突然轉身,奔出室外。
  白衣少女目光一掠石三公和耿震,道:“你們是想死呢?還是要活……。”
  她微一停頓之后,又道:“如是要活,那就俯首听我之命,如是你們自信能在這山腹密洞之中,生存下去,不畏這山洞中陰風烈焰,和護洞五毒,那就盡管請便。”
  忽見那急轉出室的紅衣少女,重又急快的奔了回來,滿臉惶急之色,說道:“三師妹,不得了啦!”
  梅絳雪一聳秀眉,冷冷問道:“什么事?這般大惊小怪?”
  紅衣少女道:“師……父……。”
  十余年傳藝積威,梅絳雪也不禁吃了一駭,急急說道:“師---”
  突然改口說道:“她已到了洞門外嗎?”
  紅衣少女經過這一陣冷靜,惶急的心情,也似是平复了不少,長歎一聲答道:“我雖未見到師父,但卻見到了大師姐,帶著不少高手。”
  梅絳雪道:“定然是你們入洞之時,留下什么痕跡,被她追蹤找來。”
  紅衣少女略一沉思,道:“大師姐既然出現在這石室之外,師父亦必隨來,如若咱們師妹之間,再不拋棄昔年恩怨,合力拒敵,勢必將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凄慘之局。”
  梅絳雪緩緩背過身去,答非所問的說道:“二師姐叛离冥岳之時,可帶有甚多隨行的高手嗎?”
  紅衣少女目中棱芒閃動,一抹殺机泛現眉梢,冷笑一聲說道:“咱們同門學藝,武功同出一師,你會的也瞞不過我,我好意和你相商合力共御強敵,你卻這般孤傲自居,答非所問。
  我雖有違師命私入血池,但尚未正式叛离師門,我只要接受師父一頓責罰,協助大師姐把你生擒押回師門,豈不可將功折罪?”
  梅絳雪突然轉過身去,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逼視在那紅衣少女的臉上,緩緩說道:“咱們同在師門之時你武功就不如我,此刻你更不是我的敵手,哼!除非听我之命,不然咱們就各行其是,互不相關。”
  但聞室外兵刃撞擊之聲,愈來愈是響亮,想那室外的激戰,定然异常猛惡。但冥岳中的高手,似乎一直被擋住在一定的地方,難越雷池一步。
  梅絳雪心中大感奇怪,眼珠儿轉了兩轉,說道:“什么人在和大師姐等動手?”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大概認為我只有一人,人孤勢單。不足以和你分庭抗禮,哼!不是我夸口,只要師父沒有親臨,我一人手下的實力,就足以抗衡大師姐了。”
  梅絳雪道:“你從那里收羅了這多高手?”
  紅衣少女心中一動,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尖厲,繚繞在石室之中,歷久不絕。
  梅絳雪怒道:“你笑什么?”
  紅衣少女道:“不是師妹提起,愚姐倒是忘了告訴你啦,我收羅了屬下三人,其中還有三師妹的心上情郎。”
  梅絳雪心頭一震,道:“方兆南。”
  紅衣少女道:“不錯,方兆南,他早已被我施用藥物,控制了心神,為我所用-----”
  梅絳雪不容她把話說完,立時一掠向外沖去。
  紅衣少女冷厲的喝道:“站住,你可是妄想救他?”
  梅絳雪道:“怎么樣?”
  紅衣少女道:“我勸你趁早打消此念,我如沒有防備,那還得了,你只要解開他身上索繩,管叫他立時橫死當場。”
  梅絳雪突然向那紅衣少女身前欺行兩步,冷冷說道:“咱們同門一場,我不愿親手殺你……。”
  只听一聲尖厲的大叫,傳了過來,梅絳雪和那紅衣少女同時嬌軀一震,道:“大師姐受傷了嗎?”
  那兵刃交擊的響聲,突然停頓下來,石室外卻相繼的響起了一串腳步之聲,走進了四個人來。
  當先一人身著黑衣,身軀嬌小,平橫著一柄長劍。
  在那嬌小的黑衣人后,緊隨著微作喘息的方兆南。
  第三人的形狀,极是奇怪,身上的發髻,似乎都已被人剃去,只留下短發、短髯,滿臉油污,一時之間,群豪竟然看不出他是何人?
  第四個人,蓬頭亂發,須髯掩□,手中握著一根竹杖。
  那身骨嬌小的黑衣人,目光緩緩掃掠了室中群豪一眼,目光停留在梅絳雪的身上。
  梅絳雪仔細看去,果然發覺這四人之間,被一條极細的索繩,縛連在一起,當下冷笑了一聲,道:“方兆南。”
  方兆南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大師姐負傷退去,只怕師父即將隨后赶到。”
  梅絳雪冷冷說道:“你先把他們的索繩解下來。”
  兩人你言我語,格格不入。
  突見那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對方兆南說話,但卻听不到說的什么。
  方兆南緩緩一點頭,仍是默不作聲。
  原來那嬌小的黑衣人,正是受那紅衣少女迷藥暗算的陳玄霜,施展"傳音入室"之術,相詢方兆南,問那白衣少女是不是梅絳雪。
  忽听石三公大聲叫道:“青云道長……。”
  那髻發被削之人,略一猶豫,說道:“曹道友和兩位老前輩,不知進入這血池几時了?天星道長、大愚禪師都未來嗎?”
  石三公道:“唉!大愚和天星以及貴派中的張雁,都和老夫等走失了,他三人雖在這山腹之內,但卻不知失落何處。”
  梅絳雪突然一側身軀,欺到方兆南的身前,素手揮揚,解他身上的索縛。
  陳玄霜冷冷喝道:“走開去。”
  反手一劍,直劈過去。
  劍芒閃動,酒出兩朵劍花,迫得梅縫雪,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
  原來陳玄霜妒嫉之心甚重,雖然明知梅絳雪是出手相救方兆南,仍然不自禁的攻出了一劍。
  那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師妹可是當真有心要和我作對嗎?”
  梅絳雪淡淡說道:“你不肯解他身上索縛,可別怪我不念同門姐妹之情了。”
  這一路之上連番惡戰,都由陳玄霜獨自出手對敵。
  她劍招精奇,連戰皆胜,紅衣少女默查她武功、劍路,不論功力,變化,都不在自己之下,估計足可和梅絳雪放手一戰。
  當下冷哼一聲,說道:“你不念咱們同門姐妹情意,那也怨不得我這作姐姐的心狠手辣了……。”
  她回顧了陳玄霜一眼,接道:“你替我出手教訓她一頓。”
  陳玄霜應聲而出,揚手一劍,直對梅絳雪前胸刺去。
  梅絳雪嬌軀疾閃,避開劍勢,目光掠掃了方兆南一眼,轉到曹燕飛臉前,道:“你出去接她几劍。”
  曹燕飛看了石三公和童叟耿震一眼,仍然凝立不動。
  這是個异常微妙的局面,石三公和耿震心中很明白青云道長和方兆南等,都被那紅衣少女用什么藥物或手法克制,是以不敢抗拒那紅衣少女之命。
  方兆南和青云道長,也已想到了石三公和曹燕飛等為人所制,無能反抗。
  陳玄霜長劍一揮,唰的一劍,又向梅絳雪刺了一劍。
  忽听方兆南大聲喝道:“霜妹,快退回來。”
  陳玄霜怔了怔,收劍說道:“為什么?”
  只听紅衣少女格格大笑道:“你可是擔心傷了她嗎?”
  說話之間,嬌軀一轉,人已欺到了方兆南的身前,拂塵一揮,抽在方兆南的身上,登時碎衣橫飛,鮮血淋漓。
  梅絳雪冷漠的臉色上,泛現出一抹怜惜,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陳玄霜尖聲叫道:“不要打他!"返身奔來。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我可以立時把他置于死地。”
  陳玄霜突然停下腳步,兩行淚水,滾下雙頰,說道:“我一直听你吩咐,為你拼命,為什么你還要打他。”
  梅絳雪突然一揮素手,道:“二師姐。”
  紅衣少女洛格大笑,道:怎么,叫起姐姐來了。”
  梅絳雪道:“你不過貪圖羅玄遺物,我帶你去取就是。”
  紅衣少女先是一怔,繼而笑道:“三師妹看去雖然冷若冰霜,但內心之中,卻是熱情如火。”
  梅絳雪任她取笑,一言不發。
  紅衣少女舉手理一理鬃前散發,笑道:“師妹一向言出必踐,姐姐絕不怀疑,只要我取得羅玄遺物,立時解開他身受禁制,解去他身上索縛。”
  梅絳雪道:“大師姐敗退之后,必將歸告冥主,她既然知道了進退之路,最遲一個時辰內就可赶到,你縱然拿到羅玄遺物,也難据為己有。”
  陳玄霜拂拭去臉上的淚痕,緩步走到了方兆南的身側,低聲說道:“師兄你的傷勢疼嗎?”
  方兆南道:“血肉之軀,怎能不疼。不過,你不用為我擔心,我還能支撐得住。”
  只听童叟耿震冷哼一聲,全身突然打了一寒顫,似是突然間被人重擊一拳,全身站立不穩,搖搖欲倒。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傷勢發作了,你們嘗嘗這經穴麻痹,行血受阻的滋味如何……。”
  石三公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耿震的左臂,大聲喝道:“耿兄那里不對……。”
  話還未完,突然松手向后退了兩步。
  只听當的一聲,曹燕飛手中的長劍,突然脫落地上。
  剎那間,三人都發出痛苦的呻吟,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滾滾而下,臉色脹紅,神情間流露出無比的痛苦。
  紅衣少女柳眉聳動,眼珠儿轉了兩轉,望著梅絳雪笑道:“三師妹,這些人可都是被你迫服下劇毒了嗎?”
  梅絳雪冷森一笑,默不作答。
  只听耿震大喝一聲,仰身揮倒在地上,滿地亂滾,目光中滿是乞怜之色,望著梅絳雪。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心地如昔,仍然是歹毒絕倫。”
  梅絳雪冷然說道:“師姐過獎。”
  但見曹燕飛、石三公齊齊的倒了下去,滿地翻滾起來,全身的衣服,亦盡為汗水所濕,六道眼光,一齊盯在梅絳雪的身上,含蘊著乞救之情。
  梅絳雪忽然一躍而上,一腳踏在童叟耿震的前胸之上,冷冷說道:“這滋味怎么樣?”
  耿震道:“老朽……老朽”,只覺受傷的經脈之處,有如千百條毒蛇啃噬、穿行,一陣劇疼刺心,舌頭發硬,接不下去,只好不住點頭。
  梅絳雪淡然一笑,伸出兩指,分點在耿震"藏血”“天戶”兩穴之上,然后在他背后"命門"穴上,拍了一掌。
  耿震只覺那受傷的經脈之處,涌積的气血,忽然一暢,疏散開去,傷疼之處立止,霍然挺身而起。
  梅絳雪迅快的移動嬌軀,拍活了曹燕飛和石三公的傷穴,說道:“這一次只不過暫讓你們受點教訓,嘗試一下滋味如何,除非你們有勇气能在受傷經脈第二次發作之前,先行自絕一死,血肉之軀,絕難忍受得這等痛苦……。”
  她微微一頓,目光緩緩由石三公、曹燕飛等臉上掃過,冷峻地接道:“這傷勢發作時,一次比一次厲害,下一次你們感受到的痛苦,更強烈過這次感受的數倍。”
  石三公、曹燕飛、耿震、只听得打了一個寒顫,垂頭不語。
  顯然,這三個自負极高的武林高手,已屈服在梅絳雪的威迫之下。
  只听紅衣少女嬌聲說道:“好妹妹咱們該走了吧!”
  梅絳雪一皺眉頭,道:“叫得這般親熱,也不覺得肉麻!”
  方兆南突然接口說道:“梅姑娘,羅玄遺物,關系著武林劫運,何等重大,所得非人,那還得了……。”
  只听那紅衣少女尖聲喝道:“住口……”
  手中拂塵,急運而出,正擊在方兆南后背之上,登時衣衫破裂,皮綻血流。
  方兆南仰天大笑,道:“為千百武林同道請命,方兆南死而何憾,這區區一點皮肉之苦,豈會放在我的心上。”
  這几句話,說的大義凜然,只听得石三公、曹燕飛、耿震一個個頰生愧色。
  陳玄霜只覺一股激忿之情,由心底直沖上來,長劍一揮,疾向那紅衣少女刺了過去。
  紅衣少女拂塵一揮,架開劍勢,冷冷說道:“你可是想要他早些死嗎?”
  淡淡一句話中,似是含蘊了無比的威力,陳玄霜一收劍勢,疾快而退。
  紅衣少女拂塵揮動,打在方兆南后背之上,口中冷冷喝道:“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金剛之軀。”
  只听一陣乒乒乓乓的裂衣綻肉之聲,倏忽之間,方兆南雙臂,兩肩之上,縷衣不存,鮮血淋漓。
  梅絳雪一雙秀目神光如電,嫩紅的雙頰,泛現出一片火紅,嬌軀微微顫動,顯然她內心的激動,已將至無法忍受之境。
  陳玄霜更是難以克制住惜怜之情,大喝一聲,扑了過去,抱住方兆南,熱淚泉涌而出,回顧那紅衣少女,道:“我替他挨打,好嗎?”
  那紅衣少女格格大笑,道:“這等皮肉之苦又要不了他的性命,你急個什么勁呢?快給我站開去。”
  陳玄霜黯然說道:“他雙肩后背,皮開肉綻,傷得已經很重,那還能再禁得起,我求求你讓我替他挨吧……。”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如是想讓他多活几天,你就快些讓開。”
  這几句淡淡之言,似是有著無比的威力,陳玄霜應聲放開了雙臂,緩步向后退去。
  紅衣少女揮動拂塵,唰的一聲,抽在方兆南的左腿之上,裂衣碎飛中,皮肉又綻開一片。
  梅絳雪冷森的喝道:“住手。”
  紅衣少女揚起的拂塵,突然停了下來,笑道:“三師妹,可是要為他求情嗎?”
  梅絳雪道:“他如真的死了,有得你的苦受,我讓你嘗試一下那封經閉穴的滋味,三日夜求死不成,求生不能,我要听你哀號慘叫三日夜,聲嘶力竭-----。”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放心,我不會讓他死去……。"放聲大笑了一陣,又道:“以羅玄的遺物換得心上情郎,這交易豈能算不公平嗎?”
  梅絳雪默然不語,目光凝注在那紅衣少女的臉上,眉宇間逐漸透出殺机。
  紅衣少女目光一轉,高聲說道:“師妹不要妄想救他,或是暗算于我,只要你一擊不中,我要他立時在……”
  梅絳雪緩緩的閉上雙目,道:“我卻怕你不守信約,拿到了羅玄遺物之后,仍然不肯放了他。”
  紅衣少女道:“難道你要我立誓不成?”
  一直閉目不語的方兆南,突然一睜雙目,凝注在梅絳雪的身上,道:“這女人狡猾無比,豈可信任,何況羅玄遺物,關系重大,為我一人生死,拱手讓人,造成武林間一場浩劫,縱然當真能救得了我,那也是生不如死。”
  忽听一陣狂風呼嘯,怒濤海潮般,震人心神,打斷了方兆南未完之言。
  梅絳雪一聳柳眉,緩緩抬起頭來,自言自語的說道:“又是一夜當頭月,今天已是八月十五了。”
  方兆南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低聲說道:“師妹。”
  陳玄霜拂拭一下淚痕,說道:“你可是叫我嗎?”
  方兆南長長歎息一聲,道:“陳老前輩去世之前囑咐了我們一件事,師妹可忘記嗎?”
  陳玄霜略一沉思,道:“我想起來啦,可是要咱們到泰山絕峰,黑龍潭去見那位瞎……”
  方兆南一面點頭,一面急急接道:“不錯,不錯。"打斷了陳玄霜的話,不讓她再接下去了。
  那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鬼鬼祟祟的談些什么?”
  只听那狂風之聲,愈來愈是凶猛,銳嘯刺耳,聲勢惊心,石三公、耿震、曹燕飛等,雖都是久在江湖上闖蕩之人,但也未聞過這等風勢,不禁為之色變。
  那紅衣少女凝神听了片刻,低聲說道:“三師妹的才能,姐姐一向敬服,想必知道這一陣大風,來自何處,几時才能停息?”
  陳玄霜數月之前,曾被這山腹飆風,卷吹而去,隨風亂撞,碰得傷痕累累,心中余悸猶存,听那惊魂的風嘯之聲,不由自主的掩起了耳朵。
  梅絳雪冷冷的瞧了那紅衣少女一眼,道:“告訴你也不妨事,你既能找到血池中來,想必已見過那血池圖了……。”
  紅衣少女道:“圖上線紋錯綜复雜,很難看懂……。”
  梅絳雪道:“量你也看不明白,但那圖上的偈語,你應該記得了……
  紅衣少女低聲誦道:“三絕護寶,五毒守丹,陰風烈焰,窮极變幻……。”
  梅絳雪接口說道:“這就是那偈語所指的陰風了。”
  她秋波電轉,環掃了室中群豪一眼,接道:“這陰風從每月十五夜子時吹起,連續有七日不絕,凡是可以通風之處,都吹著這冰寒刺骨的陰風。
  但這寒風經過燃燒不息岩漿之時,又變成足以灼燒致死的熱風,每當陰風吹起時,整個的血池中,到處充滿著死亡的恐怖。”
  石三公長長歎一口气,道:“這等事情,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梅絳雪冷冷一笑道:“出了這石室之后,到處都將充滿著死亡,除我之外,你們誰也沒法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忽听一陣尖銳的金哨之聲,混入那狂嘯的陰風聲中,傳了過來。
  紅衣少女臉色大變,急急說道:“師父來了。”
  梅絳雪淡然一笑,道:“不錯,師父來了,而且還帶了冥岳中很多高手。”
  那嬌麗毒辣的紅衣少女,突然變得畏怯起來,歎道:“如若咱們被師父抓了回去,勢必將遍經三十六种殘酷絕倫毒刑,然后,容色萎枯,變成了一個又老又丑的女人……。”
  她忽然心中一動,急道:“師妹,你該已過了那保容丹有效之期,怎生仍然這般麗質依舊,嬌艷如花?”
  梅絳雪冷漠的答道:“生死与老丑,你似是更怕后者。”
  紅衣少女道:“唉!如若片刻間把一個美麗的容貌,變成了雞皮鶴發,既老又丑,那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只听那尖厲的金哨之聲,此落彼起,混入嘯風聲中,不絕于耳。”
  奇怪的是那哨聲,一直停留一定的距离之外,末能接近石室。
  梅絳雪望了望那紅衣少女一眼,道:“他們被那突起的陰風所阻,一時半刻之間,尚不致找入這石室中來……。”
  她微微一頓,接道:“不過,你別太高興,這陰風雖然強烈,連續七日不絕,但每過一個時辰,就要靜止下來。
  這一段時間,長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短的也有一盞熱茶工夫,待那陰風一停,他們就可以找入這石室中來。”
  紅衣少女內心雖然畏懼异常,但她表面之上,卻勉強裝出鎮靜之容,說道:“如若師父當真找入這石室中來,也不至我一人受害……。”
  她偷眼看去,只見梅絳雪神情漠然,渾如未聞。
  石三公突然大步走了過去,拱手對梅絳雪道:“姑娘,……。”
  梅絳雪冷冷答道:“什么事?”
  石三公道:“大丈夫可死不可辱,我等雖為姑娘施出奇奧的手法,點了經脈,受你鉗制,但我等都是武林极有身份之人,日后傳到江湖中,不但留人笑柄,而且已無顏再在江湖之上立足了。”
  梅絳雪冷冷的答道:“你如覺得留人笑柄,重過一個人的生死------那你只管死吧!在傷未發時,你們有能力選擇死亡,我不出手阻擋你們,也就是了。”
  石三公暗暗罵道:“這女娃儿,當真是冷漠的可以……”
  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道:“我等相商之意,是想請姑娘------”
  梅絳雪冷哼了一聲,道:“不要說啦,你們想分得一些羅玄遺物,是嗎?”
  石三公道:“日后在江湖之上,也好有個借口。”
  梅絳雪道:“我瞧你們還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不論有好多人罵你們,你們也听不到了。”
  石三公呆了一呆,緩緩向后退了兩步,滿臉羞槐之色,垂首不言。
  梅絳雪的漠視和冷淡,使石三公預先議思的狡謀,無法施展。
  但見室中的光輝,逐漸暗淡下來,漸成一片墨漆,伸手不見五指。
  那一聲凄厲的哨聲,卻更顯得刺耳懾人。
  狂吼的陰風,威勢漸減,似是就要停止下來。
  那紅衣少女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方兆南的左腕,迫使行血返向內腑攻去。
  方兆南雖然全力忍耐,但仍然忍不下那行血返奔之苦,悶哼一聲,向后退了兩步。
  紅衣少女高聲叫道:“三師妹,趁師父未到之前,咱們得快些走了。”
  梅絳雪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帶你去就是。”
  方兆南欲待出言阻止,但因被那紅衣少女扣緊了脈穴無法開口。
  梅絳雪回顧了石三公等一眼,道:“我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机會,如果你們自信能夠忍得下傷勢發作之苦,不畏死亡,盡管請便,留此石室也好,我絕不會出手干涉,如是自知難以忍下,那只有跟著我走了。”
  也不讓三人答話,放步向前行去。
  葛煒當先舉步,隨后而行,童叟耿震和石三公低語一陣,一齊舉步向前行去,曹燕飛長長歎息一聲,提劍走在最后面。
  她剛一舉步忽然听見一個細微,但卻十分清晰的聲音,鑽入了耳中,道:“曹道友,在下青云,受那妖女所制,迫為所用,幸我早已防范,未中她藥物算計,不過,我已答應過她未取得羅玄遺物之前,不能和她為敵,而且立下重誓,勢難相違……”
  曹燕飛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頭發蓬亂,衣僅蔽体之人,正睜著一雙眼睛望她,正待出言相詢,忽听那細微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我被那妖女削去了頭發胡須,擺布成這等模樣,此事還得請曹道友暫時守密。”
  曹燕飛輕輕咳了一聲,表示已經听到。
  只听那紅衣少女高聲對陳玄霜道:“你走在最前面。”
  為了方兆南的安危,陳玄霜忍受了無比的委屈,對紅衣少女的令諭,不敢稍有違背,當下應了一聲,提劍緊隨在曹燕飛身后而行。
  這時,那狂嘯的陰風,威勢大減,但是刺耳的金哨之聲,卻是愈來愈近,似已到了石室之前面。
  緊扣方兆南脈穴的紅衣少女,突然松了扣住方兆南的脈門的右手,輕輕歎息了一聲,附在方兆南的耳際說道:“這一路之上,委屈了你,并非出自于我的本心,實在是情勢所迫,勢非得已。”
  方兆南長長吁一口气,默不作答。
  只听一聲尖厲的金哨聲,划空而來。
  倏然之間,已到了几人身側。
  梅絳雪突然收住了身子,揮手拍出一掌。
  掌力拍出,應手響起了一聲慘叫。
  石三公吃了一惊,低聲對童叟耿震道:“耿兄,這女娃儿的掌力,好生雄厚。”
  但聞衣袖飄風之聲,十几條人影沖入了石洞中來。
  這石洞中雖然一片漆黑,但這群人個個都有著深厚的功力。
  目力超异常人,經過一小段時期之后,已隱約可見景物。
  行進的群豪,突然停下了腳步,各自運集功力,選擇了有利地形,蓄勢戒備。
  那飛躍而入的人影,也同時停了下來,重疊成數排,并肩而立。
  狂嘯的陰風,逐漸靜止下來。
  幽暗的石洞中,梅絳雪的一身白衣,极為刺目,那沖入洞中的敵人,顯然都最先見到了她,數十道閃動的目光,大都凝注在她的身上。
  刺耳的金哨聲,也突然靜了下來。
  雙方在沉默中對對持,形成了風暴前的緊張。
  驀然間,亮起一道藍色的火光,熊熊的燃燒起來,照亮了數丈的景物。
  緊依梅絳雪而立的葛煒,突然向前移動一下身軀,低聲的說道:“姑娘,咱們可要出手了嗎?”
  梅絳雪敏感的回顧葛煒一眼,果見他雙目中流露出無限情意,不禁一聳眉。
  輕微的步履聲,傳了過來,一個身披薄紗,膚光奪目的美色婦人,緩步走了進來。
  葛煒惊呼一聲:“冥岳岳主。”
  數月前冥岳中一場凶殘的搏殺,仍在腦際間留下深刻的印象,一瞥那美色肅煞的气度,立時認出了來的正是冥岳的岳主。
  梅絳雪玉掌一揮,應手擊出去一股強凌的暗勁潛力,燃燒的藍焰,一閃而熄。
  葛煒隨著發出了一記無影神拳,應手響起了一聲悶哼!顯然對方已有人被拳勢暗勁擊中。
  一陣紊亂的腳步聲音,和兵刃出鞘聲,震破石洞中的幽靜,對持的僵局,已被打破,雙方都已經准備出手。
  只听一個嬌脆的聲音喝道:“不許妄動。”
  一陣格格大笑聲,使緊張的气氛,暫時消減不少,那嬌脆之聲,重又響蕩在石道中道:“雪儿,你居然還活在人世之上,因禍得福,進入血池。”
  梅絳雪輕輕的歎息一聲,道:“咱們師徒之情已絕,你不得再哄騙我了。”
  那嬌脆的聲音,笑道:“短短數月時光,別說你還未必已得到羅玄的遺物,縱然得到,也未必已有大成,我不信你真敢抗我之命……”
  她聲音一片冰冷,又道:“你可知道抗違我令諭之人,所受的刑苦嗎?”
  梅絳雪道:“哼!你雖對我有授技之恩,但那人已被逼入火山中,生生燒死……。”
  薄紗美婦怒聲喝道:“胡說,你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梅絳雪道:“但活的梅絳雪已不是冥岳門下了……。”
  薄紗美婦冷笑一聲,道:“好啊!你當真敢抗拒我的令諭了?”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有什么不敢,老實說我不但已脫离冥岳門下,而且還身怀誅滅……。”
  她忽然住口不言,探手入怀,摸出一封白簡,素手一揮,投了過去,說道:“你先瞧瞧這封白簡。”
  薄紗美婦伸手接去,拆開封簡,凝目瞧了一陣,臉色突然大變,隨手把封簡撕的得片片裂碎,投擲了一地。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你撕了又有什么用?那白簡之中的每字每句,都已經深深的嵌在你的內心之中。”
  薄紗美婦怒聲喝道:“他現在還活著嗎?快帶我去……”
  說到"快帶我去",突然住口不言。
  梅絳雪仰天大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嗎?哼!你可是當真要見他嗎?”
  只听風嘯之聲重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怒吼聲,如雷震耳,這一次的來勢,尤較上次凶猛。
  那薄紗美婦沉吟了良久,突然回過頭去,冷冷的說道:“你帶我去見他吧!”
  梅絳雪略一沉吟,道:“要我帶你去見師父不難,但有兩個條件,你必須得遵守,不然,咱們宁愿在此地作個了斷,我也不帶你去見。”
  薄紗美婦說道:“哼!你竟敢和我談起條件來了?”
  梅絳雪道:“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此一時,彼一時,你到底是答不答應?”
  薄紗美婦冷哼一聲道:“好哇,總有一天,我要你遍嘗三十六种苦刑,受盡人間活罪,然后,才把你亂劍分尸,斬作肉泥!”
  她微微一頓,又道:“什么條件,你說吧!”
  梅絳雪道:“咱們究竟那個被殺,目下還言之過早……”
  這時,那藍衣少女卻突然加快了腳步,行到薄紗美婦身側,低語了一陣。
  薄紗美婦,似是對那藍衣少女之言,甚感嘉許,一面點頭,一面笑道:“雪儿,你過來,我要考究你一點武功,如你能答得出來,那就證明你确然見過他了。”
  梅絳雪一面暗中運气戒備,一面放步向前行了數尺,說道:“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就讓你發一拳試試我功力,是否長進很大。”
  事實上不讓她再謙讓,那藍衣少女早已暗中運聚了功力,蓄勢相待,梅絳雪還未停住身子,她已暗中發出,足以制人死地的指力了……。
  梅絳雪早已蓄勢戒備,一翻手發出蓄聚掌心的內勁,擋開了藍衣少女點來指力。
  兩股暗勁,互撞一起,那藍衣少女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梅絳雪也似被人一擋,嬌軀搖了兩搖。
  第四十八回遣遺物交換方郎
  這一招交接之下,顯然那藍衣少女的武功,吃虧較大,功力不敵。
  薄紗美婦放聲一陣格格大笑,道:“雪儿,你不過和你的大師姐,功力悉敵,半斤八兩,難道還能是為師的敵手嗎?”
  她微微一頓,又道:“只要你能帶我找到羅玄的遺物,未嘗不可將功折罪。”
  梅絳雪道:“咱們早已意盡情絕,師徒之份早已結束,論身份,咱們已成為平輩論稱了。”
  夜暗之中,無法看清楚那薄紗美婦的神色,但見她雙目中閃動著光芒,顯然,內心之中,甚為激動。
  梅絳雪冷笑一聲,又道:“你不用覺得難過,你這一生之中,不知已殺害過多少人了,哼!你對待把你撫養長大的師父,手段何等的殘酷,想己比人,就該不用難過了……。”
  那薄紗美婦,似是難再忍耐,怒叱一聲,揮手一掌,直劈過去。
  梅絳雪早已有備,她掌勢一揚,立時縱身讓避開去,疾快的退到一丈開外,目光環掃石三公一眼,道:“你們快些亮出兵刃,准備對敵。
  此刻形勢,万分危惡,你們下手多存一分仁慈,即會減少一分生机,需知冥岳岳主的手下,個個都已服食藥物,不知生死為何。”
  只听那薄紗美婦怒聲喝道:“賤婢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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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雷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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